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德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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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德云- 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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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至于。”大先生转过身去,在铺着绒毯的红木椅上坐定,指尖儿习惯地敲这椅把儿。

    淏城军总营又是郭门祖地,小辫儿的人不少,只是有所察觉陛下疑心,如今不知如何是好。

    大先生道:“你这段日子得想办法见到筱亭,两人面谈,赶在圣旨下之前安顿好那些事儿。”

    如果非要死,那也绝不该是你们这些孩子;你们的未来,才刚刚开始。

    堂主看着师父良久,面无表情地感受着眼中热泪滑落成冰;最终眼眸一酸,跪地重重磕了一个头。

    ————————————————

    家国道义于心,父母师长在后。

    孟鹤堂,退无可退。



    目光所至(一百八十四)

    正月初二是回娘家拜年的日子,头年留在可天津,今年说什么也得回一趟苏州去看看杨九的爹娘了。

    圣旨初一就到了,前头冠冕堂皇地褒奖赞誉了一番,最后无非就是要二爷留在天津不必回京,一来是休养二来是帮着操练南境回城驻军。

    话虽然听着矛盾,但想来众人也不会往深处想,只觉得陛下有心再练出一批精兵来,而平西王府就这只精兵的出处。

    当时淏城军也是打着这样的名号被划入了二爷麾下,事实确实淏城军只是诱饵,陛下让他秘密训练出了玄甲精兵。

    这一回圣旨明言要他安顿好南京驻军,前锋军会入驻天津城,交由二爷操练;有心人心思颇深,自然就想得多起来。

    当时陛下能让云磊秘密操练玄甲军,现今也难保不会让他再秘密做点儿别的;如今国泰民安,边境安,朝堂稳,这样的时候得陛下赏识,必定前途无量啊。

    何况德云一脉和云家都是早在许多年前就站在了陛下这一边儿,平定西北收复邺城与守卫宫城清扫叛党的都是德云子弟,来日陛下开拓盛世必有德云头功;一时间云府风头无两,门庭若市。

    杨九刚出月子不过两天,正是闷得难受,一想着能出门了又是回娘家,这心里头就高兴得不得了。

    原本定下的今年初二也是要回娘家去,东西一早备下了;可初二一早杨九看着小厮们搬东西时这才发现了不对,这单单礼物盒儿就多了不少,还有一些她平日里喜欢的玩意儿,外头买不到的统统都带上了。

    问了小厮才说是二爷吩咐要带上的。

    杨九心下一沉,让婆子拿了单子过来;不看还则罢了,这一看真是吓了一跳。

    看这单子哪里是回娘家,分明是搬家啊!出了搬不动的东西和这院子以外,这喜欢的、贵重的、要送不送的通通都带上了!一车又一车的,哪里是礼物全是金银财宝;带这么些回娘家去,重新在苏州置办一个家也行啊。

    杨九看着帐铺,咬唇屏息平稳着肩头的颤抖;脑袋里头一片混沌,娃娃在摇篮里哭了起来她也没心思去看。

    二爷一进院儿来,听着宝贝闺女那哭声这一下就心疼得不行了,三步并作两步就进了屋去。

    绕过杨九走到摇篮边儿把闺女抱了起来,最里头还念念叨叨地嫌弃着睡在一旁的吮着手指头的小子。

    “没用的玩意儿,妹妹哭成什么样儿了你还在这玩!”

    “要你顶个什么用?”

    说着就抱起闺女哄了起来,那嘴脸一下就翻了个面儿。

    “噢呦,不哭不哭,噢呦…”

    “小宝贝儿,你哭得爹爹心都碎了…”

    或许真是父女连心,宝宝在他怀里就慢慢地安静了下来,带着泪痕吧嗒两下嘴皮子咧开嘴笑了。

    婆子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护着小少爷。

    二爷抱着孩子走到杨九身边儿,虽说是责怪的字眼但那语气里却听不出半点指责来。

    “杨九馕,你怎么回事儿啊你?”

    “听没听见我闺女哭呢?”

    杨九没理会他,坐在原处把账本一页给攥破了个角儿。

    二爷两步走近,嬉皮笑脸的模样儿一僵;转头把孩子交给了乳娘,说是房里冷,把孩子给抱暖阁去。

    支开了所有人,爷们这才在桌前慢慢坐下,抿抿唇有些底气不足地道:“怎…”

    “你编出一个能骗得过我的理由。”

    杨九盖上账本,一副这事儿没完的神情;转过身来对上他的目光,等着想要的解释。

    “九馕,你在苏州等我。”他说。

    “我问你这个了吗!”杨九一恼,把掌心下的相册一把摔进了他的怀里去。

    “这什么意思!”

    “云长弓,我问你这什么意思!”

    “你说圣旨有命,不得离津,好,我可以自己回苏州。”

    “你说母亲舍不得孩儿,正好也很久没见着我娘,跟着一块儿去苏州也好。”

    “好,我和母亲一块儿带着孩儿回去。”

    “你说初二回门,女婿不同行是失礼,要多备些礼物,我也同意了。”

    “这怎么回事?整个云府能带上的金银细软统统带上了!你平西王爷要是有本事都想把云府连根拔起了吧?”

    “还有卫兵,你得近身暗卫怎么就成了随行的普通护卫了!”这一句话,杨九吼得连嗓子都哑了,带着哭腔涨红了脸颊。

    “我和父亲有要事在身不能去,你和母亲回苏州,等事情解决了,我过去。”二爷的脑袋低低的,想不出什么样的话来解释一心只想快点儿送她们走。

    “你不说,我就不走。”杨九转过身去不看他,语气也不着急恼怒了,一下变得冷静起来。

    “杨九馕,你不听话是不是。”二爷凤眼一眯,提了提嗓门儿有些警告的意味。

    “您这么有本事,把我打晕好了!”杨九气头上的时候可不怕他,壮着胆子死扛到底,大不了就是惹他生气。

    “九馕…”他软下声儿来,说不清是疲倦或是无奈,把杨九的脑袋给转了过来。

    难得的郑重其事:“听话,带着孩子们回去,好不好。”

    是啊,他们现在有孩子了。

    杨九一下就红了眼,把他覆在自个儿耳旁的手拉下,握在掌心里暖着:“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别瞒着我。”

    最难的时候都陪着你过来了,你怎么能瞒着我呢。

    二爷一对上杨九红了的眼眶,这心下就一股酸劲儿涌了上来;张开双臂拥住了杨九,哄孩子一般地抚了抚她脑后的发髻。

    “不怕。”

    “我一定会去苏州找你们。”

    “如果真有事,我又怎么会把爹放下呢?一准儿让他跟着去啊。”

    这话说得在理。

    杨九哪里听得进去,一个抬手两指轻捻就往他胳膊上一掐;骂道:“说半天也没听你说个什么出来!”

    二爷一乐,笑眯眯地哄着:“我说了你也不懂啊,你个傻子!”

    “你还笑!”

    “不就是多拿点东西过去吗,看你一惊一乍的!苏州路途遥远,万一路上有个什么要的,那不都是钱嘛!这还不是怕你到时候住不习惯…”

    “去你的!那是我家!”杨九推开拥抱,重重地在他肩头给拍了一下子,道:“身子养好,皮痒了是吧!”

    “不敢不敢哈哈哈。”二爷嬉皮笑脸地抓住了她的手,给她抹了把眼泪,笑道:“该动身了,我一会儿还得和父亲一块儿去祠堂呢!”

    “好,我走!”杨九带着气,说起话来没个好脸:“眼不见心不烦。”

    “说的什么话。”二爷跟着站起身,一本正紧地:“可照顾好我闺女啊!”

    闺女闺女,到哪都不忘他闺女;杨九哼了一声,转过身去披上披风不再理他。

    两人同行到府门处,看母亲已经上了马车,婆子丫头都在车下侯着。

    杨九提裙正要踩着木盒上马车,不知为何脚步一顿,这又退了下来转身抱住了站在身后的二爷。

    “怎么了。”他说。

    杨九摇摇头,说道:“从没走在你前面儿。”

    从前都是他在右,他在前;杨九曾说要一辈子站在他身后,站在他一转身就能看见的地方。

    她看不见二爷的笑容,只觉得他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种不舍的情绪。

    “傻子。”他说:“快上马车吧。”

    杨九没说话,在他脖颈出蹭了蹭才勉强松开了手,看着二爷欲言又止,最后浓着嗓子嘱咐了句“照顾好自个儿”就转身上了马车。

    ————————————————

    我只是想站在一抬头就能看见你的地方。



    郭府大喜(一百八十五)

    南境驻军比预算的早了好些日子到天津城,显然是早早儿收了陛下密信而秘密与先行的玄甲军交替了军务;等到圣旨颁下时,南境驻军已经在盛京城临界了。

    陛下在朝曾提起要收回云磊南境的守卫全,理由这东西随便编一个只要出自龙椅那就都是有道理的。

    南境驻军原本就是陛下的人,云磊是当了箭靶子罢了;朝堂上那么一提但也就是想试试朝臣的风向,探探如今的平西王有多大势力罢了。

    从前两人一同战线,太师府与那这个心有反意还投敌卖国的东西都是他们敌人,必要斩草除根的威胁。

    如今大不相同了,太师府覆灭及那些狠毒刻薄、冥顽不灵的老家伙也都统统清理干净了。

    这家国道义之后,可不就只剩君臣二字了。

    德云书院已经是盛名在外,朝堂中算得上臂膀的文臣有一半儿都是大先生的学生;武将里头如今就是以云磊为首,且有日益壮大的苗头,新进的朝堂新秀也是与他们交好。

    一个太师已经花了十几年的光阴去争斗,陛下没有耐心也没有时间再花十几年来防着云磊成为第二个太师了。

    有才不假,但太过聪明只会让人不安。

    当你站在一个人面前,发现你想的他都猜得准,你忧的他都想得明,你愁的他都理得清,甚至你的手下也为他马首是瞻。

    如何能安?

    天津城和盛京已经不能再通信了,年前二爷就发现飞鸽传书有被人拦下的痕迹,书信也都是别人先查阅过的;如今形势严峻,实在是让人无计可施。

    原本这样的好日子是要给宝宝办一场满月酒的,如今看来,这百日宴都不定能陪着杨九和孩子了;但真要他拿孩子作为引子,借机去通信他也实在狠不下心来。

    放心上宠爱的宝贝儿哪里能随便拿来利用呢,何况安危尚未可知,又怎么能拿孩子来孤注一掷。

    初五一早,南京驻军的一小批前锋队伍就先到达了,说着大军压后;这样的理由虽然听着就让人满心疑虑可对方奉旨而来,不得不从。

    总归人多,若是同一日来了,他也不好安排;天津大虽大,可不是什么闲人都养的。

    先留着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头一夜这南京驻军的一名副帅就进了二爷书房,前头客气寒暄的话就不多提,说到最后也是暗示着要他交出淏城军兵符。

    玄甲军只有一支,算一算也就三五万个兵,实力有余就是人数不多。守着南境还行,沙场经验不足、资历不够如若去西北还不被人给打个落花流水。

    淏城军足足有十三万人都是精兵强将,更是二爷一手调教出来的心腹,这一柄刀出去可就不单单是兵符这么简单了。

    他握在手中的筹码与底气,这保护父母妻儿的利刃就这么交出去,他日只怕也是难有善终。

    何况陛下多疑,这一番把玄甲军派出去,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当年玄甲军也是他秘密训练的,虽然玄甲兵符在陛下手里但难保不会有人念及旧情而帮云磊一把。

    玄甲军已驻守南境,南境驻军的前锋几位大将也都来了天津城,云府已经没有办法明面儿和盛京有所联系了;这番光景,一旦交出兵符,云府满门下场才真是回天无力。

    无论如何结果如何,他起码要保住父母妻儿,保住云氏一族。

    师父德高望重,天下学子奉为圭臬的人,陛下再如何也不敢动师父;只是怕他扣下什么罪名来再强装明理恕罪,抹黑德云又给自个儿落个好名声儿。

    话不投机半句多,二爷三两句搪塞过去后就把人给赶走了;既然都知道这一回凶多吉少又何必强颜欢笑,勉强做作。

    初九盛京郭府的小厮乘着马车载着好些个礼盒进了天津城。

    守城的士兵已由南境军接换,查了许多遍,马车里外都翻了个干干净净。

    郭府大喜,请同房族亲进京。

    一是喜帖二是喜糖,挨家挨户给人送去,全程后头都跟着小尾巴。

    郭府祖地本就是天津城,同族亲人数不胜数,这又是大喜也不能拦着人家。

    小厮奔了云府去,守门的护卫又是一通翻查;不知何时连南境军的副帅也来了,带着几个人挎刀而来,气势汹汹的像是赶着怕错过了什么。

    云府就等同于王府本就该仔细些,云府护卫查了喜糖没问题,人也没问题,这就要放人进去了。

    这又被南境军副帅给留了下来,凶神恶煞倒罢了,就是一副吃人不吐骨头的讨厌样儿。

    吼道:“胸口有东西,拿出来!”

    小厮护住了胸口,皱着眉微有不满,道:“这是我郭府的喜帖,该交由王爷亲启的,怎么给你。”

    这副帅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壮,冷哼一声就挥手让人上去搜了。

    “不明之物岂能随意进王府,我南境军既然奉命接管天津城,就该…”

    小厮正奋力挣扎,这副帅也像个娘们似得嘴里碎得不行;一句话还没能说完,这就闷声一响,再来就是盔甲落地震灰的模样儿了。

    “狗东西!”

    董九涵从府里出来,一脚踹翻了这丢人现眼的南境军副帅;站在府门石阶处,暖阳披甲,整个人镀上了一层金光,居高临下、威武霸气。

    “董九涵!你竟敢…”

    啪!

    这回的话都没来得及出口就被董九涵一个侧踢又给扫回了嗓子眼儿去。

    “一个副帅吃了狗胆敢在云府撒野,你算个什么东西?”

    小厮认得董九涵,到底是从前时时进府的熟面孔,当下就挣脱开来掏出怀中喜帖交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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