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不是一座阳光之城。
“堵得也太厉害了。”司机骂了一声，前头的车一动不动，不少人都下车去查看情况。司机摇下车窗，问一个向前走的男人：“前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可能是交通事故。”男人说，“我去看一眼。”
司机无奈地拍了一下腿，说：“这样吧，二位，如果着急的话你们可以在这里下车，步行大概十分钟也就到哥谭了。看情况没有个半小时我们是没法从桥上出去。”
洛基耸耸肩膀，他按表上的计价付了车费，还额外多给了点小费，算是堵车补偿，然后提着西格莉德的小行李箱牵着她开始在哥谭大桥上步行。
前面的路果然堵死了，不少车在摁喇叭，也有司机下车去前面查看情况。洛基紧紧拉着西格莉德，她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定。
洛基也是。
“我曾经见过精灵。”他低声对西格莉德说，“那次亚尔夫海姆遇到了一些麻烦，他们派遣使团前来求助。我作为王子也接触过几位精灵。哥谭的气息让我觉得很熟悉，恐怕这次我们要做好面对亚尔夫海姆来客的准备了。”
西格莉德也知道精灵是什么样的。他们和托尔金的中土世界中的精灵很像，俊美高挑，可以和自然沟通。只不过他们并不骁勇善战，一个个菜的要死，一出什么事情就哭唧唧地跑去阿斯加德找救兵。
暑假里她和巴基、史蒂夫一起在小公寓里看《魔戒》三部曲的时候，世界树女神就发出了困惑的声音：“如果精灵真的这么能打，那为什么他们不占领阿斯加德呢？我看莱戈拉斯一个精灵就能对付一个神！”
巴基：这位女神你的思想有点危险哦。
渐渐的，他们能看到交通大阻塞的源头了。两辆车堵住了路，他们并没有相撞，但是两位车主却一个趴着一个站着，进行着激烈的对喷活动。
“神经病啊，你是不是阿卡姆跑出来的啊？！有病就去治，或者晚上出门让蝙蝠侠给你搞一个高空吊吊车控干净脑子里的水，不要无缘无故跑到大桥上发疯！”
站着的那个车主指着趴着的那位激情骂人，而趴着的那个反唇相讥：“我就知道像我这样的人一定会被你们这些庸庸碌碌的凡人误会！你以为你在指责什么？你刚才差一点就破坏了神迹！你竟然还骂我？你再骂？！”
“什么神迹，你就是一神经病！”站着的车主都气笑了，“各位，你们看看，我刚才正常开车经过，前头这人的车突然一个急刹，要不是我GTA5技术了得，刚才就追尾了！”
西格莉德：“GTA5是什么？”
洛基给乡下小土妞科普：“是一款游戏，叫《侠盗猎车手》，你可以在游戏里飙车。”
西格莉德恍然大悟，钦佩道：“洛基你真厉害，连这个都知道！”
洛基谦虚：“唉，只不过是对地球的游戏稍有了解罢了！回头你要是想买主机我可以给你推荐！”
旁边围观群众侧目：这是什么笨蛋情侣的死宅日常？
站着的车主继续说：“我下车去看看情况。结果发现这个家伙趴在地上，对一棵草痛哭流涕，说这是神迹……这年头柏油路开裂长草也算神迹了？！你要是让哥谭市政厅那帮脑满肠肥的政客再忽略道具养护，我看以后这样的神迹会更多！”
“你这个无知愚蠢的无神论者！这就是神迹！是教主预言的神迹！昨天这棵草还不在这里呢！”
“难不成你个傻逼昨天开车经过的时候也下车看了？！你怎么不被直接撞死呢！”
眼看着他们两个要打起来，洛基摇摇头，拉着西格莉德继续向前走。前方道路倒是畅通，他们走了大概5分钟就顺利进入了哥谭市。
“老样子。先找据点，然后再去调查。”洛基又叫了一辆出租车，“去希尔顿酒店。”
哥谭的出租车司机没有大都会的那么热情，这位有着啤酒肚的司机打量了洛基和西格莉德好几眼，全程只问了一句：“二位是来旅游的？”
洛基说：“来拜访朋友。”
司机点点头，没再说话。
等他们到达地点，拎着行李箱下车之后，司机打了个电话。
“来了一条大鱼，外地人，住希尔顿。”他看着洛基和西格莉德的身影消失在大厅的雕塑后，“晚上来两个人蹲着，我看能从他们身上敲出不少东西。”
“一男一女，都是黑头发，长得都很漂亮。”他描述道，“他们两个长着的就是在哥谭会被抢的脸，到时候你一看就能认出来。”
西格莉德微微向后看了一眼，洛基低头问：“怎么？”
“小事。”世界树女神这样说。
………………………………
洛基联系上了梅·纳尔森的经纪人。纳尔森如今在哥谭也是个名人了，她不拒绝他人的拜访，但是每次拜访前必须要先通过她经纪人的审核。洛基和这位经纪人通电话的时候巧妙地通过话术让他以为自己是个纳尔森的崇拜者，很轻易地得到了拜访许可。
“他说我们今晚就可以去。”洛基挂掉电话之后很愉快，“树苗小朋友，你可以稍微打扮一下自己了。”
西格莉德坐在沙发上没动弹。
“小树苗？”
她缓缓转过头来，双眼无神。
“西格莉德！”洛基喊她。
黑发的女孩拿着卷发棒欢快地从卫生间里跑出来：“你叫我吗？”
洛基看看沙发上的那个“西格莉德”，又扭头看看卫生间门口专注于卷刘海的西格莉德，手里升起一团火：“我看你是新学会了恶作剧的方法，就忍不住开始皮痒了吧？”
西格莉德笑了，假装害怕地逃回卫生间：“啊啊啊，洛基大人请放过我吧！”
洛基举起手，本来一个小火球就要扔过去，但是他念头稍转，倒是愣住了。
小树苗在卫生间里还在笑，里头还传来了吹风机的声音。他熄灭了手心的火焰，蜷起手掌，慢慢抿起嘴角。
西格莉德变了。
她再也不是那个只会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懵懂却又寡言的小女神了。
但是现在这个有些狡黠的，更加像一个“人”的西格莉德，他不仅不讨厌，反而更加喜欢。
“我快好啦！”他的小女神在镜子前涂上口红，努力让自己显得年龄更大一些，“你帮我看看，这个妆好看吗？”
洛基说：“好看。就是你的眉毛好像有点画歪了。”
西格莉德慌忙又拿起眉笔：“是吗？是吗？”
他们折腾了大概半个小时才出门，打算再叫一辆出租车。本来以为在晚上打车会比较困难，但出乎意料的是，很快就有一辆车开了过来，司机还很热情地摇下车窗：“二位，要坐车吗？”
洛基挺高兴，他主动帮西格莉德拉开了车门，坐稳之后说：“去纳尔森宅。”
司机透过后视镜扫了一眼这对男女，咧开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
“好嘞。”
又有蠢货游客上钩了。
西格莉德手撑着头，望着窗外哥谭夜景，心里也有些忧郁。
又有光看脸的蠢货坏蛋上钩了。
第29章 第 29 章
因为纳尔森宅本来就比较偏僻，所以司机原本是打算在距离目的地一个街区的地方拐进无人小路，然后直接威胁这对情侣要钱的。
结果当他停下车，刚凶神恶煞地说了一句：“你们的钱包——”的时候，那对情侣一起举起了手。
“让我来吧。”西格莉德说。
“你个小树苗苗别插手，这事我熟练。”洛基说。
司机有些茫然：“这事儿你都熟练了吗？”
“当然啊。”洛基说，“我这几年没少碰到你这样的。”
“还是我来吧。”西格莉德坚持，“我还从来没做过呢。”
司机想，原来这个姑娘还是第一次第一次被抢劫吗？做她的人生首抢真是好荣幸。
“你从来没做过的事情可太多了，比如你就没把托尔的头发全烧光过。”洛基说，“让我来。”
西格莉德松动：“要不，一起？”
洛基有些犹豫，还是答应了：“好吧。”
司机不明所以，以为这对沙雕情侣选择一起双手奉上钱包，心里竟然还有些羞涩呢：唉，你们简直是太客气了！
结果下一秒，他就浑身是火、身上还沾着仙人球地尖叫着冲出了出租车。
洛基望着他跑远，叹了口气，手里亮起了蓝光：“本来我不想那么引人注目的……”
西格莉德说：“实在是迫不得已。”
这对精神莫名同调的情侣于是牵起手，瞬间就出现在了纳尔森宅的大门外。
纳尔森宅灯火通明，从外面看起来算是一个宽敞舒适而精致的大房子。洛基上前摁响大门口的电铃后，仔细地打量了一圈，说：“看起来纳尔森挺有钱的。”
的确很有钱，光是宅子外头精巧的园艺植物都需要常年请人来维护，而纳尔森在几年前刚瘫痪的时候还是需要抵押掉房子换医药费的穷人，看来做演讲和卖书挣的钱足以让她一生无忧。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她还有另外的收入。
铁门悄然而开，门口的对讲机响起纳尔森代理人的声音：“纳尔森夫人正在等你们。”
洛基迈步向里面走去，同时轻声对西格莉德说：“你试试看和院子里这些植物聊聊。”
西格莉德依言照做，她微微阖起双目，耳边多出了许多细碎的私语。
【啊，光合作用……想要太阳……】
【今天喝了好多水，饱饱哒！】
【呼……呼……我还想吃氮磷钾……】
植物们的心思都比较单纯，每天思索的都是关于生长的问题，偶尔也会有被虫害困扰的发出几声哀叫。但这片花园让西格莉德皱起了眉头，她听到了一些复杂的情绪。
【妈妈……长高，长高了让妈妈看……】
【我明天可以开花了，给妈妈……】
【妈妈，有虫子，虫在咬我，妈妈快来……】
西格莉德问：【妈妈是谁？】
【妈妈就是妈妈，给我们浇水的妈妈……】
【让我们长高的妈妈……】
【鼓励我结果的妈妈……】
西格莉德拉了一下洛基的手腕：“不对劲，这里的植物被影响过了，它们对一个人类有认知，照理来说植物并不会有这样的灵智。”
洛基勾起嘴角：“你这棵小树不是也对我有认知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说了什么来着？”
西格莉德一怔，脸上烧红：“这不一样！我是女神呀！”
“那你不也还是小树么？”
经过洛基的小玩笑，西格莉德有些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在他们面前，纳尔森宅的大门已经被被推开了，橙黄色的灯光从里面透出来，显得温暖明亮，但他们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
“欢迎。”门口有人迎接，是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声音和代理人一样，“欢迎你们来到人间亚尔夫海姆。”
西格莉德收紧了手指。
纳尔森宅似乎在举办聚会，他们进入前厅后就听到了从会客厅传来的音乐声和谈笑声。西格莉德在打量室内的装潢，而洛基在评估聚会的性质。
“大约有100人左右，规格不低，这个纳尔森现在混得很不错。”他低声喃喃，跟在代理人身后向会客厅走去，“而且厅内有奇异的能量波动，有点类似精灵……”
西格莉德一直分神盯着墙壁上和天花板上随处可见的叶片和藤蔓图样，但是在她踏入会客厅的那一瞬间，突然就明白可一进屋就有的这种奇怪的感觉到底从哪里来。
会客厅的正中摆着一尊巨大的木雕，这是用白蜡木制作的一棵巨型的、枝干纠结的树。它的每一片叶子都是暗沉的红色，似乎是用某种布剪裁而成，用细线悬挂在枝条上。
树一共伸出九条粗壮的枝，每一条上都承载着一尊小石像，从下到上依次是一半身体是骨头一半身体正常的女人，矮人，皮肤冰蓝的巨人，皮肤火红的巨人，骷髅，人类，精灵，貌美的女神，立于最顶端的是独眼的众神之父奥丁。
西格莉德和洛基立刻明悟了，两个神立在凡人为九界树立的雕像下，竟然一时间无法回神。
“很震撼，是吗？”代理人在他们身侧轻声说，“每个到访的人都会为此倾倒，这就是人在神和宇宙面前的渺小。”
洛基第一个回过神来，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
“我听说希德勒斯顿先生您是研究北欧神话的专家，我想，您比我要熟悉这尊雕像的含义。”代理人笑着说。
西格莉德此时也从愣神中醒了过来，她心里憋了好多话要说，最后扭捏了半天，气若游丝地嘀咕了一句：“不像我。”
他们二人的到场引起了会客厅内不少人的注意，有一个黑发的男子原本在和宴会的主人交谈，见西格莉德和洛基的到来，他眯了眯眼睛，端起一杯经过的侍者托盘上的香槟，施施然地走了过去。
“原来是希德勒斯顿先生，我曾经听说过您的大名。”黑发男子举起酒杯向洛基遥遥一敬，俊朗的脸上笑意不多不少，“您关于北欧神谱系的新解让我很感兴趣，我还不知道可以从另一个角度解读雷神托尔。”
洛基虚假地挂上营业笑容：“多谢抬爱，只是一人之拙见罢了。”
“而且我还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您和北欧神话中著名的邪神同名，也叫洛基。”男人说，语气像是在开玩笑，不叫人感觉到冒犯，分寸拿捏得很好，“我有个小疑惑，希德勒斯顿先生为什么不研究一下洛基呢？明明他是北欧神里面最有意思的，不是吗？”
洛基：……Excuse me 我研究我自己？！
西格莉德倒是出来打圆场：“只是研究方向不同，而且老师看到和自己相同名字的神，应该会觉得很古怪吧。这位先生，请问您……”
黑发男子笑着自我介绍：“布鲁斯·韦恩，或许你们听说过我。”
洛基这下明白这个男的为什么可以随便跟他开这种玩笑了，合着这位是哥谭首富啊！
“韦恩先生是今天纳尔森夫人的贵客，原本我们也想引荐希德勒斯顿先生和韦恩先生认识认识，毕竟韦恩先生对北欧神话也很感兴趣。”代理人欠身，“我们耽搁的有些久，二位请跟我来，我带你们去见纳尔森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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