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苹果可是说好了啊,今年的苹果,还是给我。”
“那是,去年就说好了的,只要你果窖里能看上的,都给你,价格卖高卖低都是你的!你把借给我的账持平。亲家,你走南闯北,全县去的地方也多,你帮念祖舅舅留意着点媳妇的事啊!”
“有合适的,我一定给你留意着,再过不到两个月,开始收苹果的时候,我好好的盯着。”
因为开的是车,王德发一家一直聊到了下午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才准备动身回家。
郭娟看着水仙,实在是舍不得,娘两恋恋不舍。
“亲家啊,要不今天就让贵生一家三口住在家里吧,你俩要是想回,就先回,又是新房,今喜庆,你们看咋样?”
“贵生,咋样?今天要不你就陪着水仙住下来?”王德发问贵生。
贵生把脸转过去看了看水仙,水仙抱着孩子,显然郭娟早就和水仙商量好了,水仙一副舍不得走的样子。
“你,你们,回吧,回吧!”王贵生说。
王德发没料到,完全没料到贵生会作出这样的决定。他没有阻拦,毕竟,他的一家三口,他有自己做决定的权利,王德发明白越走放手让贵生一家子独立生活,对这两个有缺陷的孩子有好处。
“娟,可是这念祖要用的东西都在家呢,他每天都要喝贵生给挤的羊奶啊。今天啥都没准备,要不下次准备好了,就让他们三来多住几天。”马秀娥抢着说,她明白王德发怎么想的,嘴上说同意,心里估计都担心死了。
“羊奶有呢,隔壁邻居家的奶羊就有奶呢,我这就去给说一声,给我这宝贝外孙留上一缸子。你就放心吧,咱都是女人,过来人,我能帮着看好孩子的。好不容易来了,就让他们三留下来吧。”
马秀娥没话说,王德发也没话说,同意了。
返程的路上,王德发和马秀娥一句话都没说,去唐永生家一路上的热闹,荡然无存。
家里,王来弟已经从打杂的饭馆回来了,王德发和马秀娥进门后,王来弟就问了一句:“你们吃法了吗?没吃话我去做!我在饭馆已经吃过了。”
“吃过了,在水仙娘家吃了才回来的。”王德发回答。
就这两句简单的话,说完,王来弟跑回了自己的屋子。
平时热热闹闹的院子,现在安安静静的,往常这会,还能听到王念祖哭闹声,现在,啥也听不见。唯一还留在家里的孩子是王来弟,如果录取通知书来的话,也将远赴他乡。
一时间,王德发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和马秀娥并排坐在茶几前,也没话可说。
如果不是此时此景, 王德发不会或许觉得自己进入迟暮之年还早呢,看看现在掉根阵都能听见响声的家里,他尝到了什么叫孩子的翅膀硬了,各自飞了,留下孤零零的他和马秀娥。
“老汉,想什么呢啊?”马秀娥似乎看出了王德发莫名的孤独。
“没想什么,突然之间,一种落寞席卷而来。”
“孩子们,该走的走了,觉得自己孤单了?”
“哎,我们是老了吧?”
一辈子的时间快的,让王德发还没享受到王念祖带来的天伦之乐,就让他饱尝从未经历过的孤独感。
王德发的情绪也传染给了马秀娥,她把头朝向窗外,看着那一轮明月,假想着胡玉婷此时此刻要是也在看着月亮,那该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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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说不出的苦楚
王德发夜不能寐,心里牵挂的还是在唐永生家的王念祖。马秀娥被王德发翻来覆去的动静,打搅的一晚上也睡不着。
“老汉,你要睡就赶紧睡,不睡你出去转去,折腾的我想睡都睡不着。”马秀娥说。
“我也想睡,睡不着啊,不知道念祖在他舅舅家,认生不,有没有哭闹。”
“你是当爷爷的,这些心啊,该贵生和水仙操了,把你的担心就装在肚子里吧。哎,眼看着,来弟也要走了,家里就剩下咱两和贵生一家三口喽。”
“我这几天就觉得心神不安啊,不知道是怎么了。”王德发看似自言自语地说。
“还能是咋了啊,不就是孩子一个个都离家,上学的上学,闯社会的闯社会嘛,我也看明白了,以后啊,还得是咱两个孤苦伶仃的过后面的日子呢。”
马秀娥一句话就把点到终点,王德发也就再没说啥,睡了。
王成龙谁家的时候,回家了。原本已经找了好几个暑假带的学生,她把时间往后推了推,估摸着王来弟的通知书快到的时候,回去了。
其实,王成龙执意要回趟家,除了给来弟送行,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她爷爷的十周年祭日也快到了。
将在外不由帅,第二天贵生从他丈人家给王德发打了个电话,说是水仙想在她家再住几天,王德发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嘴上却说着:“想住,就住着吧,能早回就早点回,把念祖看好了,现在开始到处能翻滚了。”
“知,道了。”
白天王来弟去饭馆打杂,家里就只有王德发和马秀娥。王德发待不住了,马秀娥下地干活,他也跟着,满川干活的人多,都比他一个人待在家里热闹。
自己的同龄人,在川地里能看见的身影也少了起来,能吃苦、干活利索的年轻人,王德发已经基本上叫不上名字了,只是看着在谁家的地里干活,能猜到个大概是谁家的孩子。
时间的流逝,让王德发突然对这片他长大的土地有点陌生,仿佛都是昨天的发生的事情,却遥远的回不去了。
马秀娥也一样,以前,早上出来干活,整个上午,中间只休息喝水吃馍馍一次,现在干不了多长时间活,就坐在埂子上得休息一会。腿脚也没有以前那么麻利了。这些变化,可能她自己不知道,王德发是看在眼里的。
“秀娥,今天成龙放假要回来呢,估计也就到下午了,做点啥吃的啊?”王德发对马秀娥说。
“做米饭菜吧,中午回去的时候,在镇上买点菜和肉。”
“秀娥,成龙打电话说要回来的时候,还说学校餐厅假期也有吃饭的学生,有活干呢,回不来,我不知道咋给你说。”王德发看着马秀娥。
“那有啥不能说的呢,成龙是大学生,放假回来天经地义,她就是个打工的,就该好好的干自己的活。”马秀娥表面上说得很简单。
“你这话说的我就不同意,不管是上学还是打工,那都是自己的孩子,既然玉婷已经在外面打拼呢,忙点的话,也好!”
王成龙回家前在城里买了很多东西,都是她自己课余时间辅导学校周边孩子挣的钱,给侄子王念祖和王来弟各买了两套衣服,给马秀娥买的是好用不贵的棒棒油,带给王德发的是城里的成品烟叶。
东西看着不多,她的书包刚好鼓鼓地塞满了。
早上坐车出发的时候,是胡玉婷送她的,临走前,胡玉婷把五百块钱塞给王成龙,然后把自己早早就写好的纸条递到了王成龙的手里。
上车把东西收拾好之后,王成龙打开了胡玉婷递给她的纸条。
“姐,这五百块钱,帮我给妈,让她给来弟姐和侄子念祖买点东西,告诉他学校里的活不苦,也不累,让她放心,等放了寒假,就回去过年。”
王成龙看完,鼻子一酸,吸溜了一下,顺手把纸条塞到了自己的包里。
这条带着她能走出大山的路,王成龙已经熟悉了,当班车行驶在光秃秃的土山之间的时候,王成龙安稳地睡了一路。
王德发估摸着王成龙快到的时候,已经早早在镇上的十字路口等着,所有的经过镇上的班车,都会在那里下人。
王成龙下了车门,早早就看见了王德发在路口守着,背好书包,就朝着王德发走过去。
“路上都顺利吧?”
“顺利着呢。”
“走,赶紧回家,洗洗,准备吃饭,你妈给你做了好吃的。”
王德发把我那个成龙背着的书包挎在自己肩上,走在前面领着王成龙朝家走。
路上遇到认识的熟人耽误了点时间,走到家门口,我那个成龙就已经闻到了厨房里飘出来的香味。
“秀娥,我们回来了!”王德发喊了一声。
“成龙回来了啊!赶紧进屋,洗着收拾一下,饭已经好了。”
王成龙进屋,脸盆里的水,都已经准备好了,洗完脸,一路周折劳顿的疲惫似乎消失了。
“爸,家里咋就你们两啊?贵生一家子呢?来弟呢?”王成龙问。
“哦,贵生和水仙,带着念祖去了水仙家,估计后天就回来了吧。来弟考完试,现在也闲着,她去镇上的饭馆打杂呢,刚往回走的时候,没经过,要是经过的话,你能看见的。”
“哦,这样啊,挺好的,锻炼锻炼也有好处。贵生当了爹是真的不一样了,把自己小家经营的可以啊。”
“嗯,贵生当爹之后,确实变化挺大的,他疼儿子的架势,一点都不亚于我当年疼的程度。”
“赶紧吃饭吧,吃完再聊!”马秀娥把米饭菜端上来后,看两个人聊天不动筷子,催着他俩。
“来弟啥时候回来啊,她回来咋吃饭?”
“她在饭馆干完活就吃了,不用管。”
三个人吃着饭,沉默了一会。王成龙再也找不到以前和弟妹四个人一起围在桌子上吃饭的氛围了,除了嘴里嚼饭的动静,再没有了其他的声音。
吃完饭,三个人啥话不说,坐着稳会肚子里的食。
王成龙起身把自己的书包打开,把自己买的棒棒油和烟叶给了马秀娥和王德发。
随后她从自己的兜里,把装的严严实实的五百块钱掏了出来,说“妈,这五百块钱,是玉婷让我带给你的。”
马秀娥听了王成龙话,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如果,王成龙再多说一句关于胡玉婷的话,马秀娥眼里的眼泪估计就噙不住了。
“秀娥,愣着干啥啊,孩子给你大老远带回来的钱,拿着啊。”
“哦,好,好,谢谢你啊,成龙。”
“这有啥好谢的,玉婷挺好的,那个老板阿姨也听心疼玉婷的,学校的餐厅不像外面,不太忙,钱能挣上,但比外面少点。玉婷让我告诉你,寒假了就和我一起回来回来过年。”
“只要她好着就行,她的情况,能在外面找个活干,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爸,这可是城里的烟叶,等会你给自己卷一根,试试,味道咋样。”
“好呢,我这就去烟枪,装一罐罐试试。”
这顿饭吃的,说是午饭吧,太晚了,说是早饭啊,又太早。王成龙帮着马秀娥把锅台上收拾完之后,自己去了上房。
她奶奶走的时候,王成龙都不知道。她是家里的老大,那时候,成长记忆最清楚的那几年,王德发在狱里,李月萍几乎被地里的事情整天缠身,她和两个弟妹基本上是由爷爷奶奶带的。
上房里,王德发收拾的整整齐齐的,八仙桌上,两个相框被遮着,王成龙伸直了胳膊,把布揭开,照片上爷爷奶奶的音容笑貌栩栩如生。王成龙跪下来给他们磕了三个头。关于爷爷奶奶的记忆,就从心头升了起来。
奶奶今年的走的,算是高寿了,十年前,爷爷的走,王成龙一直把责任怪在王德发身上。要是没有他锒铛入狱,也就不会有爷爷意外而亡。
十年,弹指一瞬,真快啊。院子里的那棵酸梨树,还活着,吃力地结着几颗果子。八仙桌上摆着的老钟,王成龙还能听见走着的声音。爷爷和奶奶用过的东西,能保留着的,王德发都保留着。
一切都还是从前的模样,一切又再回不去当初的模样。从上房出来,王成龙走到了院子里的梨树下,满脑子都是她爷爷的画面。
小时候,王成龙和王来弟闹着要吃树上的果子,她爷爷就告她俩,果子太酸了,等摘下来放到冬天,放软了才好吃。不依不饶的总是王来弟,哭着闹着就要吃,她爷爷只能踩着椅子,在树下用长长的推耙往树下打果子。王成龙和王来弟在树下开心的指手画脚,一会要左边的,一会又要右边的。衣服襟子上兜满了爷爷打下来的果子。
想到这些,王成龙就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当初就压根没想到爷爷的安危。
弹指一瞬,王成龙感慨爷爷已经离开十年了。恍然间,她反倒有点害怕会想起这些在脑海深处的记忆,院子里、屋子里处处都是回忆,就是看不到那个真实的身影了。
除了父母,最疼王成龙姐弟三人的爷爷奶奶,已经都走了。
轮回已经到了自己父亲王德发的身上了,干净宽大的院子里,很难再有以前一家人挤在一起的快乐。她和王来弟以后肯定是不会再回到这里生活,如果她俩不跳出这个大山,那读书还有什么意义啊。王贵生虽然能留在家里,可毕竟也已经成家,有了自己的生活。
天底下,能陪着父母终老的孩子,有多少呢?更别说在外面打拼的了。王德发的发小,后院隔壁的方文海就是典型的例子,也只有逢年过节了才能从城里回来一趟看看家里的老人。
就短短的一下午的时间,王成龙从自己的父母情绪中,已经能感受到王德发和马秀娥在面对孩子四处奔波时候的迷茫和舍不得。
晚上来弟回来后看见姐姐高兴地跳蹦子,姐妹两之间就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王来弟把自己的选择告诉了王成龙,把自己的想法也告诉了她,两姐妹之间说的话,总是心底里无法给别人说的话。
“来弟,选择都是我们自己做,只要做了,就不要后悔。”王成龙在两个人睡觉前,意味深长的给王来弟说。
“我知道呢,姐,其实我最应该感谢,就是你,如果你没有在前面蹚出一条能走出咱家这黄土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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