第23章 旧相识
魏速被魏满瞪了一眼,便不敢再造次,只得坐着不再言语,一时间车厢里变得静悄悄的。
林让怀里抱着小包子赵梁王,小包子因为方才跌下马去,现在还未曾恢复,脑袋里晕乎乎的,再加上马车疾走,十分颠簸,因此不太舒服。
林让让他窝在自己怀里,轻轻的拍着小包子,没一会儿,小包子赵梁王便沉沉的睡去,睡着的时候还死死拽着林让的衣袖,似乎生怕林让不翼而飞一般。
魏满看了一眼小包子,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说:林奉。
卑职在。
林奉听到魏满唤自己的名字,赶紧恭敬的应声。
林奉一应声,就下意识的看向林让,毕竟他的身份可是林让的义子,如今突然变成了魏满的部下,的确有些奇怪。
魏满说:你与姜都尉,仿佛是旧相识?如何识得的?
林奉一听,连忙拱手说:主公,奉并未有半点不忠于主公之心!
他有些着急,魏满则是淡淡的一笑,似乎并不当做一回事,反而还安抚林奉说:未曾有的事,我怎么会因这些不足眼的小事儿,便怀疑你去?只是随口问问,有些好奇罢了。
魏满说的十分真挚,好像自己用人不疑一般。他正说着,一抬头,就看到林让用幽幽的目光看着自己。
虽然林让没有任何表情,不过魏满总觉得那目光似乎在笑,当然并非什么善意的微笑,而是哂笑。
仿佛已经看透了自己心中的猜疑和虚伪,这么一点点的小伎俩也瞒不过那双清冽如泉水一般的眸子。
魏满当即像是被噎了一样,咳嗽了一声,以退为进的说:只是车上无趣,随口问问,你若不方便回答,不作答也可。
魏满这招以退为进虽然瞒不过林让,但林奉立刻就上了勾,连忙说:只是早年在晋州之时,奉曾与姜都尉有一面之缘,顺手搭救了姜都尉,但当时并不知所救之人便是姜都尉,之后也未有过多的交涉,还请主公明鉴。
魏满一听,笑着说:都说了只是随口问问,你也随口答应便是了,你我之间还需要那么多虚的?
林奉听魏满这么说,这才松了口气,似乎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魏满虽如是说,不过听起来林奉和姜都亭早年间颇有渊源,具体是什么渊源便不知道了,魏满心里没有底儿,还想再找机会问清楚。
但还没开口,就听到林让突然嘘了一声。
魏满立时将手搭在腰间佩剑之上,手臂上的肌肉立刻隆起,收起轻佻的笑容,眼目一眯,瞬间进入戒备状态。
魏满还以为林让突然嘘了一声,是因为有敌人偷袭,想让大家警戒。
哪知道林让举起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之后低声说:小声些,赵梁王要被吵醒了。
魏满:
魏满还握着自己的佩剑,一副剑拔弩张的备战状态,听到林让的话,登时感觉一口血顶在自己的肺上,立刻就要炸了。
竟是因为赵梁王要被吵醒了,所以林让嗤了自己。
魏满深吸了两口气,这才把那股火压下去,看了一眼林让,没有再说话。
马车粼粼的赶了一路,他们不走大路,偏找小路和偏僻的地方走,天亮之时四周已经非常荒凉。
第17章
魏满的父亲魏丘令人停了车马,他老胳膊老腿,一辈子锦衣玉食,根本不曾受过这样的苦难,因此不禁折腾,叫停了马车,自行下来歇息,用些早膳,整顿之后再做赶路。
众人全都下了马车,林让抱着小包子也下了车。
大家伙儿正在分发口粮,魏父和魏速面前更是摆上了案几,甚至还有瓜果,浑不似逃难,反而像是来野营,仗阵不小。
魏满下了马车,并没有立刻用早膳,而是说:我去四周转转。
魏父道:我儿就是谨慎,快去快回。
魏满点了点头,林奉也跟着他,两个人往旁边走去。
魏速眼看着大哥魏满离开了车队,眼睛就开始滴溜溜的打转儿,眼神围着林让转来转去。
林让和小包子虽也在车队之中,但似乎没人待见他们,毕竟一个是十恶不赦的大宦官,一个是拖油瓶的贵族,对于魏父和魏速来说,基本就是赔本的买卖。
魏父没有搭理他们,因此也没人过去给他们送口粮,魏速一看,就拿了两个干饼子,起身走了过去。
魏速走到林让面前,笑眯眯的说:看你们没食早膳,赶了一夜的路,定然饿了罢,来。
他说着,把干饼子递过去,不过不等林让伸手去接,魏速已经非常刻意的一丢,将饼子扔在土地上。
就算是不长眼睛的人,也能看出魏速的挑衅,林让没什么太多的表情变化,但小包子武孝可不一样。
他是皇室血脉,虽从小没了母亲,但是佟太后一直将他养在身边,小包子向来隐忍,但脾性还是很火爆的,也十分傲气。
眼看着魏速故意在他们面前糟蹋,小包子立刻呵斥说:魏速,你这是何意?
魏速哈哈一笑,说:小崽子,你以为这里是玄阳?这里是皇城?你还是皇亲国戚?我告诉你罢,这里早出了玄阳,你们若是乖乖的,什么事儿都好说,若是不听话,哼想食饭?就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吃食罢!
林让一听就明白了,定然是刚才魏满给了魏速难看,魏速怀恨在心,但是他又不敢跟魏满正面撕开脸皮,毕竟魏满可是嫡长子,而魏速不过是个庶子。
因此魏速便趁着魏满不在,想把这口气洒在他们身上,从他们身上找回来。
魏速本以为这样够难堪的了,但谁知道林让竟然岿然不动,完全没有任何受辱的表情,总是一副云淡风轻,荣辱不惊,甚至不将人放在眼中的清高模样。
魏速看着他那清高模样就来气,冷笑说:我瞧你这阉党,怕也没什么本事,能在朝中混的如日中天,必然是以邪辟侍君的嬖宠,不只是先帝,依我看我大哥也被你的邪辟之术蛊惑了罢?怎么样,还不承认?不然你有什么本事,还搜刮民脂民膏呢,屁!
放肆!
小包子一听,登时就火了,他口中的先帝,说的不就是小包子已经驾崩的爹么,先帝尸骨还没下葬,魏速就已经口出狂言,任是小包子只有七八岁大,也无法容忍这样的污言秽语。
小包子气的一张脸通红,林让却抬手拦住小包子,幽幽的看了一眼魏速,表情压根没变,从始至终十分冷静,仿佛魏速嘲笑的是他自己一般。
林让淡淡的说:让尝听说,魏校尉十九举孝廉,文武双全,以刑拨政,乃天下不世出的英雄名士,林让本以为魏校尉一门必然都是英俊名士,哪知今日一见竟如此鄙陋不堪?
林让!你说什么!?
魏速听林让骂自己,立刻怒了。
林让仍然十分冷静,说:让说的不对?你口口声声说让是以邪辟侍君的嬖宠,才在朝中如日中天,能说出这样的话,难道不是无知?武家天下,老祖宗的规矩,自古都由内宦统领禁省,难道你竟不知?颠倒黑白,出口伤人,难道不是鄙陋不堪?
魏速听到这里,气的呋呋直喘粗气,因为根本说不过,见林让身材单薄羸弱,立刻抬起手来便要打人。
小包子见魏速沉肩提肘,立时就要冲上去,只是他还未曾动作,魏速突然啊!的惨叫了一声,已经被人一把捏住了肩膀,抬起来一半的胳膊就这么软了下去。
大大哥
魏速回头一看,就见魏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脸色黑的阴霾,眯着眼睛盯着他,冷声说:安分些,滚。
魏速被魏满推了一把,当即一个踉跄,差点跌在地上,都不敢回头,两三步跑到魏丘面前,似乎是去告状去了。
魏满走回来,拿了一些口粮,分给林让和小包子,已经收敛了阴霾狠戾的表情,笑着拱手说:赵梁王千万别见怪,家弟平日里放诞惯了,失了礼数,我一定好生教训他。
小包子寄人篱下,魏满的态度算是非常好了,因此小包子也不好说什么。
魏速回去告状,前脚走,后脚突然大喊起来,不知怎么的,乱成了一片,还伴随着哐当!的声音,案几摔翻在地,口粮瓜果洒了一盘。
魏满赶紧冲过去,拨开人群,就见魏父毫无征兆的躺在地上,脸色铁青,进气少出气多,似乎已经奄奄一息。
魏父虽然年事已高,但身体硬朗,因为家中资产丰厚,平日里保养的也好,方才还好端端的,不知怎么突然昏厥在地,不省人事。
林让和小包子也听到了动静,全都走过来看看究竟,林让才看了一眼,一旁焦急的魏速已经指着林让,劈头盖脸的大喝:是他!绝对是这个阉党!大哥,是他毒害父亲!咱们这里除了这阉党,没人会做这种下作的事情!
小包子一听,怒目说:林让方才不在这面,根本没有机会下毒,你这是血口喷人。
魏速不管不顾的破口大骂说:除了他,还会有谁?!我们魏家救你,你却恩将仇报,好一个忘恩负义的阉人!
林让不理会魏速的咒骂,犹似没有听到一般,直接把魏速当做空气,走过去准备查看昏厥的魏父。
魏满眯了一下眼睛,似乎有些猜忌,但并没有阻拦林让上前查看。
魏速见他走过来,立刻抬手拦住,呵斥着说:你这阉党做什么!?还要加害我父亲不成?
林让啪!一声,毫不留情的拨开魏速伸过来的手,目光十分冷漠的直视着魏速,嘴角似乎挂着一丝冷笑,但是不很真切。
嗓音凉凉的说:想救人立刻让开,否则趁早给你父亲物色个耐看的棺材板。
第24章 因为他
不知为何,魏速眼看着林让的冷笑,耳听着林让清冷的声音,竟然下意识的升起一股畏惧之意,阻拦的气势瞬间不见了。
林让拨开魏速,自己走过去,蹲下来查看魏父魏丘的情况。
魏父倒在地上,脸色泛青,意识也不是很清醒,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队伍里的人全都是魏家的亲信,应该不可能下毒,但魏父的样子又的确像是被人下了毒一样。
林让是个医生,而且家中还是医生世家,从小就习学了一些中医知识,后来长大又读了医科,临床经验丰富,因此见到魏父突然晕倒,并不慌张。
他快速的检查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翻在地上的案几,捏起其中一块肉闻了闻,淡淡的说:食物中毒。
什么?
魏满根本没听懂,食物中毒?那是什么毒?
难道不是有人恶意下毒?
林让根本不给他解释什么,立刻站起来,大步跑到辎车边,翻找他们的辎重物资,似乎在寻找什么。
魏速刚才无名有些害怕,这才反应过梦来,不依不饶的说:我看就是你这阉党下毒!还要诡辩!快拦住他,他是想要抢物资逃跑!
魏速的声音很大,指责着林让,林让却完全不搭理他,快速翻找着物资,将一些金银细软全都扔在地上,好像那些钱财在他眼里不过粪土和废物一般。
魏速被当场打脸,只觉得脸皮生疼,一时有些语塞,不知道该怎么挽回自己的颜面。
魏满则是微一迟疑,立刻大跨步过去,说:找什么,我帮你。
林让没有废话,言简意赅的说了一个字:盐。
盐?
魏满虽不知他要盐做什么用,但还是立刻帮林让把盐从物资里找出来。
林让抓了一把盐,扔进水中溶解,然后立刻端着盐水,毫不客气的指挥着魏满,说:把魏太尉托起来一起,我要给他灌盐水催吐。
催吐!?
魏满还没说话,魏速已经震惊的大吼出来,道:放了那么多盐还怎么给人饮!?你这贼人果然是不安好心!
魏速这么骂着,他什么事都帮不了忙,还在一边胡咧咧,魏满抬起头来,凉飕飕的盯了一眼魏速,魏速还没骂完,话却卡在了嗓子眼儿,登时不上不下,不敢再言语了,灰溜溜的站在一边。
魏满依言托起魏父的脖颈,将人抬起来一些,林让便把盐水从魏父的嘴里灌进去。
魏父意识不清醒,但是水到了嗓子眼还是会吞咽,咕咚咕咚大口下肚。
林让一边给魏父灌着盐水,一边很淡漠的说:魏太尉是食物中毒,需要立刻催吐,盐水有催吐的效果,而且还可以起到保护胃黏膜的作用
呕!!!
林让的话还没说完,魏父吞咽盐水吞咽的凶猛,真的应声就吐了出来,哇一口,险些吐在魏满身上,一地的秽物。
魏速身为魏太尉的小儿子,看到那些秽物却一脸嫌弃,赶紧捂着鼻子躲在一边。
反观林让,并没有因为秽物而嫌弃,见魏父吐了,就说:魏太尉食了不少,要反复催吐,至少需要三次。
他说着,让魏满继续配合自己给魏父继续灌盐水催吐。
魏父反复吐了三次,把胃里能吐出来的全吐了,最后什么也吐不出来,只剩下又酸又涩的苦水儿,呕的满地都是。
魏父虽吐的奄奄一息,不过到底是缓过来一些,睁开了眼睛,一脸虚弱的模样。
林让见魏父醒了,就站了起来,道:所幸食物中毒的时间不长,催吐管用,给他开个方子,解一解余毒,调养一下便可。
他说着,看了一眼林奉。
林奉被林让一盯,不知怎么的,竟有一种心虚的感觉,连忙上前来诊脉。
林奉是太医令,别看他年纪轻轻,但医术十分高超,赶紧为魏太尉诊脉,魏太尉的脉象虽然细滑虚弱,不如走珠一般圆润有力,不过真的如同林让所言,并无大碍。
林奉吃惊的看了一眼林让,没成想林让的医术竟然如此高超,只是用盐水,就能解了魏太尉的性命之忧。
魏满也吃了一惊,心里不由想起之前在武山逃亡之际,林让曾言自己是个大夫,当时魏满并不相信,但如今
魏父死里逃生,众人将魏父抬上马车,让他躺在车中休息。
林让看了一眼,很冷淡的说:适当补充一些水和食物,他吐得太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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