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待会儿聊完正好吃了润润嗓子。”
不见寒说:“等等,还是我来削吧,你小心割到手……”
不渡平:“对啊,小苍,别麻烦你了。你给见寒让他削就行了。”
不见寒觉得自己主动揽活可以,但是分配任务不行:“好嘛,你又使唤我?”
“这不是你最擅长的事吗?用你的话来说那叫什么,专业对口?”不渡平说,“小苍,你别看这家伙长得乖,整个就一恐怖分子。他从小就玩刀玩得可转了,随便拿个果子给他,他能给你从头削到尾,皮连成完整的一条。他读中学的时候,还成天在笔盒里放刀子,老师一个学期跟我告状好几回,说同班同学都被他吓得不敢认真听课。”
不见寒立刻澄清自己:“你别污蔑我!我一学美术的,随身带把小刀削笔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苍行衣一边听,一边想象到了不见寒小时候拿着裁纸刀一脸生人勿近的拽样,情不自禁地笑起来。这一笑,手上颤抖,锋利的水果刀擦过指尖,在拇指侧面蹭出一道伤口。
血珠立刻从伤口中涌了出来。
“你看你,我都说了我来!”不见寒连忙从他手里拿走雪梨和刀。
他习惯于用唾液消毒细小伤口,牵起苍行衣的手,就下意识地将苍行衣受伤的手指含入口中。
Omega清浅的香气和淡淡的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开,他这才恍然惊觉自己做了什么动作,和苍行衣同时一愣。
“你这孩子,多不卫生!”不渡平嘴里责怪,脸上却没有责备之意,甚至还有些淡淡的欣慰。
不见寒慌张地放开苍行衣的手,脸颊发烧,不好意思地低声道歉:“抱歉啊,我习惯了。”
“没事。”苍行衣看起来,不是太在意这种细节,“我去找护士要个创可贴就行了,水果麻烦你先削吧。”
不见寒问:“要不要我陪你?”
“没事,就在医院里面。”苍行衣摆摆手,“你多陪爸说说话,父子俩这么长时间没见,肯定有话说。”
不见寒小声嘟囔:“我和他有什么好聊的……”
苍行衣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他拍拍不见寒的肩膀,然后转身走出房门,轻轻帮他们将房门带上。
或许是小县城中常住的居民本就不多,今天又是工作日,医院里几乎没什么人走动。这一层楼的病房门外,冷清零落,连往来的医护人员都没有。
整条走廊里,只有不渡灵坐在门外的长椅上。连日不眠不休的看护让她身心疲惫,扶着不见寒的行李箱睡着了。
苍行衣快速扫视了一眼周围。在确认四下无人,并且也不太可能有人经过之后,他慢慢抬起左手,将受伤的手指,轻轻含入口中。
他闭上双眼,用心地感受着。
他心爱的Alpha唾液的湿润和温度,似乎还残留在他指尖上。灵巧敏感的舌尖抵住伤处,缓慢滑动,血液的腥甜味,以及极淡的Alpha信息素气息,被他用舌尖搜刮殆尽。
残留的这一丝余味卷在唾液中,甘甜悠久,他细细品尝,最后珍惜地吞下。
就好像,他不是在舔舐伤口。
而是在接受一个温柔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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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说点鬼话。
See you next week!
第18章、十八 奇怪的格局打开了
苍行衣出门之后,病房中沉默了一会儿。
不见寒伸腿把垃圾桶勾到自己脚边,握着小刀,转了两下手里的雪梨,调到合适的角度,刀片斜着刮下去。诚如不渡平所说,他对常见的刀具,诸如裁纸刀、水果刀、菜刀甚至某些管制类的弹簧刀都操作娴熟,刀锋运转平稳,如使指臂。
一片极薄极均匀的果皮,从锋利的刀刃上转下来。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苍行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在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之后,不渡平看着不见寒,忽然开口,说了一句话。
不渡平:“你还没有放下那个Alpha朋友吧?”
不见寒的手轻轻一颤。
半截果皮从刀锋上掉下来,跌进垃圾桶里。
不见寒手腕转了转,刀锋换了个角度,重新削下去,若无其事地回答:“你在说什么呢,我不是已经把苍行衣带回来给你看了吗?”
“你忽悠得了别人,又忽悠不了我。”不渡平说,“你是我从小带到大的,你什么狗脾气,我还不清楚?但凡你有一件想做的事情没有做成,就会不停地跟我闹腾,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即使偶尔表现出听话的样子,肯定也是阳奉阴违,在暗中谋划什么鬼主意。”
不见寒手上的刀再度停住。他长呼出一口气,把削到一半梨子和水果刀拍在床头柜上:“我该做的做了,好话也说尽了。不渡平,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急什么,我还什么都没说。”不渡平瞥了他一眼。
不见寒:“我是真心不想跟你发火的。”
不渡平:“这句话应该我对你说才对。不见寒,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一点?你爸马上就要死了,你希望你爸临死之前你和他的最后一次见面,就是大吵一架,然后不欢而散?”
不见寒深呼吸。
他压住自己的怒火,心想自己一生中本就寥寥无几的耐心,或许全都用在这个父亲身上了。
他勉为其难地挤出一句话:“医生不是说手术成功的概率不低吗?别老说什么死不死的,搞得好像你生病是我咒的一样。”
“凡概率事件,就不能存有侥幸心理。不见寒,你听好了。有的话,我是非到这个时候不会跟你说的,可能这辈子就只会跟你说一次。”不渡平说,“你能不能别顶嘴,安安静静听我把话跟你说完?”
不见寒垂下头:“行,你说吧。我在听呢。”
不渡平说:“你要是真放不下那个Alpha朋友,等结了婚生了孩子之后,再偷偷跟他往来也行。但是千万要小心,别被小苍发现了。”
不见寒猛地把头抬起:“不渡平,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喜欢他吗,喜欢这种事,挡也挡不住的。”不渡平面带倦容地叹息,“你爸又不是没谈过恋爱,怎么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但是两个Alpha在一起,不适合就是不适合,亲戚朋友很难理解,这个社会也容不下你们的。他们会觉得你们是变态,有神经病。”
不见寒:“我又不在乎——”
“这不是你在不在乎的事,不见寒。”不渡平平静地说,“天命伦常,社会道德,Alpha就该和Omega在一起。你心里不在乎,可是其他所有人在乎。你要走的路太难,犯天下之不韙……你知道我为什么反对你学艺术,反对你和Alpha谈恋爱吗?”
不见寒:“你觉得我有病。”
“哪有爹妈真觉得自己儿子不好的。”不渡平敲了他脑门一下,“在你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画画的天才,但是我不想你去走那条路。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舍不得你过得太辛苦,我只想要你像所有普通人一样,平凡地工作、恋爱、生活,平安快乐地渡过这一生。”
不见寒声音低下来:“可是那样的一生,我不想要。我宁可在鲜花烈火中因疯狂而死,也不愿平庸如微尘,沉默地活着。”
“我知道啊。”不渡平说,“比起走上一条孤独道路的艰辛,你更害怕失去高傲的自我。和闯得头破血流比起来,不能走向理想,才真正让你感到痛苦。虽然我始终不能理解你对这些事情的执着,但是我想要你活得快乐。所以我再担忧、再反对、再不情愿,当年还是答应了你送你去艺考。现在,我也同样会一边反对一边默许,希望你能得到让你满足的生活。”
不见寒感到不理解:“但这和你让我去做的,是两码事!一边和Omega结婚,一边跟另外一个Alpha搞地下恋情,那我成什么人了?我要喜欢一个人,和他谈恋爱,那就是只要他一个,即使不能结婚,也不会和其他人在一起。同样的,假如我打算跟谁结婚,那我一定不会和别人再纠缠不清。这不是对爱情和婚姻最基本的忠贞吗?”
“所以我才说,你还年轻啊。”不渡平摇头,“恋爱和婚姻,是既相悖又相成的两件事情。谈恋爱一定要找你喜欢的人,但是结婚一定要找喜欢你的人。因为恋爱不找你喜欢的人,你会坚持不下去;结婚不找喜欢你的人,对方会坚持不下去。”
“而且比起感情来,婚姻更重要的,是两个人彼此适合。从小我和你妈就太过放纵你,导致你天生自我中心,说话做事都由着性子来,不顾及旁人的眼光和现实条件。假如我还能再活二十年,甚至是十年,五年,我都不会这么急着催你结婚。因为不管你想干什么,总有我在背后垫着你。赚不到钱也好,不会和社会上的人打交道也好,都没关系,我是你爸,愿意养你一辈子。可是现在,我快要死了。”
“我还活着的时候,能够一直照顾你。可是等我死后,你怎么办呢?”
说到这里,不渡平抬起手,似乎想摸摸不见寒的头顶。但是他和不见寒疏远得太久了,已经忘记自己儿子早就长成一个大人,而不是那个只到他胸口高,气势汹汹地叉着腰和他吵架的小男孩了。
他慢慢地,收回了手。
不见寒情绪低落:“说得我好像一无是处一样。我又不是……自己一个人,就活不下去。”
“活着,和活得好,是两个概念。”不渡平说,“我今天见过苍行衣了,他人确实还行。如果你妈那边给的消息没问题,这个孩子是可以的。长得是招人了一点,但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他家世和你门当户对,学历和工作都不错,性格很好,最重要的是,他对你很上心。”
不见寒一愣:“等等,对我很上心是怎么看出来的。”
不渡平说:“这你们Alpha就不懂了。Omega大多敏锐感性,一个Omega喜欢什么人,从眼神就能表现得一清二楚,这是藏不住的。”
不见寒觉得好笑:“你大概是看错了,他对我……”
苍行衣心里有喜欢的Alpha,不见寒很确定这一点。可他又不可能对不渡平直说这件事,毕竟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让不渡平相信他们两人正在交往中。说出这件事,岂不就露陷了。
或许是苍行衣在看向他的时候,心中想到了自己喜欢的Alpha,才会流露出这么真情的眼神吧。只能说苍行衣的演技确实一流,连不渡平都看不出破绽。如此敬业的营业精神,实在值得学习。
然而想到苍行衣在注视自己的时候,心里想的,却是别的Alpha,不见寒心中又滋生出些许微妙的不舒服。
他闷闷地说:“他对我,大概也就是,一般般喜欢吧。”
“你或许不喜欢苍行衣,但他确实是最适合你的人。”不渡平对他的态度软化感到十分欣慰,“他会成为一个称职的妻子,为你收拾家务,打点上下,让你在追求自己理想的路上没有后顾之忧。所以你也不能做得太过分,伤到他的心了。虽说结婚也不妨碍你谈恋爱,但夜不归宿这种事情,偶尔一两次,差不多就得了,别成天成天都在外面鬼混。”
不见寒简直无语:“话题为什么又绕回来了,不要预设我一定会成为婚内出轨的渣男好吗!如果我真的跟谁结了婚,就算再喜欢其他的人,也会断干净的。你给你儿子传授这种思想,都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
不渡平呵呵一笑:“良心?我都活了几十年了,半截入土的人,什么烂事没见过啊。我又不是圣人,仅有的精力都拿来关心我儿子过得高不高兴了。其他事情,哪管得了这么多?”
不见寒:“……”
该死,一时间竟然无法反驳。
他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的亲生父亲一样,用异样的目光上下打量不渡平。他一直认为不渡平是非常典型、非常保守的上个世纪的小农思想,活了二十几年,居然才头一次知道,自己亲爹的婚姻观和爱情观竟是如此奔放。
不渡平拍着不见寒的肩膀,语重心长地教诲道:“要做到家中红旗不倒,屋外彩旗飘飘,这可是个技术活啊。”
不见寒:“……那还真是谢谢你的点拨啊。”
虽然但是,他觉得这种技术,他这辈子都绝对用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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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不要说得太满了,寒寒子。
大家下周再见——!
第19章、十九 孤A寡O之时
父子俩说到这里,苍行衣也去贴完创可贴回来了。看到苍行衣对他们父子之间渣男言论浑然不知的单纯笑容,不见寒竟然感到一丝心虚,不敢正眼看他。
低着头削了半天的水果,他才恍然惊悟,我为什么要心虚啊!
我和他又不是真的在谈恋爱,只是在家长面前装个样子而已。结婚生子也只是说说,都是些不可能的事情。根本没有什么结婚生孩子,所谓婚内出轨,当然也是无稽之谈!
见鬼,我怎么就自然而然就接受了自己会和他结婚,还会出轨的设定啊?!
Omega果然都太奇怪了!
给自己重新做好了心理建设,不见寒看向苍行衣的时候,顿时觉得有底气了很多。
听说很多Omega会找A闺蜜来应付家长的逼婚,那么Alpha请O哥们帮忙,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根本没有必要想太多。
说服自己之后,无论是面对苍行衣还是不渡平,他的态度都坦然了许多。
不渡平当然是觉得,自己那一番话让不见寒体会到了他的用心良苦;苍行衣或许是认为,在自己离开的时候不渡平替他助攻许多。总之三人之间气氛一派和谐,父慈子孝,夫唱夫随,隐约有一个未来的小家庭结构已经构建完成的气象。
在这种和睦友好的同时各怀鬼胎的温馨场面下,不渡平终于笑眯眯地签好了手术的知情同意书,然后让不渡灵送两个年轻人去医院附近的酒店下榻。
出了医院的门,不渡灵刚一离开,不见寒立刻大大送了一口气。
见他那副总算是解脱了的模样,苍行衣笑问道:“感觉很辛苦吗?”
“我的天,简直像打了一场硬仗一样。”不见寒抹了把脸,擦去脸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家长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逼婚是仅次于他反对我画画的恐怖事情。还好有你在,不然我今天肯定要阵亡了。”
“看得出来,你属于是那种,完全不擅长做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的人。虽然很想安慰你两句,但不得不说,你全程都表现得太僵硬了。”
相较于不见寒,苍行衣在人前背后都表现得十分自然。以至不见寒在病房里的时候,几次都产生出他们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