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犯们幸灾乐祸地小声议论着,就是没有人上前提醒。
容与惬意地靠着椅背,接受四面八方的目光:他们是不是嫉妒他们只能坐凳子,我却能坐椅子。
整个食堂的座位都是凳子,只有他坐的这把有靠背。容与当然是要选最好的。
血玉镯:你不妨想想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没选择去坐这把椅子。
容与:怎么?某人专属座位?
血玉镯:是的,这默认是杀人魔科达的位置。
容与叹气:看来我亲爱的狱友们是想让我死啊,真叫人伤心。
血玉镯:请你正视一下你刚刚也差点打死他们的事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现在换位置还来得及。
容与半点儿不放在心上:从来没有我给别人让位的份儿。
他就该占有最好的。
血玉镯:……那随便吧,祝你好运。
真是的,它为大魔王操什么心,就没见大魔王吃过亏。
“老大,这是您的饭。”囚犯二号恭敬地把餐盘放在容与面前,“我们就不打扰您用餐了,您慢慢吃。”
说完火速跑去别的桌子上吃饭。
没人敢和科达同桌吃饭,这张餐桌也一直都是科达一个人的。
容与毫不畏惧所谓的杀人魔,但此刻他确实有点恐惧。
“……这是什么玩意儿?”容与呆滞地盯着餐盘里的生米烂菜叶,一点儿油水都见不到。
他害怕道:“我以后难道只能吃这种东西了吗?”
血玉镯:有的吃就不错了,监狱饭菜分量少还限定每人一份,有人吃不饱会抢别人的,很多人吃不上饭。
容与:“这也太惨了。”
他无力地靠在椅背上。
想念他带游泳池的大房子,想念餐桌上的红烧肉,想念能为他提供良好物质生活的顾先生。
他现在过的这是什么日子。
正生无可恋间,一个高大的身影忽然笼罩住他,声音粗噶难听。
“小子,你占了我的位置。”
容与抬头,看到一个身高超过两米的大汉正神色不善地盯着他,手臂肌肉块块凸起,充满力量。
容与不动如山:“你谁?这位置写你名字了?”
他完了,真是不知死活,竟然敢跟科达叫板。在场的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想。
17号牢房的七个囚犯更是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容与被科达教做人。一个牢房的老大算什么,科达可是整个监狱犯人里的老大。
科达眯眼:“我不仅拥有一把椅子,还拥有一间单人牢房。”
只有危险级别足够高的犯人才能够拥有单人间,这是为了保障其他犯人的生命安全。科达是想警告容与,他不好招惹。
容与镇定的表情破裂。
他一定是害怕了。囚犯们这样想,包括科达也这么以为。
容与瞬间起身,愤怒地把餐盘倒扣在科达身上:“你为什么可以拥有单人间?!”
热菜热汤泼了科达一头一脸,其他犯人瞳孔地震。
这个新人真是不要命了!
“你——新来的小子,我今天就教教你监狱里的规矩!”科达被彻底激怒,要提起容与的衣领给他个教训,看那架势绝对是要揍个半死不活。
围观人群脸上显出病态的兴奋,他们就喜欢看这种血腥场面。
下一秒,食堂里惨叫声响起。
那喊声却不是容与发出的。
科达捂住眼睛痛得在地上打滚,血液顺着指缝滑下来,口中发出痛苦的嘶嚎。
一颗眼珠咕噜噜滚落在地上。
容与手持染血的餐叉,用鞋底慢慢碾碎那颗眼珠,勾唇笑道:“你要教谁规矩呀?”
全场鸦雀无声。
没有人看清那个漂亮青年是怎么出手的。
17号牢房的七名囚犯神情僵硬,尤其是囚犯二号,他面如土色,感到自己死期将近。
他竟然伤到了科达!监狱公认的武力top!
就在众人被容与这波操作惊呆时,食堂陡然发生另一起变故。
一名瘦弱矮小的男人忽然冲过去,趁人不备,抓起另一个犯人餐盘里的米饭就囫囵往嘴里塞。
他实在是太饿了,连续几天饭菜都被人抢走,这会儿饿得头晕眼花,已经豁出去了。
被抢饭的男人反应过来,立刻怒不可遏:“找死!”
瘦小男人还在拼命抓饭往肚子里咽,就被男人揪起胳膊狠狠一推。他被推出去五米远,太阳穴撞到另一边桌角,当场就没了气。
两名狱卒注意到动静,立刻过来查看。一人探了探瘦小男人的鼻息,对同伴道:“死了,去通知典狱长大人。”
推人的男人面色一白,瘫坐到地上:“不,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杀他的,是他要抢我的饭!”
另外一名囚犯嘲笑道:“哟,韦斯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可是抢了这家伙好几天的饭了吧。现在你又弄死了人,希望你从惩戒室出来时还能有个人样。”
韦斯特绝望道:“不!”
没有人会愿意见到典狱长,那是个比科达恐怖一百倍的男人。也只有那个人,能凭一己之力镇压得整个监狱犯人不敢暴动。
典狱长从来不插手囚犯之间的打闹,可一旦闹出人命,不管有意无意,杀人者都会被拖去惩戒室被典狱长亲自行刑。再凶悍恶毒的罪犯,出来后都会对惩戒室留下一辈子心理阴影。
那是绝对的生不如死。
他不想去,他不想去!
当那个穿着风衣,容貌俊美,尾指上戴着一枚金戒的黑发男人出现在食堂门口,温度好像骤然降低十摄氏度。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喘一声,打从心底感到强烈的畏惧。
傅浅知站在门口没有进来,不带感情地扫了眼地上的尸体,淡淡道:“尸体处理掉,人带走。”
“不,典狱长大人,求求您,我不是故意杀人的!不,我不要去惩戒室!我不要!”韦斯特撕心裂肺地吼着,还是被狱卒架着胳膊拖走。
傅浅知没给他半个眼神,丢下一句话就打算离开现场,从始至终没往科达这边看一眼。
“喂。”容与叫住他,“典狱长大人,我也闹事了,你怎么不惩戒我?”
傅浅知停下脚步,平静看他一眼:“他还活着,我只管命案。”
然后就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外走。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
傅浅知身形一顿。
他再次回头,看见那个长相漂亮的青年把餐叉狠狠插入科达的喉管,脸上沾着被溅到的鲜血,抬头望着他笑得明艳。
“他现在死了。”容与冲他微笑。
“典狱长大人,你带走我吧。”
第29章 牢狱之灾3
他真是一个疯子。
见到这一幕的所有人脑子里都冒出这个想法。
尽管能来到无尽监狱的都不是什么正常人;疯子不在少数,可疯成青年这样的还真是头一个。当着典狱长的面故意杀人,这无疑是在挑衅典狱长的权威。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根本不知道得罪典狱长的下场。之前监狱里最傲慢自大不知死活的囚犯;从惩戒室出来后,至今还精神失常;每日浑浑噩噩神神叨叨。所有人都好奇他经历了什么;但谁也不想亲自知道。
傅浅知面无表情地盯他片刻,转身对狱卒往后一挥手:“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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惩戒室看上去干干净净。没有血腥味儿,没有满墙挂满骇人的刑具,只是一个四四方方没有任何陈设的小房间,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上方亮着一盏白炽灯,将中间一小块地方照得亮堂,衬得四周区域愈发黑暗。
容与和韦斯特被狱卒带进这个房间,狱卒关门离开,把两人留在这里。
韦斯特直接瘫坐在地上,靠着墙壁;嘴唇发抖,满脸惊惧。
他是很典型的外国人长相。金发碧眼;高鼻深目,五官很一般,配着现在恐惧扭曲的面容更加丑陋。容与看一眼就赶紧收回目光。
他的眼睛只能用来欣赏美好的事物。
现在也不分什么国内国外了;星际时代统称联邦,除了人类,还有许多人外种族都隶属其中,大家都用星际语沟通。这块区域关的都是人族。
容与百无聊赖地坐下来:“典狱长有那么可怕?”
韦斯特沉浸在恐惧里,压根没搭理容与。
好吧;看起来是很可怕了。
容与没等多久,惩戒室的门就被再次推开了。
进门的男人高大挺拔,五官冷峻,薄唇抿成一条线,一丝上翘的弧度都没有,显得不近人情到极点。黑发黑眸,线条硬朗,非常完美的东方长相。
傅浅知身披风衣,脚踩长靴,手上戴着一副白手套。身后跟着两名狱卒,一进来就把门反锁上。
韦斯特面色惨白,努力把自己缩到角落里,想让典狱长先对另一个动手。
可典狱长就跟没看见另一个似的,直接下令:“他先。”
韦斯特涕泗横流地被从角落里拖出来。一名狱卒抽出鞭子,在空中甩出一道劲风,狠戾地往他身上抽去。
“啊!”
凄厉的惨叫声与凌厉的鞭声响彻整个惩戒室。
韦斯特被抽得在地上翻滚,避无可避,很快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另一名狱卒搬来一把皮椅,傅浅知就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神情冷漠,甚至抽了根雪茄。
烟雾氤氲他森冷的眉眼,薄唇里吐出烟圈的样子分外性感。
韦斯特几次昏死过去,又被电击直接电醒——这可比泼水泼醒残忍多了。
没人搭理容与,容与就盘坐在地上,支着下颔旁观全程。
容与:他是不是在杀鸡儆猴,想吓唬我?
血玉镯:可能吧。
容与:可这点程度还没我以前处置叛徒的手段狠啊。
血玉镯:……
容与:我要不要给他点面子,装作很害怕的样子?
他清了清嗓子。
“咳咳!”一阵咳嗽打断残忍的行刑过程。
那个坐在地上旁观半天的青年终于慢慢站起来,起身的瞬间还踉跄了一下。
两名狱卒不约而同地想,他害怕了。
这样风情万种的美人,让他们下手还真有些不忍心。但显然典狱长并不是会怜香惜玉的人,他们只能听命行事。
容与朝傅浅知走过来,欲言又止:“典狱长大人。”
傅浅知淡淡道:“想求饶?”
没用的,跟不近人情的典狱长大人求饶只会适得其反,换得惩罚加倍。两名狱卒看向容与的目光透着怜悯。
容与摇头,不好意思道:“地上坐太久,腿麻了。您能把这把椅子让给我坐一下吗?”
狱卒:“……”
抢科达的椅子还不够,这犯人已经嚣张到抢典狱长的椅子了吗!
似是意外于得到这个回答,傅浅知微微抬眼,流露出一丝兴味,口中却道:“不能。”
“为什么不能?”容与有理有据,“典狱长大人让我观刑,不就是为了震慑我,我坐在那个角度瞧得不够清楚,不能起到震慑作用。您这位置是最佳观赏点,可以把他的惨状看得一清二楚,让我紧张害怕到极点……我觉得这把椅子是为我量身打造。”
傅浅知平静望着他:“你一点儿也不紧张害怕。”
容与诚恳道:“我在强装镇定。”
傅浅知修长的手指夹着雪茄,准备放到唇中再吸一口。
手腕中途被一只漂亮的手按住。
容与笑道:“我不喜欢闻烟味儿,您可以把烟头掐了吗?”
傅浅知沉静地与他对望:“52号,你的胆子有些大了。”
52号是纪清瑜的犯人编号。
容与低眸一笑:“我还可以胆子更大点儿。”
话音未落,他旋身坐到傅浅知腿上,一手勾住他的脖颈俯身亲吻,另一只手扣进傅浅知的手,与之十指相扣,按灭男人手上的烟头。
狱卒:“!!!”
行刑的狱卒手一抖,差点没握稳手里的鞭子。
喊声与鞭声都停了下来。灭掉的雪茄落地,傅浅知呼吸一滞,手顿在半空。容与双手环住他脖颈,吻得缠绵炙热。
容与抬起纤长的睫羽,眼里盛着艳艳春光、盈盈秋水,咬字暧昧而清晰。
“典狱长大人,我胆子小,别吓唬我了。”
傅浅知面如凝霜,却没推开身上的青年,声音低冷。
“你刚才不还说胆子很大?”
“这不是太害怕了,不择手段么?”
“这就是你的手段。”傅浅知眼皮一掀,似嘲非嘲,“色诱?”
“是挺低级的。”容与轻笑,俯身在他耳边道,“不过只要典狱长大人对我感兴趣,就也不算失败。”
傅浅知深深看他一眼,起身把人打横抱起来。
“你成功了。”他慢条斯理道,“我确实有点低级趣味。”
“封闭五感,关禁闭一个月。”傅浅知通知完两个狱卒对韦斯特的后续处置,就抱着容与大步离开惩戒室。
狱卒:“……”
不得了,这是第一个犯忌后还完好无损从惩戒室出来的犯人。
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连典狱长这样的人,都逃不过美色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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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狱长办公室宽敞明亮,一尘不染,还喷了空气清新剂,比牢房环境好一百倍。
傅浅知没有要占有容与的意思。出于某种莫名的潜意识,他不愿伤害青年,但理智上,他也不是看见一个陌生人第一眼就想上床的人。
那与禽兽何异。
“典狱长大人,你为我徇私枉法,上头会追究你失职吗?”容与坐在宽大的办公椅上问。
他脸上的血迹已经清洗干净,如果忽略这身囚服,看上去就和任何一所大学里的大男孩一样阳光灿烂。
傅浅知脱下风衣搭在椅背上:“这么为我担心,你可以回去受刑。”
容与自然地端起桌上的茶杯喝水:“典狱长大人这么厉害,一点儿也轮不到我担心。”
天高皇帝远,在这偏僻的流放垃圾星,傅浅知就是这里的主宰。
傅浅知目光落在他手腕上的血玉镯上:“监狱不得佩戴首饰。”
容与坦然地伸手:“那烦请典狱长大人帮我摘下咯。”
结果自然是摘不下。
傅浅知凝眉,没有多问。他注意到容与上衣口袋里有一块凸起:“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
容与顺从地拿出来,是那块双鱼玉佩。
跟着他到这个世界,是容与上个世界唯一带走的东西。
“又是手镯又是玉佩,你是来坐牢还是约会?”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