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日一早,本想去会一会林让,其实魏满想多了,寡妇并没想听墙根儿,她的确是耐不住丧夫清苦,因此想去找个英俊名士私通一番。
哪成想林让屋舍中还有人,因此那费家寡妇便没有得手。
费家寡妇瞧上了林让,觉得姿容秀美,说不出来的多情,像是个斯文有才华之人,神情却冷冷的,竟别有一番滋味儿。
她本就心仪林让,如今听说老爷子要将费家所有的家资全都馈送给林让,登时眼目都亮了了起来。
倘或自己真的勾搭上了林让,岂不是要摇身一变,成为坐拥费家的当家主母了?
费家寡妇这么一想,哪有不欢心的道理,当即又给林让抛了两个媚眼儿,暗送秋波。
只可惜林让脑袋里根本没有那根弦儿,因此看不出费家寡妇的挤眉弄眼。
费家寡妇心中欢喜,其余人等则是大惊失色。
一人说:太公,这些人来路不明,往日里也没听您提起什么远方的从侄儿,若真是侄儿也便罢了,这一从就不知从出了几服,又是多年未见的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魏满和林让还在场呢,费家的旁支就耐不住性子,恨不能指着他们的鼻子,说他们是骗财的奸人了。
魏满冷笑一声,心说就凭你们这几句话,今日费家的家资,自己是要定了!
另外一人应和着,说:是啊太公,咱们费家可是您辛辛苦苦的建立起来的,这些人来路不明,怎可突然馈赠家产呢?再者说了,我瞧这些人,如此面善,倒不像是经商做买卖的,不知哪里见过似的。
他这么一说,魏满立刻将手按在腰间,为了不惹人眼目,他并未佩剑,但腰带下藏了一把短刀,以防不备。
魏满他们眼下可是通缉犯,听到那人如是说,眼中不由起了杀意。
不过不等那些人再说话反驳,费老已经冷笑一声,说:是啊,的确是陌生人,的确来路不明,但对于恩公来讲,老朽也是一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这般情况还能出手搭救,可见长秋先生心善如斯,我老朽的钱财,便愿意交与这样的人物!
第23章
太公!
太公不可啊!
正是啊太公!
费家的人又沸腾起来,就像是水珠子甩进了油里,噼里啪啦作响,飞溅的乱七八糟。
费家寡妇一看这情况,立刻就说:哎呦,贱妾纵使是一个小妇人,也明白这个理儿,人家长秋先生搭救了太公,本就对太公有恩,再说了,这太公的家资,不都是太公自个儿的么?偌大的宅邸一草一木也全都是太公自己的。太公愿意倾囊相赠,谁又能怎么样呢?说白了都是多管闲事儿,是罢,太公。
费家寡妇一心想着自己能巴结上暴富的长秋先生,所以并不劝阻费老,反而撺掇着费老把家资送出去。
因为有人唱反调,而且费老心意已决,今日这事儿便定下来了,只是支会费家各位一句,并非商讨。
魏满一看,大势已定,这才稍微放松,将手离开了腰间短刀。
反观林让,分明众人都是在讨论林让该不该得到这笔巨资,可林让本人自始至终都无动于衷,好似事不关己一般。
寡妇一看,这事儿定下来了,当即就想在林让面前现弄,便欢喜的说:贱妾给各位斟酒,难得大家聚在一起,各位一定幸饮才是呢!
她说着,捧起酒壶来,主动给众人添酒。
林让因着昨日喝多了酒,今日胃里还不舒坦,所以并未多饮,只是呷了一两口便作罢,他的羽觞耳杯几乎是满的。
费家寡妇却殷勤的走到他身边来,跪下来款款的给林让斟酒,不过林让并未有什么表示,只是稍微点了点头。
寡妇有些不甘,站起来之后故意的撞了一下林让,然后去给旁人斟酒,路过林让的时候又撞了一下他。
魏满看的清楚,心想这寡妇眼神也够是不济,竟看上了林让这个宦官,也合该她撞到了石头,就算是撞得头破血流也毫无意义。
魏满心里冷笑着看热闹,就见那寡妇来来回回的斟酒,路过了林让足足三次,每次都故意的撞林让一下子,林让每次都一脸止水般的平静。
寡妇咬了咬嘴唇,硬着头皮抱着酒壶又走过去,柔声说:啊呀,长秋先生的酒没了,贱妾再给长秋先生添一些。
她说着,简直睁着眼睛说瞎话,找借口又给林让还未动丝毫的耳杯里,再次添了一些酒水。
酒水几乎要溢出来,已经装不下了,寡妇第四次故意的轻轻撞了一下林让,这回的动作有些明显。
因为已经是第四次,林让竟有了反应。
魏满还以为林让这宦官是个假正经,假清高,终究抵不过费家寡妇的故意现弄。
哪知道
林让突然歪了一下身,皱着眉,一脸狐疑的看着寡妇,口气淡淡的说:这位夫人,您来回撞了我四次,可是对我有什么不满?
费家寡妇登时傻了眼,一脸怔愣的看着直言不讳的林让。
魏满先是一愣,随即心底莫名有些欢心,小声对林让嗤笑说:长秋先生怎的如此不解风情?
第31章 下令通缉
寡妇被当众戳破; 脸上红了黑黑了红的; 难堪的厉害。
魏满倒是欢心; 因为除了自己,终于有人被林让扒掉了脸皮; 当真有意思的很。
一场宴席就这么不欢而散; 众人吃了酒; 费老就叫去了林让; 和他单独谈一谈家资的事情。
其实费老想要馈赠林让这家资,并不是只是为了救命之恩这么简单。
费老并不是一个糊涂的老头儿; 因此不会一拍脑袋就把自己的家资全都散出去。
费老自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一来是林让的确救了他; 费老也说了; 能救一个陌生人; 是需要很多勇气的; 林让做到了,因此费老想要知恩图报; 告诉那些毫无善心的费家人; 种瓜得瓜这个道理,种出来的瓜虽有些坏了瓤子; 却不全是坏的。
二来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眼下的时局。
费老虽不在玄阳; 但从他认识魏满这一点就能看得出来,费老这个人很关心时局; 如今佟高带兵进入玄阳,弑杀了皇帝; 残杀晋州刺史,吞并玄阳军队,屠戮百姓,贪婪无度,可以说是人神共愤了。
佟高的残暴是一般人都无法想象的,佟高进京以后,为了掠夺军资,除了监/禁林让这个宝藏之外,还将玄阳城中的富贾罗列出来,但凡有些小钱的商贾全都抓起来,随便安个罪名,便摘了脑袋,夺走家资充为己用。
玄阳城里的有钱人跑的跑,死的死,散的散,已经所剩无几,而佟高的野心并未得到满足。
费老知道,佟高下一步便会把手掌伸出玄阳,赵梁距离玄阳不过五百里,又是大郡,相对富庶,佟高荼毒赵梁不过是今日和明日的差别。
费老的家资早晚保不住,如果能用在正道上,起码能反抗佟高,博取一丝活下去的生机
费老认出了魏满,因此想要资助魏满屯兵反抗佟高,如果把自己家资馈赠给林让,一方面是报答了林让的恩惠,一方面是资助了反佟高的军队,还有一方面则是为自己谋取了很多的生机,何乐而不为?
林让一直在费老那里呆到了天黑,这才拿了各种田契等等,回了自己的屋舍。
吱呀一声,林让推门进了屋儿,有些疲惫,因此懒得点灯,想要先上榻歇一会儿,便径直往里走。
哪知道这黑灯瞎火的,却突然撞到了什么东西。
随即一个娇俏的声音,打着十八道儿弯,说:啊呀,长秋先生,您终于回来了,真是叫妾身好等呢。
林让有些奇怪,这是自己的屋舍,却突然出现一个女人的声音?他立刻点灯一看,这才看清了,果然是个女子。
而且就是今日在宴席上,对自己有意见,故意撞了自己四次的费家寡妇!
魏满睡不着觉,林让被费老单独叫去,魏满怎们能睡得着?他倒是不担心费老突然坑害林让,对林让不利,而是担心林让突然坑害自己,一个清高把钱资退了回去,那自己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因此魏满想找林让了解一下情况,问问过继家资的事情,到底怎么样了。
他从屋舍出来,径直往林让下榻的屋舍而去,里面儿黑着灯,魏满一看,恐是林让还未归来,他本想等一会儿再来,哪知道这时候就看到有人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潜伏过来,摸进了林让的屋舍。
魏满耳聪目明,虽然天色很黑,却看的清清楚楚,分明是那个费家的寡妇!
寡妇进了林让的屋舍,仍旧没有点灯,魏满于是跟上去看个究竟,躲在屋舍的窗外小心的听里面的动静。唯恐那寡妇表面上装的轻佻,其实内地里却是个细作。
魏满还在听墙角,林让便回来了,随即屋舍里传来寡妇的娇嗔,灯火一下亮了起来
林让点起灯来,奇怪的看着那寡妇,皱眉说:深更半夜,夫人来我房中做什么?
寡妇嘻嘻一笑,风情万种的走近一步,柔柔的拉长声音撒娇说:先生长秋先生贱妾听闻,长秋先生医术了得,因此特来求助先生咳咳咳!贱妾身子突感不适,因此想要长秋先生帮忙看一看到底是害了什么病呢!
寡妇说完,又笑了起来。
魏满蹲在窗下,听着里面的动静,不由好笑,纵使寡妇使出十八般武艺,林让也不可能真的和她有点什么。
寡妇说罢了,便走近林让,催促的说:先生,请为贱妾把脉呀!
林让见她走过来,连忙让开一步,说:费家这么大的宅邸,竟没有半个医师大夫?未免冲突了夫人,夫人还是请宅中的医师大夫给夫人把脉罢。
寡人一笑,说:先生,您可别这么假正经儿了!费老不是说了么,整个费家都是先生你的,贱妾生是费家的人,死是费家的鬼,自然也是先生您的了,此处四下无人,先生何必惺惺作态呢!
林让被那寡妇说的头疼,窗下的魏满一听,竟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果然,但凡见过林让的人,都觉得林让那清高是惺惺作态的假正经儿,可倘或见识的多了,就像魏满,此时已经可知林让心里有多委屈,林让这个人,可不是一个实打实的正经儿么?
魏满这么一笑,林让立刻发现了他,扬声说:少爷?是少爷么?既然来了,快进来罢。
魏满挑了挑眉,从外面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寡妇一看,竟还有其他人,赶紧退开两步,保持距离。
林让见果然是魏满,就说:少爷寻我必是还有要事商讨,夫人若是身染疾病,还是找宅中大夫医看罢,不送了。
林让下了逐客令,寡妇脸上甚是无光,哪知道魏满却留了个坏心眼儿,当即说:无妨,我们也没什么要紧事要谈,你们若是忙,就先忙着,我看你们比较要紧。
魏满说着,竟然转头要走。
林让一见,当即说:少爷,你去何处?
魏满听林让叫自己叫的还挺顺口,心想着今日可算是扬眉吐气了,让你以前事事都揶揄我,今日好叫这小寡妇给你颜色看看,瞧瞧咱们到底谁喜欢寡妇?
魏满装作糊涂,笑着说:我回舍中啊,还能去何处?无妨,你们忙着,我不来打扰便是,放心,我可是个识趣儿的人。
寡妇一看魏满要走,当即脸上又露出死灰复燃的欣喜之色。
林让头疼不已,哪能看不出魏满戏弄报复自己?
林让当即对魏满低声说:少爷,我方才去费老那处,拿了一些田契,您不想过目一番?
魏满一听,林让这是威胁自己?
便和林让斗智斗勇,也压低了声音,说:长秋先生说的什么话,日前长秋先生已经答应,书契写的明明白白,你还想反悔不成?出尔反尔可非大丈夫所为,长秋先生难道连这点子羞耻心也不曾长?
林让幽幽的一笑,说:羞耻心?一个连畏惧心都不曾有的人,少爷您说,他会长羞耻心么?
魏满一听,登时就被噎着了,仔细一想,当然不会长羞耻心那种东西!
魏满脸色铁青,本想扳回一局,哪知道又一头栽了进来。
魏满虽不甘心,却突然朗笑起来,说:哈哈、哈!是啊,我突然想起来了,与长秋先生的确有要事相谈,那这般我们便不远送了。
他说着,直接把寡妇赶了出去。
那寡妇已经被魏满第二次从林让的房间赶出来,气的脸色铁青,在门外跺了跺脚,但也没有旁的办法,只好扬长而去。
寡妇走了几步,才走出院落,正好迎面看到一个年轻男子,不正是魏满的庶弟魏速么?
魏速适才饮酒归来,他无事可做,自然少不得饮酒,半醉未醒着,摇摇晃晃的进了院落,就看到一个年轻少妇走过来,脸上带着娇嗔的怒意,不正是费家少爷的遗孀么?
魏速当即笑着说:这不是费家的小夫人?谁惹了您不快?我魏咳!
因为朝廷通缉的缘故,魏速不能透露底细,当即住了声,这才想起来要隐藏身份,就改口说:不妨说来听听,我也好帮你分忧解难啊?
寡妇才吃了闭门羹,正烦心,突然看到魏速在自己眼前现弄,那眼神泛着精光,这才心里舒坦一些,举得自己还是有一些魅力的,只是那长秋先生太没眼力。
寡妇笑说:贱妾的确有一些烦心之事,只怕叨扰少侠。
诶!魏速见她上钩,就说:不叨扰不叨扰,咱们不妨进内说话,去我舍中,如何?
寡妇只是掩嘴轻笑,跟着魏速嘭!一声,跌跌撞撞的入了屋舍,将门重重一关
踏踏踏!!
夜色十分浓郁,树林里弥漫着浓浓的冷雾,将黑色席卷的无比惨淡。
一堆黑骑武士快速的踏着树林的尘土和浓雾,飞马向前扑去。
全军听令!原地整歇!
全军听令
原地整歇
随着传令兵的大喊声,黑色队伍立刻驻足下来,全部原地待命。
那传令官骑着高头大马,飞快的向前掠去,停在了为首一个黑红甲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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