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堂屋里,金二糖又叫了几声伍代兰,可还是没有回应。
金二糖斗胆走进伍代兰的房间里看了看,没想到她并没在床上睡觉。
找不着人,金二糖走出了堂屋。
正在院子里犹豫呢,金二糖听到了脚步声,他回头一看,伍代兰从屋后面走进院子里来了。
伍代兰看到了金二糖,扯了扯衣服,故意挖苦金二糖说:“哎呀,农贸公司的副经理金二糖来了呀,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呀?”
金二糖一听,不高兴了。
他说:“代兰婶,你这不是有意要戳我的心窝子么?明明知道我没有当上那个公司副经理,你还故意这么称呼我,你想做什么呀?”
伍代兰歪着头看着金二糖说:“唉,你是怎么搞的,锣都快要打破了,说你要当公司副经理了……”
金二糖唉声叹气的,他苦着脸说:“唉,看来我娶郑芊芊为妻的理想又难于实现了。”金二糖看了看小卖部说,“喂,你到哪里去了,怎么不把店子的门关上啊,你不怕小偷光顾啊?”
伍代兰拍了拍身子说:“在屋后面呢,又没走远,关个什么门呐!你有什么事?吵吵嚷嚷的,我蹲在茅室里就蹲不安宁,我还以为前面失火了呢,弄得我恨不得连裤子就来不及穿!”
金二糖走进小卖部里,看了看货架,没有看到他想要的卤鸡。
他认真地说:“我来买卤鸡的,晓得你在屋后头上厕所,我该拿一只卤鸡就走的,弄得我在你这儿折腾了好半天,浪费了我好多宝贵时间。”看了一眼伍代兰的身子又说,“婶,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要尊重你的,别在我面前说什么裤子好不好?”
“啧啧,你说了不怕丑,你一个堂堂的经理,还想做三只手偷我的卤鸡啊?”伍代兰拿出一只卤鸡递给金二糖。
金二糖拿起卤鸡放到鼻子前闻了闻,因为隔着包装袋,所以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他笑着说:“什么你的卤鸡呀,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吃你只把卤鸡难道说还不应该啊?”看看伍代兰,做了一个怪脸又问,“喂,婶,你要钱不?”
伍代兰瞪大眼睛说:“你说稀奇话,我这卤鸡又不是襄水河里涨水冲上来的,为什么不要钱呀?你又不是我的儿子,嗨,给钱给少了不要!还是老规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金二糖掏出一张一百元的钱看了看,又放进衣兜里了。
他认真地说:“哎呀,我这辈子当你的儿子是不可能的了,唯一的希望是做你的女婿。唉,看现在的情形,恐怕也难于实现了。唉,我可怜啊!婶,我上次高兴给了你一百元哩,买两只鸡难道不够么?”
伍代兰认真地说:“上回是上回,这回是这回,不行,你不给钱肯定不行。”
金二糖看伍代兰很认真,他只好拿出一百元钱在她眼前晃了晃。
255、要疯了
伍代兰接过金二糖递过来的百元钞票,习惯性地放在眼前看了看。想起上回一百元买了一只卤鸡,她又不想找零钱了。
她笑着说:“喂,二糖,还要我找你钱不?”
金二糖笑了笑说:“嘿嘿,你说呢?”
伍代兰收起钱,乐呵呵地说:“我说呀?嘻嘻,那就不用找了呗!要是真找,你肯定也不会要。你要是收了,那我们就显得生分了。”
金二糖高兴地说:“婶说的是,一家人怎么能说两家话呢?别找了呗,只当是女婿孝敬岳母老人家了!现在不仅要给你钱,以后我还要为你养老送终哩。”
伍代兰笑眯眯地收下钱,心里犯起嘀咕来:小东西的钱莫真是大水冲来的吧?
要不,他不是他亲爹的儿子,那个周扒皮小气得要死,他小东西怎么这么大方呢?
真出稀奇了,小气老头生出了大方儿子!
“嘿嘿,二糖,你真不要我找了?你莫后悔呢!嗨,钱这玩意儿,再多也不嫌多,是多多益善。”
哪知金二糖撑开雨伞,又转过身来说:“你不找我钱,证明你承认我是你女婿了,哪天郑芊芊回来,让她到我家里去陪我。嘿嘿。”
伍代兰捡了便宜,再加上金二糖想当上公司副经理没能当上,有点同情他,这次伍代兰没有骂他。
只是说:“你又犯神经了!我跟你说,你现在是那个农贸公司什么部门的小经理,你要是再拿我家芊芊挂到嘴上说,小心我到城里农贸总公司去告你。”
金二糖见伍代兰没有骂自己,只是说狠话吓唬自己,他得寸进尺了。
他笑着说:“你要是让郑芊芊陪了我,你让我给你倒尿罐子我就愿意干。对了,我天天为你按摩。”
伍代兰推一下金二糖说:“滚,远一点滚!”
金二糖看看四周,见没有关注这儿,他又小声说:“耶,这大中午的,该是吃饭的时候了,怎么没看到我岳父大人回家呢?”
伍代兰用手指了指金二糖说:“我看你真要疯了!”
金二糖直了直腰说:“我现在正常得很,只是关心郑芊芊的老爸回家没回家。”
伍代兰一听,小声说:“嗯,郑世雄到秦书勇家喝酒去了呢!自从换届选举把那邹春成选下来了后,郑世雄又跟以前一样了。这个把月,白天几乎没有挨我们家里的板凳了,晚上也是不到半夜不回家,不晓得他一天到晚在忙什么事儿。”
金二糖听了伍代兰这番话,他又收起了雨伞,走到柜台跟前。
他低声说:“喂,代兰婶,是不是郑支书这些日子又不热乎你了,把你打入冷宫闲置起来了?唉,看样子你比我还可怜哩,是挨着男人还守活寡。”
伍代兰看了一眼金二糖说:“女人老了不值钱哟!想我年轻的时候,不是我吹,我走到哪儿身后就跟着一大群男人,是前呼后拥的,个个向你献殷勤,就跟现在的明星差不多。”
金二糖点头说:“我听人们说过,你真没有吹。”
伍代兰叹息一声说:“唉,今非惜比啊,现在连自己的老公都不热乎自己了!说了丑,我这跟没有男人的女人有什么区别啊?”
金二糖笑着说:“婶,你别怄气,这是自然规律。此一时,彼一时,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
伍代兰看着金二糖摇头,是唉声叹气的。
金二糖继续说:“你又不是葫芦,想越老越值钱啊!你更不是生姜,越老越有味啊!嘿嘿,我告诉你,女人就像黄瓜,是越嫩越让人喜欢。嗨,你当年的风光又转到郑芊芊那儿去了。嘿嘿,她现在的身后是跟了一大群小伙子。”
伍代兰看金二糖说什么话就往郑芊芊那儿扯,心里不高兴了。
她推了一下金二糖说:“给我滚球蛋,当着我的面都不说一句好听的,还故意说风凉话气我。”
金二糖往后退了退说:“婶,说一句正经话,最近郑芊芊回来过不?俗话说十年磨一剑,她读了十年书,是养兵千日,终于要上考场了,照说我该去慰问她一下,鼓励她一下。”
伍代兰一听,赶紧摆手说:“喂,二糖,你可别去打扰我们家芊芊呢,她现在正处在进行最后的冲刺阶段,一百步已经走了九十九步了,最关键的一步,你可别去扰乱她的军心。我求你了,你离她远一点,是越远越好。”
金二糖看伍代兰说得一本正经,就说:“喂,代兰婶,你真没意思,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说鬼话,我那么喜欢她,我会去扰乱她的军心?嗯,她在前线打仗,我在后方种田,我是想去鼓励她的士气,让她一鼓作气,争取考上名牌大学。”
伍代兰不想听金二糖胡说八道了,她连连摆手示意他离开。
说到郑芊芊,金二糖特别有兴趣。
他不管伍代兰愿意不愿意,他继续说:“嘿嘿,没准我一鼓励,一激励,郑芊芊一兴奋,就超常发挥,真的如愿以偿考上理想的大学了呢!这么一来,不就更能说明,她的军功章里有她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啊?!”
伍代兰一听,真的不耐烦了,甚至生气了。
她连连摆手说:“快滚吧,快点拿着卤鸡给我滚球蛋吧!乱七八糟地说个什么,东扯葫芦西扯瓢的,牛胯里扯到马胯里,什么好事都往你身上拉,我家芊芊考大学,管你屁事啊?什么难耐没得,就长了一张屁嘴。”
金二糖看了看天,见雨仍然下个不停。
他撑开雨伞说:“代兰婶,你别说得这么绝情好不好,我跟你说,你总有求我的时候,到那时候,我看你还说我牛胯里扯到马胯里不,看还说我什么能耐没得不。”
伍代兰摆着手说:“滚,快点滚!”
金二糖跨出门,脚一滑,手里的雨伞一扬,差一点摔跤了。
金二糖回头看伍代兰在笑,他又说:“婶,你在看我的笑话啊?麻辣个巴子,这鬼天气,晴天出太阳不好呀,非得下他……妈……的狗屁雨,这么滑回家得弄一身泥。”
金二糖骂天骂地,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金二糖一个人在家里喝了一点白酒,吃了半只卤鸡,看雨还在不停地下,就上床铺睡觉了。
256、受害者
这个时候,金家店村里还有一个人在家里喝着闷酒,这个人就是在这次村里换届选举中落选的村主任邹春成。
在这个把月的时间里,邹春成除了在家里宅着,看电视,骂娘,就是悄悄地往襄水河岸边跑。
他一个人站在河边一呆就是半天,弄得那些在堤上放牛的老人们还以为他村主任没选上,想不通,要寻短见呢!
其实邹春成是在寻找另一个目击证人,也就是那天晚上在堤上放牛的那个老头,可寻找了多次竟然没有一点线索。
他想到去年夏天的某天,金世成寻他的二儿子金二榶寻到襄水河边,不知为什么,郑世雄骑着摩托车跑过来。
金世成看郑世雄骑着摩托车在找自己,吓得他转身就跑。
眼看郑世雄要把金世成追了,只见金世成急中生智跳到了襄水河里……
郑世雄将金世成追进襄水河里后,金世成再也没有起来,自己是亲眼所见,是铁证如山!
几天后,有人在襄水河下游发现了金世成的尸体。
出了人命大案,当时讲好了要让我当村主任,他郑世雄只是担任名义上的支书的。他竟然敢过河拆桥,不讲信用,借助村里进行换届选举,把我的村主任给选掉了!
他不仁,也别怪我不义了。怎么说,都不能这么便宜他了!
俗话说:酒壮怂人胆!
邹春成喝了酒,打着一把雨伞,就出门了。
一路上,邹春成见谁都不理,好像对谁都有仇的。
当了几年的村主任,没有功劳总有苦劳吧,选举的时候竟然只获得了十二票!自己家里就投了好几票。
邹春成摇晃着来到了郑世雄家,站在门口伸长脖子看了看。
伍代兰一百元卖给金二糖一只卤鸡,占了不少便宜,心里正高兴呢!
她心里还拿定主意:以后要是金二糖那小东西再拿芊芊说事儿,我就让他说去,不反对,不拥护,不支持,就这样让他惦记着。
反正他也没能把我们芊芊怎么着,什么便宜没占着,让他买东西时出傻钱。
嘿嘿,这样一本万利的生意不做,那就是跟他一样是傻子。
伍代兰一抬头看到了醉熏熏的邹春成正向自己走来,以为他要来买什么东西。
说实话,她还有些同情他,村主任当得好好的,什么错误没犯,一选下来就什么都不是了,成普通村民了!
“邹主任,稀客呀,有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你了呢!这下雨天,你在忙什么哩?”伍代兰热情地打起招呼,想安慰安慰他。
没想到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邹春成白眼珠子一翻,不高兴地说:“喂,你别挖苦我好不好?主任,哼,我现在还是主任吗?唉,我的笑话算是让你们看到了,你们这下该落心落意了,目的达到了吧?”
村主任没选上,心里肯定不好受,这搁谁都一样,伍代兰也就没有计较邹春成的话说得不好听。
她还是笑着说:“谁会看你的笑话啊?再说,现在当村干部又不是终身制,哪个敢说自己当干部能当一辈子啊?”
邹春成将手里的雨伞往地上一放,身子往柜台上一趴,上下打量一番伍代兰。
他小声说:“喂,你这句话说得对,我认同,哪个当干部都不会当到死。郑世雄也不会永远当支书,要不了多久,他也会像我一样下台的。”
反正心里高兴,伍代兰还是没有计较。
她笑着说:“是的,郑世雄年纪大了,也干不了几年了。”
邹春成说着四处看了看,小声说:“耶,郑世雄那个老狐狸呢,不会又跟魏连秀那个婆娘躲在那个阴暗角落里鬼混吧?麻辣个巴子,那么大年纪了,一天到晚跟一个年轻的女人在一起鬼混,有什么意思,也不怕把他那把老骨头弄散架了。”
伍代兰闻到邹春成满是酒味,听到他满口脏话,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说那种话,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估计来者不善。
她压住心里的怒火,心平气和地说:“喂,这话你可别乱说呢!他现在正在新当选的村主任秦书勇家谈村里的工作,可没有跟魏连秀在一起呢!”
她故意将“新当选的村主任”几个字加重了语气,有意想气气邹春成。
邹春成一听“村主任”几个字敏感,更来气了。
他手一晃说:“你不信啊,要不,等到晚上我带你到东边田里付先慧家里的那个草棚子里去看,他肯定和魏连秀两人在那儿谈工作……”
说得如此具体,伍代兰心里不是滋味,但她还是说:“谁信啊?”
可伍代兰的话说得一点底气都没有。
邹春成看到伍代兰那傻样子,想了想,突然改变了主意,现在不找郑世雄了,先等他们老鼠扛枪窝里横,让他们家里先乱起来再说。
他笑笑说:“我现在回去睡觉,晚上我就来喊你,我们到那个草棚子里去看看,看他们两人谈工作,看谈的是什么精彩的内容。”拿起雨伞撑开,走出门外又说,“一言为定,你可别变卦啊!”
伍代兰没有在意邹春成的话,以为他对郑世雄有意见,特意来发发牢骚。
没想到到了晚上,邹春成说话算数,真的打着伞来了。
他先到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