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糖。”
鹿伏兎砂糖:???
第19章
雪夜无声。
侧院里,鹿伏兎砂糖面前站着上一秒还在尬聊的禅院甚一,琥珀色的猫眼却傻愣愣地看着屋檐下一脸冷漠的禅院甚尔。
黄金比例的三角构图,堪称经典的白学现场。
但身为女主要素的鹿伏兎砂糖对此毫无知觉,只觉得周围的空气好像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大概是入夜了,气温骤降造成的,她想。
暂时忽略了甚尔对她突如其来的亲昵称呼,鹿伏兎砂糖有些茫然地发问:“你怎么在这里?”
明明昨天一声不吭地就走掉了。
禅院甚尔插着兜,看着雪地里少女和男人靠得极近的影子,漫不经心道:“不是给了钱,要养我几天吗?”
???
少女满脸问号。
她痛失自己仅存的550円,难道不是因为这人的漫天要价吗?
鹿伏兎砂糖被他睁眼说瞎话的厚脸皮惊到了,无语好半天才反驳道:“我没有!”
“哦?”
禅院甚尔狭起眼,轻嗤道,“你没有让我进屋,没有给我钱,没有让我脱衣服?”
“。。。。。。”
虽然这些事情确实发生了没错,可是从这人嘴里说出来怎么就完全不对劲了?
她明明只是在帮他处理伤口而已!
而且……
等等,为什么他们要在禅院甚一面前说这个??!
突然想起自己预备“妻子”身份的鹿伏兎砂糖脑中瞬间警钟长鸣,表情逐渐僵硬。
她感觉自己可能分分钟就保不住这个名头了。
如果失去这个身份的话,她会因为“束缚”失效死掉的。
鹿伏兎砂糖慌了,是真的慌了。对于死亡的恐惧让她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甚至控制不住地眼眶发涩,感觉自己皮肤上那些粉色裂痕又再次疼痛了起来。
她身边,禅院甚一听着两人带着不明暧昧的对话,原本就沉肃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即使少女还不算是他真正的妻子,但想到她在自己不知晓的地方与自己双生的弟弟有所勾搭,是个男人都无法忍受。
更何况,她还曾经对甚尔“喜欢”过,在不属于他的记忆里。
彻底冷下脸,禅院甚一看向面前娇小的少女,刚准备开口,却在看清她模样的时候又顿住了。
颤抖的肩线和背脊即使套在厚重繁杂的衣服里,也能轻易感受到她的纤弱与恐惧。琥珀色的猫眼此刻正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甚至连眼尾都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泛起屈辱般的薄红。
像是被风雪揉拧的冬樱。
禅院甚一突然意识到,他的“妻子”并不像是会做出那种事情的人。
所谓的“喜欢”也早已经过去。
她是被污蔑的。
鹿伏兎砂糖战战兢兢地看着禅院甚一,心情和正在绞刑架上等待宣判差不多。
她生怕禅院甚一张嘴就是“滚出禅院”,然后自己下一秒就直接狗带。
太惨了,她好想哭。
就在她疯狂头脑风暴,思考怎么说才显得自己不是在掩饰狡辩之际,沉默了许久的禅院甚一突然跨前一步,挡在了她面前,高大的身形将她的视线完全隔绝,让她只能听到他冷厉的呵斥。
“清楚你自己的身份,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回躯具留队那边去,甚尔。”
闻言,禅院甚尔狭眸,对他这位“大哥”的斥责丝毫不理会,只是紧紧地盯着少女仅露出小半的衣角,眼底尽是燥郁。
。。。。。。这是在躲他?
良久,鹿伏兎砂糖都没有听到甚尔的回答,但却莫名能想到那双碧绿的眼现在一定沉得厉害,像是掉进淤泥的翠钻,因为埋得过深,甚至连通透的颜色都已不复存在。
抿了抿唇,少女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像这样乖乖躲藏在禅院甚一身后,用行动来附和她的“束缚”才应该是她最明智的选择才对。这样做的话,她一定会很安全。不会承担任何死亡的风险,甚至还可以完美撇清甚尔嘴里那些令人浮想联翩的话语。
这样对大家都很好,她这样说服自己。
但是。。。。
想起那双沉入淤泥,快要看不见任何光亮的眼,鹿伏兎砂糖轻轻地吸了吸鼻腔,压住身上过敏般地疼痛,朝旁边轻迈了一步。
甫一对上甚尔暗色的眼,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他勾起唇角,笑不入眼,“看来是我误会了。”
鹿伏兎砂糖愣了下,一时间不知道这句话里的嘲弄是对她还是对甚尔自己。
也没等她说话,站在长廊下的黑发青年迈开步子就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懒散的样子和以往没有什么差别。仅在与她擦肩而过时顿了下脚步,低低地留下一句“钱不退”后,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鹿伏兎砂糖看着看着,突然觉得挨近心脏的地方生出了些许闷痛,就在疤痕断裂的那里,她忍不住抬手隔着衣服压了压。
“你给了甚尔钱?”
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禅院甚一皱眉问道。
“只是一点点零钱而已。”鹿伏兎砂糖轻声回答,“微不足道。”
“如果下次再来找你,你不用理他。”禅院甚一放缓了声音,似乎是担心吓坏眼前的少女,“这里太过偏僻,你可以搬到池庭。”
搬到池庭?
鹿伏兎砂糖对他的话莫名产生了抗拒。
“我想暂时先住在这里,可以吗?”她抬眼小声询问,“我有些害怕水多的地方。”
禅院甚一也没有逼迫她,反而很是好说话地点了点头,“可以。”
“谢谢。”
她松了口气,看着越渐深沉的夜幕,示意道,“时间不早了,请路上注意安全。”
所幸,禅院甚一也没准备逗留多久,只是在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抬手掠过她的肩膀,指尖擦拭过她脸庞的发丝,吓了她一跳。
“沾到雪花了。”他说道。
“是吗?呃,谢谢。”鹿伏兎砂糖干巴巴地道谢。
“嗯。”
男人站在低沉地应了一声,定定地看着她,然后在她一脸摸不着头脑的懵逼下,转身离开。
只是背影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有些失落。
难道是因为她没有送他吗?
鹿伏兎砂糖眨了眨眼,决定下一次再说。
天太冷了。
。。。
半夜。
鹿伏兎砂糖睡得很不安稳。
她在做梦。
梦中,胸口的伤疤像是紧紧缠绕在她身上的藤蔓,生出柔软却繁茂的根须,深深扎入她的皮肤之下,沿着脉络遍布全身,让她觉得喘不过气来。
随后,她又再次听到了那个声音。
那个曾经出现在她耳畔,让她脱离了自己的世界,指引她来到这里的声音。
“救他。”
声音在她脑海中反复萦绕,带着说不出的绝望和害怕。
“救救他。”
救谁?
她忍不住在梦中追问。
“甚。。。。”
就在那个声音快要说出名字的刹那,缠在心脏上的根须猛地收紧,氧气急剧短缺造成的窒息感,让睡梦中的少女猛地睁开了眼,急促喘息着脱离了诡异的梦境。
“甚尔。。。。。?”
她喃喃低语。
还是甚一?或者是禅院里其他“甚”字的直系旁系?
就在她努力思索梦里那个声音想要说出的“救命”对象时,低沉磁性的嗓音突然从卧室进门处响起,回应着她的自言自语。
“这么喜欢我的话,给你打个9。9折?”
鹿伏兎砂糖彻底给吓醒了。
第20章
为什么她房间里会出现甚尔的声音?
鹿伏兎砂糖有些呆滞地半坐在床上,借着月光看了一圈,也没看到人。
她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会痛,并不是在梦里。
将床侧的小夜灯打开,少女声音里还带着噩梦惊醒的低哑:“甚尔?”
房间内的原木色障子被人在外面随意叩了一声,代替了男人的应答。
鹿伏兎砂糖这才注意到,障子拉开了有大概一掌宽的缝隙,男人似乎靠坐在门口,只能隐约看见门框旁几缕细碎黑发和素蓝不带任何花纹的和服衣角。
“你怎么进来的。。。。?”
鹿伏兎砂糖抿唇问,她记得睡觉前她还特意检查过外门,因为害怕直哉那个小鬼趁机跑进来。
“走进来的。”
大概是见她醒了,靠在门外的甚尔不客气地伸手直接将半掩的障子推开大半,从门外换进了门内,但依旧是席地而坐,撑着下颌懒洋洋地打量她的房间。
“我上锁了。”
鹿伏兎砂糖皱眉。
“我有钥匙。”
禅院甚尔眼也不抬地朝着少女扬了扬手上一根细细的铁丝,那就是他的“钥匙”。
鹿伏兎砂糖直接被气到了,“你管这叫钥匙?!”
这不就是偷偷开锁进来的吗??
“能开锁的难道不叫钥匙?”禅院甚尔嗤笑。
鹿伏兎砂糖语噎。
在脸皮厚这方面,她是万万赶不上这个人的。
一时间,房间里无人言语,只剩下床边的小夜灯发出小团暖光,将少女纤细的影子投射在黯淡的地面上。
禅院甚尔依旧没有去看床上的人,反而懒洋洋地眯着眼,看着地上的投影。
头发蓬松地落在肩背上,显得她人更加纤瘦。意想不到的姣好曲线从胸前一路直下,勾勒出平日里藏在厚重衣服下的饱/满。
啧。
男人舌尖抵了抵左颊,意外地挑了挑眉。
床上,鹿伏兎砂糖独自郁闷了会儿,见男人黑漆漆一团地坐在那里不说话,她忍不住又小声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离开的时候,明明一副“从今往后不相往来”的气势来着。
“没地方睡了。”他淡声回答。
没地方睡?
完全没有料到这个回答的鹿伏兎砂糖愣住,怎么会没有地方睡?
大概是察觉了她的疑惑,还没等她再度发问,禅院甚尔就懒散地勾了勾唇,“所以,今晚就收留我一晚吧,大小姐。”
“毕竟,我刚刚帮了你。”
嗯?帮了她?
鹿伏兎砂糖不明所以地皱眉,夜色下那双白日里上挑的猫眼正微微垂下,勾勒出全然不同的少女稚气。
“在院门口,禅院甚一面前。”禅院甚尔仰头靠着墙面,好心提醒道,“你躲在他身后,不就是想和我撇清关系吗?”
“怎么样,我表现得还令你满意吗?”
鹿伏兎砂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她当时确实有这样想过。
因为怕死。
禅院甚尔见她沉默,也没再多说什么,反而彻底舒展开身体,随便和衣就躺在了床尾靠近障子的地方。因为手长脚长,身量高大的原因,光他一个人就几乎把床尾处的空荡地方都占满了,和一只划出地盘准备休憩的蛮横野兽没有两样。
鹿伏兎砂糖见状,抱膝坐在床上,下颌枕在膝间,瞄着男人毫不介意地睡在地上的模样,心情异常复杂,根本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就像一只野狗一样,她想。
这人明明有着漂亮的面孔,强悍的肉/体,却在禅院活成了和她想象中完全相反的模样。
叹了口气,她干脆下了床,将之前没用上的粉色羽被又给翻了出来,铺在地上。随即又捣鼓了好半天,终于勉强凑出了足够暖和的“床”。
从床上抱了一个枕头下来,鹿伏兎砂糖光着脚站在冰凉的地板上,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这间房间真的太冷了。
“甚尔,你睡着了吗?”
她轻声问道,“这里太冷了,睡地板会生病的。”
禅院甚尔当然没睡。
作为天与咒缚的完全体,他的五感灵敏到甚至打破了非术师无法感知咒灵的界限,空气中一点点不寻常的震动都能被他轻易捕捉,更何况少女的动静实在有够明显的。
从她下床翻柜子开始,男人就睁开了眼睛。像是一只慵懒的大型狼犬,暗绿的眼饶有趣味地看着少女忙前忙后,最后拼出了一个很是滑稽的“窝”。
一个很符合她这种大小姐动手能力的“狗窝”。
真丑。
莫名的,男人在夜色里笑了下。
这边,鹿伏兎砂糖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那边有任何反应,只好抱着枕头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才刚走到床尾旁,还没等她细看,赤/裸的脚踝就突然被一双灼/烫的手掌轻易握住。低磁的声音在视力受限的夜色中,像是一根羽毛拂过耳畔,带起丝丝酥麻,撩人心弦。
“冷吗?”
冷不丁响起的问话,让鹿伏兎砂糖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结结巴巴道,“不。。。。不冷。”
“是吗?”
禅院甚尔狭眸一晒,将手掌放开,明知故问,“我以为是大小姐太冷睡不着,所以想要从我这里购买特殊服务。”
特。。。特殊服务?
鹿伏兎砂糖忍不住抽了口气,下意识追问:“什么……特殊服务?”
他看了一眼床。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的声音逐渐颤抖。
“十三四岁吧。”
禅院甚尔盯着少女冷到青紫的脚掌和脚踝,眸色晦暗,“记不清了。”
十三、四岁??!
鹿伏兎砂糖万万没想到,这人这么早就已经踏上歧途了。
这是犯罪啊!!
少女痛心疾首。
在心里言语激烈地问候了一下某些丧心病狂的犯罪人员,鹿伏兎砂糖指了指并排在她床旁临时搭建的“床”,强调道:“我没有睡不着,我只是怕你睡地上生病了还得我出药费。”
“那里比这边宽敞很多,被子是洗干净的,我没有用过。”
“枕头也没用过,只是一直放在床上。”
禅院甚尔闻言,挑眉看向她,正准备说话,下一刻却瞳孔骤缩。
只见昏暗的夜色中,少女琥珀色的眼瞳变得近乎深黑,眼尾上挑的骄纵不再,与记忆中的那双乌瞳瞬间重合。
鹿伏兎砂糖没注意到男人的异状,正将手里的枕头递过去,结果迎来的却是一阵天旋地转。
带着烫人温度的手卡在她的下颌处,将她的脸托起,禅院甚尔在少女毫无防备之际将她整个人压在了柔软的羽被上,神情冷漠。
“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他问道。
什么眼睛。。。?
鹿伏兎砂糖懵了下,随即想起现在是晚上,她没带色片也没有画眼线,顿时垮下了脸。
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