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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扶贫
进入了腊月，忙碌了一年的人们该歇一歇了，很多人都闲了下来。
金二糖当了几个月的镇农贸公司市场拓展部经理，本来想让市场拓展部壮大起来，没想到被镇里抽出去包村去了。
他建土豆基地，在金家店收提留款，打了几场漂亮仗，算是开了一个好头。
年终总结会上没有少出风头，是风光得了得，让许多职工羡慕，也有一些管理人员心里暗暗不服。
快要过年了，镇里号召扶贫，镇里所有直属单位都有扶贫任务。
镇农贸公司的扶贫点是金家店村，公司经理秃头老钟又把这个任务交给了金二糖，必须和一个贫困户结成穷亲戚，让贫困户也不愁吃，不愁穿，过一个快乐年。
让黄家集镇农贸公司员工们感到奇怪的是，早听说要给秃头老钟经理的职务下正式任命文件的，可迟迟不见动静。
有人猜想，那个秃头老钟的位置不会是有点悬了吧？
目前，镇农贸公司里大的事情基本上没有了，金二糖的主要任务就是扶贫。
这个时候，有些性急的村民竟然将猪就杀了，就开始购置年货准备过年了，但大多数人还是四平八稳地打麻将，兜里钱多的就打大的，钱少的就打小的。
反正一走进村子里，就听到麻将声此起彼伏，说来说去就一个字：闲。
日子都闲了下来，可还有人忙得屁颠屁颠的。
温馨佳人婚纱摄影有限责任公司的生意火暴，不知是谁传出的消息说，九六年是寡……妇年，要是九六年结婚，那当丈夫的就会凶多吉少。
一些准备在明年结婚的男女竟然真被吓住了，宁可信其有，也不信其无，提前赶在腊月里领了结婚证。要在今年举办婚礼，这样一来，照婚纱照的就人络绎不绝了。
张小琴忙得是不亦乐乎，自然就没有将和金二糖交往放到议事日程上了，只是将袁老师和周若嫣的照片装帧好后，和金二糖一起送给了袁老师，连跟金二糖学打麻将绝招的事儿也搁到旁边不提了。
这天晚上，张小琴正在忙碌，突然接到了金二糖的电话。
张小琴激动起来，和金二糖暗中相处这么长时间，他还没有主动跟自己打过电话呢！
张小琴兴奋地说：“哎呀，二糖，在做什么呢，终于主动给我打电话？我好激动呀！”
“是啊，是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金二糖顺着张小琴的话说，他停了一下又说，“是这样的，我们镇里现在搞一帮一扶贫，要我们公司和扶贫对象结成对子，像帮亲戚一样帮他……”
张小琴拿着电话机的话筒笑着说：“嘻嘻，我又不是你总公司的领导，你跟我汇报这些做什么？你向韩总汇报呀！”她想了想，自从租了房子，两个人还没怎么见过面，她想把金二糖勾过来，她又说，“嗯，你在电话的滔滔不绝，我越听越糊涂了，要不，你来我这儿，当面跟我说。”
金二糖犹豫起来，他吞吞吐吐地说：“嗯，我在公司里呢，这鬼天气，晚上的风就像刀子似的，我骑着摩托车……那还不要把我冻死了啊？”
“嗯，那就白天见面再说吧，我想开车去接你，但我这开车技术你是晓得，晚上我不敢开。嘻嘻，傻瓜，我们明天见吧！拜拜。”
张小琴在电话里“拜拜”一阵，就把电话挂了。
张小琴像妖精似的这么一弄，弄得金二糖的心里越发欲罢不能了。
金二糖现在一个人在自己的寝室里的铺上躺着，让他郁闷的是，自从公文包里出现那个小盒子之后，女朋友卓雨寒便跟他打起了冷战，怎么跟她解释，她都不信。
住在一个院子里，几乎天天见面，可卓雨寒就是不理金二糖的。
天气很冷，金二糖一个人躺在冷被窝里，缩着身子，连腿都不敢伸长。
在这次镇里开展的一帮一扶贫工作中，让金二糖伤脑筋的是，和他们农贸公司结成帮扶对子的竟然是金家店村的那个李跛子李生贵。
连郑世雄就说：“金经理，你们农贸公司要是能让李生贵脱贫，让他的家变富裕了，那襄水河里恐怕就要没有水了！”
可想而知，那难度该有多大。
那晓得金二糖一下子竟然愣头劲儿又上来了，不知天高地厚张嘴就说：“郑支书，我跟你打一个赌，我要是在三年内不把李生贵变成我们金家店村屈指可数的富裕户，我一头扎到襄水河里不起来了，就到那边跟金二柱做伴去。”
金二糖说出了这话，连自己就感到奇怪起来：我怎么有这么大的信心啊？
前天，金二糖带着他的两个手下，小常和小金，特地到李跛子家里看了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说李跛子家家徒四壁一点也不过，家里最高档的东西要算就是那台十四英寸的黑白电视机了，可听说二是二手的。
打开电视，哪怕外面是阳光明媚，那电视上也常常会雷电交加和雪花纷飞的画面。
人家住的都是一个小四合院，有正房，有两侧的厢房和前面的厅房，条件更好的还住着小洋楼。
他家倒好，就三间破瓦房子，外加一间小厨房。
那小厨房的房顶盖的是石棉瓦，有的已经破裂了，过风漏雨那是肯定的了。
平时远看，没觉得个什么，觉得还是一户人家，可一近看，房子破旧得不成样子了。
金二糖是一个头两个大。
没想到李跛子家里贫困到如此程度，真难想象那个伍代珍是怎么看上他的，竟然带着孩子嫁给他了。
小常和小金都是小伙子，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也是农村人，他们看到李坡子家，都目瞪口呆，没有想到这黄家集镇还有如此贫困的家庭。
小常拽了拽金二糖的衣角，摇着头说：“经理，我看我们算是碰到难啃的骨头了。”
小金也苦着脸说：“金经理，我们的扶贫难度恐怕不小。”
金二糖这才感觉到势态的严重性，更后悔那个海口夸大了！
真要让李跛子一家富裕起来，还真是难，难得有点像是登天。不用说，仅靠自己农贸公司的力量，肯定是不可能的，就是让他们一家四口今年过上快乐年都不容易了！
金二糖脑子一转，他想到了南鑫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的过街鼠。
过街鼠是一个爽快人，答应帮忙修修房子，送二百元慰问一下。
过街鼠的忙是帮了，金二糖感觉还是不够，他又想到了张小琴，想让她也出一点力，帮李跛子家添置一点被子、枕头和两个孩子的衣服之类。
可跟她打电话，也不晓得那个傻丫头想搞什么鬼名堂，竟然要自己白天跟她面谈。
211、瞧不起
第二天早晨，金二糖骑着摩托车来到了过街鼠家。
袁老师开门笑盈盈地说：“哎呀，来了贵客呢，什么风这么早就把你吹来了。”
金二糖关上门，像贼似的四处看了看，小声说：“干妈，干爹呢？”
袁老师一下子收住了脸上的笑容，不高兴地说：“喂，你找你干爹做什么？”指了指卫生间说，“他在那……里面呢！”
听说过街鼠在家，金二糖落了心。
他笑着说：“我到城里有点事儿，我顺道来看看，看干爹的腰疼好了没有。”
“哪有那么快呀？伤筋动骨一百天，要完全好，还有些日子呢，不过，这伤还不影响工作。”
过街鼠从卫生间出来，一边系着裤带，一边说，说完又进卫生间了。
金二糖正要说话，袁老师兴奋地招着手说：“喂，小金，你到周若嫣房里来看看，看周若嫣的照片，嘻嘻，跟画报上的照片是一模一样。”
金二糖和张小琴上次送来照片，都是包装封好了的，没有拆开包装就离开了。
照片照得怎么样，还真不知道，听袁老师这么一说，不用说，她很满意了。
金二糖高兴地说：“是吗？好，我进来看看，看看周若嫣的光辉形象。”
金二糖进屋一看，有三张照片都用精美的相框装好了，挂在了墙上。
周若嫣的照片照得非常调皮，更是天真可爱。
金二糖故意夸张地发出惊叹说：“喔哇，我的天啦，这照片拍绝了！没想到呢，我调皮得有点讨厌的干妹妹还有如此漂亮可爱啊！嘿嘿，干妈，你看那张她做怪样子的照片，s头伸出来了一点点。嘿嘿，真好玩，真有意思，真可爱！嘿嘿，比现实里的周若嫣可爱多了！还有那个想发脾气的那张，更有特色，那眼睛瞪得大大的，那眼神，那表情，喂，真没法说了，一个字，妙，太妙了！”
过街鼠在卫生间里洗漱好后，听到金二糖乍乍呼呼的说话声，也走进了周若嫣的房间里。
他看着那几张照片微笑着说：“这个照片还真拍得不错，拍出了技巧，把周若嫣的真实性格给拍出来了。嗯，这个摄影师不一般，他拍的照片不只是拍的人像、人的容貌，关键是抓住了人的内心世界，表现得是出神入化。小金说这照片照得有特色，一点也没有夸张。”
袁老师也乐呵呵地说：“那个摄影师，瘦得像猴似的……喂，难怪孔夫子说：‘君子胜德，容貌若愚’呢，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有本事的人长得就是丑，他给我们照相的时候，我看他张着一个大嘴巴，露着两颗大门牙，嘿，那牙齿就跟农村里的钉耙似的，上面还有牙垢，就跟没洗干净的，说话结结巴巴的，‘椅条椅条’的，又听不懂，动作还古里古怪的，真让人瞧不起！那天照完相，我心里怎么就无缘无故的就难受起来，总觉得他没给我照好，总觉得他照的一定不好。嘿嘿，没想到照片一打开，让我大吃一惊，哪晓得照得是出其不意的好！”
金二糖见袁老师由忧变喜，他也兴高采烈地说：“喂，干妈，你的照片呢？照得有周若嫣妹妹的好不？”
袁老师没有回答金二糖的，她抿紧嘴巴，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朝金二糖招了招手就往外走。
金二糖跟在袁老师的身后走进了她的房间里，他抬头一看，墙上挂着三张精美的照片。
三张照片表情不一样，拍摄的角度也不一样，一张是笑逐颜开露出洁白的牙齿的；一张是抿着嘴唇微笑的；还有一皆知是严肃思考中的。
金二糖看着那几张照片，张大嘴巴，一副惊叹不已的神态。
他大声嚷嚷：“干爹，你看，这还是干妈吗？”
过街鼠从客厅里走进来说：“你说不是她，还会是谁？”
金二糖神乎其神地说：“这不就是那个著名影星林青霞吗？”他看看袁老师又说，“干妈，你让我好好看看，你真有这么漂亮吗？哎呀，要不是今天看照片，我还真没发现干妈长得非常漂亮呢！”
袁老师高兴起来，她也开玩笑说：“嘿，这算个什么，我年轻的时候才漂亮呢，在省城读大学的时候，有好几个男生追，都没追上，没想到毕业分配到县实验中学了，却被你干爹追上了。”
金二糖看着照片说：“喂，干妈，周若嫣看到过她的照片吗？那天照的时候我就跟她说了，让你们母女两人k，看谁照得好，看哪个漂亮？看来，还真应验了那句俗话了：母女两人比脸蛋儿——一个模样，是势均力敌，不相上下。”
袁老师笑着说：“还没有呢！周若嫣要是看到了，肯定会臭美死了。”看到过街鼠往客厅里走，金二糖也跟着，她又说：“喂，小金，哪天把那个张总请到家里吃一顿饭，表示一下感谢。”
金二糖一听，觉得引张小琴见过街鼠的机会来了，他心里一想，不能显得太迫切，不然让他们感到照相是有目的的，那以后接触他们就困难了。
他一扬手说：“干妈，不用了，没多大的事儿呢！就是表示感谢，我谢一下就行了，哪能让你老人家亲自出面啊？再说，她现在很忙的，拍婚纱照的人特别多。嗯，还有，我现在也没时间。”
金二糖说着坐到了沙发上。
袁老师到厨房里拿出三个杯子，将牛奶倒进杯子里，递一杯给过街鼠，又递一杯给金二糖。
金二糖也不客气，接过杯子就喝。
袁老师又端来在外面买回来的油条，金二糖看了看，只有三根，肯定没自己的份，他就没有伸手。
过街鼠拿起一根油条，咬了一口，嚼了嚼咽下，他端着牛奶喝了一口。
他嘴里咀嚼着说：“喂，你们在做什么呢？好像还蛮忙的。”
金二糖连喝了几口牛奶，放下杯子说：“现在我们镇里不是在搞一帮一扶贫吗？镇里每个单位都有任务，我们农贸公司的帮扶对象是金家店村里的那个李跛子，他腿有点残疾，家里是一贫如洗。”
过街鼠笑着说：“那是，现在连学校、医院都有扶贫任务哩！何况你们农贸公司这样的单位。”
212、懒得理
金二糖皱着眉头说：“我想在这次扶贫中干出一点名堂，可金家店村支书郑世雄说，我要是把李跛子扶得不贫困了，襄水河里就没水了！我都不信那个邪，我发了一个誓，在三年内，不仅要让他脱贫，还要让他变成富裕户。嘿，我想高调一点，张扬一点，动作来大一点，想让您出面，拉了几个企业家和我一同去搞扶贫……”
过街鼠低头吃着早点说：“嗯，这个，有气魄，有胆识，有决心！嗯，这个……你的这个点子也不错，让企业家参与进来，有了经济实力，扶贫的效果肯定会更好。好，我支持你，我算一个。”
金二糖将杯子里的牛奶喝得一滴不剩了，舐了舐嘴唇。
他认真地说：“我认为，搞扶贫不是做见不得人的事儿，我想大张旗鼓地搞，搞得全县就有动静……嗯，干爹，我想请你再帮个忙，我看你们公司经常打广告的，肯定跟县电视台的领导很熟，到扶贫的那一天，请他的记者也参与一下。”
过街鼠放下牛奶杯子，看了看金二糖说：“小金，你真有鬼点子呢！嘿，你是想让电视台报道你，宣传你，想出出风头是不是？”
“嘿嘿，我做什么事就是想人们知道，是知道的人越多越好。”金二糖傻傻地笑笑又说，“嘿嘿，我鬼点子再多，还不是瞒不着你啊！嘿，干爹，我想做别人没干的事儿，我第一个做，来一个抛砖引玉，让更多的人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