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德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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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德云-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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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手一捞就给张九龄来个锁喉结,恶狠狠地:“我去你大爷的!来来来,说说说!谁是你儿子啊!说!”

    那人家都给你锁死了,怎么说啊!

    “行啦!”九良白了一眼,随手把刚剥下来的核桃壳给他丢了过去,道:“回头再给他锁半身不遂了,你还得伺候他。”

    锁脑袋怎么锁半身不遂去!转念一想啊,张九龄这七窍玲珑嘴皮子啊,碰瓷功力不一般啊,回头再给赖上咯!

    王九龙这才不情不愿地重重甩手一松劲儿,把张九龄往桌上一甩。

    少爷正剥着核桃,仁儿拿了出来搁在陶阳眼前的小盘子上,边笑道:“你自个儿一天天的不开眼还怨别人呐!”

    谁也没说啊,不都看出来了吗?

    难怪老一辈儿的都说傻是会传染的,可不能让他和饼哥多待了。

    张九龄揉了揉脖子,就差捧腹大笑了,眉眼里的嘲讽怎么也挡不住。

    “都说你傻还不信!”眼看九龙又要急眼了,张九龄眼底闪过坏笑,故作正经地:“呐,要不这样,我考考你怎么样?正好今儿师哥都在啊,咱讲理不带急眼的啊!”

    少年嘛,这胜负欲随便两句话就激起了。

    王九龙撸起袖子就是一副放马过来的样子,道:“来啊!考就考,爷怕你啊!”

    “嗯哼!”张九龄直起身子,正儿八经地清了清嗓子,道:“听着啊,请问!嗯哼——”

    “你没完了是吧!”原本侧耳一本正经地就等着听题的王九龙,一看他又咳嗓子,一下就不耐烦起来:“嗓子眼卡鸡屎拉!”

    “没耐心呢你这人!”张九龄白了他一眼,又正了正身子,正经道:“问你啊,这世上什么畜生老爱问为什么呢?”

    “什么玩意儿?”他像是没听清,又凑的近了点儿,眉头微皱。

    话一出,二爷和堂主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笑意,心照不宣地端起茶杯碰了个杯,一饮而尽。

    “就爱问这问那的!”张九龄解释着,有些对牛弹琴的味道:“问你什么畜生,最爱问这问那,问为什么…”

    “畜生问?那不就说人话吗?”王九龙嘀咕着,突然灵光一现,拍着桌子底气十足道:“鹦鹉呗!会说人话!”

    “不对。”张九龄笑得别有深意,道:“是猪。”

    “猪?”王九龙歪着脑袋可爱极了,皱着眉头有些想不通:“为什么啊?”

    “哈哈哈…”杨九笑得连茶水都从最角溢了出来,赶紧放下茶杯,生怕把水撒在一边儿正在作画的玉溪的宣纸上。

    左侧是咱二爷,原本正乐着,一看杨九这副模样,赶紧抬起袖口就给她擦了擦,顺了顺后背。

    自个儿怀里有手帕忘了吗?

    堂主展颜一笑,没有笑话他宠妻成魔,反倒生出了些许羡慕的味道;说了二爷两句,遇上杨九就忘记了自个儿从前有多“洁身守道”,坚决不和其他糙老爷们一块儿“同流合污”的脾性了。

    有一个人能爱,是件值得欢喜的事儿。

    大伙都笑得别有深意,更是让王九龙心里满是不对劲儿地毛毛的!

    张九龄又拱手做礼,对上在座一圈儿,道:“谢谢了啊各位!”

    “不是…怎么了这是!”

    “没什么,就是猪。”张九龄又一本正经的别开重点。

    “我知道是猪!”王九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又重复了一遍:“我是问为什么!”

    “这猪都问两遍为什么了啊!”张九龄一摊手,一副你傻你怪谁的样儿。

    这下再反应不过来那就白瞎这么些年先生的培养了,一咬牙冲上去就要打一架了!

    张九龄谁啊,鬼精鬼精的,老早撒腿子往后跑了,两人围着桌椅转圈圈儿,笑得都快没劲儿跑了。

    搁平常,按照九龙的长腿,一下就能逮住他。今儿这么大桌子,都坐着人呢,围着圈跑本来就累,一人往左跑一人转右追堵,来来回回没完没了!

    “有本事你给我站那!”王九龙气道。

    “没本事!”张九龄臭不要脸地刺激他,笑得连呼吸都有些不稳,道:“说你傻还不认了哈哈哈~”

    “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你才傻全家呢!”张九龄正好跑到二爷背后躲着,笑道:“你们家族都傻,遗传傻!哈哈哈~”

    空气霎时静了起来。

    王九龙停下了脚步,乐得十分得意,道:“我劝你收回这句话~~”

    张九龄一愣,收到身前二爷抬头,给他一个眼神自个儿感受着去吧。

    堂主扶额笑得无奈,这都是什么孩子啊,抬头伸出食指戳了戳,笑话张九龄:“你出了门可别说认识我,我没你这么丢人的师弟。”

    王九龙是少爷的表弟。

    大先生的亲外甥。

    九族至亲…

    张九龄苦笑,垂眸抹了把脸,似乎被自个儿的“伶俐”给感动得不行了。拱手向着二爷和少爷,笑道:“对不住对不住…别报复我啊…哎呦喂~”

    九龙在一旁笑得,得意忘形。

    有些两人在哪里能消停,自然是吵得不行了。

    老秦从头到尾就坐在玉溪右侧,静静看她画画和杨九两人闲聊着,自个儿也和九良说笑两句,但总归不闹腾。

    只是跟着笑笑,觉得安心又欢喜。

    转过头来看向玉溪,她手里的画儿已经差不多了。

    桐花树下风悠悠,青梅竹马相依偎。

    几个人坐在树下,为着木桌,以二爷为中向右分别杨九、玉溪、他、九良、少爷、陶阳、王九龙、张九龄、堂主临着二爷。少年几位各有风华也潇洒快意,眉眼里的欢喜几乎传神得要溢出了宣纸。

    二爷正往杨九杯里续茶,少爷正把手里的核桃仁放在陶阳的碟子里,堂主和九良拿着瓜子对砸着,王九龙正锁住了张九龄脖子。这些都不过是一瞬时的事儿,不知为何,出现在画里,老秦心里头生出了满满的暖意。

    要是一直这样该多好啊。

    看看画里的自个儿,正低头看着玉溪。

    秦霄贤一笑,问:“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玉溪端详着自个儿的画,浅笑嫣然:“我也在看你啊。”

    最后她放下了画笔,用红墨仔细地在画上桐花处题了一句词。

    纵使山河不复,惟愿故景如初。

    ——————————

    故景不在山水之间,只看故人依旧。



    清霄伴(七十六)

    入夏的日子原本是过得慢的,这天儿一热起来,总让人觉得烦闷。

    但这课下闲暇几人桐树乘凉,喝点儿解暑凉茶,吃点儿清热的冰西瓜,闲话说笑逗趣儿吵闹,这小时光转眼就过得飞快了。

    盛京本就不受热,一到七月这热气儿就蔫了大半咯,早晚的时辰也不会让人觉着闷热湿气。

    玉溪见过先生请教了课业后,收拾收拾自个儿的书文琵琶就往七堂院儿外走了。这会儿啊,她旋哥早早儿在外头侯着了。

    今儿七堂是没有早课的,但是咱小龙女有课呀。平日里两人都是一块去吃饭一块回清宵阁的,哪里能让她自个儿走去找他,秦小爷吃过了早点就在外头侯着她出来了。

    他坐在廊下,发上有一片儿桐花花瓣,一看就知道是在树下坐了会儿,八成是日头渐高了起来,这才转到廊下来坐着。

    这桐花渐渐地落了,眼看着就是果季了,这花儿一瓣一瓣儿地都留不住了。

    听着脚步声一抬头就看见小丫头过来,一身水墨青纱飘转轻盈,眉目如画。

    他站起身眉眼含笑看她提拎着裙角小跑了两步过来,生怕她脚下一绊给摔着了,张开手臂接住了她。

    “哎呦喂~”

    两人刚站定还没说话呢,一边儿就传来了一声酸里酸气的调侃。

    “哎呀我这眼珠子啊,哈哈哈没眼看啊,这给人腻歪的~”

    这浪里浪气的糙嗓子,不转身儿玉溪都能听出来。

    除了咱烧饼哥那还有谁呢。

    秦霄贤笑了笑,握住玉溪的手拉到身边儿来,道:“师哥就别说笑了。”

    玉溪倒是没想多,所幸咱们烧饼哥哥的嘴皮子也是领教过了,听久了吧还让人觉得挺亲切;一抬手,拨下了咱小爷发上的花瓣。

    “你两还怕我说笑呐!”烧饼笑得放肆,揶揄个不停;要不说呢,这俩人一天天腻歪个没完,整个七堂谁不知道了。

    “师哥和嫂子才腻歪呢!”玉溪冲他撅了一句,烧饼最是疼爱妻儿这是人人都晓得的呀。

    “大妹子,你要这么说,师哥就得给你掰扯掰扯啊!”烧饼笑着,原本就是好脾性爱说笑的人,挽着袖口备着架势就叨唠。

    “我和你嫂子都成亲了,我们也搁家里头腻歪,看看你两啊…”烧饼一踏脚,身子往边儿一歪,坏笑道:“不是我说啊,你俩除了没搁一屋里睡,别的时候都在一块儿腻着呢吧!”

    “师哥…”秦霄贤有些无奈地扶额苦笑,这师哥说起话来真是没谁敢接了。

    “这还不好意思啊?”烧饼白了他一眼,眉眼里的笑意满是揶揄,道:“师哥今儿就得替咱德云书院四百多号大光棍儿说你两句了啊,你两这么腻歪考没考虑过其他人的感受呢!”

    这都说的什么理由啊,讨不到媳妇儿怪他们咯?

    玉溪一噘嘴,得意道:“长得好看的人就喜欢腻歪呢啊!”

    怎么个意思?

    烧饼年幼时总被师父说长得丑,站院儿里给狗吓一跳的那点儿玩笑话,都给传遍儿了是不?

    他生的哪里丑了,分明是魁梧壮硕了些,眉目里没有姑娘们喜爱的俊秀,更多的是男子汉的硬气罢了。

    烧饼都给气乐了,指着玉溪半天儿说不出话来,一背手气道:“我看你得意多久,等过两天儿的啊…”

    “行啦饼哥。”一句话还没说完,秦霄贤难得地打断了他,笑道:“您啊赶紧忙着,我领她吃点儿东西去。”

    烧饼一顿,恍然大悟地笑了笑,挥了挥手让他们赶紧上别处腻歪去!

    秦霄贤这才握着玉溪的手,出了院儿向清宵阁去。

    也不过就是堂前院儿后几步路的事儿,转个弯儿就到了。

    风一吹鬓角儿,把她几丝碎发给扬到了鼻尖儿,秦霄贤一转头正好见着,一抬手就给她拨到了耳后,动作自然而然,眉目温柔如水。

    “今儿怎么看着不大高兴呢?”玉溪笑道。

    “哪有。”秦霄贤扯了扯嘴角,单手推开了门,拉着她上了阁楼。

    在楼下时就闻到了桐花香气,只是前院儿有桐树,旋哥儿身上也带了点,她压根就没往心里去。

    这一上楼,便怔怔地愣住了神儿。

    轻纱舞动,遍地桐花,这墙上桌上椅上榻上,没一处空着的位置。

    原先的桐花画尽数换成了她。

    这壁画挂画每一幅都是入木三分,还有那数之不尽散落四处的宣纸儿,满是她。

    有桃裙灵动,有丹青素雅,有水墨诗意;有她莞尔一笑的温柔,有她抚琴阅诗的沉静…

    玉溪站在轻纱中,脚下花瓣香气扑鼻,眼前书画柔软了心。

    他浅笑:“好看吗。”

    有时候答案也不重要,我知道,都不如你好看。

    玉溪眼一红,看着他都有些说不出话来,扯着嘴角儿笑了又笑才浓声道:“我喜欢。”

    当一个人见了你一瞬时的笑意,转头就清晰无比地画了副画出来,你便该明了,不是这人聪颖而是你在他心里。

    没有什么比心上人也把你放心上这样的事,更让人欢喜感动了。

    “这是七夕的礼物。”他道。

    再有四天就是七夕了。

    而这些画儿,却从认识她起,画了无数个日升月落了。

    有些人活在心里头,却怎么画都觉得画不出三分一来;笔墨哪里有怀里的温暖实在?不过是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这才提笔画了起来,谁知越画便越睡不下了。

    “傻子。”玉溪一乐,笑话着他心急,不过就四天而已,等时候到了再拿出来不也行吗?

    他垂眸一笑,像是有心事。

    再抬头看她时,深深呼了一口气儿,还没等玉溪开口问,径直就撩起袍子单膝跪了下去。

    黑袍英气,眉目俊朗,神色郑重。

    玉溪一愣,霎时屏住了呼吸。

    秦霄贤从怀中拿出了一纸红信还有清透如璃的玉簪。

    红信里头写什么先不说,这玉簪的料子分明就是前些日子看他费了许多心力四处去寻来的好玉,原来是亲自雕了簪子。

    玉簪上头的桐花纹儿和枝蔓缠绕成了锁心的绳儿,一道一道地把她的心都给缠得死紧,掉进这漩涡里跳不出来了。

    他执起她的右手,一字一句扣入心扉。

    “美人如画刻于骨,一颦一笑动我心。此情不可成追忆,姑娘可愿共白头?”

    这世间万物皆为虚渺,唯有眼前的他动情真城,玉溪看着他,抿紧了唇生怕自个儿把嗓子里一阵儿感动的浓音儿发出来。

    接过他那手中的红信与玉簪,握着他的手带他起身。

    秦霄贤起身,一手环在她腰际一手给她拭去眼角儿的湿润,本是该欢喜的时候可一见她哭成泪人儿,这心里头就心疼得不行了。

    两人掌心相扣。

    听她浓着嗓音儿道:“愿与郎君共白头。”

    她答应了。

    她愿意,做他的妻子。

    单膝跪地时只觉得紧张,心里头慌的很,生怕吓着她又怕她不愿,说完了一番话,这心里头又只顾着心疼她的眼泪,再一听她红着眼浅笑嫣然地说出这句话来时,秦霄贤哭了。

    原本是嘴角上扬地笑起来的,不知为何霎时落下两行泪来。

    真好,以后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他和辫儿哥、大林他们一样儿了,都心有所爱,无所畏惧了。

    “不哭了,乖啊。”

    他的指腹轻轻略过玉溪眼眸,说不出的轻柔与疼爱。

    “都怪你!”她嘟囔着,挽袖给自个儿抹了把眼睛,说笑着:“也不知道等两天,赶上七夕还能陪我去看灯会…”

    两人定下终身,再一块去放灯许愿,一定是和美有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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