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川瞬本来想问一下对方的年龄，确认一下自己猜想的真实性的，只是这种问题意图太过明显，也只能选择放弃。
阿虎一路走回祠堂中，祠堂依旧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样子。众人盘坐在地，安静异常。
台子上的老人睁开眼睛，明明是众人之中年纪最大的，但他身上却并没有底下众人的那种暮气，相反，他的精神状态极好，面色红润，眸子黑白分明。
“外面的人走了吗？”
他的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询问一件再小不过的小事。
“没有。。。。。。”阿虎有些踌躇，只是想起安室透的那充满希冀的眼神，他还是鼓起了勇气。
“大巫，那几个人说在山里迷路了，想在村子里住一晚。。。。。。”
“哦？”老人眼皮微垂，不带一丝感情的目光落到了阿虎身上。
底下的人陆陆续续有人睁开眼睛，窃窃私语起来。
阿虎不敢冒犯大巫，低头道：“来的人是一个金发的男人，带着两个少年。他们说在山里迷路了，想要借宿一晚。。。。。。”
听到阿虎这话，底下的窃窃私语声更大了。
阿虎像是没有听到这些窃窃私语一样，咽了口唾沫，继续说：“然后我说我要问问大巫。。。。。。”
老人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从台子上站起身来。
“罢了，我亲自去送他们走。”
他慢悠悠地走到门口，靠近阿虎身边时，他开口说了一句：
“如果他们硬要留下了，那就永远留下来吧，正好我们也很久没有给湖神送祭品了。。。。。。”
阿虎的脸刷一下变得雪白，匆匆忙忙站起身，跟在老人后头。
这么多年来，村子里甚少出现外人。这也是他第一次遇到外面来的人，虽然只有短暂的接触，但他对那个金发的男人印象很好，不想他们死。。。。。。
第800章 试探
老人走出祠堂，他脚踩木屐，穿着一件朴素的麻制浴衣。
他并没有拿蓑衣和斗笠，抬步就迈进了雨中。
小雨淅淅沥沥，但落在他的身上就像是触碰到了荷叶上纳米层，圆润的滑落开来，没有任何一滴浸透衣衫。
他走得很慢，看着仿佛在散步，但实则移动得很快，快到后方的阿虎需要小跑才能追上他。
见一老一少出现在视野中，安室透脸上带起笑容，连忙迎了上去。
“您好，我们想。。。。。。”
“我们这里不欢迎外人。”
安室透的话还没说完，直接被一道冷漠的声音打断。
老人语气冷漠，根本不想听安室透说这些有的没的。
见老人一脸冷漠，安室透的表情尴尬起来，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但为了两个少年，他还是尽力去乞求：“上午下了大雨，两个孩子淋湿了。。。。。。我们只需要一个空房间，只是歇息一晚就好，不会免费住的。。。。。。”
老人的视线停留在他的脸上，看了一会儿之后，他看向走过来的两个少年。
两个少年看上去确实有些狼狈，白色透明的雨衣里头满是水雾。他们背着包，还撑着伞，其中一个少年看上去像是摔了一跤，雨衣上沾着些泥渍。
一个男人带着两个少年的组合是很容易让人降低戒心的，只是在老人这里，并没有任何优待。
他语气冷漠，依旧不带任何情绪，“不用，我们这里不需要外界的钱币。”
安室透求救的目光看向后方的阿虎，阿虎目光躲闪，不敢直面安室透的目光。
不留外人是村子里的规矩，他能告诉大巫已经尽力了，没办法左右大巫的决定。
安室透长叹一声，语气沮丧，“抱歉，是我们要求过分了。。。。。。”
上川瞬觉得状况陷入了僵局，再这么磨下去根本没可能让这个老人松口。
他颇有些不耐烦的开口，摆出了纨绔弟子的架势，“大爷你就直说吧，要怎么样才能让我们歇一晚。”
老人阴恻恻的眸子看了过来，视线落在了上川瞬那格外不耐烦的脸上。他看了一会儿，突然露出了笑意，那笑容带着一股诡异，让上川瞬感觉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样，后背一凉。
“哦？什么条件你们都能达到吗？”
说完，他也不等上川瞬等人回答，转身吩咐身后的阿虎，“阿虎，给他们准备一间屋子。”
听到这话，阿虎面色刷的一白，拼命地朝安室透使眼色，然而大巫就在旁边看着，他也只能做一些谁也看不懂的表情，什么话也不能说。
“阿虎！”
见他迟迟不应话，大巫厉喝了一声。
阿虎顿时就像触电了一样，站直身子慌忙应下。
“好的。”
大巫又回身看了三人一眼，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他们藏在衣下的手枪，随即重新向来的地方去，三两步消失在了几人视野中。
大巫走了，阿虎放松下来，看安室透三人的目光带着无奈。只是大巫都发话了，他自然是不能放他们走的。
再者，能作为祭品奉献给湖神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你叫阿虎是吧，那个老头是谁？”上川瞬好像变成了一个纨绔，神态吊儿郎当，问起那个老头来也没有任何尊敬。
“那是我们村里的大巫。”阿虎并不介意上川瞬的冒犯，或者说长期封闭的环境让他对于冒犯这种事情没有什么概念。
“大巫？好奇怪地称呼。。。。。。”
上川瞬从安室透口中听到这个名称时就觉得奇怪了，这种称呼像是那种远古的部落族群用来称呼祭祀的祭司，带着一股东方玄幻色彩。
“大巫就是大巫，我们一直是这么叫的。”阿虎没有过多去解释什么，或者说他自己也不懂为什么要叫大巫为大巫。
“走吧，我带你们去屋子休息。”说完，他率先转头往前走，也不管后面的人有没有跟上。
大巫的吩咐不容违逆，虽然并不想这些人呆在村子里，但他也只能天真的期望这些人不要跟上来，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办法。
安室透几人自然不会不跟上去，好不容易能留在这个村子里探查，又怎么可能放弃这个机会呢？
“哎，阿虎，你的全名就叫阿虎吗？”上川瞬快步走到阿虎旁边，跟对方搭话。
阿虎不是很有意向跟他说话，只是架不住上川瞬的热情。
见他不回答，上川瞬就跟个烦人的苍蝇一样围绕他耳边说个不停。
阿虎被他吵得实在没办法，这才道：“我就叫阿虎，村子里的人都是这么叫我的。”
上川瞬顺着杆子往上爬，“那你这个名字有什么来由吗？是说你长得像老虎？”
上川瞬的目光中带着浓浓的好奇，少年的好奇心完全不加掩饰。
阿虎原本回答了上个问题之后就打定注意不再理他的，只是有句话叫做有了一就有二，开了头之后，想要停下来就难了。
他上川瞬好奇心实在是强烈，他敞开自己的蓑衣，颇有些炫耀式的展示给上川瞬看身上：
“神明赐下的神纹是老虎，所以我叫阿虎。”
“神纹？”上川瞬仔细打量，双眼放光。
“好帅啊，我可以纹吗？”
后头的安室透和星野修就看着上川瞬戏精上身，有种越演越上头的架势。
安室透咳了一声，摆出了正常长辈该有的架势，呵斥了一句，“你不能纹身，别想了。”
“切~”
上川瞬回头瞪了他一眼，不理他。
他一边跟着阿虎走，一边四处张望，然后疑惑地问道：“你们村子里还有其他人吗？怎么都没有看到啊？还有你们那个大巫呢？去哪了呀？”
“大巫和村子里的人都在祠堂，要中午才会出来。”
“祠堂？在祠堂里干嘛？”
上川瞬本以为这个村子里的人应该是聚集在什么神庙里的，结果却是在祠堂，真是让人意外。
“祈祷、修行。”阿虎说的言简意赅。
“修行？修行什么？”
“就是神纹。”
“要怎么修行？”
“坐着，然后祈祷。”
上川瞬：“。。。。。。”
上川瞬罕见地卡壳了一阵，这个祈祷跟修行有什么区别吗？
第801章 我姐姐在湖里
“你们村子里都是和你一样有纹身吗？”
“只有男人有。”
“那女人呢？”
“没有。”
上川瞬感觉话要被聊死了。
他忽视掉那种尴尬的气氛，继续找话题，“你这个纹身跟我以往看到的不太一样，很逼真，是怎么纹的呀？”
阿虎纠正他的说辞：“这是神赐予的。”
“好吧，是神赐予的。。。。。。那神可以赐给我吗？”
“这个需要大巫去询问神灵。”
听到他这么说，上川瞬终于来了点劲，问道：“大巫可以跟神灵对话吗？”
“当然，所有神明的旨意都是大巫传达的！”说起这个，阿虎瞬间化身狂信徒，神情满是对于神明的崇敬和信仰。
“原来真的有神明吗！”
上川瞬如同一个好奇宝宝，问个不停：“你们信仰的神明，祂的神名叫什么呀？”
“祂的神明不能对外人说。”
阿虎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一旦涉及到神名，他的态度就变得格外恭敬。
“这样啊，那阿虎你今天多大了呀？”
上川瞬原本是不打算问这个问题的，只是那个大巫临走前看他们的一眼让他觉得他们的目的或许已经暴露了。
而那个大巫之所以让他们留在村子里，肯定没有放他们走的打算。既然如此，他试探的直接一点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阿虎思考了一下，道：“按照阿姐的话来讲，我应该是15了。”
“15？？？”上川瞬惊了！
这家伙看上去就像个30好几的人，结果居然才十五岁！
这就是纹身的副作用吗，简直吓人！
不过那个野狼怎么没看到有什么副作用的样子？还是说他年纪也不大，只是因为图腾，所以才看上去像二十几岁的人？
“你呢？”阿虎对于上川瞬的年龄很是好奇。
“我啊，我七岁。”
阿虎完全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那你好小哦。”
后方的安室透嘴角抽搐，不知道是被阿虎的年龄惊到了，还是被上川瞬说自己7岁惊到了。
星野修感觉包里的平板发出了一阵震动，他拿出来一看，平板上出现了一行字，沉寂了有一段时间的诺亚终于冒了泡。
【上川哥哥好会开玩笑哦。】
看到这话，星野修脸上露出笑意来。
诺亚愿意说话，就说明他依旧想通了。
“怎么了？”见他笑了，安室透看过来。
“没什么，只是想笑。”星野修将平板重新收起，现在不是回复他的时候。
“想笑就多笑笑，笑出来会让你心情更好。”
“嗯。”星野修点头。
上川瞬没管后面两人是个什么心情，他继续问话：“你们村子里的人都像你这样吗？”
“我这样是什么样？”阿虎没懂他是什么意思。
“emmmm。。。长得老成？”上川用了一个不那么恰当的词语。
“老成是什么意思呀？”没文化的阿虎依旧听不懂。
“。。。。。。算了。。。。。。”
这个问题只要去祠堂看一看就知晓了。
他换了个问题，“你们村子里所有的人都在祠堂吗？”
阿虎摇头，“没有，只有男人在祠堂。”
“那女人呢？”
“女人在家里躺着，不出门。”
“啊？”
上川瞬越发疑惑，男人在祠堂，女人在家躺着，这村子里的风俗未免太奇怪了一点。
“你们每天都要去祠堂修行吗？”
“上午在祠堂里，晚上在外面。”
“那下午呢？”
“吃饭、躺着、休息。”
“啊？”
上川瞬想起来那些荒废的田地，不种粮食，这些人吃的什么？难道吸收日月精华？
阿虎没有跟上川瞬解释的欲望，带着三人来到一栋无人居住的屋子前。
因为没人居住，屋子的柱子上已经长满了大片大片的蘑菇。
他推开门，一股腐朽的霉味扑面而来。
星野修很少遇到这种环境，极度不适地一直打喷嚏。
安室透将他拉到一边，避开屋子里透出来的那股难闻的味道。他皱着眉头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放到星野修鼻子下方。
小修很少去到什么艰险的环境里，抵抗力很差，这一次带他过来到底是草率了。
清列的气味钻入鼻腔，星野修这才感觉舒服了，也停止了打喷嚏。
他退开来，远离那栋屋子。
上川瞬倒没受到什么影响，他迈进屋里，用手电筒查看屋里的情况。
屋里光线昏暗，环境也是肉眼可见的差。
木质地板地上散步着泥土和菌落，灰一块绿一块，还有一些昆虫在上面爬行着。
屋里的墙边摆着一张木床，木床整个落满了灰尘，蜘蛛在上面筑网，千足虫在下方筑巢。
看清屋子的全貌后，上川瞬的面色一言难尽。
他就是在外面山里扎个帐篷也比这屋子环境要好！
“还有其他地方吗？或者你家有空房间吗？”
上川瞬猜这些个没人住的房间大抵都差不多，跟着这个实际年龄只有十五岁的少年或许还能呆的舒服些。
阿虎摇头，“其他地方也都差不多，我家里的话空间不大，估计住不下。”
人都是喜欢干净的地方的，就连他也不会住在这种屋子里，更何况这几个看上去就跟他很不一样的人。
阿虎的视线颇有些羡慕地落到上川瞬的衣服上，他从来没见过这些衣服，又好看又精致。
尤其是那个披在外面的白色衣服，还能挡雨。
他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穿着的蓑衣，神色间难掩落寞。
上川瞬注意到了他的情绪，不过也仅仅只是如此了。
“那去那家里看看吧，我们用不到多大的地方，也不需要床，能挡雨就行。”
安室透背了帐篷和睡袋，虽然他们晚上不会睡，但形式肯定是要做一些的。
单纯的阿虎没见过这些东西，不知道他们的背包里都装了什么，但不会代表那位人老成精的大巫不知道。
“那就去看看吧。”
阿虎带着几人往自己家走。
他家位于村子的南边，算是在比较中心的位置。
“听你说你有个姐姐，现在在家里吗？”
阿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