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又铺天盖地下了起来。
花园里的千鹤莲在雨中悄无声息地盛开了。
而在室内,海风味的信息素不知不觉地变浓了,像一场姗姗来迟的海啸。
顾谨亦跟谢淮舟的判断双双出错。
稳定信息素的药物,在顶级的alpha身上并没有那么有效。
谢淮舟的易感期在这个夜晚确实没出现,一切都风平浪静。
但是又过了一天,在临近傍晚的时候,他的易感期突然发作了。
。
易感期到来的时候,谢淮舟正在书房里处理工作。
当发现自己身上开始出现大片的红斑,并且开始头痛,他就迅速按下了书房的按钮,将整个房间反锁起来,变成了囚禁自己的牢笼。
短短的几秒,他的身体就烫得不像话,呼出的气息似乎都带着热度,一种焦灼不安的攻击情绪从心底油然而生。
他打开柜子,吞了两粒药品,虽然没什么用,但总归聊胜于无。
然后他拨打了管家的内线。
“我易感期又到了。”谢淮舟已经习惯这件事,声音很平静,“让医院准备隔离,通知医生过来。”
管家愣了一下,迅速道:“好的,我立刻安排。请问您需要什么补充剂吗?”
“暂时不需要”谢淮舟顿了下,“别让顾谨亦进来。”
易感期的alpha都是野兽,完全没有理性,对omega的占有欲也达到了顶峰,脑子里只剩下要标记的欲望。
他往常的易感期都是一个人度过的,虽然痛苦,煎熬,但到底只是他一个人的事情。
可如果顾谨亦不小心闯进来,他不能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管家犹豫了一瞬,才说道:“是,我知道了。”
第19章 束手就擒(二更)
顾谨亦一开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正在楼下跟楚小年视频聊天,楚小年正在给他展示自己幼儿园的手工作品,他笑着夸奖宝贝真厉害。
但很快,他就闻见了比平日里要浓郁上无数倍的信息素,极快的充斥在这座别墅里。
别墅里的佣人大多是alpha和beta,被显赫高级别的信息素压迫着,脸色都很难看,一个个都有点焦躁不安。
顾谨亦倒没有什么不适,他跟谢淮舟同床共枕了多日,已经熟悉了这股气息。
他很快意识到谢淮舟真的进入了易感期。
昨天晚上并不是他的错觉。
他立刻关掉了跟楚小年的视频,起身往楼梯口跑去,想要去查看谢淮舟的情况,但他才走到楼梯边,就被管家给拦住了。
“对不起,顾先生,您不能上去,”管家对他鞠了一躬,“先生刚刚通知了别墅内所有人,不让任何人靠近。您进去了可能会受伤,请在此等候。我们已经通知了医院,马上会来人送先生去医院隔离。”
顾谨亦皱起了眉。
他当然知道易感期的alpha跟平时不一样,但是谢淮舟并不像普通的alpha,忍过去就好。
因为信息素缺失症,谢淮舟在易感期的痛苦会比别人超出数倍,抑制剂和药品的效果也微乎其微。
除了他的信息素,谢淮舟几乎是无药可医。
这都是当初谢家的医生告诉顾谨亦的。
所以他只是犹豫了几秒,又再次往楼上走。
管家大惊失色,却又不敢真的拦他,只能一路跟在后面。
很快,顾谨亦就站在了书房门口,发现书房的门已经被反锁了。
“顾先生,请您不要冲动,”管家还在低声劝阻,“我明白您担心先生,但是先生吩咐过千万别让您进去。”
其实他并不理解谢淮舟的这条命令。
因为有伴侣的alpha,跟伴侣一起度过易感期才是最好的选择。伴侣的信息素能让alpha觉得安全,甚至能让他们变得温顺。
但既然谢淮舟下达了这个命令,他作为管家只能遵守。
他紧张地看着顾谨亦,发现顾谨亦的手放在门上,像在试探是否要打开。
顾谨亦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心里也有点犹豫。
他并不是第一次遇见alpha的易感期。
在那个偏僻的疗养院里,他曾经安抚过陷入易感期的傅沉,让濒临狂躁的傅沉迅速安静下来,像被驯服的野兽一样依靠在他身边。
但是那时候,他们是恋人。
所以他纵容了傅沉对他做的一切事情。
他哭泣,求饶,却始终没有拒绝过傅沉的求爱。
但现在,这道门内是谢淮舟。
他们并不是这样亲密的关系。
如果他走进这道门,他并不知道谢淮舟还能有几分理智,又会不会攻击他。
从心底里来说,他是害怕的。
他不想被标记,也不想被alpha占有,他只想属于他自己。
但他手放在门上,经过短暂的思考,还是问了管家:“医生多久能到?”
管家慌忙回答:“十五到二十分钟。”
顾谨亦点了点头,当着管家的面,打开了书房的门。
从来到这座别墅的第一天,谢淮舟就给了他最高权限,跟谢淮舟平齐。
所以谢淮舟的反锁指令,对他是无效的。
“你下去吧,让人离二楼远点。”
顾谨亦说完这句话,就拉开了房门,用最快速度走了进去,然后再次把门反锁上了。
屋子里的信息素味道浓得几乎让人窒息。
顾谨亦从踏入的那刻,就觉得自己来到了野兽的巢穴。
昏暗,沉闷,危险。
他一眼看见了房间里的谢淮舟。
谢淮舟独自坐在窗前,书房里没有开灯,只有暧昧的落日从窗外透进来,勾勒出他锋利瘦削的轮廓。
听见门口传来声音,他往门口看了一眼,见到是顾谨亦而非医生,他轻轻挑了下眉,低声问:“你来干什么?”
他的声音很平静,看不太出发狂的样子。
但如果细看,就会发现他身上每一个线条都是紧绷的,眼神深沉如墨,像进攻前的野兽,只等一个空隙就要咬断敌人的喉骨。
他饶有兴味地打量着顾谨亦,像在看一个自己落入陷阱里的兔子。
。
顾谨亦沉默地靠在门上,不敢轻举妄动。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
为了自己的安全,他当然应该离谢淮舟越远越好。
但他做不到。
因为谢淮舟帮了他很多,不管是楚觅云的事情,还是他自己的事情。
他来到白帝星的时候,内心并没有多少期盼,甚至有种听天由命的无力,不再对自己的未来抱有希望。
但是谢淮舟给他的,远超出了他想过的最好的情况。
所以他无法对谢淮舟的痛苦视而不见。
他本就是谢淮舟的“解药”。
谢淮舟向他支付了代价,所以他也应该遵守条约。
。
见他不说话,谢淮舟的耐心逐渐告罄了。
屋子里柔和的红茶味信息素,像世间最欢愉的毒药,腐蚀着他的神经。
他的视线落在顾谨亦身上。
顾谨亦还穿着柔软的居家长衫,米白色,很薄,隐约能看出里面清瘦美好的轮廓。
谢淮舟很清楚,那腰身有多纤细,皮肤光洁白皙,稍微用力就会留下红痕。
他缓慢地站了起来,在顾谨亦紧张的视线里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他很高,身躯的阴影完全把顾谨亦笼罩住了,他的信息素也无孔不入地把顾谨亦包裹起来,像一枚密不透风的茧。
他低头贴住顾谨亦的额头,又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进来?”
明明都准备放过你的。
为什么还要来?
“让我猜猜,你是在同情我,怜悯心作祟,对吗?”
他看着顾谨亦,轻笑一声,眼神很像一条冰冷残忍的蛇类。
他轻轻啄吻着顾谨亦的喉结,危险又温柔。
顾谨亦喉咙滚动了下。
谢淮舟已经不像他平时认识的那个人了。
现在的谢淮舟阴郁而危险,看着他的眼神甚至不再有温度。
他低声跟谢淮舟解释:“我只是想让你好受一点,我的信息素对你有效……”
但谢淮舟却冷笑了一声。
他捏着顾谨亦的下巴,腿挤进顾谨亦的双腿之间,暧昧地摩擦着。
“你知道对易感期的alpha最有效的是什么吗?”他低声说,“是做。爱。”
他的手放在顾谨亦的腰上,隔着一层薄薄的绸缎,顾谨亦能清晰感觉到他手心的热度,烫得要把人灼伤了。
谢淮舟咬着他的耳朵,暧昧的气息吐在他的耳朵上:“如果你真的想要安抚我,就自己脱掉衣服,张开腿,我会把你草得下不来床。”
这句话已经带着侵犯的意味了。
顾谨亦有些发抖,手不由自主地摸在了门上,想要找到解锁区域。
但他的手还没碰到解锁的位置,谢淮舟就发现了他的小动作,一把将他抱了起来,压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沙发很柔软,顾谨亦整个人都陷在了里面。
“现在才想逃,太晚了吧。”
他听见谢淮舟如此嘲讽他,而后就低下头,凶残地吻住了他。这不像一个吻,更像在撕咬他,谢淮舟的重量沉甸甸地压制着他,用高阶alpha信息素控制他,阻止他逃跑。
他能感觉到谢淮舟的手在按着他的性腺。
这是omega最敏感的地方,脆弱得不堪一击,alpha的手指只是轻掐了一下,他就痛苦地呜咽了出来。
“疼……”他哽咽着说道。
这句话让谢淮舟的身体不易察觉地僵了僵,过了一会儿,他很慢地松开了怀里的人,手撑在两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顾谨亦也在泪眼朦胧地望着谢淮舟。
其实他刚刚进来,有些在赌的成分。
越是高级别的alpha在易感期越不容易失去理智,所以他想,也许谢淮舟会知道对他留情。
可是现在他看着谢淮舟的眼神,已经不敢确定了。
他抓住了谢淮舟的袖子。
这个动作甚至说不上反抗,而像在求助。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都到了这种时候了,他居然还本能地想寻求谢淮舟的安慰。
“谢淮舟……”他低低地叫了一声,“求你了,别这样。”
这声音很轻,比一片羽毛更脆弱无力。
在失控的alpha面前,哀求是最无效的。
但谢淮舟的眼神缓慢地落在了自己的袖子上。
顾谨亦的手很漂亮,白皙,莹润,可以称之为艺术品,却根本无法阻止他分毫。
但谢淮舟看了很久,却慢慢地握住了其中一只手,把这只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屋内太暗了,顾谨亦看不太清谢淮舟的脸,只能感觉到谢淮舟的脸很烫。
但他却觉得,谢淮舟好像有点伤心。
屋子里海风和红茶的气息还在彼此纠缠,湿润又缠绵,诉说着荒唐又暧昧的情愫。
过了许久,谢淮舟的手臂松弛下来,慢慢地倒在了顾谨亦的身上。
“这次先欠着,”他收敛起了身上的暴戾,恢复了一分理智与冷静,“下次再不听话,我就不会对你心软了。”
他把头埋在了顾谨亦的颈侧,被朝思暮想的红茶味道包围着,他既愉悦又痛苦,像身处一场漫无边际的处刑。
但一直到医生赶来,匆匆给他注射了特效抑制剂,他都没再对顾谨亦做什么。
他只是亲昵地蹭了蹭顾谨亦的脖子,像猛兽睡在了心爱的青年身边,心甘情愿地束手就擒。
第20章 治疗期
顾谨亦跟着医疗车去了医院。
因为谢淮舟情况特殊,去的是信息素治疗的专科医院,接手过好几例“信息素缺失症”患者的案例。
谢淮舟被注射了强效镇定剂,紧闭着双眼,被绑在束缚床上送入了检查室,虽然知道他并没有危险,但看见检查室的大门关上,顾谨亦心里还是紧了一紧。
检查室是全封闭的,他看不见任何里面的情况,只能问在身边的护士:“他要就多久能出来?”
护士正在填报告单,想了想:“检查很快的,但易感期一般要2—3天才能过去,但谢先生这样特殊情况,可能要久一点。”
她看了看顾谨亦苍白的脸,很体谅家属紧张的心情,安慰他道:“放心吧,易感期虽然难熬,但在医院里不会有危险的。”
她还给顾谨亦塞了一把糖果,是从自己的小零食里分出来的,什么口味的都有。
顾谨亦冲她笑笑,说了声谢谢,坐在了等候区的沙发上。
这个楼层很安静,等候区除了他就只有跟来的几个谢家的工作人员,因为事发突然,大家的脸色都有点疲惫。
谢淮舟这次带来的秘书,名叫韩泽的那个也来了,顾谨亦跟他还算熟悉,坐在一块儿聊了聊谢淮舟刚才的情况。
他对顾谨亦说道:“顾先生,您要不先回去吧,我们守着就好。”
顾谨亦却摇了摇头:“我就在这儿等他,医院不是有家属房么,我就住这儿。”
韩泽看了眼顾谨亦的神色,知道劝不动,也没再多嘴。
顾谨亦坐了会儿,总觉得身上还充满着谢淮舟的信息素味道。
医院的等候区有资料搜索屏幕,可以查阅各种信息素相关病症。
等候中也没有事做,他就又把关于“信息素缺失症”的资料看了一遍,着重看了关于易感期那一栏。
就像他之前了解的那样,易感期是身患缺失症的alpha最痛苦的时期,任何一点声响和触碰对他们都是刺激,脑袋像被炸成了碎片又拼起来,甚至有alpha无法忍受而选择结束生命。
顾谨亦抿了抿嘴唇,看向旁边的秘书,认真问道:“韩先生,我是谢淮舟的合法伴侣,我的信息素对他有安抚效果,如果我现在想给他提供信息素提取液,应该怎么做?”
当初他跟谢淮舟的合约里并没有这一条,谢淮舟不要求他提供提取液,也不要求他跟他上床,只索取了亲吻拥抱和陪伴。
但是在亲眼看见谢淮舟的痛苦后,他实在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这种过分偏向他的条款。
韩泽愣了愣,但是很快,他就遗憾地冲顾谨亦摇了摇头。
“对不起,顾先生,这我没办法帮助你,”韩泽爱莫能助地看着他,“谢先生跟我们下过指令,绝对不允许让你提供提取液。因为这对身体伤害很大,提取液有两个来源,一是大量鲜血,二是直接从性腺里提取,不管是哪个,都跟一次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