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阳中尉?
魏满吊儿郎当的冷笑说:玄阳中尉是谁封的?我怎不知归季友乃系玄阳玄阳中尉,人主就在营中,难道是皇上册封的玄阳中尉?
大鸿胪被他这么一说,登时就僵住了,当然不是小包子册封的玄阳中尉,玄阳中尉上任都很久了,是佟高册封的玄阳中尉。
魏满说:既然大鸿胪也回答不上来,是谁册封的玄阳中尉,那么何来玄阳中尉一说?
大鸿胪郭元长被魏满瞬间憋了好几次,一张老脸都涨红了,气的头发恨不能全都树起来。
大鸿胪冷声说:魏盟主,您若是这般偏袒从弟,恐怕会引起百姓非议啊!老夫也是为了魏盟主着想,还请交出魏子廉,以正军法!
大鸿胪说着,挥了挥手,身后的士兵立刻冲上来,准备去抓魏子廉。
魏满则是突然嗤!一声拔剑出鞘,长身站在那些士兵面前,脸色阴霾的说:本盟主今日倒要看看,谁敢在我廪津营地动手撒野!
魏满引剑站立,一瞬间冲上来的士兵都有些发憷,互相对视了一眼,一时不敢上前,全都逡巡在原地。
魏满冷声说:想从我廪津营中带走人,也要问问我说中的剑,它愿不愿意!
魏满拔剑相向,营中又都是嘈杂之声,其他诸公也全都走出来看情况,众人围拢在一起,窃窃私语起来。
今日的事情可谓是大消息,诸公们也都略有耳闻。
大鸿胪见魏满发作,又见诸公全都走出来,当即便说:魏盟主,你如此袒护魏氏中人,不能给我一个说法,就不怕义军诸公们不服气么?
大鸿胪郭元长显然是想要挑拨离间。
他知道廪津义军虽然兵力可观,但其实并不齐心,这么多将军蹙在一起,谁都想要独大,谁都不想卖力,谁都想要趁机吞并旁人,谋取利益,这便是军阀的心思。
大鸿胪是个大行人,一直掌管出使的任务,对于谈判这种活计,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十分善于利用人心。
大鸿胪拿捏到了义军的短处,自然要开始攻击。
在场众人之中,有不少心存异心之人,听到大鸿胪这般说,便纷纷应和起来。
其中叫嚣的最严重的,当然是武泰了。
武泰去玄阳送信,就是魏满的意思,一去一个月,被佟高扣押羞辱,魏满不但不救他,反而送来了催命符。
如此阴险狡诈,武泰如何能不记恨于他?
因此趁着这个机会,便装作和事佬的说:盟主,依卑将看,不若将魏子廉交出去,也好息事宁人,若不如此,恐怕军心不稳,民心不安啊。
武泰这般说辞,显然是想要趁机给魏满使绊儿。
大鸿胪赶紧又说:魏盟主,老夫也不是想要难为与您,老夫深知魏盟主为人,为天下社稷,百姓安居,魏盟主可谓是费尽苦心,我等也不是助纣为虐之辈,如今佟高有意求和,我等是为了天下百姓,才这般奔波游走,还请魏盟主知晓此点,不要心存敌意。
林让眼看局面有些不稳,便插话说:大鸿胪说的的确在理。
大鸿胪没成想林让替自己说话,当下有些吃惊的看着林让,心想着,难道林让这佞臣阉党,一看局面不对,竟然直接倒戈过来了?
魏满也看了一眼林让,但是他并没有觉得林让是想要倒戈,反而想知道林让要如何羞辱大鸿胪。
果然,魏满对林让的了解可谓是相当透彻的。
就听林让淡淡的说:大鸿胪觉悟如此之高,真当是我等楷模,但让想要请问大鸿胪,大鸿胪口口声声是为天下苍生,并非助纣为虐,那佟高扣押玄州牧武公之子的时候,大鸿胪身在何处,为何不奔走解救?
这
大鸿胪登时语塞,不知情的还以为吞了炭的是他大鸿胪,而并非武和。
林让又说:武公身为宗亲之后,品性高洁,为人谦恭,德行兼备,大鸿胪不可能不知情罢?武公子深陷囵圄,被佟高残害吞碳,大鸿胪为何不做理会?难道大鸿胪怕不是个假把式,只会说,不会练么?
林让用冷酷的语气,冷漠的表情,冷淡的言辞,将大鸿胪嘲讽了一个透透彻彻。
不止如此,还成功的将武安拉入了魏满的阵营。
武安心底里最大的心结是什么?
当然是爱子的嗓子,佟贼逼迫武和吞碳一事,武安永远也不会忘记,而且每每想起,都会愤毒难消。
武安听到林让提起此事,自然迁怒于佟高的使者,立刻站在了魏满的阵营。
魏满的阵营里还有淄齐相邢诚。
吴邗太守杨樾因着手中兵马很少,平日里依附于兄长杨琸,而那死掉的归季友,不只是卫菏太守的妹夫,还是杨琸的旧交好友,所以杨樾一时有些摇摆不定。
虞子源此时便轻轻的在杨樾手心里扣了两下。
杨樾一个激灵,吓得突然踏前一步。
他手心里麻嗖嗖的,还痒的难耐,都说十指连心,果不欺人,杨樾心窍都跟着麻痒起来,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那日里因着林让的一推,与虞子源偶然亲在一起的场面。
他下意识的踏前一步,仿佛被烫了一样,甩开虞子源。
哪知道反应过来之时,众人全都看着他。
杨樾一向随风倒,如今却大义凛然的跨步出来,登时被人另眼相看起来。
杨樾则是头疼难忍,狠狠瞪了一眼始作俑者的虞子源。
杨樾尴尬的哈哈、哈哈哈大笑起来,说:虽我虽我杨樾是个贪生怕死之辈,但、但但我最看不上眼的,便是这种虚伪假惺惺的穷酸之人,今日你大鸿胪想把我们义军之人带走,也要问问我杨樾同不同意!
杨樾恨的牙根痒痒,但赶鸭子上架,也只能如此了,总不能灰溜溜的退回去,实在丢人。
杨樾把心一横,便站在了魏满的阵营之中。
这下子好了,阵营不断的扩大起来。
大鸿胪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说:魏盟主,义军非要如此么?
魏满冷声说:若非要如此,也是大鸿胪您逼迫的。
大鸿胪说:那贵营的士兵军纪不严,打死了人,这话该如何说道儿?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罢。
林让淡淡的说:大鸿胪此言差矣,归大人到底是怎么去世,我们并不得而知,全凭各位两片嘴皮,到底是不是我营中士兵打死,还有待考证。
大鸿胪气愤的说:那依列侯的意思,待要如何?!
林让冷淡的看着大鸿胪,语气也冷冰冰的,只说了两个字。
验尸。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魏老板:我媳妇儿要露一小手了!
让宝:▼_▼
第262章 以求真相
验尸?!
大鸿胪登时吃了一惊; 震惊的看着林让。
历史上从战国后期开始,其实便已经开始出现法医了,只不过当时鉴定尸体的工作; 由最下等的奴隶来完成。
到汉代之后,法医领域已经相当发达; 宋代之时,仵作这个名词正式出现,只不过与之前相同的是,法医仍然是最下等的求生行当。
大鸿胪身为贵胄; 以前根本不接触这些事情; 只知道验尸是一种很卑微的行业,地方有令史,下属奴隶负责验尸,因为地位太过低等; 是他们这些大人物根本不曾接触过的。
大鸿胪一听验尸; 登时都懵了,说:这里没有令史与验尸的奴隶,谁来验尸?
林让冷淡的看着大鸿胪,说:让请命。
什么?
大鸿胪更是吃惊,吃惊的险些将自己的下巴甩在地上。
不止如此; 其他人也都是一脸吃惊; 无论是魏满,还是其他诸公,都震惊不已。
堂堂列侯; 人主之义父,魏盟主宠信的宠臣,竟然提出亲自验尸?
要知道验尸都是最下等的奴隶才会去做的事情,别说是士大夫们鄙夷,就连普通百姓,也觉得验尸低人一等,不愿说与人听。
而且在古代,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是深入骨髓腠理的教育理念,人死之后都要入土为安,不能损害一点。
大名鼎鼎的伍子胥鞭尸,不正是因着破坏了身体发肤,被视为一种对死人的侮辱行为么。
可想而知,验尸在现代人看来疯癫的事情,在古代人心中是那么的理所应当。
作为一个古代的法医,也需要拆骨烹尸,这可是对死者的大不敬,被很多人所鄙夷。
如此高高在上的列侯,竟然注定提出要验尸,而且是亲自验尸,如何能叫人不惊讶咋舌?
魏满皱了皱眉,低声对林让说:别勉强自个儿。
林让则是淡淡的说:并不勉强。
因着法医这个职业,可是林让的老本行。
林让当年辅修了法医,对于林让来说,尸体比活人更亲切,因为无论这个尸体生前有多么狡诈多端,但死了之后,都不会说谎,全都摆在面前,只需要林让去简简单单的发觉,便可以了。
因此林让与尸体相处,比与活人相处,要自在的多。
他从不鄙夷自己的职业,也没有任何偏见。
林让在大鸿胪吃惊的目光下,说:归大人在离开营地之前,底气十足,面色红润,仅仅挨了一拳,且大鸿胪有所不知
他说着,走到魏子廉面前,突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去解魏子廉的衣带。
魏子廉也吓了一跳,只觉林让也太主动了一些,远观还以为是个冰雪傲然的冷美人儿,没成想竟也有如此粗暴火辣的一面儿,不知平日里兄长是如何吃得消的。
第198章
魏满眼皮一跳,克制着杀过去阻拦林让的冲动,虽他吃味儿的很,但深知林让如此做法,自有自己的道理。
魏满这般一想,突然很是头疼,自己从何时开始,竟如此为林让着想了,处处都考虑他的做法,没有一点子怀疑,就连吃味儿也生生的自己吞,这感觉
酸爽的厉害。
林让突然扯开魏子廉的腰带,将他的衣衫退下,让魏子廉面对着众人,众人立刻看到他身上受伤的痕迹。
林让淡淡的说:魏子廉昨日因触犯了军规,受了责罚,一夜未曾用食,还围着校场跑了一百圈之多,试问在这种体力透支的情况下,魏子廉如何一拳打死,率领禁军保卫玄阳与皇城安慰的玄阳中尉呢?
民间曾流传过这样一句话,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
后汉书曾记载,说东汉的开国皇帝刘秀,在发迹之前很困苦,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做执金吾,娶管仲的后裔美女阴丽华。
因此可见执金吾这个职位有多厉害,玄阳中尉其实就相当于汉代的执金吾这个官位,可以说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高官厚禄了。
归季友年少英俊,而且乐善好施,与杨琸一样,曾有八厨贤名,后来被举荐为玄阳中尉,位列九卿,可以说位极人臣。
如此一个重要的职位,自不可能让草包来做,归季友英名在外,也不是个草包。
被魏子廉一拳打死,这听起来是决计不可能的事情。
大鸿胪听着林让的分析,心中狂跳不止。
林让拱手说:因此让请命,亲自验尸,以求真相。
大鸿胪抬起手来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似有些着急,说:玄阳中尉一直好端端的,被人扶回营中,突然暴毙身亡,定然是被魏子廉打死,还能有什么变数?列侯如此想要验尸,难不成是老夫讹诈你们?
林让口气淡淡的说:正是如此。
大鸿胪这一招以退为进,本对那些爱脸面之人,是屡试不爽的,毕竟他是大行令,一直在掌管外交,也知道言辞的重要性。
哪知道这一招如今面对林让,简直便是自讨没趣儿,只能认栽!
林让并不是有意羞辱大鸿胪,他的秉性就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林让觉得玄阳中尉归季友死的蹊跷,正巧大鸿胪这么问,他便这么答,也没觉得自己说错什么话。
大鸿胪则是被气的浑身发抖,如此混不吝之人,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大鸿胪虽气的浑身发抖,但竟然没有狠下心来说来啊,验尸啊,谁怕谁之类的话。
反而经过验尸一事,态度有些软化。
魏满一看,眯了眯眼睛,只觉大鸿胪心中有鬼,若不然为何不让验尸,恐怕玄阳中尉并非是被打死,而是另有原因,大鸿胪却要借机发挥,叩他们一脑门子屎浆!
大鸿胪说:我们使者,也并非因着想要与盟军为难,才来到此处的,今日魏子廉可以不交出来,毕竟老夫也知道,魏子廉乃系魏盟主的从弟,魏盟主袒护,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乃人之常情。
大鸿胪这么说,显然又在搞事情。
随即又说:若不然如此,咱们大家都退一步,老夫此趟前来,也是为了邀请魏盟主,入玄阳会盟,只要魏盟主能迎着人主回玄阳坐镇,日后里魏盟主别说是车骑将军,那便是金印紫绶也
他的话还未说完,突听一阵冷笑,有人突然走了出来,他一面笑,一面负着手大步踏出。
那人身材十分矮小,不过**岁的模样,一张肉肉的小脸,整个人看起萌萌的,但偏偏板着一张脸蛋儿不苟言笑,像个小大人一样。
小包子负着手,从营帐中走出来,身后还跟着魏脩与士兵们,那派头可谓是十足了。
小包子一身黄袍,走到众人面前,他一现身,魏满等人立刻全都跪下来作礼,山呼着:拜见人主!
小包子突然走出来,大鸿胪一时有些慌张,赶紧也率领众人跪拜下来,口称:拜见人主,人主万年!
小包子都没有让大鸿胪起身,而是冷冷的看着大鸿胪,说:大鸿胪。
老臣在!
大鸿胪赶紧应声,说:请人主吩咐。
小包子淡淡的说:父皇在世之时,大鸿胪便已经位列公卿,到如今年事已高,可谓是我武家瑰宝啊。
大鸿胪突听小包子夸赞自己,赶紧说:老臣惭愧。
不
小包子抿着肉嘟嘟的小嘴唇,一眯眼睛,幽幽的说:你不惭愧,一点子也不惭愧,如今年纪大了,反而越活越回去,竟不知什么是惭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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