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眨巴着眼睛问,一脸无辜,忘得干净彻底。
季臻低头在她脸上咬了一口,没用力,却也留下一圈浅浅的牙印,笃定的说:“我会是唯一一个。”
“哦。”
寡淡的应了一声,乔微凉对这个话题不是很感兴趣。
之前的那次对话,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的坦白,也是她为这段婚姻做的最后努力。
开车回到别墅,门已经换了,地板也重新贴上,屋里收拾得整整齐齐,若不是背上的伤还在,乔微凉都要怀疑之前的爆炸是不是真的发生过了。
“哥,你们回来了?”
季善手里拿着锅铲,从厨房探出头来。
她身上围着围裙,脑袋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语气带着欣喜,说完又缩回身子,没一会儿端出一盘水果沙拉。
“先吃点垫垫肚子,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这话她说得很自然,好像一夕之间,敛了大小姐脾气,变得乖巧懂事起来。
对季善的厨艺,乔微凉不敢苟同,抬眼看向季臻,他没有要搭把手的意思,塞了一块水果到乔微凉嘴里,拥着她上楼:“我先帮你洗澡。”
“不用……”
刚说了两个字,这人已经不由分说的揽着她上了楼梯,嘴里还一本正经的问:“你身上还有哪里我没看过?”
“……”
没有反驳的余地,乔微凉已经被带进浴室,调到合适的水温,放满浴缸,季臻才转过身,小心的把乔微凉剥干净。
伤口不能沾水,季臻往浴缸沿上铺了块浴巾,让乔微凉坐在上面,腿放在浴缸里泡着。
乔微凉背上有四道深一点的伤口,结痂的地方有粉色的嫩肉长出,形状看上去并不好看。在她的右肩胛骨和左腰处分别有两块巴掌大的烧伤,伤处的皮肤要红一些,皱巴巴的凸起一些,像生化电影里面的变异人。
呼吸停滞了几秒,他还记得之前这背上是光洁无痕的,白皙柔嫩的肌肤,从圆润的肩头到细软的腰肢,再到挺翘的臀,曲线优美,完美得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可现在这伤疤,生生破坏了完美,让他心底钝钝的疼。
指腹在不知道的时候抚上肩胛处的伤,乔微凉瑟缩了一下,那皮肤好似突然灼烧起来,季臻迅速收回来。
“痛?”
“没有,就是有点冷。”
乔微凉回答,其实那里的皮肤是麻木的,没有感觉,可在季臻触碰到的那一刻,身体还是本能的感知到了。
季臻拿毛巾沾了热水擦拭乔微凉的背,小心的避开伤她的伤口,然后挤了沐浴露在手里,搓出泡沫了才抹在乔微凉背上。
借着沐浴液的湿滑,他的手轻柔的游走。
不带一丝情欲,认真的专注的,甚至夹着难以置信的虔诚。
乔微凉自己也挤了沐浴液往身上抹,有了泡沫的遮挡,似乎要自然一些。
季臻从来没干过伺候人的事,饶是再怎么小心,伤口边缘还是沾了些水。
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季臻用干毛巾帮乔微凉擦干身体,再用浴巾裹住出来。
第一时间用棉签处理了沾到水的伤口,重新上药。
上完药,季臻突然低头,飞快的在伤口处吻了一下。
乔微凉只感觉到有湿热的气息突然逼近,伤口的神经坏死,并没有感受到季臻的动作,刚想问怎么了,就听见男人的呢喃:“植皮的话,可以从我身上移植。”
从他身上移植。
是愧疚还是想替季善做点补偿好不亏欠太多?
“季臻,我怕疼,这伤疤只要不碍着我的眼,我不想再遭一回罪。”
女为悦己者容。
不能容忍自己身体有伤疤的,多半是怕被人看见遭到嫌弃。
如果不爱,就算被嫌弃又有什么关系呢?
换句话说,如果没有发生之前的事,乔微凉也许还会为季臻忍一回痛,但是现在,乔微凉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季臻不知道乔微凉心里的想法,只是盯着她背上的伤出神。
这伤是她替季善受的,祸却是他引来的,也就是说,这是他季臻欠乔微凉的。
不知不觉中,他似乎已经欠了她很多。
耳边忽然又响起女人温软的娇语:事不过三,老公,你已经没有对不起我的权利了。
“乔微凉。”
“嗯?”
“爱是什么样的?”
乔微凉找睡衣的动作一顿,愣住,她没想到有一天季臻会问她这个问题。
爱是什么?
不计回报的为对方付出?
不,她不是这样的,她希望得到这男人的回应,哪怕一丝也好。
为了对方委屈求全?
她似乎也还没伟大到这样的地步。
所以爱是什么呢?乔微凉自己也没弄明白。
找了件睡袍换上,松松的系了腰带,乔微凉不确定的回答:“大概是会为一个人,一次又一次打破自己的原则吧。”
季臻走到乔微凉面前,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问:“乔微凉,如果我说我可能爱上你了,你信吗?”
从季臻嘴里听到这句话,乔微凉是震惊的,可是只有一瞬,下一秒她抬手戳了戳季臻的胸膛:“在让我相信之前,季先生难道不应该先让自己坚信不疑么?”
一句话,他用了如果、可能这样的假设词,还用疑问语气征求她的答案,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事,要她怎么去相信?
被乔微凉点出关键,季臻突然有些恼怒,这些怒气不是对乔微凉的,而是对他自己,他怎么会问出这样模糊不清的问题?
对乔微凉的感情,又是什么时候脱离他的掌控的?
气氛冷凝下来,季善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哥,下来吃饭了!”
这算得上是季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下厨,她很兴奋,一看见乔微凉和季臻出来,立刻介绍桌上的食物。
“这是红烧排骨,这是宫保鸡丁,这是酸萝卜老鸭汤,这是青椒土豆丝,还有一个冬菇汤。”
一桌子的菜,够丰盛,走近了看,卖相也都还不错。
乔微凉挑眉,有些意外。
这点表情变化没有逃过季善的眼,她立刻得意的开口:“我这两天专门照着菜谱练过的,厉害吧。”
乔微凉拖了把椅子坐下,顺口接了一句:“嗯,是挺厉害的。”
得了夸奖,季善很是受用,不过马上又反应过来,绷着脸解释:“我是专门做来给我哥吃的,可不是庆祝你出院!”
“哦。”
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乔微凉自顾自的给自己盛了碗汤,先小小的抿了一口,盐味适中,味道还不错。
眉梢微扬,又喝了一口,砸吧下嘴,把碗放下。
季善一直盯着乔微凉,见她把碗放下,也不说话,紧张地不行,忍了半天终是没忍住,瞪着乔微凉问:“你喝了我做的汤怎么连句话都没有!?”
“我都喝下去了,还要我说什么?”
乔微凉反问,拿起筷子把其他菜都尝了一遍,味道都还不错。
季善瞪了半天眼才反应过来乔微凉话里的意思。
要是嫌这些菜做得难吃,她哪里还会吃下去?
得到肯定,季善满意了,盛了一碗汤递给季臻:“哥,快尝尝。”
季臻一口喝完,算得上很给面子。
季善的兴奋劲越来越高涨,一顿饭,全是她在介绍这些菜的做法,乔微凉时不时应和一声,季臻一言不发,饭菜却比平时吃得多。
最后,桌上的菜基本没剩下多少,季善的成就感十足,一时兴起来了一句:“哥,你觉得我以后做厨师怎么样?”
季臻毫不留情的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我们家不缺保姆。”
“……”
为什么不是顶级大厨而是保姆?
季善闷头去洗碗,乔微凉开着电视在客厅转悠着消食,这几天躺太多,她想多走走,感受一下脚踏实地的感觉。
各大电视台都已经放出跨年晚会的宣传片,无一例外都是大牌云集,主要是唱跳型歌手还有热播剧的主创团队。
也有打温情怀旧牌的,请了一些比较有影响力,红极一时的老艺人。
有些晚会还邀请了几个今年刚冒头的新人。
阮清带的关喆,这次的新唱片卖得还不错,也收到了不少邀约。
经过前段时间的炒作,温思思算是让人印象深刻,加上慕天的力捧,各大晚会也少不了她的身影。
《帝煞》这部剧马上就会播出,主创团队自然也是晚会炙手可热的人选,凭借这部戏的预热,关磊已经打上了中年男演员的中流砥柱标志,和其妻子的美满婚姻为人津津乐道,成了娱乐圈一股清流,吸粉无数。
听说他好像打算参加《无险不欢》的摄制,如果有他的助阵,萧红和安若柏应该能更快在节目中找准自己的定位。
乔微凉认真分析着局势,没注意季善什么时候走到她面前,差点摔一跤。
季善连忙伸手抓住乔微凉的手,没好气的吼了一句:“不看路,想什么呢?”
“我怎么知道你会突然挡在我前面。”
“……”
她这么大个人杵在这里,难道是隐形的么?
无语的站了一会儿,季善讷讷的开口:“后天我想去参加默轩的婚礼。”
“哦。”乔微凉反应淡淡,想绕过季善继续走,手被拉住:“怎么,你是不认识路还是不敢一个人去?”
“……”
“你可以带上你哥给你壮胆,他在那里,你就是放火烧了婚礼现场,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
“……”
她就是怕哥哥会忍不住去破坏这场婚礼。
………………………………
079 微凉,我在这里等你
云城顶级的皇冠假日酒店门口,百合花做成的拱门,从人行道一直延伸到大门口,空气之中都弥漫着淡雅的花香。
拱门下,红毯蜿蜒,红艳的玫瑰花瓣随风轻轻晃动,似乎在向路过的人诉说这是一场怎样浪漫又高调的婚礼。
记录下新人进场的画面,媒体被安保人员引到专门的休息区吃饭,酒店门口一时空荡起来。
季善站在第一道拱门下,茫然的盯着那还沾着露珠的花发呆。
这花真漂亮啊,是她最喜欢的,却成了她爱情最后的祭奠。
里面一定很热闹吧,所有人都会祝福这对新人,祝他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不,不用祝他们早生贵子,孩子不是已经有了吗?
在那个男人信手拈来的对她说着情话的时候,另一个女人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了。
哥哥在看见他的第一眼就说,这个男人不可靠。
乔微凉说,她并不看好这段感情。
季善不傻,那些显而易见的事,她不是一点都没有察觉。
可是能怎么办呢?
他们的相遇,是他精心策划的邂逅,只一眼,便铭刻了她的时光。
他收起所有的不良与企图,以最美好的姿态,一步步侵入她的生命,给她编织了一个完美的童话。
当童话濒临破碎的时候,她本能的拒绝挽留,可终究留不住那些虚假的梦幻。
季善知道,她爱的只是肖默轩刻意塑造的人物,可还是忍不住生出一丝期盼,也许……也许那才是他最真实的一面呢?
“我的时间很宝贵,你还要在这里当多久的门神?”
乔微凉敲着手表打断季善的思绪。
她今天穿了一件宽松的白色高领毛衣,毛衣很长,几乎及膝,下面是一条浅蓝色铅笔裤,脚上则是一双黑白相间的帆布鞋。
头发因为爆炸烧掉了一节,现在变成了利落的齐耳短发,带着几分潇洒爽利,看上去很像涉世未深的学生。
她嘴上催促着,眼底却没有半点不耐烦。
心底涌上暖意,季善上前主动挽住乔微凉的胳膊。
“微凉,谢谢你。”
谢谢你用最残忍的方式让我认清现实。
谢谢你不计较我的无理取闹,在我胆怯害怕的时候,陪我一起。
乔微凉推了下季善,和她拉开点距离,一副‘亲兄弟明算账’的表情:“我不接受口头感谢,这次算你欠我个人情,以后我会讨回来的。”
“……”
虽然这话说得不怎么好听,可心里的愧疚好像没那么深了。
给门口的人看了请柬,乔微凉和季善进门,刚好听见司仪喊:“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
入目,是两个人抵死纠缠的吻。
季善呼吸一滞,抓着乔微凉的手不自觉的收紧用力,看见乔微凉皱起的眉头才反应过来,连忙松手。
心脏好像被人划了一刀,鲜血淋漓。
乔微凉拉着季善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像是来参加婚礼的,倒像是奔丧的。
刚落座,一道目光直白的落在乔微凉身上。
抬头看过去,乔微凉勾了勾唇,这算不算冤家路窄?
今天的酒席用的是可以坐8人的大圆桌,现在这桌除了乔微凉和季善,坐了四男二女,于乔微凉而言,都不是什么陌生面孔。
这六个人也算是富二代,家里有些钱,但从座位分布来看就知道,他们处于上流社会的边缘。
乔微凉和他们有过一段小过节,当初季臻刚进圈的时候,乔微凉给他找了影视学院的老师恶补了三个月,然后帮他接了一部大戏《君临天下》。
这部戏和如今热播的《帝煞》一样,从编剧到服装,都很考究。
讲的是历史上有名的帝王,从年幼到年迈的一生。
乔微凉看中的,是剧中贯穿始终的主角。
这个角色在当时,自然是很多人眼里的香饽饽,谁都想吃进嘴里。
刚开始乔微凉要带季臻,殷席是反对的,或者说,当时没有一个人同意。
所以,一切资源,都要乔微凉自己去争取。
乔微凉要这个角色,如果殷席说句话,虽然不能内定,季臻也能轻易拿到面试的机会。
可当时云城人都知道,季臻被赶出季氏了,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可以呼风唤雨的云城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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