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赶紧拱手说:魏公,鲁州刺史。
他说着,话音突然一顿,因着这二人身后还有人跟随一同入内。
那人身材娇小,身量不高,纤细的厉害,面若桃李,肤色莹白,一双黑而亮的大眼睛,整个人看起来灵动剔透,说不出来的灵气。
正是小灵香!
小灵香随同一起走入,武德说话声明显断了一下,这才拱手,依旧恭敬的作礼,说:郡主。
林让是特意带上小灵香的,小灵香看到武德手臂打着伤布,立刻着急的就要扑上去。
只不过她还未开口,已然被林让捞住,拽过去坐了下来。
魏满笑了笑,噙着一个不怎么诚意的笑容,说:听说武将军病了,怎么?如今一见,却不是病了,反而伤了?这成婚的大喜日子,又病又伤的,忒不吉利了一些。
武德眼眸一转,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小灵香,立刻谦和的说:魏公有所不知,这婚事其实早就作罢了。
小灵香一听武德开口,瞬间便欢心了起来,使劲揪了揪林让的袖子。
林让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小灵香,心想着小灵香也太好哄了,武德一句话,看把她欢心成什么模样儿?
愣是比自己哄魏满还得心应手?
魏满没来由被林让看了一眼,总觉得林让的眼神
奇奇怪怪的。
林让按住小灵香,淡淡的说:成婚与否,那都是武将军的私事儿,我们也不好议论。
武德眼看林让并不接诏,只好干笑一声。
林让又说:武将军脸色不好,恐怕还病着,需不需要本刺史替你把把脉,寻寻病根儿?
武德说:不敢劳烦刺史其实今日武德叨扰,是作为楚州的使者,与魏公、刺史,谈和的。
谈和?
魏满冷冷一笑,说:楚州无有诚意,一方面与孤联盟,一方面却示好陈继,如此两面三刀,背信弃义,还有什么可谈和的?从你们嘴里谈出来的话儿,还有什么可信之处?
武德诚恳的说:是是,魏公所言甚是,是我们欠妥。
武德的态度是一百二十分的好,立刻承认错误,说:但眼下大局当前,陈继野心勃勃,魏公为人主分忧,为天下解围,又怎么能把心思,劳烦在我等不足为奇的小人身上呢?
魏满听他恭维,又是冷嗤一声,说:武德啊,几日不见,你的辩才倒是更为凌厉了。
武德说:小人只是就事论事罢了。的确如此楚州一方面与魏公您结盟,另外一方面又向陈继示好,是我们不应该,但请魏公念在楚州弱小,夹缝求存的份儿上,放楚州一马,小人今日给魏公透一个底儿,楚州是万没有与陈继联盟的意思,只不过搪塞周旋罢了。
搪塞,周旋。
林让突然开口,还轻笑了一声,这一声笑意让武德心中发紧,只觉林让便要发难。
林让冷漠的说:于武将军,什么都是搪塞周旋,投靠陈继,是无奈保命的搪塞周旋,倒戈楚州也是谋划前程的搪塞周旋,至于同意灵香郡主的婚事,也是搪塞周旋。
他这么一说,武德心里咯噔一声,目光立刻看向小灵香。
小灵香方才还因为武德不与楚州郡主成婚而欢心,果然因着林让的一句话,脸色登时差了起来,看着武德的目光,也不那么热络了。
林让可谓是一言中的,一箭穿心,武德的那些小心思登时无处遁形。
武德眼眸晃动,说:魏公与刺史都是明眼人,因此武德斗胆,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如今魏公讨伐燕州,正是重中之重的时刻,楚州横插一杠,的确是楚州不该,如今楚州刺史病重,昏迷不醒,已经将大权交由我手里,我可以保证,只要楚州刺史一天不醒,楚州便一天不是魏公与刺史的敌人,不会妨碍二位讨伐燕州的大计
再者说。
武德顿了顿,继续说:魏公出兵三万,的确可以席卷楚州,但楚州郡县如此之多,魏公想要一口吞下,若放在平日里再容易不过,但偏偏是对抗陈继之时,魏公也不想前线打仗,后线叛变,不是么?
武德说着,举起手来,说:武德可以对天发誓,只要魏公放楚州一马,楚州定规规矩矩,绝不反悔。
武德这软硬兼施,不得不说还有些魄力,竟然在魏满面前说一些硬话。
但是武德说得对极。
虽然林让的三万兵马,足以打败楚州,但楚州实际兵马十万,镇压一时,还有后续的各种工作,包括派系、百姓等等,都需要投注精力。
眼下绝对不是与楚州硬刚的时机。
魏满盯着武德,眯了眯眼睛,久久没有说话,随即一拍案几,站了起来,说:武德,你很有才华,也有些小聪明,但希望你的小聪明不要毁了自己站对阵营。
他说着,拍了拍武德的肩膀。
武德听到魏满这话,立时抬起头来看着魏满,眼中欣喜若狂,魏满虽没有直面答应武德,但是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不打算继续和楚州过不去。
其实魏满压根儿就没打算跟楚州过不去,虽他与武景昇有过节,但不能影响大局面,魏满可不是得不偿失之人。
武德连忙拱手说:多谢魏公!
林让站起来,对武德说:不,是我们要谢谢你。
武德一时间有些迷茫,林让淡淡的说:香儿年轻不懂事儿,这乱花渐欲迷人眼,难免被蒙蔽,是武将军大义,主动悔婚,省了我们不少事儿,自然是我们要谢武将军才是。
武德一听,脸色青青白白,变化莫测。
林让说:废话勿说,既然是来谈和的,签下盟书罢。
武德也没有废话,魏满立刻让原攸拿来盟书,双方敲定,盖上双方的印信。
林让拿起盟书来,对武德笑了笑,说:是了,险些忘了恭喜武将军,暂时掌管楚州大权,这么大的喜事儿,想必这个消息,不日便会传到燕州陈继的耳朵里陈继的心眼子,可比我们魏公要小的多,自求多福罢。
武德想要说些什么,林让已经开口说:不送。
武德只好拱手作礼,转身走出幕府营帐,离开魏营。
小灵香似乎有些舍不得,但并没有追出去。
林让把盟书往案几上一扔,说:有些人虽有才识魄力,但注定是个渣男。
第439章 假意求和
嘭!!
燕州府署的大堂中发出一声巨响; 谋士被招前来; 不敢上前查看,只好拽着一个仆役,低声说:主公这是因何事发怒?可有什么不顺心的?
那仆役一脸天塌了表情; 说:您还不知?还不是那个武德?刚刚传来的消息,武德接管楚州了!
什么?
谋士也吃了一惊。
他这一声有些大; 恐怕陈继已经听见了,冰冷的声音从大堂透出来,说:既然来了; 就立刻进来。
谋士赶紧连滚带爬的跑进大堂之中,作礼说:拜见主公。
陈继冷声说:事情恐怕你也知道了,这该死的武德!杀了孤的人,带着孤的兵马投靠,如今倒好了; 不但没有死; 反而掌管了楚州!孤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谋士说:主公; 眼下之计,必然要速战速决; 继续攻打魏满,不然等魏满与楚州联合起来,咱们恐怕就
不行!陈继一挥手,说:无论如何,孤都咽不下这口气,如今必须到论处一个攻打楚州的法子; 孤若是不拿下武德,心里就不舒坦!
谋士左右为难,说:这主公,区区武德,本不足为惧,这楚州都是主和的孬种,只要主公施压,必定能给武德颜色,只是只是主公若是派兵讨伐楚州,那魏满小儿阴险狡诈,必定会从后方偷袭我军,到那时候岂不是得不偿失?
第466章
陈继冷哼一声,说:那就由得武德嚣张?
谋士说:主公,卑臣以为,这为今之计,还是尽快打下魏满,等魏满的势力一去,像什么武德,武景昇这些小小不言的老鼠,还需要主公亲自料理么?不得有人上赶着为主公解决了他们?
陈继听着谋士的话,这才觉得心里舒坦了一些。
沉吟了一番,改口说:攻打魏满,你可有什么妙招儿?
陈继虽然一直奉行速战速决的战略,但是如今他也有些犹豫了,毕竟已经输了这么多场,还没打下来,想要去找联盟,还丢了五千兵马,陈继营中的士兵锐气不再,最近都浑浑噩噩的。
陈继也很苦恼这点子,不敢再贸然出兵。
谋士眼眸一亮,说:主公,我们可以向魏满,提出求和。
求和?!
谋士还未多言,陈继已经暴跳如雷,声音犹如霹雳一般,大吼起来。
谋士也不敢卖关子了,赶紧说:并非真心求和,而是假意求和。
主公您想想看咱们军中气势不够,如果贸然速战速决,恐怕损兵折将,耗费辎重,如果我们表面上对魏满求和,送去使者和礼物,那么就能拖延一阵时机。
谋士笑着说:在送去礼物的同时,利用礼物的掩护,可以将咱们的辎重粮草,混杂在礼物之间,然后运送到转折点,在魏满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我们便做好支持准备,再来一个出其不意,打魏满一个焦头烂额,措手不及,岂不是妙哉?
陈继眯了眯眼目,似乎是在考虑谋士的这个办法。
的确是个好办法,仗着使者的队伍,名正言顺的往魏满周边运送辎重,只要辎重到位,那么陈军便有底气,狠狠的迎头痛击!
陈继哈哈大笑起来,拍着谋士肩膀,说:好!这法子好,那么你觉得应该派谁去做这个使者,才能万无一失呢?
谋士眼眸一转,似乎计上心头。
陈继有好三个儿子,陈恩是长子,早在林让还是宦官的时候,就已经见过了陈恩,那时候陈继还让长子陈恩拉拢林让,使出了美男计,因此被魏满作为眼中钉肉中刺,整治了好几次。
这陈恩虽然是长子,按理来说应该继承家业,但陈继并不喜欢长子,反而更加喜欢小儿子,觉得小儿子长得好看,将来一定会有作为,再加上枕边风的缘故,就更是偏爱小儿子了。
小儿子如今年纪还小,但是已经拥有自己的派系了,而这个谋士,则是长子陈恩一派,他素来知道陈继不喜欢陈恩,好不容易找到了立功的机会,怎能让旁人霸占了去?
谋士立刻举荐陈恩,说:主公,长公子陈恩,长而惠,有谋略,能胜此大任!
陈继思前想后了一番,这事儿交给旁人他也不放心,儿子好歹是自己人,便点点头,说:那就让陈恩去做罢。
是,主公!
魏营。
魏满林让等人,拿到了武德的盟书之后,便立刻撤离楚州,回去继续与陈继对峙。
他们刚刚回到营地没有多久,庞图与元皓便前来求见。
庞图手中拿着一封书信,恭敬的呈给魏满,说:主公,燕州送来的书信。
魏满一笑,说:哦?陈继又要作什么妖?
庞图说:这是一封求和书。
求和?
就连一旁的林让也有些吃惊,奇怪的看过去,说:陈继求和?
庞图点点头,说:是,卑臣也觉得有些蹊跷,但确实是求和书。
魏满将书信展开,里面长篇大套的写了一些溢美之词,将魏满夸得天上有地下无,随即才说派出使者,与他们谈和,同时送来了很多谈和的礼物。
魏满眯着眼目,说:陈继谈和,有多少诚意?
庞图说:按照卑臣所见,应该没有诚意。
林让淡淡的说:我也觉得,陈继不是这样的人。
元皓说:燕州还派出了陈家长公子做使者,大批量的礼物在路上,无论是真是假,这次仿佛都下了血本儿。
庞图说:陈继向来计策险恶,还请主公不得不防啊。
魏满冷声说:陈长公子真是好久不见呢。
提起这个陈恩,魏满心里便不爽,当时陈恩勾/引林让的意图多么明显,虽然那陈恩显然也不是因为中意林让,而是因着他想把林让挖到他们阵营去,但能用出这样法子的人,也不是什么好鸟。
魏满对陈恩早有成见,如今他还要过来做使者,魏满自然十分不满了。
魏满让庞图与元皓去准备迎接使者的事情,倒要看看他们做什么花样。
等二人退出去,魏满就对林让说:迎接使者的时候,你便不要出来了。
林让坦然的说:为何?
魏满见他一脸真诚的发问,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说:难道你没看出,这个陈恩以前便对你图谋不轨。
林让语气平静的说:难道魏公忘了,以前的林让已经死了。
魏满说:那也不行,杨樾见到你不还是跟膏药一样粘着你不放么?那陈恩与他爹一样,都是十足的伪君子,孤看,还不如杨樾表面上阴险,实则肚子里没点儿墨水呢。
林让看了一眼魏满,说:杨公知道魏公背地里对他意见这么大么?
正在练兵的杨樾:阿嚏!!
陈恩的使者队伍很快就到了,说好了林让不出现,但只是魏满单方面说好的,林让可没有同意。
因此最后迎接使者的时候,林让自然也是在场的。
为此魏满十分不欢心。
陈恩的队伍车马辚辚,可谓是浩浩荡荡的进入了魏满的大营,为了显示诚意,他们没有带多少兵,全都是由仆役押送辎车,运送礼物。
陈恩骑在高头大马上,在营地门口便下了马,不行入营,十分恭敬谦和的说:魏公,许久未见!您还是如此的
他的话说到此处,突然便断了,似乎被卡住了嗓子,一时没了后话。
魏满有些奇怪,看向陈恩,便见他眼神直勾勾,一脸诧异震惊的看着林让。
魏满:果不其然!
陈恩看着林让的目光先是诧异,随即惊喜,然后欢心的说:林先生?!
按理来说,林让身为奉孝先生,最初是陈继营中的谋士,后来才转投了魏满,陈恩身为长公子,应该见过林让的。
但是不巧,当时林让在陈继营中之时,受不到重用,很多人都不知道他是什么阿猫阿狗,十足看不起林让。
而陈恩那时候正在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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