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原高中连得两分,比赛继续进行。
米仓枝夏开始以为砸到人是意外。但是接下来,龙原高中也继续运用对人方式,好似将球当成炸弹,一阵狂轰滥炸。
分数来到了7:9,龙原高中暂时领先。
“这个时候是很难放轻松的。”会长注意到米仓枝夏绷紧了的神情:“但比赛才刚开始。”
“他们是在故意伤人吧……”米仓枝夏没想到自己竟会这么生气。
甚至冒出幼稚的想法:不想管龙原高中的得分牌。
“每支队伍都有自己的打法,怎么说,比起友谊,胜利才是最终的目标。以后可能还会遇到,不如让他们早些认识到,所以黑须监督才会安排这场比赛吧。”
看到米仓枝夏的愤慨模样,会长体会到了自己身为年长者的平静:“一二年级需要成长啊,放心交给他们,这也是应援的一部分。”
体育场内回荡着一声声“嗵”之音,或大或小,或轻或重。
两方处于胶着状态,米仓枝夏不断翻动着分数牌。
她第一次发现看体育运动是这么能锻炼心脏的强韧度。
龙原高中主盯后场,作为自由人的赤木路成是他们的第一目标。好在除了第一次打中了额头外,就没给他们直接伤害的机会,但救到球的次数也显著下降。
在15:16时,龙原高中的一个拦网,将球扑在了位于后排的二年级学长身上,学长按住手臂,发出了吃痛声。
这时黑须监督叫了暂停,换人上场。
看到拿着牌子的北信介,米仓枝夏的心情有些复杂。
一方面不想也看到他被打中,另一方面又希望稻荷崎能碾压龙原获得胜利。
之前北健佑说他哥哥的排球打得一般,在中学时甚至不是正选。
当时自己信誓旦旦地反驳,在此刻人生中第一次看排球比赛后,心里却没那么有底气了。
双手不自觉地交握在一起,米仓枝夏默默想道:加油。
“北……”方才还一起说要赢的尾白有些不好意思。
“只要正常发挥,稻荷崎不会被对方的风格压倒。”北信介顿了下,问道:“赤木,你能撑过两局吧。”
三局两胜,若前两局胜利,不会有第三局。
北信介知道,自己这句话说得比“要赢”算是狂妄,但它能让好似陷入了深渊的众人们一下轻松起来。
“今天真难得。”大耳练笑了,大家一起露出了笑容。
这一回是龙原高中发球。
和尚头之一狠狠地将球抽出,赤木勉强接住回传,稻荷崎一个大力扣球。
得分!
米仓枝夏立刻将15翻成了16,依旧还差一分。感觉要说点什么,但没开口。
到了北信介的发球局。
北信介轻吸了口气,一球发出,落在对方后场,但不够有力。
龙原的自由人接住后回传,被稻荷崎接住,前排的尾白一个扣击,再次被拦了网。
场上的队员们都觉得球要落地,已成定局。
刹那间,轻轻的“嗵”声。
随着北信介摔在地上的声音,球随之上浮——
望不见尽头的道路上出现了比方才更多的希望,能带给人莫大的支撑。
二次传球后,尾白一下跳起。
这是关键的一分,龙原高中的众人心下都认为会是他来扣球,严防死守。
一旁,副攻大耳练一个吊球,出乎意料——
稻荷崎,得分!
身体比脑袋要快,米仓枝夏“蹭”地站了起来,坐着的椅子直接翻倒在地。
在众人的注视下,她又红着脸蹲下了身,扶起椅子,重新坐好,用计分板挡住了自己的脸。
会长忍住哈哈大笑,将记分牌翻了一页。
17:17,自比赛开始,稻荷崎与龙原第一次同分。
之后稻荷崎势如破竹,不断削弱龙原“杀人排球”的气势,两局结束了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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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唯一一次写排球比赛,散步爱好者尽力了(
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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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结束;稻荷崎与龙原的队员们相对而立。
“感谢指教!”稻荷崎队员声音洪亮。
龙原高中那边有些不服气,和尚头们只敷衍地低了下头。
龙原的教练一声喝,抬脚就踢向最旁边的队员的屁股,大见教练上前劝阻。
本来要留下来吃午饭;但龙原队员那边似乎不准备应;零零散散地往外走去。
监督摇了摇头;表示他们难以管教,之后在黑须监督的陪同下往餐厅走。
一年级生留了下来;米仓枝夏和会长也帮着收拾球场。
下午只做力量训练,米仓枝夏推着装了球的车,要放进仓库。
体育馆里仓库的门锁生锈了;必须绕出排球馆,从另外一扇门进。
一个人影跟着她走了出来,站在仓库门口。
米仓枝夏以为是队员,回头看去;却见到龙原高中的人。
“喂!”和尚头踹了下仓库里放着装备的运动架。
“要去餐厅吗?”米仓枝夏回过身:“走错方向了。”
她一再给对方不要再来纠缠的借口,这人却好像完全没明白她的意思,反倒往里走;站在了她身前,盯着她看。
“很了不起的样子啊。”他说。
米仓枝夏没说话。
这人抬手一推;她直接往后撞到推车,好几个球滚落下来。
更重要的是,这种类似的感觉……
“今天在比赛的时候干扰我;影响了我发挥,稻荷崎的经理这么会使手段。”这人按住了推车边;凑近了她:“会输都是因为你!”
他说的是比赛一开始,在龙原得分的时候;她假装要翻稻荷崎得分牌的事吧。
这件事确实有故意的成分,纯粹觉得昨天龙原队员在大巴车上的行为让她不舒服,想看看是不是能惹到对方。
也她没想到对方真的注意到了。
逼仄的空间,不讲理的人,暴力行为,好似要唤起她的阴影。
米仓枝夏的背贴着推车,框架硌在身上,她蹙起眉头,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弄错了。”她轻声道:“我是联盟成员,不是排球队的经理。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这人眯起眼睛。
“也就是说,无论我做什么,都不会牵扯到稻荷崎的排球部。但你不同。”
对于体育社团的人来说,最害怕的就是影响社团的活动。昨天在大巴车上,也有人提醒他监督会知道。
“哐”的一声,推车猛烈撞击墙壁,这人的眼神就像是要将米仓枝夏撕扯开。
心里的小人在塌缩,快要蜷成一团。
不行,连父亲在礼堂门口打的一巴掌,她都承受住了,现在也……。
“枝夏?”门口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这人回过头去,又瞪了米仓枝夏一眼,转身往外走去。
北信介站在门口,这人看也没看他。
“朝人打来的球都会被接住。”在他走过身旁时,北信介缓缓开口。
“你——”和尚头伸手要抓住北信介的衣领,但在触到之前,对上了他的视线。
瞳仁直立的浅褐色双眸,没有丝毫波澜的神情,磐石般笃定的语气,带着难以言喻的气势。
……这是一年级生?
和尚头一时被压制住,啐了一口。
米仓枝夏已走了出来,北信介侧头看着她:“他找你做什么?”
米仓枝夏看着他,刚才快要消失的勇气重新回到了身上,摇了下头。
“和尚头,还有一件事。”她提高了声音。
对方转过头来。
米仓枝夏轻吸了口气,说道:“你们留着一样的发型,我从一开始就没分清谁是谁!”
杀伤力不大,嘲讽力很强。
看到对方气急败坏,但又没法做什么的表情,米仓枝夏不禁笑了出来。
看来这次她也自己解决了,北信介没再问下去。
两人一起收拾仓库。
“回去以后我要和奶奶说。”米仓枝夏捡起滚落在地的球,放到推车上:“信介君真的很厉害。”
“谢谢。”北信介回道:“我还差得远。”
“但是你上场后,感觉大家都朝好的方向努力了。很可靠。”
“是么。”北信介睁圆了眼睛。
他意识到了一些,但从米仓枝夏这儿听到如此直接的描述,还是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在看,在看着自己。
“或许是吧。”他笑了。
弯起的眼睛,柔和的神色,只有两个人的空间,米仓枝夏感到心脏都被握在了手中。
可是北健佑的话又响起在她耳旁。
这样下去——
“啊,”米仓枝夏顿了下,“我待会儿还要去和大家会合。信介君,拜托你锁一下门了。”
她没等北信介回应,点了下头,脚步匆匆,小跑着出了仓库。
走到明亮的天空下,抬手抚上脸,人在发烫,脑袋还是混乱的。
北信介看着她离开。
刚才是联盟会长说米仓枝夏在仓库,让他过来帮忙,还说结束后可以一起到餐厅去,没提到联盟成员要会合的事。
所以米仓枝夏是在避开自己。
上个周末,健佑送她回去时,她就和往常不太一样。当时他还并不确定,问了她后没得到答案。
她撒谎时的停顿时间似乎会更短,可见是有意识的。
所以他去问了北健佑,泡了茶后坐在桌前,在北健佑回来时叫住路过客厅的他。
“你和枝夏聊了米仓家。”他说。
“……哥哥,你有时候太可怕了。”北健佑挠了挠头,像是叹了口气:“怎么了?她不就是米仓家的人。当时米仓家和肥料公司合作,不用这家的就拒绝收购,爷爷不就是因为这件事气病了么。”
“那是米仓家的行为。她那个时候还在上小学,和我们一样。”
“但爷爷就是住院了啊,我提一下还不行吗?”
在北信介的注视中,北健佑坐了下来:“我什么没说啊,就提了一下她的姓氏,她就一脸不乐意。话说她和她家关系很差?”
虽说自家和气融融,自小就在等级分明、规矩严苛的运动社团中,加只从远坂凛那里听过的米仓家的事,北信介能想象到一些米仓枝夏家的样貌。
之后也就能自然地描绘出事件的形状。
在来看录取名单的那个冬日,米仓枝夏之所以没有笑,不是因为她充满自信,早知自己能考上稻荷崎,而是来到这座学校并非她所愿。
新生入学仪式那天,她违背了米仓家的意思,拒绝作为代表讲话。她做出的反抗让她被“流亡”,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洋房里。
很多人都是这样,尤其是从小时起就被就告知应当听话的孩子。
在成长后,他们也难以跳出最初来自父母的魔咒,有时会感到在自我与他人间挣扎,好是过上自己的生活,坏则是兜兜转转,难以离开迷宫。
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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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排球部继续锻炼;联盟成员开始准备庆祝宴。
他们要在院子里办一场烧烤会。
大量的肉、蔬菜、水果和点心,全都由联盟成员慷慨提供,从山下运了上来。
联盟成员大多是商店街的成员,参与联盟固然能得到宣传;但所有人都是真心对排球感兴趣。
五点左右;排球部结束了这次合宿的训练。身心俱疲的男子高中生看到了肉;顿时两眼放光,充电到百分百。
联盟会员在现场搭了音响;还起了个临时舞台。黑须监督被塞了个话筒,要他站在台上说话。
带着排球队的部员们朝联盟会员们鞠了一躬,黑须法宗感谢了一下大家后;将话筒给了联盟会长。
会长拿着话筒,走到最前方,咳嗽了一声。
“那么,”会长扬起手臂;“吃吧!”
不能更简洁。
“噢——!”
部员们拿起盘子和筷子,一拥而上。
顿时有种饿狼扑食的画面,众人拿着盘子;全挤在烧烤架前,带着争抢的感觉;看得米仓枝夏发愣,又笑了出来。
从前参加过的集体活动,无论是冰帝的学年宴会;还是迹部家的睡衣派对,全都像是另一个正经得不象样的世界。
相较之下;她实在她喜欢眼前这个充满了生命力的地方了。
没多久就发生了抢肉大战,之后年长者们开始喝酒;在搭起的音响系统下唱起了卡拉OK。
“剪刀,石头——”
赤木路成在和尾白阿兰猜拳,以决定最后一个大草莓布丁的所属权。
“布——”尾白出了布。
他看着赤木要出石头,赤木却忽然换了手,出了剪刀。
“这是作弊!”尾白叫道。
“这是策略!”赤木拿起最后一个布丁,放到嘴边,好似反派笑了两声:“可爱的布丁是我的了!”
米仓枝夏靠在一张桌旁,大耳练朝她走来:“混乱了起来。”
同班的男生和北信介有着类似的沉稳气质。
“嗯。”米仓枝夏点了下头,看了眼大耳练手中的杯子。
里面装着的不是饮料,而是乌龙茶。
“你和信介君都很喜欢喝茶啊。”
大耳练看着杯子:“我和他中学就是同学,信介开始是帮奶奶买。父亲更照顾姐姐,母亲更关心身体比较弱的弟弟,信介一直都是‘奶奶的孩子’。”
这是米仓枝夏没听到过的事,视线飘了过去。
不远处的烤架旁,北信介吃完后就主动帮着烤最后一批肉。
一看就知道平常在家也会做饭,拿着烤肉夹翻过一片片肉,在烟气中也有着安静的氛围。
“告白吧。”尾白阿兰忽然冒了出来。
大耳练和米仓枝夏都被吓了一跳。
尾白盯着另一张桌旁开心吃着布丁的赤木路成,带着一股怨气说:
“黑须教练已经去挖角了,来年会来两个麻烦的家伙。要一心打排球就没法开始新的交往,所以告白吧。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大家都在为你应援。”
“阿兰竟然这么熟悉古语。”伊加队长也走到一旁,点了下头:“真难得。”
“队长,觉得我不熟悉古语是一种偏见!”尾白阿兰反驳。
她与尾白阿兰有过几面交集,他家住在北信介家附近,两人在某个周末在北信介家一起吃过饭。
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又自如地切换到下一个话题,好似只是在谈论天气。
米仓枝夏觉得有些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