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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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一番-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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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晨,足利义生勉强自己穿好女装,收拾好假发,他走出房间,有种仿如隔世之感。
  巨大的落差感,笼罩着足利义生的心。
  “让让!”他的身后传来了小姑娘不客气的呵斥声,他连忙让开,给擦地板的小姑娘让出一条道来。
  “你踩到我刚擦的地板了!”
  “。。。”
  “你是鹭枫太夫房中的吧?这么晚才起来,还不快点收拾一下干活!”
  足利义生茫然地朝着走廊尽头前进,他走下了楼梯,看见院子中有零星慵懒的游女正在漱口,院子旁边就是浴室,怪不得院子会有一股潮湿腐朽的气息。
  有的游女似乎刚从浴室中出来,她轻薄的单衣紧贴在身上,露出大片的胸口。大概是因为是这片地方是游女们起居的地方,只有女性吧,她们的着装才会如此随意。
  足利义生下意识收敛了自己的目光,他草草洗漱完后,想去寻找鹭枫,却见一个看上去年纪较大,昂着头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正是游鸢,一走进来,足利义生身边的游女都露出了恭敬的神色,向她问好。
  游鸢指了指了足利义生,示意他出来跟着自己。
  游鸢所着之色深紫偏黑,虽然她脸上有着明显的皱纹,但是头发却乌黑发亮,上面并没有插上多么华丽的发饰。
  足利义生看周围没有人,便问道,“公子在哪?”
  比起问鹭枫的去向,足利义生觉得去见泷若叶更有用。
  “她已经离开了。”
  “。。。。。。”足利义生心中涌起不安,“那鹭枫呢?”
  “你找鹭枫做什么?”游鸢的声音听起来竟然隐隐有斥责的意思。
  “。。。。。。”足利义生想反驳,却发觉自己似乎并没有特别要紧的事情需要去寻找鹭枫。
  “看你的态度,至少你还挺会审时度势的。所以,你看看你现在穿的衣服,就应该明白你要干的事情是什么,而不是在这里随便转悠。”
  “那边怎么样了?”足利义生强迫自己忽视游鸢的态度,问道。
  游鸢当然知道他指的是将军府,只是幽幽地说道:“这可不是一个遣婆会问出的话。”
  “我想见公子。”
  “现在不行。”
  “我要见。”
  “是为了你自己的事吗?如果是的话还是省了这份心思吧。”游鸢回头看了足利义生一眼,“有什么事情就来找我吧,我的名字是游鸢。这段时间安份一些。”
  足利义生之后也确实听游鸢的话,安份地和那些小姑娘一起在楼中干着粗活。
  这样安份的日子他过了半个月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和他一起干活的小姑娘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点都不了解,最感兴趣的事情反而是八卦他为什么会当遣婆;游廊后面的房屋又密集逼仄,足利义生半月没有外出,加上想知道的事情一直无法得知,越发心浮气躁。
  在这种浮躁达到顶点后,他偷偷溜到了游廊待客的区域。
  他对游廊的结构勉强算是了解了,他找到客人较少的通道,拿着茶水点心,拐到了鹭枫经常待客的那间房间后面,把托盘静悄悄地放在了地上,透过移门的一丝缝隙瞧往里面。
  幸运的是他没有弄错,里面坐着的正是鹭枫,她妆容艳丽,如同一朵盛放的花朵。她身旁的客人看家纹正是北条的武士,一边搂着游女一边高谈阔论。
  鹭枫接待的肯定是最高级别的客人,因此足利义生才会跑到这儿来。他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地听武士的对话,期待能听到些许有用的信息。
  “哈哈哈我一想起来还是忍不住要发笑,足利义生也不知道到底死没死,他那几个如花似玉的夫人就改嫁了。”
  “我还真好奇是足利义生的夫人貌美如花,还是足利义平单纯地想要羞辱足利义生了。”
  “不是都说足利义生的眼光高吗,夫人个个都是难得的美人,我看就是足利义平见色起意了!”
  “不过我看他夫人再美也美不过我的鹭枫啊。”
  “对了,酒伊那边怎么样了?我们待在京都这么久了,听说一直比较安静的酒伊有动作了?”
  “毕竟山室乌手上有伊水的世子啊,这天降的大饼难道你不要?”
  “管他什么酒伊伊水,现在这天下,肯定会属于我们的北条大人。”
  “之前还有人传言天识女没有死,现在你看都过了多久了,这谣言啊就是谣言。”
  后面的话足利义生已经听不太清了,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外露的情绪,便想要退回去了。
  就在这时,他面前的移门,忽然被拉开了。
  “我就看见这里有道影子,果真是有个人,你待在这里不动干什么?”北条的武士俯视着他,抓住足利义生的手,把他拉入了房内。
  “不会是探子吧?”搂着鹭枫腰的武士摸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足利义生不敢开口,面对那些游女还好,在这个情况下,他怕自己的声音会招致北条武士的怀疑。
  “她是新来的遣婆,不清楚规矩,我看她是跑错了房间,踌躇着不敢进来呢。”鹭枫的神色居然一点都没变,表现出了对‘粗手粗脚’的足利义生的嫌弃。
  “这么漂亮的脸,做遣婆真是可惜了。”武士放开了鹭枫,捏住了足利义生的下巴,拇指色情地揉了揉他的嘴唇。
  足利义生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第一卷 第96章 
  “她只是一个下人; 大人不要难为她了。”鹭枫走到武士的旁边,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她在门外偷听这笔账该怎么办?”武士不依不饶; 手不老实地往下摸。足利义生连忙低下头,企图把喉结往后缩一些,庆幸的是武士的手沿着后颈摩挲而去,直至锁骨,没有触碰到他的喉结,“我得好好地惩罚她。”
  在说道“惩罚”时,武士加重了语气; 带着明显的挑逗意味。
  其他的游女都凑近了过来; 细声细语地笑着,为足利义生解围,但武士不依不饶; 纠缠着足利义生。
  “那大人想要怎么办?”鹭枫的笑容美丽,但足利义生从她的眼中看出了冷意; 就好像那晚她在诉说她情郎的故事一般。
  “我今天要她来服侍我。”
  “遣婆不是游女,她们并不卖身; 游廊也无法强迫她们这样做。”
  “有这样的规矩吗?”武士不以为意; “游廊中的女人,还有买不到的吗?这天下马上就是北条的天下了; 我们是北条的武士; 你们以后想过得好一些还得求着我们呢。”
  说完其他的武士也哈哈大笑起来,他们身边的游女神情不自然起来,但也僵硬地陪笑。
  自从北条氏的军队进入京都后; 北条的武士就经常光临游廊,他们往往趾高气扬,动作粗鲁; 与人起争执,不遵守游廊的规矩,都是常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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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足利义生没法说话,也无法动作,只能呆在那儿看着鹭枫给他解围。他后悔起自己的鲁莽起来,出了事情自己却又什么都做不了,这些翻涌的情绪乱七八糟地堆在心间,又被揉成一团抛在了脑后,他现在心中只想着赶紧摆脱现在的窘境。
  “她之前就交往得不干净,得了病,大人如此强求我也只好说出来了,希望不要坏了大人的兴致。”鹭枫的声音婉转动听。
  “。。。”听到这话,声音洪亮的武士终于沉默了下来。
  足利义生不禁为鹭枫的机敏叫好,直到武士说了一句:“我不太相信,给我看看。”
  “。。。。。。”这回沉默的轮到了鹭枫,“你要看哪里?”
  足利义生看到武士的目光锁向了自己,顿时如芒在背,那种侵略与饱含欲望的视线落到身上的感觉,让他十分嫌恶。
  “这样不太好吧。。。”有游女细声细气地说道,“大人何必对一个遣婆如此执着,难道我们还不能满足大人们吗?”
  “我今天就要她了,让我检查一下吧。”武士将一袋钱甩在了榻榻米上,强硬地拉住了足利义生的手腕。
  足利义生惊慌失措地回头,他很想回手反击这个武士,但他不能暴露身份,同时就算打了他十有八九也打不过对方。
  “至少等到晚上吧。”鹭枫站了起来,“等到她洗完澡,换上漂亮的衣服,插上透亮的发钗,再将她的夜晚给予您。”
  “不用那么麻烦。”武士挑了挑眉,推开相邻一间房的移门,把足利义生甩了进去。
  那是一间幽暗的空房间,足利义生倒在地上,看向武士与游女们所站的另一个光亮的房间,心中涌起了恐惧。他有种预感,如果武士就这么把移门拉上,他可能就无法再改变什么了。
  一直都是发号施令的他,此刻应该自己做些什么,把自己从困境中拯救出来。
  但是,应该做些什么?
  足利义生的喉头滚动了一下,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逆光看向武士背后的鹭枫,她正与他对视着,她收回了笑容,那眼神复杂而薄凉,但足利义生并没有从中看出怨恨或者责怪的情绪。
  “不如今夜就留在我这儿吧,让别人听见了我被一个遣婆抢走客人,也太可笑了。”
  听闻此言,武士居然收回了投在足立义生身上的视线。
  虽然鹭枫此刻与他们闲聊着,体贴地为他们斟酒调笑,但他们没有买下她的夜晚。因为太夫的一夜实在是太贵了,即使是他们,也没有阔绰到这个地步。
  眼前让他很中意的“女子”又跑不了,而太夫却不是他想要就能叫到的。能买下太夫的夜晚的人,是比他地位还要高的武士或者是非同凡响的有钱人。
  他心中盘算着,在鹭枫美艳的脸上流连,最终搂住了鹭枫的腰肢,露出了笑容,“我可等不急晚上。”
  鹭枫的笑容僵了一下,足立义生注意到武士的手掐住了鹭枫的腰,衣服在他指缝间挤出了一道道褶皱。
  “你下去吧。”鹭枫对他说了一句。
  游女连忙替足立义生拉上了拉门,带着他走回了外面的长廊上,“你快回去吧,不要再出来了。”
  她没有往回走,而是向另外的房间走去,嘴中念叨:“真是粗鲁的急色鬼。。。”
  足立义生来到外面,发觉背后出了一身冷汗,衣服紧紧地贴在背上,但他心中沉甸甸的,并无劫后余生之感,他拉住那名游女:“你不去服侍那些武士了吗?”
  “。。。你看不出来吗?”游女说道,“所以说他们都是一群急色鬼啊。京都的大人们哪有他们这样的,既不认真听鹭枫太夫的三味线,也不品她的茶,游廊的规矩一点也不遵守,还以此为荣,真是一群乡巴佬。”
  她似乎很讨厌这种类型的客人,还啐了一口。
  “要不是鹭枫太夫人好,你就得屈从于那些人了。既然不想待客就打扮得难看一点呀。”游女抱怨了一句,“你快回去吧,也别自责了,之后卖力干活就行了,这些事情对于我们来说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
  足立义生抬腿玩回路走去,他听见一扇扇紧闭的移门里传来的声音,回头望了一眼。
  那位美丽的太夫,或许正在代替他遭受着什么。
  但游女的工作不就是这样吗?这是她们司空见惯的事情。她们不是自己宅邸中的夫人,也不是自己在街头寻芳的女孩儿,游女和那些女孩子是不一样的。她此刻遭受的事情对她们来说并不算什么。
  她们是天识女的下属,自然承担了保护自己的责任。即使是主公做错了事情,家臣也要有为主公收拾残局的义务与才干。
  若是往日的自己,此刻会走得毫无留恋吧?因为自己是天下人,就理所当然地差遣所有人,把都有人都当作自己的棋子,一切都是为了达成自己的利益。
  可是,他现在已经不是将军了。
  那个对他爱搭不理,时常冷冰冰,偶尔会对他露出微笑的鹭枫,之后会对他露出怎样的表情呢?天识女呢?那个爱护下属的天识女,估计对他的评价又会降低了吧。
  就像稻叶正说的那样,没有人会站在自己这边。
  自己还和以前一样的话,还能改变什么吗?
  足立义生想起了带自己穿梭在地道中的天识女,除此之外他居然想不起可以依靠的人。
  不被人簇拥着的他,不再是将军;但如果是天识女,即使只有她一人,也是当之无愧的霸主。
  他咬了咬牙,扭头跑回了鹭枫的房间,大力地把移门拉开。
  幸好他刚刚貌似想了很久,但醒过神来也只是过了片刻,鹭枫繁冗的衣服还穿在身上,她诧异地看着跑回来的足立义生。
  “你,放开她。”足立义生努力压低声音,尽量贴近女性的声线。
  “怎么?想两个人吗?”武士饶有兴趣地回头看他。
  不能鲁莽行事,也不能让武士得逞,足利义生心中深吸口气,心中有了打算:“游鸢大人说了,鹭枫今晚有要接待的客人,不会接待其他的客人了。”
  “这可是鹭枫答应我的。”武士面露不快。
  “这是游鸢大人说的。”足利义生重复了一遍,也不知道编出的这个理由好不好用。
  能坐上游廊的主人的,背后一定打通了关系,武士们不会不知道这点。
  “呵,这个天下都是北条的了,我害怕一个鸡头吗?”武士嗤笑了一声。
  他把足利义生拉了进来,一手堵住他的嘴,一手往他的胸口滑去。
  足利义生不像鹭枫那样穿了一层又一层华美的衣服,他惊恐地感受到那只手抚摸上了他平坦的胸口。
  足利义生顿时产生了一系列悲伤与悔恨的情绪,他觉得或许此生自己都难以雄起,瞬间遁入空门,清心寡欲。
  “住手!”
  在听到这声呵斥时足利义生感动到想哭,他看见是一个高大的异域人闯了进来,指责武士抢走了他指定的鹭枫。
  那名异域人的身份似乎不低,武士居然唯唯诺诺地捡起自己的外衣走了。
  事情这么轻松地就解决了,足利义生想起自己是为了救鹭枫而来,便连忙看向她,却见她一点感激之情都没有,反而幽怨地看着他:“都怪你,害得公子还要为你费心,本来我和游鸢就能轻轻松松解决掉的。”
  鹭枫话音刚落,游鸢就从另一扇连着的房间走了出来,对着足利义生说道:“我本来是给你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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