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妍虽然不懂赌石，但在玉石生意上面，可算是个明白人。
我能看出宋妍对这块玉石很看好，也很想要，但她并没有直接出手拿下。
宋妍说：“林飞，这块玉石我得再看看，你可以先逛逛。”
我明白宋妍的意思，如果这一次我没能赌出好货来，她或许就会拿下这块玉石。
我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老板，老板也认出了我，对我打起了招呼：“哟，小兄弟又来玩啊？打算选点什么料子。”
我笑着说：“谢谢老板，我先自己看看。”
离开了柜台，我直奔料子区，今天的料子比上次我来的时候，要多得多，有山石，有水石，有半山半水石，出自的场口更加不用说了，杂七杂八的堆放在一起，包含了各个大场区的石头。
各色各样的石头杂多而乱，看得我眼睛都有些花了，我揉了揉眼睛，让自己处于一种足够注意力集中的状态，绝对不能让自己看错了石头。
我转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了一块成人手掌大小的石头上，我伸出手拿在了手里。
仔细的观察了一番，外形像是鹅蛋一样，但并没有鹅蛋那么规则，顶端的部位凸出了一块，上手去摸，表皮有些光滑，就像是有一层蜡附着在表皮上，颜色发黄，这些特征都很符合蜡皮壳石头的特征。
蜡皮壳是一种水石，各大场区都有，老场区后江、三桥、香公、东莫，会卡等等。
蜡皮壳坚硬，表面光滑，若是从皮的剖面来观察，具有层状结构，根据分析这是一种在还原条件下才能形成的，这种皮壳的石头，往往会出高质量的翡翠。
我拿着提前准备好的强光灯在皮壳上照了一番，光没打进去多少，说明皮厚，层状结构是阻碍灯光打进去的原因之一，由此我才可以更加的确定，这就是蜡皮壳，而且还是来自于老场区的后江场口。
老板看我打灯的样子，十分认真仔细，就笑着问我：“小兄弟，你一看就是行家啊。”
我笑着说：“我就是看着玩，不太懂赌石。”
老板笑着说：“小兄弟，你手里这块石头可不错啊，蜡皮壳的，这料子还是出自老场口后江呢，能出高质量的货！”
我笑了笑没说话，别看老板说得好，但是他可奸着呢，他只是说了蜡皮壳的好处，却完全不说坏处，蜡皮壳一旦皮厚，就不易吃强光，可判断性极低，出绿概率较小。
我问：“老板，这块料子多少钱？”
老板笑着伸出三根手指，说：“不多，三十万。”
三十万？好家伙，这老板可真是逮着人往死里坑啊。
我笑了笑，还没开口，背后就传来周志强的声音。
第十四章 这块料子，可赌
“什么！？三十万？你跟一个小孩开口三十万！？他身上要是能够掏出五百块就不错了。”
周志强的话十分的刺耳。
周志强说完，就朝着我这边走来，佯作十分生气的样子：“你还真敢来玩赌石？你爸的下场，你难道记不住？真以为自己也能靠赌石翻身？走走走，别在这里玩了。”
听完周志强这番话，我只是笑了笑，说：“我明白志强叔你的苦心，但是志强你看这块料子多好，后场口的坎低石，还是蜡皮壳的，三十万稳赢啊！”
我说着便给这个料子打了打下灯，周志强脸色瞬间变了，说：“还真是个好料子。”
我装作迫切的样子，看着他说：“志强叔，要不你借我点钱？我翻本了就还你，到时候多还你十万！”
周志强瞬间摆出一副严肃脸：“小侄啊，不是志强叔不想借给你，我是不想你走你爸的老路，你输不起的，这样吧，志强叔来赌，到时候赌出来，志强叔给你包个大红包，怎么样？”
我张了张嘴，还没开口，周志强直接打断了我：“行了，就这样决定了。”
周志强说完，就抱着料子和老板有说有笑的朝着柜台走去。
我看着周志强离开的背影，不自觉的嘴角上扬，笑了笑。
我输不起？
等会儿到底是谁会输不起呢？
周志强将料子放在了柜台上，犹豫的又用强光手电打了打光，皱着眉说：“老板，你这料子这个地方都不太好，便宜点吧。”
老板笑着说：“这是最低价了，再说了，您一个大老板，三十万对您是事吗？那肯定不是事对吧，便宜了不是丢您的脸面嘛。”
周志强笑了笑，说：“那行吧，那就开票吧，我要了。”
周志强说完，就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一个小弟，小弟明白的点了点头，将一个黑色的手提包拿了起来，打开来，里面装的全是现金。
有些喜欢现金流，有人则不喜欢，但来这里大部分的人，都是走的现金流，据说是使用现金会更有快感。
周志强那块石头差不多五六公斤的重量，却能够卖到三十万，这就是赌石，没资本千万别碰。
周志强付完款之后，有些得意的走到我面前，说：“小侄，一定要记住我说的，千万别碰赌石，你玩不起的。”
我笑着点了点头，没说话。
其实这一切，我都知道，当时我问老板价格的时候，他直接爆出三十万的价格，虽然这块料子展现出来的现象的确是很好，可赌性极强，但是这个老板骨子里可坏得很。
他卖给周志强的时候，根本不会提到最重要的一点，这块料子一处吃进去了紫，而且还带一点小裂。
像蜡皮壳这样的料子，一旦吃进去了紫，就会让原本的翠绿色失去浓艳，何况还带了一点裂进去，可赌性就更低了，这块料子，百分之九十九都会是块废料。
我虽然看出了这一点，但是我没说，你周志强不是有钱吗？那我倒想看看，这三十万，你输了会不会心疼呢？
这时，宋妍走到我的身旁，说：“对待这种人，要么忍，要么狠，应该怎么做，你自己想清楚吧。”
我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妍姐。”
宋妍的话，我很明白，像周志强这种人，你要是对他一次一次的忍让，他就会无休止的骑在你的头上，欺负你。
虽然刚刚那一幕宋妍完全看在眼里，可她完全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我很清楚，她是想看我自己怎么独立处理这件事。
小高则是一脸很不爽，说：“那块料子明明是我们先看上的，还这么拽的抢过去了？妈的，等我待会儿找几个人弄他一顿。”
我连忙对着小高，说：“其实他抢过去的料子并不一定能够赢，紫吃了进去，还有裂，可赌性极小，而这老板完全没说这些东西，明显是在坑人。”
宋妍欣赏的看着我点了点头，笑着说：“起初，我还以为你会为你妈妈的事情着急，一头栽进赌石里，但是现在看你很冷静，不会上头，我就放心了。”
我能够感觉出来，宋妍这是想要培养我，我不想让她失望。
所以，我不能输！
周志强的那块石头，给我提了一个醒，无论是多好的老场口的料子，可不要因为赢了一次就往里面扎堆再次赌，就会很有可能输得很惨。
我走到架子周围看了一圈，这货架上面摆放的料子都是黑色的。
在赌石圈里面，这种颜色的料子，被称之为乌沙料，是很多人心里的垃圾料子，很难出货，通常这种料子都是裂痕极多，而且还会出现各种卵水，变种的可能性，所以大家都对这种料子都是避而远之。
的确，乌沙料在圈子里面的名声很臭，基本上都是十赌九输。
但是乌沙料，一旦出货，绝对是极品朝上的档次。
比如说老帕敢的料子，就很有可能赌出帝王绿，甚至到目前为止已经出了的很多帝王绿的货，都是出自老帕敢的。
乌沙料，沙发有力，发黑似漆；白色颟带突出，颟叶上有松花，皮上有癣；皮下有雾，苦涩分明，这些都是内含高色的表现，如果乌沙料具备这些东西的话，那就是还有可赌性的。
可我不知道这货架上的料子，是不是出自老帕敢，所以不敢贸然出手。
我围着架子转了几圈，看到了一块接近八公斤的料子，色不像其他的料子一样，颜色乌黑，它有点偏灰，这块料子看起来很正，造型也比较奇怪，看起来像个鼓起来的大肚子一样。
这样造型的料子，如果能够出绿的话，应该能够出三个镯子的位置。
我上前摸了摸乌沙料，砂砾感很强，摸起来有些粗糙，皮壳的油性也挺足的，接着我又打了打光，但是并未打多少进去，但还是能够看到一些雾。
看着这块石头，我心里瞬间下了一个决定。
这块料子，可赌！
第十五章 天堂和地狱
这时，宋妍见我看这块料子看的这么认真，忍不住上前问道：“怎么样？这块料子能行吗？”
我点了点头，说：“有可赌性。”
这块料子的可赌性极强，灯下的效果然是看不出来多少，但是皮面砂砾感足，皮壳油性又强，最重要的是在灯下的时候，我注意到了一点，皮下雾中枯色分明。
像这种皮下雾中枯色分明的话，就极为不可能出现裂痕，顶多一点小裂。
而我赌的就是雾下的色，如果色吃进去的够多，那就赢了，可如果真是老天爷不给饭吃，就会极小可能性的色没能吃进去，甚至还会出现一堆帝王裂。
我抱着料子到了柜台，问：“老板，这块料多少钱？”
老板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站在我身旁的宋妍，笑着问：“小兄弟，是你赌，还是妍姐赌呢？”
我听的愣了愣，笑着说：“有什么区别呢？”
老板说：“我怕小兄弟你没钱，这块料子价格可不低啊。”
我舔舐了一圈嘴唇，说：“老板，咱们就直接点吧，多少钱？”
看到我认真的样子，老板报价道：“七十万。”
好家伙！真是把人往死里坑啊！我还以为这块乌沙料会比周志强的料子要低一些，但没想到这老板能够黑心到这种地步。
不过八公斤的料子，而且还是黑乌沙料，竟然敢开口出七十万！真的是疯了！看我年轻，想死坑一把！
我努了努嘴，有些赌气，直接说：“六千！”
听到我说六千，老板瞬间火了：“你小子是来找事的吧！信不信我给你一脚！”
宋妍阴着脸，说：“你有种踹一个试试。”
老板一见宋妍生气的样子，瞬间焉了下来，苦着脸：“妍姐，不是我说话过分，但是哪有人这样砍价还价的啊，直接砍了我六十九万一千块啊！咱们要讨价还价，肯定也是要在一个合理的范围之内，您说对不对？”
小高瞪着眼，说：“那你说些废话干什么？诚心报个价格不就行了！”
老板被小高这么一怼，脸色有点难看，看了一眼宋妍，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妍姐，我这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十五万，绝对不能再少了。”
宋妍点了点头，没直接回答，反而是看向了我。
这个价格，就相对合理，但是我觉得依旧是有些吃亏，刚想要开口，身后的切割场就传来一阵吵闹声。
“哟！料子开了！”
我朝着切割场看去，那里已经围了不少人了，在最中央的位置，是周志强站在切割机附近，两眼放光的看着正在被切割的料子。
当他的料子一点一点的被切割机打开的时候，周志强的脸色逐渐变得兴奋了起来。
“哎哟，色正，水头足，高冰啊！”
“这料子至少两百万打底啊！”
料子窗口一开，周志强瞬间笑眯了眼，他兴奋的从包里拿出一叠红钞票，直接递给了切割师傅，说：“师傅，来，红包。”
师傅也乐开了花，嘴里说着谢谢，接过了那叠钞票。
那块料子，其实我已经预料到了结果，但如果再切下去，就真的废了。
周志强抱着那块料子，探头看了一下，正好看到我站在附近，得意的朝着我的方向走了过来。
他刚走过来，就见我站在柜台前，摆放着一块乌沙料。
周志强一脸严肃，一嘴长辈的语气说：“小侄，不是让你别玩赌石了吗！？你怎么还玩，你是真想走你父亲的老路是吧？再说了，你没资本，你有什么资格玩？”
“谁说他没资格玩？”宋妍站在我的身后，说道。
周志强一见宋妍，脸色有些难看，张了张嘴，最后瞪了我一眼，说：“妍姐，这小子不会赌石，你给他投钱就是打水漂，你应该也知道他爸是怎么死的。”
宋妍连正眼都没看周志强，扭头看向我，问：“这料子，有问题吗？”
我说：“这料子没问题，只是十五万……”
宋妍二话不说，直接将银行卡拍在了柜台上，接着在我耳边说：“还是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好好赌，赢了，我教你如何怎么对付周志强。”
周志强一见宋妍将十五万直接甩给了老板，忍不住嘲讽了起来：“妍姐，你真是糊涂啊，你这十五万可真是打水漂了，乌沙料十赌九输啊！你要是和我一起赌的话，我手里的料子要是切开了，可是能让你翻上几番呢！”
我憋了口气，说：“好！我就赌这一块！”
老板拿过银行卡，直接刷钱开单。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我抱着乌沙料，朝着切割场走去。
这是我第一次和宋妍真正意义上的合作赌石。
也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步。
躺在重症病房的母亲。
以及我的今天与未来。
就看这块料子，一刀下去。
是天堂，还是地狱！
第十六章 生死一决
我站在切割场外排队，队伍不算长，很快就到我了。
周志强也站在附近，抱着那块料子，眼神中抑制不住的嘲讽。
我没有在意周志强的存在，直接将料子交给了师傅。
师傅将料子在切割机上面摆正好位置，扭头问我：“小兄弟，打算怎么切？”
我直接上前，对乌沙料的一边，画了一个窗口位置，说：“师傅，先在这个位置开一个口。”
师傅看着我说：“小兄弟，你确定吗？”
我点了点头，说：“乌沙料外皮较黑，强光不容易打进去，没有绝对的把握性，是绝不能直接切的，尤其还是不清楚是否老帕敢场的料子。”
我笑着说：“我比较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