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樾说话太直白了,摆明了要和魏满做情敌。
魏满心中冷笑,别说是今日了,昔日你也没有这个机会,林让不管变成什么样,喜欢的都是自己,怎么可能多看杨樾一眼?
魏满稍微靠前一些,弯腰在榻边上,低下头来,似乎要和杨樾说悄悄话儿。
杨樾吓得一个激灵,赶紧要躲闪,魏满笑的一脸亲和,说:诶,杨公,您怕什么?
杨樾梗着脖子说:怕!?我杨樾就没有怕的东西!
魏满笑眯眯的低声耳语说:杨公,您可能还不知道,这先生的滋味儿,孤已经尝过无数遍了,怕是杨公的一翻痴情是要落空。
你你说什么!?
杨樾吃惊的看着魏满,瞠目结舌。
又去看林让,林让不知他们说什么悄悄话,也没去理会,还在准备包扎的东西。
魏满笑着说:先生爱慕于孤,痴情的很,杨公这辈子怕是没有机会了,等下辈子,下了黄泉见到你们杨家的列祖列宗,好声说道说道,下辈子怎么也要有孤这样的容貌,那才行呢。
杨樾:
魏满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说:哦,杨公,您可能没注意,刚才杨公说自己倾慕先生的时候,虞公正巧来送伤药。
虞子源?!
岱州刺史虞子源。
魏满点点头,随即摊手说:不过已经走了,怕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话儿罢。
散会的时候,虞子源一脸冷漠的便走了,杨樾还觉得他不关心自己。
虞子源回了营帐,其实也是坐立难安,便拿了伤药出来,准备去给杨樾上药。
不过刚走到杨樾的营帐门口,便听到里面杨樾声音铿锵的说你知道我倾慕先生,所以公报私仇。
哪知道这么巧,虞子源听到这句话,不由苦笑了一声,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伤药,心想着,子源啊子源,你还在奢望什么,这不是早便知道的事情么?
虞子源握紧了手中的伤药,根本没有停留,转身便离开了杨樾的营帐,都没有进去,扬长而去了。
杨樾一听,腾!的坐了起来,碰到了后背的伤口,也顾不得那么多。
魏满赶紧拦住他,笑着说:杨公,去哪里啊?还不快坐下来,让你倾慕的先生给你上药?
杨樾:这挨千刀的魏满!
杨樾心里头就跟揣了一只毛兔子一样,来回来去的乱蹦,连林让给他上药,杨樾都没什么感觉了,既感觉不旖/旎,也感觉不到疼痛,一颗心总是想着虞子源怎么怎么样。
杨樾转念一想,我为何要想他?来看自己的伤,都没进门,这种人没义气。
武德带兵去探听陈继的虚实,城池门外一片寂静,其实内部则完全不是如此。
此时此刻的燕州府署之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主公!如何是好啊!
主公,快想想办法罢!联军三十万大军,比当年对抗佟高的军队还要庞大!
这可怎么办?!
怕他们什么?!咱们燕州兵强马壮,还有许多麾下分散各地,只需主公传令下去,叫他们带兵回归便是。
说的倒是轻巧,如今大军已经压境,骠骑将军亲自督阵,来势汹汹啊,战书都下了,谁还能来相助咱们?!
是了,相助咱们就都是反贼啊!
你看看那岱州刺史虞子源,不是咱们主公亲手捧出来的么?不也投靠了魏满去么?
陈继脸色难堪的厉害,眯着眼目,不发一言,森然的盯着吵成一锅粥的麾下。
武德前来探听虚实,没成想竟然捡了这么大一个瓜捞,不只是联军内部人多不合,如今这陈继的府署之中也乱成一团,吵得不可开交。
这可是一个天赐良机,武德一直默默无闻,若能借着此次机会,挫败陈继,便可扬名天下,说不定还能得到人主的封赏,也算是美事儿一撞。
翌日清晨,联军幕府之内,魏满坐镇,再一次召开议会。
因着昨日魏满新官上任,烧了两把火,所以众人也不敢怎么造次,便学了乖,坐在席上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儿。
杨樾昨日上了药,也是身子骨儿皮实,今儿个装作没事人一样便来了幕府,稳稳当当的坐着,只是脸色稍微有些憔悴,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
魏满幽幽的说:昨日诸位没有商议出个所以然来,回去思索了一晚上,今日各位可有什么建议?
昨日只有林让提了建议,速战速决,但是没人敢打先锋。
众人听罢了魏满的话,又是你看我我看你,不打算当这个出头鸟,消极抵抗起来。
大家都是来表忠心的,谁也不想还未能表现忠心,便损兵折将,甚至战死沙场,要知道如今的陈继,那可还是第一大势力,魏满几次都与陈继僵持不下,更何况是其他人呢?
众人一言不发,魏满的气压有些阴沉,沉声说:无人言语么?
就在此时,但听哗啦一声,有人从幕府外面大步直闯进来。
秋日里的日光本该低迷不振,今日的日头却意外的好,随着帐帘子一掀,日头直接从外面晒进来,来人背着光,大踏步走进来,只能隐约看到来人高大的轮廓,身着介胄,步履之间带着一股儒雅之气。
是武德回来了。
武德昨日夜里探查陈继府署,一晚上都没有归来,很多人都等着看热闹,觉得武德不自量力,只有五千兵马,竟然想着做出头鸟,讨好魏满。
众人见是武德,都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武德从外面大步走进来,拱手抱拳说:拜见将军。
魏满淡淡的说:燕州府署,可有消息?
武德有些含糊其辞,并没有将见到的所有能容全都告知众人,而是留了一个底儿在自己手中握着。
武德只是说:昨夜卑将带人潜入燕州府署,陈继正带领麾下,探讨如何对抗联军之事。
他这话一说出来,众人立刻窃窃私语起来。
果然,陈继并非无所动静。
肯定是故意不应战。
是了
武德见众人窃窃私语,不着痕迹的低笑了一记,笑容转瞬即逝,便又说:陈继欲招麾下助阵,包抄我联军后路。
陈继果然还有后招!
什么?陈继想要断咱们后路?!
咱们联军三十万之中,如果被断了辎重后路,那不消几日,怕是就要撤兵了!
武德故意提高了一些声音,朗声说:因此卑将以为,昨日里鲁州刺史所言甚是,陈继兵马与粮饷均十足丰厚,我联军虽名正言顺,但兵线太长,卑将私以为,此战应速战速决将军,卑将请战,作为先锋,首站攻打府署城门!
武德说着,突然矮身,嘭!一下子便跪在了地上。
他说得铿锵有力,声音无比洪亮,面容镇定自若,自有一派正气。
司马伯圭眯了眯眼睛,突然站起身来,走上前去,也跪在地上,沙哑这声音说:主公在上,伯圭请命一战!
魏满看到司马伯圭跪在地上,不由微微摇了摇头,他如何可能让司马伯圭去打这第一仗?
不是司马伯圭能力不及,也不是魏满不信任司马伯圭,相对于武德,他自然更信任追随自己五年之久的司马伯圭。
但司马伯圭刚刚损失了自己的弟弟,万一意气用事,两军开局不利,将来的战役必然没办法再打下去。
而且魏满也担心司马伯圭会急功近利,反而伤了自己。
魏满稍微沉思了一下,便说:武将军,此战孤交给你来打。
司马伯圭抬起头来,看向魏满,魏满对他摇了摇头,没有多说。
司马伯圭似乎有些不平,但他心里也明白魏满是什么意思,因此也没有多说。
武德一听,当即欣喜若狂。
他的回禀是有所保留的,武德以为,这一战可以打,只要略施小计便可,陈继虽然兵强马壮,但是内部人心不合,分成主和党和主战党,两面打架还来不及。
武德听到魏满首肯,心中登时狂跳不已,只觉自己出人头地的机会便来了。
而其他人听到魏满首肯,面上都挂着嗤笑与不屑,他们以为武德是个不自量力之人,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了,居然想用五千兵马攻城,这不是开顽笑么?
武德想了想,规规矩矩的拱手,说:将军,卑将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魏满说:讲。
卑将乃系第一次主导攻城战役,因此还请将军与诸公,攻城当日监临督军!
众人一听更是不屑,这武德以前从未有过攻城经验,竟然要用头去撞陈继这块大石头,非头破血流不可。
大家也没有什么异议,都乐意去看武德是怎么自不量力的自杀,因此顺势同意下来。
因着武德突然站出来请命打先锋,这场会议便顺利结束了,众人纷纷说笑着离开了幕府大帐。
林让看着武德离开的背影,眯着眼睛,一直没有回神,似乎在想什么。
魏满收拾妥当文书,准备离开,抬头一看,林让竟然盯着帐门口的方向正在出神,也不知在想什么。
魏满便走过去,说:林让?
此时营帐里已经没有旁人,魏满低唤了一声,林让仍旧没有回神,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魏满干脆快极的倾身,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林让感受到温度,这才猛地回过神来,一脸淡漠的看着魏满偷腥。
魏满偷腥成功,一点子也不像叱诧疆场的骠骑将军,反而像是食了糖果的小娃儿一般,笑眯眯的说:林让,想什么呢?
林让淡淡的说:在想武将军。
武德?
魏满随口一问,哪知道林让竟然告诉自己,他在想别的男子。
第348章
魏满险些一口酸水儿吐出来,说:想他做什么?是有孤位高权重,还是有孤年轻俊美?
林让一脸奇怪的看着魏满,说:魏公何出此言呢?让是在想刚才武将军的请命。
魏满:
魏满咳嗽了一声,说:开顽笑,孤刚才与你开个顽笑而已。
林让并没注意魏满的酸劲儿,说:武德此人,不可小觑,魏公还是多加小心才是。
林让已经跟他说过了,武德日后能与他三分天下,因此魏满也开始渐渐注意此人,不过到目前为止,除了心思比较深沉之外,魏满并未发现他太大的才能。
魏满说:是了,有你在孤身边,你说什么,孤都依,如何?
魏满一言不合,就飙上了情话,加之俊美的容颜,稍显轻佻纨绔的痞气,有一种说不出来令人脸红心跳的感觉。
林让却哦了一声,十分冷淡的站起身来便走。
魏满:从林让那里学来的词儿,怎么说来着?
是了,钢铁直男!
议会之后,杨樾从席子上站起来,感觉这么一个动作,差点要了自己的老命,别看他外表看起来没什么事儿,其实内地里都要疼死了,只是为了面子硬撑而已。
杨樾慢慢的往外走,一眼就看到了走在他前面儿的虞子源。
昨日里魏满说虞子源来过他的营帐,不过正巧听见杨樾对林让表达爱慕,所以没有进来便离开了。
杨樾赶紧快走两步,喊着:哎!虞子源!
虞子源听到声音,转头冷淡的看了杨樾一眼,眼神轻飘飘的,拱手抱拳,说:杨公。
这一声杨公,差点把杨樾的话全都憋回去,杨樾只觉自己被虞子源给梗住了。
他们认识起码十年往上,如今虞子源却越来越生分,这让杨樾心里头隐约有些不太舒坦。
杨樾咳嗽了一声,掩饰的说:我我听说,你昨日来了我的营帐,不过没有进来,可有此事?
虞子源冷淡的看着杨樾,眼神都不曾变一下,十分冷淡疏离,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只是说:杨公如没有旁的事儿,便先失陪了。
他说着转身就走。
杨樾看着虞子源的背影,那宽厚的肩膀带着一股浓浓的疏离,仿佛是一座高山,直接阻隔在二人之间,虞子源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杨樾突然有一种错觉,如果不叫住虞子源,他们之间的距离恐怕会更加遥远,更加疏离,直到分道扬镳,再无交集。
虞子源!
杨樾脑袋里一片空白,突然牟足劲儿大吼一声,紧跟着又喊:你他娘的睡完我便不认人了是罢!
杨樾脑子里突然断片儿,喊完之后连自己都懵了。
轰隆隆
后知后觉的,杨樾才发现自己到底喊了什么,定眼一看,虞子源果然站住了,而且不只是虞子源,效果比预想中好了太多太多,因着旁边站住的,还有许许多多的人。
这家太守,那家州牧,还有刺史们,统统全都站定在原地,一脸瞠目结舌的看过来,探究的目光在杨樾与虞子源之间晃来晃去。
杨樾:
杨樾登时有一种浑身冒汗的感觉,想要狂扇自己两个耳光。
那日里睡了不认人的明明是杨樾,杨樾说自己喝多了便跑了,杨樾如今却恶人先告状,还吼了虞子源。
杨樾吼完头疼不已,怎么办怎么办,如何是好?
魏满与林让二人从幕府大帐中走出来,正巧便听到杨樾豪气冲天的大吼,就连素来荣辱不惊的魏满,也被吓了一跳,没成想杨樾如此豪放?
林让则是一脸木然,好像听到的事情没什么大不了。
魏满也十分头疼,对杨樾说:这里是军营,私底下的事儿,那面谈去。
杨樾恨不能现在找条地缝儿钻进去,赶紧就对虞子源说:你、你过来,咱们去那边说话儿。
虞子源站在原地看着杨樾,起初听到杨樾的吼声,先是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随即很快收拢得干干净净。
虞子源冷淡的注视着杨樾,仿佛自己根本不是当事人之一一般,说:没什么可谈。
他说罢了,直接转身走人。
转过身去的一瞬间,虞子源的唇角突然擒起一丝丝笑容,眯了眯眼目,加快脚步离开。
杨樾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哪知道虞子源这般爽快的拒绝了自己,转身扬长而去,背影十足潇洒飘逸。
杨樾站在原地,反应了很久,表情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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