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克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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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洛克的猫-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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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夏洛克,刚才跟她通话的那个疯子又浮上脑际。
  看来她今天的思维真是分外发散,而且还自动发散成一个圆形,于是转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原点。
  正这么胡思乱想着,珍妮冷不丁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往下拽了拽她的衣角。
  珍妮尚带着几分茫然的目光顺着这个力道往下看,不期然,看到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和一张白白净净的小脸儿。
  小脸儿上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正亮闪闪地看着她。
  珍妮在大脑中回忆了一下这个还不到她大腿高的人类幼崽的名字:“罗西米尔。”
  罗西小朋友点点头。
  珍妮没什么诚意地说:“好巧啊,你也是出来散步的吗?那不打扰了,你继续。”
  说完就想迈步离开,但抓着她衣角的那只手却不肯松开。
  “我是来找你的。”罗西米尔小朋友一针见血地打破她的幻想。
  珍妮轻咳了一声,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抓着她衣角的那只小手。
  “对不起,我们不熟,而且,我很忙。”
  “我在这等你很久了,你刚才一直看着天空,好像很伤心。”罗西小朋友自顾自地说。
  珍妮镇定地说:“你看错了。”
  罗西耸了耸肩:“好吧,也许是我看错了。如果你希望我这么觉得,只要你自己没有领悟错就好。”
  珍妮:“……”这是个什么人类小孩啊,一点都不可爱。果然只有夏洛克是从小可爱到大的。
  “那你可以放手了吗?”珍妮面无表情地俯视着这个人类小孩。
  据华生说,她这么拿捏着脸上的肌肉冷冰冰瞧人的时候,已经有一两分夏洛克的真传了。
  但罗西是个十分的夏洛克也吓不到的奇怪小孩,所以珍妮这一两分压根没用。
  抓着她衣角的手从一只变成了两只,仰头望着她的大眼睛里的光芒渐渐暗淡下去。
  “你可以跟我去医院看看我妈妈吗?”罗西小声说。
  珍妮疑惑地看着她的金色脑瓜顶:“我为什么要跟你去医院看你妈妈?”
  “她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没有醒……护士说,上帝要带她走了……”
  珍妮停了一会儿,半晌,声音淡淡地说:“我很抱歉,但是我帮不了你。”
  抓着她衣角的手终于慢慢松开了,一直仰头注视着她的小脑瓜也低下去,看不到脸上的表情。珍妮也没去看,获得自由后她马上迈开腿快步离开。
  阳光虽然看起来很好,深冬的寒风吹在脸上还是凉凉的。
  别停下,珍妮,继续走,不准停。
  珍妮一边往前走,一边在心里告诫自己。
  但是几秒钟后,她的脚步还是一点点慢下来。
  又是几秒钟后,珍妮认命地停住脚。
  她抬头看了看明晃晃的天空。小黑,虎大王,人类太狡猾了,她想回森林。
  “先说好,我真的只是跟你去看看,什么都不能保证。”
  折返回来的珍妮盯着那颗低落的小脑瓜,谨慎地说道。不过这个谨慎用在去而复返之后,怎么看怎么多余。
  罗西惊喜地抬起头,漂亮的大眼睛也重新聚起光亮。她重重点头。
  “嗯!”
  夏洛克接到珍妮电话的时候,他正端坐在显微镜前面认真观测实验数据。
  电话铃声响起,夏洛克从西装口袋里拿出手机,扫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姓名,按下接听和免提键,将手机放在桌面上,视线又回到显微镜前面。
  “别告诉你找不到巴茨医院的大门,到了就自己进来。”话虽然像是说得很生硬,语气却并不如何冰冷。
  电话另一头的珍妮当然还没到,不光没到,还越来越远了。
  珍妮简略跟他讲了一下遇到罗西的经过,然后告诉他,她不能去巴茨医院找他了,得先去另外一家医院看一下罗西的妈妈。
  福尔摩斯先生原本专注在实验上的目光顿了顿,然后转头看向桌面上的手机。
  他听到了什么?
  刚刚,在他和别人之间,珍妮居然选择了别人?
  作者有话要说:  罗西小朋友:不是别人,是罗西米尔。顺便,我今年6岁,你几岁?
  各位小可爱们安心,猫猫不是圣母,不会牺牲自己救不相关的人的哈。


第45章 
  珍妮一见到罗西的妈妈就知道; 她的确马上就要死了。
  她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就像一株完全被抽去生机的植物。除了一具腐朽的躯壳,她身上一切都被疾病吞噬殆尽了。
  小黑从前说人类的生命很短暂时; 珍妮并没有多大感触; 因为她从前没怎么接触过人类,现在虽然接触了; 却没有目睹过垂死之人。
  直到此刻; 珍妮才真正意识到; 人类的生命不止很短暂; 还极其极其脆弱。
  窗外日光正好,一棵广玉兰树立在窗口; 在寒风中舒展着肥厚的绿色叶片。
  有两个年轻的护士从树下经过,其中一个突然惊奇地停住脚步,对另一个说:“老天; 这棵广玉兰怎么开花了!广玉兰的花期不是在夏天吗?现在可是深冬!”
  朔朔寒风中,碗口大的白色花瓣向四周伸展开,如同挂在树上的莲花; 芳香四溢。
  珍妮一个人顺着来时的走廊往外走。
  这条走廊很长; 走廊两侧有很多扇门; 每一扇门后面都是一个病房; 每一间病房里面都住着被各种疾病折磨的脆弱人类。
  珍妮并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她之所以觉得心情有点沉闷; 只是因为想到,夏洛克也是这样的人类。这里每一扇房门后面躺着的都是他的同类。
  生、老、病、死,是一个人类必然要经历的自然规律。即便她可以一直留在夏洛克身边保护他、陪伴他,也无法阻挡他身体里属于人类的基因一天天走向衰老。
  这些珍妮其实早就知道,只是她从来没有认真想过。
  在她决定离开森林寻找夏洛克的时候; 小黑曾语重心长地劝导她,说人类是这个世界上最贪婪的生物。
  可是说到底,哪个物种又不贪婪呢?
  就像他们妖,有了500年的修为,又想要1000年,有了1000年,又想要2000年……
  就像她,一开始只想着找到夏洛克,然后“以身相许”一下子,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后来又贪心地希望一辈子都跟他在一起。
  到了现在,觉得一辈子也太过短暂,根本不够。
  不管是人还是妖,或是这世上的其他生物,只要活着,就有自己的贪心之所在。
  她也只是一只庸俗的没能脱离低级趣味的小猫妖。
  珍妮就这么在走廊上一路走一路思考,如何才能实现自己的“贪欲”。不知道小黑那里有没有什么强身续命的法术。作为一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妖怪,珍妮觉得他一定有。
  要说这个世界上什么最能吸引珍妮的注意,除了炸鱼,那一定非夏洛克莫属。
  往常只要夏洛克出现在周围三米之内,珍妮总能第一时间发觉,然后飞快跑到他面前,高兴地叫一声“夏洛克!”,并附送一个大大的笑脸。
  这次思考得太投入,导致某只猫咪的雷达系统出现故障,完全没有注意到出现在前方两米左右身穿黑色大衣、一头可爱卷发的瘦削男人。
  不光没有发现,还目不斜视地打他面前走过去了。
  夏洛克:“……”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之中的珍妮,只感觉胳膊被一股大力猛然拉住,还好在身体做出本能的攻击反应前,她及时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放弃反抗的后果就是珍妮直接顺着那股力道,撞在了他的胸膛上面。
  平时没有竿也要往上爬的珍妮怎么可能放弃这样大好的机会,一点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她立刻靠在夏洛克身上不动了,还很自觉地贴得更紧些。
  头顶上响起熟悉的声音:“为什么突然决定来医院?”
  珍妮的脸颊压在他软糯厚实的外套上。他身上还带着外面冬日的寒气,很轻易让她乱糟糟的思绪冷静下来。
  “我没有救她,” 珍妮开始主动交代:“我只是给他们织了一个幻境,一个没有疾病和痛苦的梦境,让他们一家人可以在那里好好道别。”
  夏洛克扶着她的肩膀让她自己站好,端详了她一会儿之后,用他特有的低沉好听的声音夸奖她说:“你做得很好。”
  珍妮笑了,蹭过去拉起他的手。
  “我们走吧。”
  “嗯。”
  不过他们没有走成。
  因为遇到了一个熟人。
  事实上夏洛克早在不远处的人群里发现了那个格外高大显眼的身影,但是珍妮没有发现,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他身上,这让福尔摩斯先生很满意,并认为不需要加以提醒。
  很可惜,就在他们将要离开时,这个不受欢迎的身影也发现了他们。
  “珍妮!”远远的有人喊了一声。
  即便珍妮没有灵敏的听觉也不会听不到,因为对方叫得很大声。
  于是她停住脚步,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珍妮看到,德瑞斯正在不远处,从一个吊着输液瓶和一个坐着轮椅的病人中间成功突围,向她走过来。
  在等待德瑞斯走近的空档里,珍妮略微回想了一下,发现自从那天参加完菲利普的生日宴会后,她就一直没有见过德瑞斯。若不是他今天突然出现,珍妮已经再一次忘了这位主动和她做朋友的朋友了。
  再次短暂地自我反省了一下,珍妮分外热情地打了个招呼:“你好,德瑞斯,好久不见,你还好吗?”甚至还问候了他的家人,“还有阿达马,他还好吗?”
  德瑞斯在珍妮灿烂的笑容面前晃了一会儿神,接着说:“呃,我还好。阿达马也很好。谢谢。”
  这时珍妮突然看到,德瑞斯那双黑色的大手里捏着各种单据,另一只手里还提着一只袋子,里面装着很多药品。
  珍妮这才想起来,这里是医院。再仔细看,他的脸色确实不太好。
  珍妮脸上的笑淡下去,神情变得严肃。
  “你生病了吗?”
  “哦,你是说这个。”德瑞斯把大手里的小药袋提起来晃了晃,“是的,我这两天是有点不舒服……”
  珍妮的眉头皱起来,打断他:“那你会死吗?”
  哈?德瑞斯愣了半晌,确定她的问题是认真的,傻傻说:“我想不会,我只是有点重感冒。只要我不是倒霉透顶,我想这些小药片能把我治好。”
  珍妮放心地点点头。她现在只剩两条命了,比较珍惜,拿出一条来救他可能会有点舍不得。
  当然,她也可以像对待罗西的妈妈那样,选择不救。但德瑞斯怎么说也担着一个她的朋友的名头,见死不救好像有失朋友道义。
  虽然德瑞斯若果真需要她履行朋友道义,用一条尾巴换他一条命,珍妮多半还是会无视朋友道义,忍痛选择“见死不救”。但她私心里还是希望,这一天能晚一点是一点。
  抛却朋友道义,见死不救,大约会让珍妮真心实意地感到内疚,可她也是真心实意地不舍得自己的小命。她只剩两条命了,得留一条给自己,多出来的那一条,她想留给夏洛克。
  大约这就是虎大王所说的“人性的审判”。
  据他们林子里的哲学家虎大王说,不管是人还是妖,有一面面对太阳,就必然有一面背对太阳,所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黑暗面,它就像我们的影子。我们得时不时地把自己黑暗的那一面翻捡出来,也晒晒太阳,以免时间久了,潮湿发霉,甚至腐朽糜烂。
  虎大王无疑是一只非常喜欢使用比喻的有内涵、有追求的老虎。不得不说,他的比喻每次都极其精炼、传神、独到,让珍妮印象深刻。
  这一场将人性与自然万物联系在一起的人生哲学教育课也不例外,生动形象得让珍妮记忆至今。略一回想,连那天天气格外好,他们讨论完高深的哲学问题,又结伴去兔子洞堵了两趟那只小兔妖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
  话说回来,这么多年,小黑一点没有学到虎大王“寓教于乐,寓学于趣”的教育方式和理念,丝毫不懂得与时俱进,十分令人忧愁。而作为他的半个学生,珍妮格外感到忧愁。
  对面的德瑞斯并没有发觉珍妮的思绪已经跑偏得极其遥远,他看了看那位一直站在旁边不动如山的侦探先生,犹豫地说道:“珍妮,我能跟你谈谈吗?”
  珍妮没有明白德瑞斯的意思,痛快地说:“当然可以,你说,我在听。”
  德瑞斯讪讪地:“我是说,能和你单独谈谈吗?”
  珍妮眨眨眼,下意识看向夏洛克。
  夏洛克却没有看她。他灰色的瞳孔先淡淡扫了德瑞斯一眼,然后才转向珍妮,对她说:“我在门口等你。”
  说完没等她回答,就向医院出口走去。
  珍妮默默看了一会儿夏洛克逐渐走远的背影。虽然只是一个背影,珍妮还是能从那么多人里面一眼认出他。
  瘦削的,挺拔的,好看的。
  他长长的黑色大衣垂下来,衣角被混合着浓郁消毒水气味的空气吹起一道漂亮的抛物线。
  这个世上就是有一种人,只要他存在,其他人只能自动褪色,沦为暗淡的背景。
  在珍妮眼里,夏洛克就是这样的人。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什么都没做,这么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突然升起一种莫名其妙的心虚罪恶感。这可真是太奇怪了。
  “珍妮。”德瑞斯叫了她一声,把她随时跑偏的思绪拉回来。
  珍妮转回脸,看向德瑞斯。
  德瑞斯却突然像个大姑娘一样扭捏起来,不吱声了。
  珍妮有心提醒他,他这么个高大威猛的外型,实在不适合这种扭捏姿态,但一想到他本就“脆弱”的人类躯体,此刻还生了病,又有点不忍心,只得委婉地提醒:“你不是有话要说吗?”
  德瑞斯又踌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想了很久珍妮,是你治好菲利普的对吗?”
  珍妮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要说的是这件事。
  正要张口说话,德瑞斯又急急打断她:“别忙着否认,我知道是你。”
  珍妮神情坦然地说:“我没想否认,是我让菲利普站起来的。但我并没有治好他。”
  发现“秘密”的是德瑞斯,跑到珍妮面前求证的也是德瑞斯,珍妮承认了,他看起来倒像比她还惊讶。
  人类,就是这么矛盾又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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