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让又举起一个手指,说:其次大鸿胪郭元长; 的确依附佟高,替佟高办事儿,但主公不妨想想大鸿胪的为人; 他到底是想要巴结佟高,趋炎附势呢,还是因着害怕佟高的势力,所以才屈服于佟高呢?
大鸿胪郭元长声名在外,在他没有替佟高办事之前,大鸿胪可谓是人人尊敬的武室元老。
但佟高攻破玄阳之后,大鸿胪因着顾虑太多; 并不能像魏满等人一样,直接离开玄阳另谋他法,所以只能屈服于佟高的威严之下。
可以说大鸿胪其实是一个武室的忠臣,他拥护武家血统,这一点坚定不移; 但却在关键时刻无为,畏惧。
这一类人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在佟高杀入玄阳之时,反对佟高的人能有几个,皆因着佟高兵力强盛,所以不敢反抗。
就连当时最有威望的陈继,手握兵马的陈继,也不敢明面上反抗佟高。
更别说郭元长这些手无缚鸡之力,只凭借着嘴皮子混迹官场的文臣了。
恐惧是普通人正常的反应,并不是谁都如同林让一般无惧。
魏满眯了眯眼睛,登时想到了之前何氏的说辞,她说郭元长贪图富贵,趋炎附势,依附佟高,为了讨好佟高,所以看守着何氏,不让她逃跑,一心逼迫何氏嫁给魏满。
林让举起三根手指晃了晃,说:还有另外一点,一个人在说谎的时候,大脑之内其实是在构建一些图文与形象,眼球的反射运动向右上看。而回忆已经发生的事情,眼球的方向是向上看,然后向左运动,眼动是反射性的行为,就仿佛是被火烫了会所缩手一样,如果没有经过严格训练,一般情况下是无法伪装的。
魏满听得云里雾里,只觉林让说的他一句也听不懂,但看着林让那正义的面容,听着他冷静的嗓音,似乎很有道理一样。
魏满眯了眯眼睛,说:所以说女官何氏不简单,咱们还是要小心行事才是。
林让点了点头。
众人后半夜回了营地,很快便去歇息,林让睡得太晚,早上都没有起身,魏满醒了之后,便轻手轻脚的自己穿戴,准备去幕府议事。
他可不敢在林让熟睡之时叫醒他,说不定又会被扇一个大耳刮子。
魏满能够吸引蛊惑林让的长处,可就是这张面容,旁人若身为替身,恐怕都会觉得十分熬心,而魏满竟浑然不同,只觉是老天爷赐给自己的机会。
或也是善于抓住时机这一点子,让魏满才会与众不同,在这个混乱的年代,从一个佣兵几千的小军阀,一跃而上,不断并吞,成就了日后的魏氏政权。
魏满轻手轻脚的离开了营帐,今日要去幕府议事,不用叫林让也可以,因此便让他多歇息一会子。
林让睡得饱了,这才从睡梦中醒来,只觉精神头终于恢复了一些,迷茫的睁眼一看,发现已然日上三竿。
林让坐起身来,小蛮见他醒了,立刻嗷呜嗷呜的冲过来,想要与林让顽耍。
小蛮十分乖巧,叼着林让的衣衫跑过来,一脸殷勤劲儿,特别的狗腿子。
小蛮这般乖巧懂事儿,它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啃东西,獠牙总是闲不住。
如今小蛮没有撕烂林让的衣衫,说明它刚刚吃饱,肚子绝对不饿,但又如此殷勤,只有一个理由,林让一看就知道。
小蛮想要林让带着它出去顽。
林让早就摸清楚自己这只狗子的脾性了,便揉了揉小蛮的大脑袋,说:走罢,所幸今日无事,带你出去转转。
小蛮似乎能听懂林让说带他出去顽,当下欢喜的直打挺儿,立刻拱着脑袋跑出营帐,撒欢儿的大叫着。
林让带着小蛮出来的时候,幕府正好议事完毕,一群人从里面走出来,林让便准备等一等魏满,一会子一起去用午食。
正这时候,哪知道齐州刺史武泰正好路过,他今日也没有参加幕府议事,并非是和林让一样睡大发了,而是不能参加。
因着武泰立军令状,小惩大诫,被罚去庖厨做伙夫,三日期限还没有过去,所以不能去幕府议事,而是推着一车粮食,灰溜溜的往庖厨送去。
魏满之前特意嘱咐过庖厨,一定要苦其筋骨,好好的劳动劳动武泰,不能叫武泰钻了空子。
因此武泰进入了庖厨,根本没办法耍威风,就跟伙夫们一起干活儿,伙夫们吃什么,他吃什么,伙夫们烧火,他也烧火,伙夫们炒菜,他也炒菜。
这才过了一天,武泰已经灰头土脸,哪成想好死不死,推着粮车经过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幕府散会。
大家伙儿从里面走出来,丘南太守陈宏业第一个看到武泰,不由哈哈大笑起来,说:武公,辛苦啊!
武泰把头恨不能贴在胸口上,但陈宏业还是看到了他,气的武泰不轻,也不作答,推着车赶紧走,感觉颜面都给丢光了。
那边濮郡太守廖元,刚好从营帐中走出来,便看到了这一幕。
濮郡乃系齐州管辖,因此严格来说,廖元也是武泰的下属。
濮郡太守廖元便走过去,站在了武泰面前。
武泰刚刚因着陈宏业的嘲讽生气,如今又见廖元拦住自己的去路,火气那叫一个噌噌的往上冒,仿佛是火上浇油一般。
濮郡太守廖元低声说:武公,咱们义军能走到今日,已经实属不易,如今抗击佟贼,方才得到了一点点成效,还希望武公能放下成见,大家一心,军心稳定,才好举兵玄阳,驱赶佟贼啊。
武泰一听,廖元是自己的属下,却仗着濮郡兵多,来教育起自己了?
廖元并没有奚落他的意思,又说:武公此时当以大局为重,若是能放下成见,我廖元原做和事佬,在盟主面前,为武公求情,盟主为人宽宏大量,一定不会心怀芥蒂的。
第208章
武泰那火气更大了,心想廖元算什么,一个老不死的,竟然趁机来挖苦自己。
武泰当即一个字儿也不说,把火气全都撒在好心的廖元身上。
嘭!!一声,直接挤开廖元,推着粮车过去。
廖元年事已高,被他这么一挤,又无有防备,当即就要摔倒。
林让旁观了一个全过程,一步走过去,托住廖元。
廖元这才没有摔倒,闹出笑话来,赶紧拱手说:多谢列侯。
林让淡淡的说:无事。
魏满便从幕府中走出,一眼便看到林让牵着小蛮,就知道小蛮想要出去顽,平日里小蛮在营帐中是不挂着绳子的,但他个头太大,怕跑出去惹事儿,所以出来顽耍一定要挂绳子,活脱脱一只大狗子。
魏满走过来,说:准备出去走走?
林让点点头,魏满就说:我
他的话说到一半,就听到小蛮突然嗷呜!叫了一声,然后嗅了嗅鼻子,不知怎么的,突然狂吠起来。
嗷呜!
嗷嗷嗷!
小蛮突然大叫起来,而且还特别躁动,鼻息粗重,发出呋呋的粗喘声,一瞬间仿佛从狗子进化成了恶狼。
小蛮躁动不已,突然就往前跑去,想要挣脱开林让的绳索。
林让被他拽的一晃,根本拽不住小蛮那巨大的力气,险些被拖走。
魏满赶紧搂住林让,说:松手!
林让一松手,小蛮登时像是暴怒的野兽一般,大吼着冲了出去。
小蛮平日里虽然顽皮,但是从不闹事儿,有时有晌,因此林让十分宠爱小蛮。
今日却不同寻常,小蛮仿佛是一头没有驯化的野狼一样,冰蓝色的眼睛几乎赤红,嗓子里发出低吼的声音,甚至獠牙滴答着口水,一路大吼着冲出去。
魏满和林让赶紧追在小蛮身后,小蛮一路狂奔,直接冲出军营,路上遇到了魏子廉,还有小蛮原本的主人杨樾。
那二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杨樾被小蛮一撞,差点坐在地上,幸而旁边的虞子源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杨樾,才不至于让他出丑。
杨樾惊讶说:怎么回事儿?!
魏子廉赶紧也说:兄长,小蛮怎么了?
众人从未见过小蛮如此发飙,赶紧都过去看看,生怕一个人降不住小蛮。
众人跟着小蛮跑出营地,一路向后面树林跑去,林让登时眯起眼睛,说:血腥味。
林让鼻子很灵敏,不过的确没有小蛮灵敏,他说有血腥味,众人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都很疑惑。
不过追着小蛮再跑了几步,果然问到了剧烈的血腥气息。
嗷!!嗷呜!
小蛮冲过去,已经停止了奔跑,焦躁的在地上转圈,看着什么东西,眼中绽放着狼光。
众人跑过去,打眼一看。
死人?!
杨樾、虞子源与魏子廉都不认识这尸体是谁,但魏满与林让一眼就认出来了。
虽然这脸面儿很陌生,但他的脖子上又一道林让划出来的伤痕,手腕也很奇怪的耷拉着。
是那个准备毁尸灭迹的刺客!
此时却已经死了
魏满震惊的说:怎么死了?
林让赶紧拉住小蛮,眯着眼目,紧紧的盯着被抛尸在树林里的尸体,冰冷的眼神里似乎隐藏着什么光芒。
声音低沉的说:有劳各位帮让把尸体抬回去,让要验尸。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魏老板:媳妇儿又要玩小刀刀了,瑟瑟发抖
让宝:▼_▼
第276章 拆骨烹尸
刺客找到了?
大鸿胪郭元长的营地; 也传来了义军营地找到了刺客的消息。
大鸿胪郭元长说:刺客是什么人,审问清楚了吗?
回禀的仆从说:回大人,这似乎审问不清楚了,因着那刺客死了。
死了?!
大鸿胪吃了一惊; 不过转念一想; 他们来到廪津; 不是为了查寻刺客的,而是为了与廪津义军谈和,因此这些小事儿都不重要。
哪知道就在这时候,何氏从营帐外面路过,正巧听见了他们的谈话; 惊讶的走进来; 说:死了?今儿早上不是还好好儿的么?可知是怎么死的?尸体在何处发现的?
因着女官何氏乃是太后之妹; 又是此次使者之一; 仆从便恭恭敬敬的回话说:回女官,听盟军那边说; 似是在营地后面的树林里发现的; 抛尸的地点很是隐蔽。
何氏又说:既然抛尸的地点如此隐蔽,义军是如何找到的?难道他们早知道刺客会死,还会死在树林里?
仆从说:好像那倒不是听说是魏盟主豢养的一头狼,闻到了尸体的血腥味,狼性大发跑了过去,这才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何氏一听,点点头; 若有所思的说: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
何氏又说:那刺客的底细可查清楚了?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偷袭完了咱们营地之后,又跑去戒备森严的义军营地。
仆从回话说:似是还没听说,义军那面儿刚刚把尸体抬走,据说那面儿的列侯,似要验尸,一切等验尸之后,才有分销。
何氏眯起眼睛,惊讶的说:验尸?
大鸿胪郭元长听着他们的谈话,很是狐疑的对何氏说:女官为何如此关心刺客之事?难道是有什么发现不成?
何氏一听,赶忙收回目光,笑着说:怎么是有什么发现呢?今儿个早上刺客藏在小女的营帐,吓坏了小女,因此小女只想把刺客抓住,审问清楚才是,哪知道刺客竟然死了。
因着小蛮发狂的缘故,魏满他们发现了刺客的尸体,已经被杀人灭口,而且被抛尸在荒郊野岭。
林让令人把尸体抬回去,他要准备验尸。
众人里面,除了魏满,谁也没见过林让验尸。
其实在大鸿胪的营地里,魏满也没见过林让真实验尸的模样,毕竟真正的验尸,可不只是对着尸体看看,闻闻味儿便完事儿了,还要将尸体解剖开,化验一些数据,最后将尸体缝合起来。
魏满没有真正领略过林让的验尸手段,已然觉得头皮发麻了,这会儿听说林让又要验尸,只觉一阵阵冷风嗖嗖的吹,吹得他后脖颈子直发麻。
而魏子廉与杨樾都不知验尸是什么模样,因此争相恐后的现弄自己。
他们一个魏家的公子哥儿,一个吴邗太守,死人与尸体早就见得够不够了,如今看到刺客的尸体,并不觉着害怕。
二人看到魏满落在后面,都有些不解,心想着难道盟主害怕死人?
于是那二人就争相在林让面前现弄自己的无惧,魏子廉笑着说:列侯身份高贵,都要亲自验尸,我等又怎么好置之度外呢?
杨樾更是为了在美人面前现弄自己,于是说:是了,说的没错,我等身为义军的一份子,应该竭尽全力才是,如今列侯想要验尸,我杨樾一定帮忙到底,请列侯放心,有什么使唤的,只管喊我便是。
魏满一看,初生牛犊不畏虎啊。
如今夸下的海口,都是之后的泪
于是魏子廉与杨樾二人十分殷勤的侍奉着林让,把林让簇拥回了营地之中。
魏满特意找了一个没人居住,且非常偏僻的地方,给林让做验尸房用。
大家把尸体运送进去,魏子廉与杨樾从未见过验尸是什么,因此好奇的很,就准备跟进去打下手。
林让又把懂得医学知识的林奉叫来一起打下手,四个人在营帐前面先行穿戴整齐,穿戴的自然是林让自制的防护服,毕竟一会儿是要和尸体打交道的。
大家都有些奇怪,但还是戴上奇怪的头冠,穿上了奇怪的衣袍,还有奇奇怪怪的手套。
等一切都准备好了,林让便说:可以了。
众人兴致勃勃、跃跃欲试的准备进入营帐去验尸,就看到魏满仍然无动于衷的站在原地。
杨樾便笑着说:盟主不会是惧怕死人罢?如何不来帮忙?
魏满面对杨樾的激将法,一点子也不动怒,一点子也不上钩,只是口气淡淡的说:有你们帮忙林让验尸,我便放心了,本盟主还有其他要务在身,一会子还要令人去搜查树林,看看有什么抛尸的线索没有,便不在这里与你们捣乱了。
杨樾一听,找借口!
活脱脱的找借口,一定是惧怕尸体,所以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