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吃了吗?”云舒又问他。
这题云集能接住,因为早上病房给发了病号饭。
“吃了粥和包子。”
吃了一口也算吃了。
云舒明显对这个答案还是不满意,“你能不能别这么凑合啊?你要是懒得操心我可以每天订早点给你送过去,不吃牛羊肉不吃韭菜香菜蒜,我都记着呢。只要交给你弟弟我呀,包您满意……”
“行了行了,你不是在跟同学一起吗?没事儿就挂了吧。”只要云集不提挂电话,云舒永远不会主动挂电话。
他能从早饭问到明天下午茶。
也不知道从哪遗传来的老婆婆嘴,什么鸡零狗碎的事都能念叨个没完。
所以云集根本不敢让他知道自己进医院了。
尤其再知道和丛烈有关系,云舒能放火烧了医院。
结果云舒下一句就提到丛烈了,“那位现象级巨星呢?你们什么时候快进到一刀两断?”
说曹操,曹操到。
云舒那边话音刚落,戴着帽子口罩的丛烈本尊推门进来了。
“行了,找你同学玩儿去吧,路上注意安全。”云集叮嘱了一句。
“嗯,哥记得吃饭。”云舒说完,电话还是通话状态。
云集把电话挂断,抬头看在一边收拾东西的丛烈,“你在这儿干嘛呢?”
“什么叫我在这儿干嘛?”丛烈眼下有些黑眼圈,挑眉反问他。
“你今天没通告吗?”云集缓缓滑动着云舒发来的报告单,仔细确认每一项检查的结果。
“没有。”丛烈看了他一眼,“穿上衣服起来。”
云集对他这个态度不陌生,但也不在意,从床头找个人卡准备去办出院。
丛烈把几张单子扔在他床上,“拿上东西快走。”
云集把单子拿起来看了看,是出院的结账单,发/票都已经开好了。
“药我拿过了,赶紧走,”丛烈正给几个塑料袋扎口,“别磨蹭了。”
“你先走,我不着急。”云集有点莫名其妙。
丛烈这个火烧眉毛的样子他能理解,因为无论他在哪停留时间长了都很快被人认出来,总少不了签名拍照地耽搁一阵。
虽然脾气不好,但是丛烈对大部分粉丝可以说是有求必应。
除了云集这根粉丝。
“你不着急?那等会儿我怎么去你家?”丛烈停下手里的动作,皱着眉看他。
“谁说你要去我家了?”云集更摸不着头脑。
丛烈愣了几秒,眯了眯眼,“难道云舒和你住一起吗?”
云集有点明白了。
丛烈应该是听见医生的话,怕自己在家里臭了都没人知道,耽误了他宝贵的行程。
“嗯。”云集含糊地应了一句。
“那我现在跟云舒打电话确认一下?”丛烈罕见的刨根问底。
“他在外面玩儿,不一定能接到电话。”云集把手上贴着输液伤口的胶布撕下来,扔了。
似乎也不怕耽误时间了,丛烈把手上的药往桌子上一墩,“和我住一起耽误你在外面鬼混了吗?”
“我鬼混什么了?”云集忍不住反问他。
丛烈的声音拔高了一度,“早上八点见面的时候你身上就带着酒味儿,都喝成心脏早搏了你还没鬼混?那你解释解释,什么叫鬼混?怎么样才算是鬼混?”
云集很少能听见丛烈跟他说这么大一长串话,即使是骂他的话。
“你管我干什么去了,没耽误你的事儿不就行了?”他懒得跟他解释。
因为他并不期待丛烈宽宥他什么。
看着他换上长裤和衬衫,丛烈原地踱了个来回,“你知道早搏可能会有很严重的后果吗?”
昨天晚上在网上搜“室性早搏”,越搜丛烈越睡不着觉。
“心衰、猝死”这种字眼让他整宿瞪着天花板,到凌晨五点还没有一丝睡意。
“严重后果?我后面会注意的。”这都是云集的私事,他不觉得自己需要跟丛烈讨论。
他翻了一下手机里的工作安排,“下下周开始会有电视剧主题曲宣传和两支奢侈品广告短片录制,那时候我肯定没问题了。”
丛烈是他目前手上最大最主要的资源,既然暂时不能解约,就肯定要最大程度地榨取利益。
他翻了一下投资商列表,“然后我准备帮你接一个新的香水……”
“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人吗?”丛烈声音里的愤怒消退成了冷淡。
云集不知道他在抽什么疯,但还是配合着问:“什么人?”
看着他那个敷衍的样子,丛烈半天没说话,把帽檐拉低了,“算了。”
这一部分云集很熟。
人家都说算了,他就很识趣地没吭声。
毕竟只是住院一晚上,他的东西只要丛烈一只手就都拿好了。
他披着丛烈的外套走在后面。
“哥哥。”路上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个五六岁的小鬼头。
他张着手拦住走在后面的云集,“哥哥,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云集低头看着他,“什么忙?”
穿着病号服的小朋友扭扭捏捏的,“你能不能帮我问前面的丛烈哥哥要一个签名?”
云集有点好笑,“你为什么不自己要?”
“因为我害怕他。”小朋友压着嗓子,好像不想让丛烈听见。
“你认识他吗?”云集都怀疑这么大点的一个小孩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签名。
小朋友猛点头,“我爸爸妈妈和我哥哥都可喜欢他了,我们家有好多他的海报,我一抬头就认出他了。”
云集其实不太擅长和小孩打交道,但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喊住丛烈。
他怀疑很多人虽然都已经认出来了,但是又被丛烈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吓退了。
果然,云集随便扫了一眼,就看见旁边一个女高中生正在盯着丛烈看。
她背的痛包上别满了丛烈的吧唧,live的、Q版的。
云集有点不确定要怎么回应这个眼巴巴的小朋友。
如果真让丛烈给他签了,那旁边的其他人也一定会伺机而动。
他们就真走不了了。
他还在原地犹豫,丛烈拿着一个从贩售机里买的盒装牛奶回来了。
“赶紧回自己病房,乖。”丛烈像拍小狗一样拍了拍小朋友的头,把牛奶塞给他。
小朋友看见了牛奶正面字迹未干的签名,眼睛亮晶晶的,“我爸爸说,等我病好了,就带妈妈哥哥和我去看你的演唱会。”
“那你可要快点好起来。”丛烈弯下腰,仍然比他高一大截。
“嗯!!谢谢丛烈大哥哥!”
“……”
不到十秒钟,云集就被人群从丛烈身边挤开了。
他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一身轻松地朝着门口走。
他知道只要还有一个名没签完,丛烈都不会走。
音乐是第一位的,歌迷是第二位的。
等全世界的歌迷排完了,才轮得到他云集。
很好,如果丛烈现在还有什么让他心平气和地欣赏,就是事业心。
毕竟上辈子这可是他用来搪塞云集最主要的借口。
云集走到医院的上车点,刚准备拉开出租车的车门,手就被从后面大力拽住了。
他从没见过丛烈这么气喘吁吁的样子。
“我让你自己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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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 第15节
第11章
云集稍微反应了一下,“哦,你的外套,不好意思。”
他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伸手拿给丛烈。
丛烈板着脸把他连衣服带人塞进了出租车,自己上了副驾驶,“京华别苑。”
那是他住的别墅区。
一路上云集都没吭声。
丛烈也盯着窗外。
只有司机师傅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看他俩。
“到了,三十整。”司机有点尴尬地把二维码拿出来,不知道给谁扫。
丛烈利落把码扫完自顾自下了车,碰上了车门。
“去悦府。”云集往后座上一靠,捂着嘴掩住一声轻咳。
“好嘞。”师傅赶紧答应一声,一脚油门就飞出去了。
丛烈下了车,不光是司机,云集也轻松一点。
那么一尊大佛在这么个小空间里,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对于现在的他而言,丛烈更多的是一段失败的经历。
感情的事现在他不明说,但丛烈一辈子都没跟他积极主动过,慢慢应该就会洗脱成单纯的合作关系。
云集不太习惯处理变质的感情。
因为其实除了丛烈,他也没有那么深地爱过什么人。
这样就会让工作之外的相处变得鸡肋。
只要看到丛烈,他就会不自然地想起自己曾经爱得多窘迫。
好在丛烈走了。
刚刚松了口气,云集的电话响了。
他一按下接听键,丛烈气急败坏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又跑到哪儿去了?为什么不下车?”
“我为什么要下车?”云集被他问得也有点火气,“那不是你家吗?”
“我下车拿东西,等会儿一起跟你去你家啊!你怎么就直接让车走了呢?”丛烈在电话那边嚷嚷。
“我再说一次,我从来没说过让你来我家。”云集淡淡地回答。
“医生说了不是有昏厥危险不让独居吗?你都听哪儿去了!”丛烈的嗓门越来越高。
云集自己有数,直白说了:“你不用管了。”
“怎么就我不用管了?你有什么事儿非得急着自己回家?”丛烈声音稍微低了一些,“你让师傅把车开回来,我拿上东西就走。”
“不用,你忙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云集拒绝得很坚定。
丛烈直接把电话挂了。
他在下车的地方站了一会儿,一脚把院子的铁栅栏门踹开了。
院子里新开了很多粉红色的郁金香,还是前段时间云集一颗一颗放下去的。
“之前也不知道是谁,死乞白赖地非要来我家住?”丛烈踢了一脚最靠外面的郁金香。
那朵柔弱的小花立刻就倒下了,粉嫩的花瓣散了一地。
“花和人一样娇气。”他又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客厅里放着一台水晶三角,也是云集非要放进来的。
其实丛烈很少会用到钢琴作曲。
他一般习惯用MIDI键盘,方便一边写一边改。
三角又大又笨,放在哪都是吃灰碍事。
而且透明的钢琴擦得太干净就不太显眼,刚搬来那两天丛烈撞上过三次。
当时云集还特地跟他说,这是全水晶打造的,世界上独一无二专属于他的斯坦威。
但钢琴对丛烈来说只不过是一张笨重的键盘罢了。
提琴、吉他、键盘,这些乐器的好坏对他的创作影响并不大。
就算是给他几个杯子一壶水,他一样可以作曲。
不过最让丛烈反感的还是云集那副散财童子的样子。
就好像钱是大风刮来的,完全不知道心疼。
他知道富二代就是这样。
就像他自己那个富二代的爹。
丛烈母亲还活着的时候,家里再困难也舍不得卖那一对钻石耳环,说是他爸追求她的时候送的礼物里面最不值钱的。
别的都变卖了,但耳环她想留着当个纪念。
后来母亲病危,高中生丛烈偷偷把那对耳环卖了,换了二十三天的ICU。
而那个曾说会爱母亲一辈子的男人,甚至没来葬礼送一束花。
丛烈不信一个富二代的“天长地久”。
因为那就像母亲曾经想带着入土的钻石耳环,昂贵闪亮,又最终化为乌有。
自从那台钢琴送来,除了家政隔天就要擦一遍,根本没人碰。
云集来他家的时候,经常跟他说“弹首曲子听听”。
那个轻浮的样子,就好像把他当成酒吧里按键盘的乐师。
“你弹个《致爱丽丝》吧,那个你肯定会。”云集双颊浮着淡淡的酡红,蹭在他手边。
丛烈微微皱眉,“你又喝酒了?”
云集用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就一点点。我想买个大床行吗?我觉得现在这个床不够用。”
“它咯吱咯吱响得你不难受吗?做到中间我总怕它突然塌了。”他小声抱怨,“才买了多长时间,质量一点儿都不好。”
“你先把这个钢琴搬走,别的事情等你酒醒了再说。”丛烈随便敷衍了他一句。
“说什么?”云集狐疑地看他,“不行,这个恋爱我一定要谈,我一定要你跟我结婚,等你愿意的时候麻烦你告诉我一声。”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醉意,尾音不自主地上扬。
“没有什么是我得不到的,就算是你也一样。”他凑过来,若有若无的酒气缠着牛乳的甜香,丝丝缕缕地绕过来。
丛烈有点想不起来自己怎么应付的了。
但是他肯定没有给他弹琴。
因为他连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那架琴。
看着安静到透明的三角,丛烈的怒意慢慢消退了。
他莫名觉得自己很熟悉它的触感。
好像他不用坐在那张水晶琴凳上,手指就已经替他想起了那些冰凉和光滑。
手指记得烤着黑白漆的琴键被自己按下又快速地弹起,推压着已经开始酸痛的指尖。
像是一场明明难以为继却依旧不肯停息的孤独缠绵。
那是《致爱丽丝》。
反反复复,直到琴键在摩擦中变得温热。
丛烈忍不住地皱眉。
他确定自己没有碰过这台钢琴。
但是《致爱丽丝》的每一个音节都饱满清晰,在哀伤的空隙间欢快地追逐。
丛烈迟疑着揭开琴盖。
“咚——”
清脆的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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