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样有点不光彩吧？”齐慧川还是非常疑虑：“用这种手段？”
陈晋严肃起来：“慧川，你要记住，跟什么人斗，就得上什么手段。方法永远没有对错，无非是为了什么目的使用，以及用在什么人身上而已。”
“……”齐慧川没有继续说下去，否则就显得自己有些迂腐了。
而且他刚才还翻了翻顾美美以前的微博……名车，别墅，酒会，出国，各种奢侈品，以及所谓的“名媛圈子”……
一想到顾美美用于挥霍的这些钱，都是王钧通过红会弄来的，他一下子就坦然了。
电话挂断之后，陈晋看着面前的孔阙一脸玩味表情，不解道：“怎么了？”
孔阙犹豫了片刻，开口道：“你这招是从吴德民身上学来的吧？”
一句话，两个人都陷入了回忆……
半晌，陈晋摇了摇头，扯开话题道：“你慰问的时候，有没有遇见有意思的事情？最好是有代表性一点的，我们可以先用来炒作一下。”
眼看着孔阙的表情变化，他连忙补充道：“当然了，炒作不是目的，目的是帮助别人。”
孔阙沉默了许久，知道拿这种高高在上的道德捆绑来束缚陈晋丝毫没有意义，点点头道：“确实有。”
就在两人说话的同时，王钧乘坐的航班也终于降落在了上京城……
第1174章 震惊世界的超级丑闻！
上京城方面的事情进行得非常顺利，顺利到让陈晋觉得自己是不是高估了王钧？
根据盯梢的人传回来的消息看，王钧下了飞机之后，先是回了办公室一趟，5分钟后就直接去了丽晶饭店找顾美美，然后便再也没出来过……
接下来，只要等着过几天对顾美美的直播专访播出，就能一击即中。于是这件事已经失去了挑战性。
反而是孔阙告诉他的几个资助对象的事情，更让他感兴趣一些。
其中一个是名叫艾秋宁的16岁女中学生，她在14岁患上了突发性的自身免疫系统疾病，而且病情十分严重——艾秋宁自身的免疫系统已经完全失效了。
换句话说，她的身体已经不具备任何抵抗疾病的能力，对普通人来说无痛不痒的一次小感冒，就能直接让她进IUC，甚至能直接要了她的命！
所以她现在只能住在医院的无菌隔离室里，隔三岔五的还需要抢救，因为身体原本很多自带的益生菌，也动不动就会让她发生内脏感染……按照医生的说法，她能不能活下去，纯粹看天意。
然而这种免疫系统的疾病目前国内还没有有效的疗法，国外也只有一些实验性质的疗法。
也就是说，艾秋宁每天都在面对死神的威胁……
“无菌隔离室加上24小时的监护费用，以及偶尔感染的高昂治疗费用，完全是一个无底洞。”孔阙把资料摆在陈晋的桌上，继续解释：“两年时间里，她的父母已经变卖了所有家产，原本属于中产阶级的家庭，也因为她的病完全赤贫。”
陈晋听完，叹了口气，皱眉道：“可是这种病不像其他病，有钱也治不好。无论资助她多少钱，无非只是让她在医院继续‘坐牢’而已。所以她的申请被拒绝也在情理之中……虽然这确实很残酷！”
“嗯？”
他看着资料愣住了：“国外有类似疾病治好的病例？基因疗法？既然有治好的可能性存在，为什么她的申请会被拒绝？多好的案例啊！哪怕花一大笔钱，只要治好了她，对我们来是都是极为有利的事情！”
“是的。”孔阙却沉声道：“但她的情况很复杂。首先，这种基因疗法非常危险。现在她只要呆在隔离病房，加上医疗监控，最起码还能苟延残喘。可基因疗法是结果只有两个——痊愈，和直接死亡。所以还是实验性质的疗法。”
“另外，国内不具备手术条件，而必须保证无菌隔离的飞机和运送车辆，都是相当夸张的一笔费用。再加上她的情况也必须由国外专家会诊，另行制定治疗方案，对于没有国外医保的他们来说，也是个天文数字！”
“当然了，对于我们来说，这笔钱并不算什么，所以这个病例一提出申请，就是我亲自跟进的。只不过……”
孔阙没有说完，陈晋已经看完资料了：“她还申请了红会的医疗众筹，并且已经筹到了700多万？所需费用是800万左右，已经筹得差不多了？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拒绝她的吗？”
“没错。”孔阙应道：“但是，一次拒绝之后，他们一家人又连续提出了两三次申请，最后我自己去医院探望了这一家人……”
“他们告诉我，红会的众筹项目所筹集到的资金，他们只能拿到1。5％，也就是11万多，杯水车薪！”
这下轮到陈晋愣住了：“什么鬼？”
孔阙顿了顿，应道：“红会的众筹网站上确实能查到艾秋宁这个病人，众筹早在两年以前就开始了……”
“但是她的父母告诉我，那个时候他们还有足够的积蓄，根本还没有向外求助……”
陈晋瞬间明白过来：“红会通过医院盗用了他们的病历信息，然后进行了虚假众筹？这笔钱被吃掉了？”
“只有这一个可能性了。”孔阙黯然的点点头：“随后我调查了很多类似的申请案例，有超过80％的求助病人，都面临同样的情况。”
“……”陈晋沉默了。
他没有追问这些病人为什么不曝光红会的卑劣做法，也没有拿起法律武器。
因为，对方是红会啊！而需要靠社会募捐来治病的人，又怎么可能是这个庞然大物的对手呢？
这还仅仅是向晋涵基金会申请了资助的病人呢，而基金会目前也只覆盖了华东地区，在华夏的其他地方，天知道还有多少人被这样坑得死死的？
“关于那个众筹网站，底子查过了吗？”陈晋追问。
孔阙早就准备：“查过了，但那个网站名义上虽然是红会的名头，可实际上却是王钧私人控股的一家网络公司。”
“呵~又是他？”陈晋摇了摇头：“不过，这么庞大的利益，他是没这个本事吃下去的，撑死了算个中间人，别人手里的防火墙而已。一旦真的出事了，也只能追到王钧这个人而已，背后的人还是安全的。”
但他紧接着又问：“既然你已经查到真相了，为什么不直接拨款给艾秋宁？”
“一方面……”孔阙皱眉：“她一家人还在考虑要不要冒这个险。毕竟一路上哪怕只要有一个疏漏，凭飞机或者救护车上的医疗条件，她很可能撑不到国外。就算到了，生和死，也是五五开的几率。”
“另一方面，红会向我们提出了警告——这是它们的病历，不允许我们插手，否则的话，会向卫生府申述我们，吊销我们基金会的组织机构代码证，让我们变成非法机构。”
陈晋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最后缓缓吐出四个字：“欺人太甚！”
“他们已经赚了700多万了，还不够？还要继续吃这一家人的血馒头？”
“他奶奶个腿的~”
陈晋思考了片刻，对孔阙命令道：“你立刻跟这家人联系，明确表达我们愿意资助他们，只要他们考虑好了，立刻安排出国就医。”
“至于红会那边，尼玛的，我倒要看看他们过几天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孔阙凝重道：“你要考虑清楚，对付宏爱公司，红会开能够把责任全推到王钧头上。但如果直接跟红会开战，输了反而好，一旦我们赢了，以红会的影响力，那将会是一个震惊世界的超级大丑闻！”
“就算你有这个胆子，中枢方面还要这个面子呢！”
陈晋闻言，深深吸了口气，沉思，不语！
第1175章 泡泡女孩
事实摆在陈晋眼前，已经非常明确了——红会吃人血馒头的方式是多种多样的，胃口也是极其巨大的。
至于这一次要对付的王钧，充其量也只不过是红会的众多“渠道”之一而已，甚至都不算是一个重要的人物。
毕竟华夏这么大，宏爱公司这么几千万几个亿的捞，对他个人来说已经肥的流油了，但是对于红会这样庞大的组织来说，九牛一毛而已。
可这个事实越是明确，陈晋就觉得自己越是意难平。
虽然严格来说，房地产行业也只是在吃人口红利，绝谈不上有多高尚，但是跟红会直接用病人病历骗捐相比起来，陈晋觉得自己纯洁的跟天使一样！
“利用人们的善良，赚别人救命的钱……不，是抢别人救命的钱，性质太恶劣了，我忍不了。”
面对孔阙的提醒，陈晋如是应道：“我以前也觉得圣母婊要不得，有时候纯属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但艾秋宁的事情既然撞到眼前，也就不能不管了。”
“就算跟全世界为敌也在所不惜吗？”孔阙依旧劝道：“你要知道，这种利益链绝不仅仅是局限在国内的，很有可能是全世界红会的惯用手段了。毕竟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国家，最不缺的就是需要帮助的人。”
“为了新华夏的脸面，为了全世界红会的声誉，中枢甚至有可能会站在敌人那一边……”
“这不是段怀疆个人意志可以改变的事情。”
听她说完，陈晋的眼神则更加坚定起来了：“圣人说，大勇之道在于……自反而不缩，虽褐宽博，吾不惴焉；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
他接着苦笑：“果然，说说总是容易的，想做，真的太难了。我确实下不了这个决心！”
“如果我决定这么做，你怕吗？”
陈晋望向孔阙。
孔阙也望着他：“我是个女人，没有那么多理性是思考，只有感性的偏执。你不做，我就无视，你要做，我就帮你。”
“怪不得子曾经曰过，别惹女人。”陈晋哈哈大笑，朝她点点头：“把对顾美美的专访想办法提前一点吧，然后……我亲自去看望一下艾秋宁。”
孔阙微微一笑，转身出门开始安排行程。
傍晚时分，陈晋坐车来到了楚南大学第一附属医院。楚大附一和附二两所医院，是省内医疗水平最高的两所医院了，但是无论专家们怎么努力，又或者通过自身的关系请来其他城市大医院的专家会诊，也依然无法解决艾秋宁的疾病。
陪同陈晋一起去探望的是张槃。这个曾经死死守着急诊科的岗位，疯狂加班的偏执医生，现在已经是晋弘基金会关于医疗重症援助的负责人了。
一边走着，他一边给陈晋进行一些科普扫盲：“陈总，其实现在的医疗水平看似发达，但实际上人类对绝大多数的疾病病理都是不知道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医生这个职业，经验比学历更重要的原因之一。”
“有一种玩笑的说法——大医院的护工，可能比小医院主任医生水平还高。因为大医院的护工见过的重症病人太多了，对特定的病症基本可以凭经验准确判断。”
“所以艾秋宁的病在国内才会束手无策，因为极其少见，而且又是最难诊治的免疫系统疾病……这方面，从医学角度来说，用‘一无所知’来形容病理研究程度都不算夸张。”
陈晋沉沉一叹：“也就是说，在国内根本就治不好？跟钱没关系？”
“是的。”张槃认真道：“像她这样的疑难重症，只要有办法的话，哪怕出于科研目的，医院方面都有可能免费治疗的。所以她现在住在隔离病房的费用，医院已经减免一大笔了，否则她的父母根本就承担不住……而条件就是艾秋宁要配合院方的研究。”
“那不是跟小白鼠一样了？”陈晋皱眉。
张槃顿了顿，应道：“就是小白鼠。没办法，研究医学是为了造福人类，但医学研究从来都是残酷的。现在很多毫无威胁的病症，在医学史上都是用无数条生命换来的。”
陈晋微微一怔，缓缓点头，朝另一边的孔阙问道：“她父母的资料呢？”
“在这。”孔阙递了上来：“她父亲叫艾润春，原本是一家公有企业的中层领导，母亲叫李晓，是东江二十二中的学科主任。根据调查，他们在东江原本有三套房子，两辆汽车。只不过为了给女儿治病，夫妻俩都办了停薪留职，家产也卖得一干二净了。”
陈晋接过来只是稍微扫了几眼就合上了，站在电梯里也完全沉默，看不出什么情绪。
倒是张槃对陈晋今天来看望艾秋宁显得异常兴奋，因为这个病人他已经关注很久了，几次援助申请都是他帮忙提交的。只不过被孔阙毙掉之后，让他对孔阙有些不满。
但是今天陈晋的忽然出现，让他明白过来，一定是孔阙向陈晋专门做了汇报，而之前的拒绝……自然是有苦衷的了。
虽然心底里抱着浪漫的博爱想法，张槃很希望有无尽的金钱来帮助那些病人，但一年多的慈善工作告诉他，有时候做慈善，真的不仅仅只是需要钱那么简单的……
……
无菌隔离病房在医院的18楼，一个不太吉利的楼层。在护工当中甚至还流传着“十进九不出”的说法。
一行人来到这里之后，在医务人员的安排下穿上了非常繁琐的隔离服，又经过一道杀菌消毒，才被允许进入病房。
这不是为了保护他们，而是为了保护病人——任何一个人身上的任何一点点病菌，都有可能杀死艾秋宁！如果不是陈晋身份特殊的话，医院根本就不会接受无关人员的探视。
进入病房之后，里面已经站着几个人了，那是艾秋宁的父母和两名医生。就连医生对艾秋宁的日常检查，也是隔着一层隔离罩的。
陈晋站在后面安静的等着，看着那个被各种仪器连接，鼻子里还插着氧气管的女孩，心中隐隐有些动容……
从艾秋宁的眼神中，他既能看见对命运的坦然接受，同时也有对未来的毫无期待。
那个眼神，跟小时候的陈悠像极了……
等医生离开之后，张槃才上前道：“老艾，李老师，我们陈总来看望秋宁了。”
同样穿着隔离服的两人转身，看向陈晋，艾润春起身跟他握手道：“陈总，感谢你来探望秋宁……”
李晓也点点头，随后目光立刻就转回了女儿身上。
她已经经历过好几次，只是睡了一会，醒来就被告知女儿又进了抢救室的事情。现在她其实已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