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格外安静,只有真理手机的游戏音在不断响起。远坂时臣偷偷抬了抬眼,小姑娘似乎完全没发觉气氛不对,在恩奇都的温柔注视下,开开心心地玩手机,没抬头看王一眼。
这也没心没肺到一种境界了吧
远坂时臣吸了口气,又小心翼翼地,看向金发王者。
吉尔伽美什身着宽松的和风睡衣,姿态随意地坐在落地窗前,柔软的和风面料缓和了几分凌厉气质,温和的阳光从窗外洒落到他发梢上,画面竟然还算和谐只是王的表情绝对称不上和谐。
远坂时臣以他出色的视力发誓,吉尔伽美什的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表情扭曲了一瞬。
王喜怒不形于色,发怒也常常只到面无表情的程度,善于察言观色的远坂时臣紧张地攥紧了手指,已经做好了舍弃远坂家府邸的心理准备。
为了圣杯战争,炸一个别墅又有什么问题呢
远坂时臣自我安慰着想,但出乎他的预料,五秒钟过去,十秒钟过去,王依然没有出手。
这发怒前的蓄力也太久了吧
他再一次鼓足勇气,抬了抬眼皮。吉尔伽美什依然没有动弹,眸色深沉地注视着对气氛毫无察觉的小姑娘。
远坂时臣认命地暗叹了口气,他努力无视恩奇都脸上看好戏的神色,态度几乎谦卑地说道:
“这位御主小姐,王还在等您觐见。”
时臣的主意打得很好,自己作为远坂府的主人,引荐的工作自然要由自己完成,否则,被无视的王怒火指不定要迁怒到自己头上。
可他话音刚落,房间里魔术波动突然大盛,金色宝具从涟漪中射出,擦着远坂时臣的头皮,射入了墙壁内。
警告意味十足。
远坂时臣身形僵住、头皮发麻,低着头,只听到吉尔伽美什说道:
“本王何时准你开口说话了”
“滚出去。”
远坂时臣连忙行礼致歉,如蒙大赦地退了出去。
他走出门前,看到一直低头玩手机的真理被谋害御主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终于抬起她尊贵的头颅。
远坂时臣不敢再看,迅速阖上门。
时臣一离开,恩奇都轻笑了一声:
“至于发这么大火吗吉尔可真是任性啊。”
这个名字让他怀中的良心妖怪僵了僵,恩奇都假装没有发觉。
吉尔伽美什没说话。
怒意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他神色平静地注视着缩在恩奇都怀里的小姑娘,那双碧色眸子此刻正怔怔地看着自己,澄澈
d的色泽一如从前。一时间,与她相关的回忆纷纷涌了上来。
他以鼎盛的形态现世,而久世真理出现的时间要在这之后。虽然那些记忆他也持有,但却没有身为“贤王”的他感触那般深刻。就像隔着一层薄膜,观赏一场自己主演的电影一般。
即便如此
王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嘴角不易察觉地勾了勾:
“你失约了,久世真理。”
过去曾对久世真理许下的约定,并未及时完成。他的至宝带着他的挚友离开,直到王生命的最后,都不曾再遇见他们。在“贤王”吉尔伽美什生命最后,内心究竟在想些什么,已是无人知晓的隐秘。
作为唯一的知情者,未曾经历过离别的年青王者也永远不会将那些心事告知任何人。
小姑娘揪着恩奇都的衣角,神色紧张,但依然嘴硬地说道:
“你你也没有完成约定啊”
“我后来又回去了呢,说好我回去后给我生个幼崽玩,结果连乌鲁克都不见了。”
“我迷路了好久”
“只找到了沙姆哈特。”
真理闭上嘴,又缩回了恩奇都怀里,她自以为隐蔽地注视着形象陌生又熟悉的王者,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吉尔伽美什哼了一声:
“本王还没有追究你迟到的罪名,你倒是先抱怨起来了,胆子倒是不小。”
“连撒娇的手法也还是这般拙劣,察言观色的本事一点没有长进,那个女人的名字你也敢跟本王提起。”
他有些不悦地顿了顿,眸光掠过被认定是“英灵”的挚友,
“所以,恩奇都现在不是英灵的形态”
真理撅起嘴嘟哝:“那当然。真理大人说到做到,失约的只有吉尔这个大笨蛋。”
被骂大笨蛋,坏脾气的王没有发怒,而是轻笑出声。
王笑的次数并不少,但像此时这般,笑得如此温和、甚至称得上柔软的,真理只见过一次。
那是最后一次良心妖怪在时空跃迁前,对最古之王许下了约定。良心妖怪在图像记忆方面并不擅长,但那时候吉尔伽美什的神情,是值得让她深深印入脑海的画面。
真理抿了抿唇,听到吉尔伽美什对她说:
“本王耐心有限,久世真理。”
王向她伸出手,神色笃定,
“如果你还不过来,许诺的奖励就要取消了。”
真理犹豫了一瞬,揪住恩奇都的衣角,死命摇头:
“真理大人不要奖励。”
吉尔伽美什挑起眉。
“我我想要恩奇都。”
小姑娘鼓足勇气宣布,
“我许诺过要把活着的恩奇都带回乌鲁克。”
“但乌鲁克没有了,吉尔你也死了。”
吉尔伽美什收回手,眸色沉了下去。
良心妖怪双手环住泥人的脖颈,语气蛮横地耍赖:
“所以,真理大人决定把恩奇都作为奖品,扣留在我身边。”
“就不还给你了,吉尔伽美什。”
“想、想要的话就来抢好了。”
“但是。”
“真理大人是绝对、绝对不会输给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吉尔伽美什视角
婚礼上,新娘宣布要为了伴郎和新郎决斗。
第92章 为你献上圣杯十
昨夜的事; 以及今天早晨远坂时臣亲自开车接两人回远坂邸的消息,很快就通过使魔传遍了几乎所有御主; 也引起了所有人的高度戒备。
比起已经在现场直面一波冲击的韦伯维尔维特来说; 一直在幕后的肯尼斯埃尔梅罗阿其波卢德受到的震撼更大。
他最在乎的倒不是远坂家可能与新御主结盟的坏消息。
作为天才的肯尼斯从未遭遇任何挫折; 就连参与圣杯战争也不过是想为自己的盛名多添一份武勋,并没有为此搏命的想法; 也没有特别执着的目的。然而,为了参与这场圣杯战争,他先是被瞧不起的弟子夺取中意的圣遗物,继而被新召唤的英灵与未婚妻间的暧昧搅得心神不宁。好不容易部署完毕,却通过使魔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还有一名ncer。”
再度通过使魔重温了昨晚的一幕; 画面中蓝发红眼的枪兵大大方方报出了职介与姓名; 乃是凯尔特神话中赫赫有名的战士库丘林。肯尼斯神色阴沉地注视着侍立在身边的迪卢木多,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与厌恶;
“你的出场机会被先一步夺走了啊,ncer,有什么感想吗”
被誉为“光辉之貌”的枪之骑士神色恭谨:
“对方虽然是有名的战士,但在下有信心,必将为吾主带来胜利。”
“不是在问你这个”
不耐烦地一挥手; 肯尼斯早就听腻烦了从者虚伪的誓言,
“你被召唤的时候一定被赋予了关于圣杯战争的相关常识; 你所持有的常识中; 有存在相同职介的可能性吗”
枪兵摇了摇头:
“我们被赋予的常识中,参加圣杯战争的从者有七骑; 分别为不同职介。”
肯尼斯的未婚妻索拉在一边插话道:
“到目前为止,已确认的有被消灭的assass,爱因兹贝伦的saber,远坂的archer,间桐的berserker,你那名弟子的rider,以及那名无法看清职介的绿色英灵。原本以为按排除法,那名绿色英灵会是未被确认的caster,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肯尼斯点点头:
“那名英灵的攻击方式也不像是caster,这么说来,这次圣杯战争的从者数,至少有九骑。”
更不用提今天早上那名与库丘林对战的少年,从着装来看是普通人,可实力却绝对不俗。
对肯尼斯来说,这是相当令人不快的消息。圣杯战争是他建立武勋的地盘,如果连最基础的召唤规则都被钻漏洞的宵小破坏了,那他赢得的胜利必然要蒙上阴影,思及此,他决定将战术先行搁置:
“ncer,先找到违规召唤的ncer库丘林。”
“消灭他,为我赢得胜利。”
他顿了顿,又紧接着说道,
“至于那名御主,以活捉优先,将对方带到我这里,我要好好审问。”
“是”
迪卢木多领命而去。
肯尼斯的据地位于冬木市凯悦酒店32层,从上边向下望去,原本就不大的冬木市几乎可以尽收眼底。
索拉抱臂站在他身边,语气不满道:“让从者独自前去战斗,而你就龟缩在据地里”
“当然不是。”
肯尼斯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ncer的能力与库丘林孰高孰低且不说,我本就不指望他能好用到独立解决问题。”
不理会未婚妻脸上的不赞同与维护,天才魔术师品尝着内心苦涩的嫉妒,缓缓说道:
“我只是想看看,搅乱我的计划,暗地里鬼鬼祟祟行动的鼠辈究竟还有几只,若是ncer与ncer开战,定然能吸引不少目光。”
“昨天未远川上的战斗匆促结束,我派去的使魔还没有记录完全。今天的结果定然不同。”
肯尼斯内心冷笑。
他虽然骄傲,但并不会狂妄到对自己从者的能力也盲目自信,更别说他打心眼里看不起作为备用品的迪卢木多。若是圣杯战争正常进行还好,眼下超规格的英灵已经出现了两只,ncer早已指望不上。
只有他亲自把御主们揪出来,全部除掉。
远坂时臣躲在地下室里,等着楼上的动静。地下室的工房正在全力运转,只要吉尔伽美什不用ea,他就不会有性命之危。
可他等了又等,愣是没等到楼上两尊大佛大打出手,连一丝魔力波动都未曾泄露。
难道说没打起来
可这怎么可能呢,那位王又不是会因为对方是女人而手下留情的类型,性情冷酷不容许丝毫忤逆,恩奇都的存在是特殊的所以不算在其内,难道一天中还能冒出两个“特殊”的存在不成
远坂时臣沉吟良久,决定带上全套魔术装备去一探究竟。
离开地下室,别墅内安静一片。远坂时臣驻足凝神,总算从二楼房间听到一些声音。他蹑手蹑脚地上楼,站在吉尔伽美什的房门外,将耳朵贴近门板
做出这种事情似乎不太符合远坂时臣的优雅哲学,可在这种混乱的境地下,为了保住小命出此下策也是正常。
门板是木板,英灵们也没有下隔音魔术,远坂时臣刚一凑过去,就听到一串熟悉的大笑声。
时臣:这位王听起来心情很好
王的肺活量当然很大,声波震得远坂时臣头皮发麻,他很快从吉尔伽美什为主的声音中辨别出了“杂音”,听起来像是女孩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这倒是在远坂时臣意料之中,事实上,这位王没有当场剥夺不敬者的性命已经算是宽宏大量了,若是没有降下惩罚,肯定就不是吉尔伽美什本人了。
只听到房门内小姑娘哭得越来越响,一边哭一边嘀嘀咕咕
“不算刚刚那几次都不算”
“真理大人才没有输呢,规则定好了要玩新游戏,吉尔肯定偷偷都练过了,吉尔赖皮,吉尔欺负人”
偷听的远坂时臣:怎么一会不见就叫上吉尔了
女孩口中的吉尔心情听上去爽得不行:
“赖皮恩奇都可都看见了,这游戏是你亲手下的,说好三局定胜负,三局后又五局,五局后又七局,现在都十局了,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玩游戏了我要和你武力定胜负小恩是我的呜哇哇哇哇哇哇”
“本王的挚友可不是你的附属物,也不是你玩游戏的赌注,若不是感谢你把他从冥府带回来,本王哪有耐心陪你玩”
远坂时臣心中一惊,骇得倒退两步。
他似乎不小心听到了什么秘闻。
那小姑娘的身份究竟是什么看起来并非英灵,却似乎和那两人生前便相识
当下也不敢再听,急急忙忙地退走,与言峰商量对策。
房间内,被真理哭得不耐烦的王板下脸,训了小姑娘一顿:
“吾友纵容你,随便你胡闹,本王可不会被你哭两声就心软。恩奇都就是恩奇都,从来不是任何人的,就算你是他的救命恩人,也别想随便打上你的标签。”
真理打了个哭嗝,双眸控诉地瞪着金发王者:
“拆人姻缘的恶婆婆”
吉尔伽美什眼角一抽,磨了磨牙,揪住小姑娘的脸颊肉往旁边扯:
“还满嘴胡话呢出去野了一圈,连基本的礼数都没了嗯”
恩奇都倒是心疼起来了。他一把将良心妖怪从金发王者手里夺了过来,轻轻抚了抚她发红的侧颊,不赞同地说道:
“吉尔,你怎么能欺负真理”
吉尔伽美什:
“吾友,本王替你说话呢,这个不懂事的家伙”
接着,最古之王就看到了,一向个性独立、生前从未点亮哄人技能的挚友就像二十四孝好恋人一样,熟练地拿几位数的衣袖帮小姑娘擦眼泪鼻涕,一边柔声低哄,还顺势亲了好几下,总算把小姑娘亲笑了。
吉尔伽美什目光放空了几秒,一时间不知道该先吐槽哪一部分。
恩奇都似乎还嫌不够刺激王的心灵,又捧着真理的脸蛋,拿额头贴着她的额头,声音温柔得蛊惑意味十足:
“真理,不用担心。我早就跟你发过誓了,我是属于你的,不是吗”
小姑娘可怜巴巴地眨眨眼:“真的吗”
“真的哦,不管是吉尔还是谁,都无法将我们分开,因为我是凭着自己的意志归属于你的。”
真理破涕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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