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满蹙了蹙眉,与林让对视了一眼。
林让便说:陈公一会儿生病,一会子误会,如今又说司马少将军是你们的俘虏,怕是没一句可信。
谋士大喊:可信可信!
他说着,招手说:快!带人!
很快,高大的城门楼上,两个士兵压着一个被反绑着双手的年轻人,踉踉跄跄的走了出来,慢慢出现在众人眼前
第396章 难道是假的
司马越!
是司马少将军!
少将军真的活着!
司马伯圭的白马义从首先沸腾了起来; 不断的喧哗着。
司马伯圭仰头看着城门楼上的年轻人,心绪也突然激动了起来; 对魏满与林让说:是越儿!绝对无错,是越儿!
陈继的谋士笑着说:怎么样?我家主公那是相当有诚意的; 魏公愿不愿意考虑我家主公的请求,就此撤兵呢?
谋士生怕魏满拒绝; 立刻又说:这一切全都是误会,如今战事如火,陈仲路僭越天子; 罪大恶极; 魏公身为骠骑将军,肯定公务繁忙,我家主公又怎么好多多款留魏公呢?唯恐误了魏公的公事。
魏满一听,不由冷笑出声,这谋士说得比唱得还要好听。
前面是兵临城下; 后面是陈仲路谋反; 魏满其实已经足够纠结了; 而如今陈继还放了大招; 突然大变活人,把已经死掉的司马越推了出来; 活生生的站在大家面前。
魏满心中的纠结已经加了一个更字。
如果攻打陈继,那么陈仲路该怎么办,而且攻打陈继就意味着放弃司马越,司马越跟着魏营出生入死; 人缘儿又极好,魏满放弃司马越,放弃的就是整个军心,而不是一个少将军而已。
魏满微微蹙眉,没有一口答应。
林让似乎明白他的心思,催马稍微靠近一些,低声说:魏公,陈仲路的势力要远比陈继小,也就是说,攻打陈仲路,要远比攻打陈继轻松得多,而且陈仲路僭越天子,乃是违反天道之事,已经成为众矢之的,魏公只需推波助澜便可,不如接受人质,撤兵转而攻打陈仲路,积攒威望与势力,等到陈仲路兵败,再讨伐陈继不迟。
如今的陈继还是一个胖子,魏满很难一口气吞下这个胖子,如果要吞,或许会扯到嘴巴。
但陈仲路不同,没什么斤两,但虚胖的已经要炸掉了,魏满只需要用针尖儿一戳便可以。
魏满也考虑到,陈仲路僭越天子,已经触了众怒,这时候攻打陈仲路,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又听林让都这么说了,便眯着眼睛点了点头。
魏满骑在高头大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谋士,说:孤接受求和。
谋士登时喜形于色,连忙千恩万谢,说:多谢魏公!多谢魏公!
魏满说:但释/放人质,必须由你们主公亲自来。
谋士知道,魏满肯定要给陈继一点颜色看看,这才甘心撤兵,因此并没有拒绝,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联军很快撤兵回营,虽然这次没能攻打进燕州府署,但是武德可谓是头等功。
之前那些看武德不起的将军们,多少都有些忌惮武德,别看武德像是个老好人儿一样,平时笑呵呵的,又有点儒雅君子,任人欺负的模样,但其实是个算计极深的人,不可得罪。
魏满在幕府之中,当面褒奖了武德,说:武将军忠心耿耿,只有五千兵马,却拼死攻城,孤一定会上表圣上,褒奖武将军的。
武德一听,感激站起身来,拱手说:卑将一心忠于人主,一心忠于骠骑将军,不敢讨什么赏赐。
武德说得几乎要开花儿,嘴巴特别甜,其他众人心中不屑,但也不敢太小看了武德。
褒奖之后便散了会,众人纷纷离开了幕府,明日接受俘虏之后,联军便会撤退,撤离燕州,前往淮中对抗僭越天子的陈仲路大军。
众人全都离开,唯独林让没有离开,还坐在席子上,看着上首的魏满,说:魏公一定在想,如何给陈继难堪,是么?
魏满笑了笑,说:孤的心思,什么也逃不过你啊?
其实魏满这点子小心思,不猜也知道,毕竟小心眼子。
魏满就这样离开,绝对不甘心,必然要给陈继难堪才行,但是一时又想不到如何给他难堪。
林让便说:魏公,您忘了么?我们手上还有攸远。
攸远?
魏满奇怪的看着林让。
陈继的谋主攸远,日前已经归降了魏满,原因很简单,他在京城做使者,陈继突然杀了司马越,皇上雷霆震怒,要杀攸远,是魏满救下了攸远,刘在营中为己所用。
攸远痛恨陈继阴自己,所以便投效了魏满。
不过,说实在的,魏满其实并非想用攸远,他对攸远有所芥蒂,但攸远曾是陈继的谋主,并非一般谋士,多少知道一些陈继营中的大小事务。
魏满这个人,是从来不拒绝打听别人短板的,攸远既然想爆料,魏满就留下了他。
林让说:攸远这个人,自负是个多才多智的文士,骨子里有一种自大的傲气,陈继阴了攸远一把,攸远可是个记仇儿的,明日接受俘虏,魏公不防派遣攸远前去与陈继对接,陈继乃是一营主公,一方之长,而魏公派遣一个降臣谋士去与陈继对接,本就是一种羞辱,再者攸远与陈继见面,那就是狭路相逢,仇人眼红,能让陈继讨到什么好处?到时候还不是有冤的抱冤,有仇的报仇?
魏满一听,哈哈大笑起来,说:好!你说得好,当真有趣儿的很!
魏满立刻便说:来人,把攸远叫过来。
攸远不知什么事情,魏满突然叫自己,赶紧小跑着便过来了,进入幕府之内,恭恭敬敬的行礼,说:攸远拜见主公,拜见鲁州刺史。
魏满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攸远,把攸远看的都发毛了。
林让则是长身而起,负手围着攸远转了两圈儿,说:尝听说,攸远先生乃是陈继营中第一谋士,被拜为谋主,昔日里又与陈继乃是拜把子的干系。
不不不
攸远赶紧求饶,说:绝对无曾有的事儿,陈继他家四代三公,一门三公,根本就瞧小人不起,从未正眼看过小人,小人心中清楚,什么谋主,陈继心里主意多,疑心病又重,根本不喜听旁人献策,所以绝没有此事啊!
林让淡淡一笑,笑得却没什么没诚意,说:攸远先生不必害怕,我不过一说。
攸远擦了擦冷汗,看着皮笑肉不笑的林让,总觉得林让还是不笑的时候更亲和一些,这笑起来特别森人。
林让扯了些许没用的,这才说:明日正午,魏公要从陈继那处接受俘虏,这事儿你是知道的罢?
知晓,知晓!
攸远赶紧应声。
林让便说:魏公的意思,是派攸远先生,去与陈继对接。
攸远吃了一惊,睁大眼目,说:小小人?!
林让点点头,攸远不由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魏满,魏满一脸淡然,似乎不想发言,全权交与林让处置。
林让淡淡的说:正是。
他说罢了,又轻轻一笑,笑容中挂着四分冷酷,三分狰狞,还有三分阴险。
林让冷酷无情的嗓音说:我们需要攸远先生做一件事情。
攸远哪里敢不从,赶紧说:还请刺史大人示下,小人一定尽心竭力,粉身碎骨!
林让说:也没什么,无需粉身,也不用碎骨,只需你去耍大牌。
耍耍大牌?!
攸远吃了一惊,其实有点听不明白。
林让说:怎么混怎么来,怎么横怎么来,怎么嚣张怎么来,听明白了么?
攸远是个通透的人,这点子小事儿他是明白的,立刻点头说:听明白了!是是是,小人知道,绝不辱命!
翌日正午,燕州府署城外。
陈继已经带领麾下,精兵良将,押送着司马越站在城门口,准备迎接魏满大驾。
日头正浓郁,虽然是秋日,但是日头火热浓烈,城外一片荒凉,为了打仗,生怕敌人会用火攻,已经砍得寸草不生,没有任何庇荫的地方,日头就这么直直的暴晒在陈继的脸上。
陈继的热汗顺着沉重的头盔,从缝隙中溜了出来,滴答滴答的滑下面颊,险些迷了陈继的眼目。
陈继脸色难堪,看着一望无垠的空场,就是看不见魏满来接受人质的队伍,气得他七窍生烟,沉声说:怎么回事儿?!你不是说魏满接受俘虏么?为什么至今还是不来,难不成是耍孤?!
谋士赶紧跪下来磕头说:卑职不敢,卑职不敢啊。
第350章
当然不是谋士耍陈继,而是魏满故意耍陈继。
魏满迟迟不来,也将耍大牌发挥得淋漓尽致
就在陈继等得不耐烦之际,哒哒哒的声音响了起来,是马蹄的声音,走得十分轻快,踏着小碎步而至跟前。
陈继仔细一看,哪里是什么魏满,这根本就是攸远!
陈继没成想攸远竟然还活着,按照魏满的性子,不应该一刀斩了攸远么?
攸远笑眯眯的看向陈继,他是单枪匹马来的,还迟到,当真是何其嚣张。
攸远可抓到了报仇的时机,这文人雅士,其实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有仇必报!
而且还相当记仇。
攸远微微昂着下巴,看向陈继,说:哎呦喂,陈公,当真不好意思,我这马匹不是什么千里马,也不是什么良驹,让它走就是不走,非要吃饱喝足再走,我也是没辙的事儿。
陈继额头上青筋狂蹦,说:魏公何在?
我们主公?
攸远故意说:陈公您不知道啊?主公不来了。
什么!?
陈继等了这么久,几十斤重的铠甲披在身上,头盔就有好几斤,热汗涔涔的往下流,等了一个时辰,这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魏满突然说他不来了!
陈继差点当场拔剑砍了攸远,幸而身边的谋士赶紧拦住。
攸远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笑眯眯的说:哎呦,陈公您放心,我们主公虽然不来了,但是人质还是要的,请陈公释/放人质,小人这就带走了。
陈继气的头皮发麻,说:我堂堂一方之长,魏公竞派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谋士与我对接?!
攸远笑着说:当真不好意思啊陈公,我们营中有些地位的人,如今都忙得不可开交,所以没人能与陈公来对接人质,这不是,属我最闲,您若是不愿,那谁也不能强求不是?我这就回去禀报主公,说陈公不愿对接人质。
他说了,调转马头就走,那马虽不是千里良驹,但是也颇为听话,根本看不出来不愿被驱使的模样。
谋士赶紧劝说陈继,千万不能因为一时意气,输了局面。
陈继也知道这个道理,只好硬着头皮的说:孤孤刚才开个顽笑,可以对接人质了。
攸远冷笑一声,说:有些顽笑,可是开不起的,尤其千万别对我们主公开顽笑,否则最后成为顽笑的,必然是陈公您了。
陈继额头上青筋狂跳,眼珠子恨不能凸出来,却努力克制着自己,生怕坏了大事儿
联军营中,司马伯圭似乎已经沉不住气,上手不停攥拳,松开,又攥拳,又放松。
腾!的一声,立刻站了起来,说:不行,我要去看看。
他说着,却被林让抬手拦住,说:司马将军稍安勿躁,不消一会儿,攸远必然将少将军安全带回,请将军放心便是。
话虽如此,但是司马伯圭真的不能放心,因着那是他的弟弟啊,司马伯圭现在最大的念想,就是让他弟弟好好儿的,如今弟弟突然死而复生,出现在自己眼前,司马伯圭如何能沉得住气?
司马伯圭仿佛是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已经用尽了最后一丝耐心,在笼子里不断的逡巡,就差怒吼了。
就在此时,突听有人大喊着:少将军!少将军回来了!
是少将军!
快快,迎接少将军!
幕府中的众人也听到了声音,司马伯圭第一个反应,惊喜的说:越儿回来了!
他说着,哗啦!一声,冲出幕府大帐,已经沉不住气,大步往出跑。
魏满对林让说:咱们也去看看。
众人全都迎出幕府营帐,就看到攸远带着司马越真的回来了。
司马越还像往常一样,没什么太多的变化,只不过裸/露出来的面颊上有些伤口还未愈合,显然是受了伤的。
他的手脚自由,攸远早就给松了绑,全须全影的送回来。
攸远谄媚的说:主公,刺史大人,小人幸不辱命,将司马少将军带回来了。
司马伯圭看到司马越,不等司马越下了马,便一把将人狠狠抱在怀中。
司马越吃了一惊,眼神波动了一下,随后便任由司马伯圭狠狠抱着。
越儿!怎么样?你受苦了。身上疼不疼?饿不饿?还是渴了?在陈继那处有没有受刑?!
司马伯圭平日里是个少言寡语之人,看起来像是一头孤狼一样,如今却变成了一个话痨。
魏满不由笑起来,说:还不快扶令弟回营休息,再找个军医过去诊看,站在这里说什么话儿?
司马伯圭这才醒悟,说:越儿,咱们回营帐去,你快躺下来才是。
他说着,生怕司马越腿脚不利索,立刻一把将司马越打横抱起。
啊
司马越吃了一惊,似乎也吓了一跳,僵硬着不敢动,司马伯圭臂力惊人,将司马越打横抱着,抱得十分稳当,大踏步往营帐而去。
魏满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唉,这伯圭当真是,英雄了一辈子,软肋长得却如此明显。
司马伯圭抱着司马越进了营帐,直接带回自己的营帐,将人轻轻的放在榻上,赶紧替他盖上被子,轻声说:越儿稍待,为兄这就去请军医过来。
兄兄长
司马越赶紧一把拉住司马伯圭的手臂,似乎不想让他去找军医。
司马伯圭觉得司马越怕自己离开,赶紧坐在榻边,轻轻抚摸着司马越的头发,说:放心,兄长不走,兄长会一直陪着你,只是去找军医过来给你医看,你陷入陈营,不知受了多少委屈,一定要好生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