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沅逗鸟儿的动作攸的一顿,从高椅上跳了下来,又惊又喜:“二姐姐有孩子了?”
秋婵笑着替她倒了盏凉茶:“可不是,夫人高兴坏了,差人来知会一声,说让咱也高兴高兴。”
夏荷扬着嘴角,捡起周沅丢下的树枝接着逗鸟儿,悠悠道:“哪里是让我们高兴高兴呀,分明是催咱们姑娘也早早要一个孩子呢。”
“就你知道。”周沅笑着戳了戳夏荷的腰肢。
杨姑姑难得替夏荷这个毛躁的丫头说句话:“老奴瞧着,夏荷这丫头倒是猜对了,如今圣上身边也不止有咱们大人,还有大公子和段小将军帮衬着,听说前些日子大公子还替皇上解决了江南一带大旱的事儿呢,也不全要顾大人出谋划策,这功夫空下来,正好是要个孩子的时候。”
“就是,杨姑姑这话说的不错。”秋婵附和道。
周沅没立即应声,想到上回春猎时顾微凉说的话,耳尖一红,低头嘟囔着:“他自个儿有打算,瞎操心什么。”
夏荷没听清,抬头问:“啊?姑娘说什么。”
“没说什么,天儿都要暗下来了,还不去传饭。”她将夏荷给打发了下去。
忽然,窗子外头飘过来一道酒气,忽然一下险些将周沅熏醉过去,她抬头往外头看去,就见郑凛手忙脚乱的在招呼人,几个丫鬟又怕又为难的虚虚扶在顾微凉左右,也不敢离他太过近。
周沅从屋里小跑出来,酒味儿便愈来愈浓郁,她扇了扇手:“怎么回事儿?”
郑凛费劲的将喝醉酒的人扶进里屋,顾微凉脸上都泛着醉色,一动不动的靠在软榻上。
郑凛身上的重量一邪,猛地松了口气:“还不是皇上,那奏折堆的御书房都快搁不下了,便打起公子的主意,公子不愿夜宿在宫里,一壶白酒下肚便醉了,哪还能处理什么奏章啊,夫人您是没瞧见,皇上那脸色黑的跟墨似的…”
周沅拧着眉头看双眼紧闭的顾微凉,抬手叫来丫鬟:“别愣着了,去催一催解酒汤,再把热水放了,郑凛,扶进去。”
郑凛诶了一声,将人搀着到耳房的长板凳上坐下,他絮絮叨叨的:“公子,您说宿在宫里一晚也没什么大不了,您何必同皇上对着干,还将自个儿灌醉了……”
他说着便去解顾微凉的腰带,男人虽是醉了,背脊却直挺挺的,忽然睁开眼:“滚。”
他声音里带着酒后的沙哑,虽是一贯的肃然,但仔细听还是参杂着醉意。
郑凛立马松了手:“行行行,不碰还不行,属下叫夫人进来伺候可好?”
郑凛心下腹诽着,不愿让他伺候,他还不爱伺候呢。醉了酒这不让碰那不让碰的,丫鬟扶他的时候碰到了一根手指头都险些翻脸,明明清醒时那么冷静一个人,醉了跟要吃人似的。
然而周沅进来时,顾微凉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将自己的衣裳给脱干净了,只留了半个在水面上的背脊。
周沅狐疑的走过来,指尖探进浴桶里绕了圈涟漪,见水温正好,便拿起一边的粗布给他擦背,男人只是顿了一下,也没有太大的动静,倒是不像郑凛说的那般难伺候。
“转过来,我给你擦擦手。”周沅催他。
顾微凉双眸轻轻闭着,闻言蹙了下眉头,似是有些不耐烦,但依旧慢吞吞的转了过去。
周沅从肩颈到手臂一寸一寸擦着,发髻上掉下来的一缕发丝落在男人胸前,他低头看了一眼,伸手拨开。
周沅看到了他的动作,又说:“你没事儿做什么同皇上对着干,顶多不过一夜,处理了那些堆积的奏章,皇上不是也乐的高兴么?”
顾微凉没应声,倒是老老实实的也没乱动,周沅让他抬手他便抬,让他低头他便低,好好的给他擦了个身子,换身干净的寝衣,总算是将酒味儿给散了。
小几上早就摆了碗醒酒汤,周沅哄着人喝下,这才屏退了下人,拍了拍被褥:“睡吧,明儿醒来许是要头疼,我让郑凛明日一早替你告个假,你睡晚些也没——唔。”
男人倾身过来,轻轻的堵住她的嘴。他几乎算不上有力道,只是稍稍碰了周沅的唇,半响没有要挪开的意思。
周沅愣了一下:“你是醉了还是没醉?”
顾微凉没回话,手已经探进了姑娘的衣裳里,捏着肚子上那一块软软的肉。
周沅正欲开口,下唇便被抿住,轻轻吮着。
“圆儿。”他松开她,磨着姑娘的唇轻唤了声。
第93章 (已修改)
93
正是用晚膳的时辰,夏季的天暗的快,可此时也还只是要黑不黑,还没到可以行房事的时候。
周沅急急的压住他在衣裳里乱碰的手,哄着道:“晚一些好不好,你要不醉了,我让下人传饭,垫垫肚子。”
没想到顾微凉真的听了她的话,手上动作停了下来,低头看着姑娘黝黑的眼睛,似是考虑了一下,随后点头:“好。”
周沅松了一口气,赶忙从床边跳了起来,匆匆整理了下衣裳下摆,叫来丫鬟布菜。
不一会儿矮几上便摆好了几道菜,吴妈妈又特意厨房新添了道解酒的,顾微凉倒是没什么食欲,用了几口便放下竹筷,静静瞧着周沅。
周沅抬头睨了她一眼,也不知道他究竟是醉了没醉,又或是醉了几分,看着好像比方才清醒许多了。
“要不要再吃一些,喝了那么多酒,很难受吧?”周沅说着,舀了碗三珍汤搁在面前。
顾微凉只看着她碗里:“吃好了吗?”
周沅顿了下,约莫知道他在想什么,本欲放下的竹筷又攥在了手里,低头去翻碟子里的豆角,低声说:“都醉了还想着这些,没个正形。”
“没醉,醒了。”他认真应道。
周沅低着头,仓鼠似的啃着豆角,男人的目光滚烫的落在她脸上,周沅终是抵不住,叫了秋婵将菜撤了。
丫鬟还伺候在屋里,周沅抿了抿唇,索性一并屏退。
香炉里散着刚点的果香,绕到鼻尖下,闻的直醉人。
顾微凉怜惜的用指腹擦去她额间的汗:“累了?”
周沅连根头发丝都懒得动,整个人像飘在水里的浮萍,轻轻的唔了声,困顿的眯起眼睛,嗓子也哑了,可这会儿却连喝水都懒得起。
顾微凉知晓累着她,倒也没再折腾,拍着姑娘的背脊,一下一下将人哄睡过去,随后才从床头拿了去肿的伤药。
——
一早,顾微凉是被压在脸上的一只小手给吵醒的,再一睁眼,便如往常一样,见周沅不知道怎么睡着睡着便爬到了他身上,趴在他胸前睡的很是舒适。
他稍稍一顿,虽喝了酒又折腾了小半夜,但依旧是照常清醒过来。
男人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正要把身上的小丫头弄下去,周沅便不满的哼了声。
顾微凉:“……”
真是要了命。
他抬手在姑娘腰间拍了一下:“乖,下去。”
周沅被他弄的极为不耐,哼哼唧唧半天,闭着眼睛抬头亲了他一下,也不管亲在了哪儿,就又睡过去了。
顾微凉被她这模样逗笑了,索性就给她套了件衣裳,抱到了小几边喂水。
他余光瞥见窗外晃动的人影,郑凛已经等在外头了。
男人将热茶递到姑娘嘴边,周沅本能的低头过去喝。
小嘴润湿了之后粉嫩粉嫩的,顾微凉眸色一暗,使坏的将杯盏移开,没了东西抵在嘴边,周沅索性又睡过去。
他低下头,唇抵在她嘴边,周沅下意识舔了一下,察觉不对后惺惺松松的睁了眼。
她一点儿也不扭捏,顺势在顾微凉唇缝上舔了一圈。
顾微凉逗'弄她不成,反而一大早将自己的火气勾了起来,他眸色微暗,放下茶盏静坐了会儿。
昨日得罪了皇上,那小肚鸡肠的人估计要记好几日的愁,索性朝堂上还有周淮和段衍协助,顾微凉便问心无愧的吩咐郑凛去告假。
周沅被他折腾醒又来了两回,才叫了水彻底洗干净身子。
——
自打皇帝对周淮段衍二人愈发信赖,予以重任后,顾微凉闲的像是明日就要被罢官似的,日日在沁雪苑晃悠,吓的丫鬟们都不敢懈怠。
而沁雪苑的丫鬟察觉,自打公子常常在府里后,姑娘醒的是愈来愈晚,更甚是有时到傍晚时分才悠悠转醒。
夏荷秋婵看破不说破,给她沐浴时恨不得闭上眼,这浑身上下青青紫紫的,看的实在羞人。
周沅也实在吃不消,这日子过了半月,她便抱着被褥去了外屋的软榻上,死活都不愿和顾微凉睡一张床。
男人是好哄歹哄才将人半信半疑的哄到屋里睡,不过确实也不敢再放纵,他也怕周沅身子会受不住。
左右往后日子还长了,万一真吓坏她…反而得不偿失了。
——
今年的天儿热的早,从春日便有大热的趋势,到了夏季,整个京城被毒辣的日头晒成一个巨大的蒸笼,江南更是大旱,民怨沸腾。
周淮上奏拟定了治理大旱的流程,皇帝批了之后便马不停蹄赶往江南,一去便是大半个月。
而边境屡次被犯,规模不大,却实属挑衅。皇上许是有意栽培段衍,竟让他一人帅兵出征,许是拿这无伤大雅的小站试一试他的能力。
而苏家新侯爷承袭爵位后,倒也安分守己,不过总有那么些不甘不愿,非要搅坏这太平日子的人。
为彻底清除异己,顾微凉近日也不得空,周沅已经好几日不在白日里见他的影子了。
不过索性,她同几个尚在闺中就结实的小姐妹在屋里置了冰块和凉席,备了糕点和茶水,倒是也算惬意。
这日,周沅拒了李菁菁邀她上李府吃茶的帖子,让丫鬟服侍着穿了身颜色略深的衣裳。
秋婵替她折起袖子道:“听说宫里头正准备着一月后的选秀大典,热闹的很,夫人这回进宫倒是也能瞧上一瞧。”
周沅是奉了皇后懿旨进的宫,倒也不是有什么大事儿,不过是皇后娘娘怀着身子忙不过来,宣了周沅过去照看照看,不过大多还是为了多个说话人。
临出门前,杨姑姑将遮阳用的油纸伞递给夏荷,嘱咐周沅道:“听说皇上同皇后近来关系恶劣,夫人进宫可千万躲着点,切忌卷入无端的是非中,伤了自个儿。”
“姑姑,我记下了。”周沅笑着点头。
日头正晒,杨姑姑也不敢多留她,忙挥手让车夫驾车。
至于杨姑姑所言,倒也不算假的。
因着日头实在太晒,周沅又是皇后宣进宫来的,便备了一顶轿,毕竟到凤栖宫的路也长的很。
来人是皇后身边的小宫女,她打着帘子做了个请的手势:“夫人请上轿,里头备了竹垫儿,正凉快。”
这宫女是个相熟的,从前每回周沅进宫都是她来迎的人。
周沅一脚踩着木墩,忽然动作一慢,低声问:“娘娘同皇上置的什么气儿?”
宫女一愣,左右瞧瞧,见四下没什么人走动,亦是压低声音:“夫人的消息可真快,正是为了选秀那事儿呢,宫里都传是皇后怀了身子,以龙胎挟宠,争风吃醋,不愿添新人,实则是皇上不愿选秀,皇后非要操持这事儿,闹了好大一通脾气,凤栖宫的桌几都给砸了,夫人过会儿见了我们娘娘,可要帮奴婢们劝上一劝,我们可全然没了法子。现如今又要选秀,皇上身边多了新人,更要冷落娘娘了。”
宫女说罢捂了捂嘴:“奴婢多言了,夫人快上轿吧。”
周沅眨了眨眼,心里掂量着缘由,慢吞吞的搭着丫鬟的手腕进了轿子。
不知是因为天儿热还是抬轿的小太监手腕没劲儿,整个轿子晃的周沅头昏眼花,颠的她险些吐出来。
待下了轿,秋婵将她扶出来时见她脸色有些白,吓了好大一跳:“夫人怎么了?可是中了暑气?”
周沅压了压胸口,皱着眉头道:“轿子颠的我头疼,你别再嚷嚷了。”
抬轿的小太监一头雾水,迟疑的问宫女一句:“颠么?”
宫女亦是一顿,她瞧着倒是挺稳当的,许是顾夫人体质不同吧,她这样想。
周沅在凤栖宫外缓了好一阵才缓过神来,皇后得知了缘故,忙备了茶水让周沅压压身子的不适。
雍容华贵的女子扶着已有四个多月大的肚子,懊悔道:“早知不寻你来了,也怪我没考虑周到,天正热着,何必叫你来回跑。”
周沅摇摇头,喝了茶倒是好了些:“娘娘说的哪里话,听闻宫里选秀热闹,我是自个儿愿意来凑热闹的。”
皇后欣慰一笑,见她没什么大碍,这才扶着肚子坐下。
“过两日便是秀女进宫的日子,我手里的名册画像实在多的看花了眼,一个人看着实无趣,才想叫你陪坐着,好说说话。”
皇后说着,随手递了一卷画像过来,秋婵接过,满满铺开画卷,是一个女子的画像,右下角印着人名,是户部侍郎家的小女,左钰云。
皇后笑着道:“也不全然是叫你来陪着坐的,本宫在宫里,外头的人大多没什么印象了,你是宫外长大的,应当同这些贵女有过交集,你来说一说她们这些人的品性,好让本宫心里有个底儿。”
周沅瞥了一眼画像,她与左钰云相识,可却不大熟悉,不过是茶会上见过几次面的交情,看着是个性子好的,可也不知内里。
“娘娘若是想试探品性,把人叫进宫来,在跟前仔细瞧瞧不就能窥探一二了?”
皇后淡淡的弯了弯眼尾:“这么多人,本宫一个个瞧,怎么瞧得过来?”
周沅顺着皇后的视线看去,见小几另一头堆的山高似的画卷,她微微一顿:“过几日秀女便要进宫了,娘娘这里还要选人?”
皇后身边的大丫鬟翠云端着一碟芙蓉糕过来,话里颇有不满:“谁说不是呢,夫人这见着的还是冰山一角,我们娘娘大方贤淑,恨不得将后宫给塞满了人,皇上再也不来最好了。”
“多嘴。”皇后瞥了一眼翠云,翠云抿了抿唇,退到一边。
这帝后之间的关系向来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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