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阁笑道:“要那样,怕你提早二十年就成仙了,你爸当时就得捶死你!”
苗娃哈哈大笑:“也是,你这仙当得挺没意思的,自己爱干的事情都干不了!哟,怎么又来了?这沟里鱼不少呢?!”
李君阁那边也上了,半斤的牛尾子:“这里平时谁会来?巡山队都不走这道,就我去前年来钓过一两次,早知道鱼多了。”
苗娃说道:“那我以后常来和小药师做伴。二皮,今天的李家沟什么都好,不出门就能挣钱。可就是太闹腾!现在家里天天十来号客人,我妈倒是喜欢,走路都起风,可我真受不了那热闹劲!”
李君阁再次起鱼,笑道:“阿代也喜欢那阵仗吧?苗家人都好客,苗婶在李家沟几十年,现在又找到了闹山时的感觉,我看她今年精气神好了好多。”
说完又叹气道:“你以为我想这样啊?以我们这里的环境,在旅游开发商眼里,就是一块大肥肉。”
“如果我们不弄,到时候县里引进什么旅游集团来搞,大头都被外人拿走不说,比现在还闹腾!”
“你看看大假期间那些著名旅游景点,哪里不是人挤人?长城上给自己拍张照,起码数出来十多个脑袋。”
“现在这事业握在我们手里边,怎么弄,每日客流量多少,那都是自家说了算。还专门弄了个系统管着,尽量分流,才有现在这效果。”
苗娃想象了一下那场景,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李君阁说道:“所以啊,这根本就不是搞不搞的问题。而是一个谁来搞,怎么搞的问题。”
“好在我们李家沟闭塞,给了我们时间。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大鱼发现我们之前,赶紧把自己先养成大鱼。”
“前两年条件那么差,集团资金那么困难,为什么我一有收成就往民宿上边投?就是这么个意思。”
“这路啊,有时候根本由不得你选。既然土地都是国家的,那就谁都可以来投资。我们也就只能在这个前提下戴着镣铐跳舞。唯一的办法,就是抢在别人前头先将它拿下,至于其它的,都是想当然。”
“苗娃,你是我集团的核心骨干,这些事情,你要知道和了解,有机会还要给乡亲们多宣讲,明白了吗?”
苗娃一边取鱼一边说道:“你啊,脑子里边的弯弯绕太多了!活该你劳心费力!”
李君阁也提竿了:“哈哈哈,还知道我劳心费力就好,就怕劳心费力不讨好!”
“不过我们现在虽然大了,但是肉还很泡,得等再过两年,肉才能长结实。”
“怎么长结实?那就人人都得使劲。比如对你来说,就是把鱼养好,这叫为集团创造新的利润增长点。”
“等到我们真成大鱼了,到时候洗脚溪也就不用动了。集团养着,给乡亲们留着,给我们的子女后辈儿留着。”
苗娃得意地笑道:“懂了!彻底懂了!你瞧好吧!蜀都那个于丫头问了好几次,四大特种鱼今年就可以发卖了!猜猜多少斤?”
李君阁还真没关心过:“也没多少吧?两万?三万?”
苗娃就不高兴了:“你这就是看不起人!现在那些鱼养在哪里?忘忧谷!那里的水是什么水?温水!冬天里也要呼呼长肉的!”
李君阁笑道:“恒温渔场那也是腊月才投产的事情。”
苗娃说道:“之前就已经长了一年了,这就是斤把一条,现在食量大增,长得就快,差不多四个月就是一斤!你算算到年底是多少?”
李君阁就摸着下巴:“别,你又想多了,养太大了谁家吃得起?两百多一斤,到年底一条四斤多,你家过年会花一千块钱买条四斤大的鱼吃?”
苗娃郁闷道:“我家吃鱼又不要钱!”
李君阁翻着白眼:“老子服了你了!闷声养大鱼,就没想过卖谁!幸好,今天要不是聊天聊到这儿这鱼就砸手里边了!不行现在就得通知于丫头和王总!回去将批次分出来,这鱼除了留种的,以后就不能超过三斤一条!赶紧给我出货!”
立刻又摸出手机给阿音打电话,这事情闹得!
打完电话又担心起吉罗鱼来:“吉罗鱼现在多大了?”
苗娃呵呵赧笑:“想啥呢,吉罗鱼这才几个月,怎么可能犯这种错……”
两人就这样一边瞎聊一边随手上鱼,等到月上中天,准备去收篓子,一提之下都大吃一惊,整多了!
李君阁说道:“算了,篓子先放这里吧,明天挑一些放回去,剩下的就给石鹤老头和小药师养着,石鹤老头钓鱼的手艺估计很潮。”
苗娃说道:“成!那我们上山收套子去。”
这个要用上大电筒,两人回到道观,挑上铁笼子朝山上走。
虽然是苗娃下的套子,但是李君阁也能找得到位置,这就叫英雄所见,其实就因为都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
一大片山坡转下来,两人回到观后门位置碰头,李君阁收了七八个,苗娃收了十来个。
然后相互一打听,李君阁这边两个公的,苗娃那边三个公的。
这已经相当厉害了,也是竹林子够大,多年没人来祸祸过,才有这样的成绩。
苗娃很开心:“行了,够了,接下来就是带回去饿肚子,照镜子。”
其实就是驯化,饿肚子是竹鼠刚回鼠场会绝食一段时间,这时候要关小黑屋,让它慢慢适应新环境,饿上几天之后慢慢投喂红薯这类水分稍多的食物,等开牙后再上日常饲料。
照镜子则是为了合群,野生竹鼠凶暴,给它立一面镜子,等三五日过后,见到自己的影子没有攻击行为了,才算驯化成功。
将苗娃赶去睡觉,自己在躺椅上一靠,元神遁入空间岛上,外头大半个时辰,里边就当休息了一夜。
醒来的时候已是七点过,俩道士早课都做完了。
掀开身上的被子,走进厨房,石鹤老头果然又在熬粥。
李君阁翻检了一下厨房的库存,煮了一斤糯米,对石鹤老头笑道:“你是只会熬粥还是故意的?”
石鹤老头摇头晃脑:“世人个个学长年,不悟长年在目前。我得宛丘平易法,只将食粥致神仙。”
李君阁笑道:“《阅微草堂笔记》记载,昆仑山上,有飞升失败的修真者,因躯蜕过于牢固,导致元神无法顺利脱出。枯坐千年,化为石像,唯有眼睛可动。那些人也是长年,但是你觉得那样的长年有意思吗?”
石鹤老头想了想那情形,打了个哆嗦:“我的个无量天尊!”
第713章 陷害忠良
李君阁说道:“别怕别怕,这就纪大才子的杜撰,不过意思说得明白,那样空虚的长年,不如充实的人生。”
石鹤老头还是有些害怕:“你这故事,对我们修道之人来说,实在是太可怕了!”
李君阁笑道:“这有什么好可怕的?《上古天真论》是你们的必读篇目吧?里边说得很明白啊,‘食饮有节,起居有常,不妄劳作,故能形与神俱,而尽终其天年,度百岁乃去。’做到这样就行了,还真想变真人啊?节者,是克制而非杜绝,老头,天天顿顿吃粥,这就过了。”
石鹤老头说道:“有理,受教,那你赶紧把小药师教会吧!”
李君阁气坏了:“害我苦口婆心扯了这么半天,原来你真是不会做饭啊?!那你还拿陆游的诗来搪塞我!”
石鹤老头抬头望天:“谁知道你不按常理出牌,一般我这诗一出,大家都一副五体投地的样子……你可倒好,先拿恐怖故事吓我,再拿《内经》来怼我。这还是我成威箓道士以来,第一次失败……”
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胡扯着,等到糯米煮熟,李君阁将糯米饭捞出来沥上,趁热加了盐和花椒拌上,取来大竹筒,将米饭填进去压实,然后丢冷水里镇上。
石鹤老头大感兴趣:“这是要做啥?”
李君阁说道:“这是我们这里的一道小吃,叫油糍块。本来该用木头盒子的,你这里没有,就临时凑合了。”
等到竹筒变凉,李君阁将它劈开,取出里边的糯米饭圆柱体,切成饼状。
然后烧起油,下锅炸饭饼,边炸边说道:“这东西外边还真少见,外头的油糍多半都更接近于油炸汤圆或者油炸糍粑,夹川的这个更类似软芯子的锅巴,石鹤老头你吃过没?”
石鹤老头抽着鼻子,脑袋直摇:“没吃过,不过闻起来倒是很香!”
李君阁说道:“今天没准备,下次再给你做豆沙馅的窝窝糍粑吃。”
炸好了油糍块,阿音和阿代也洗漱完毕了,阿音过来说道:“道长这里真是不错啊,晚上盖着被子,睡得可香了。”
说完又神了个懒腰:“空气也好清新,就是鸟儿吵得有些早。二皮你们昨晚弄到了几点?”
李君阁笑道:“昨晚钓鱼的时候和苗娃聊天去了,都没注意手里边,结果一人钓了六七斤。竹鼠也抓了小二十只,给鼠场换种是够了,早上四五点才回来。”
阿代说道:“那让他睡吧,我们中午再回去。”
李君阁想了想说道:“也行,那我们上午把观里的奉养地给清整出来。这里和考察站一样,怕是要弄上篱笆才行。”
这时小药师也回来了:“还没开饭?干了一上午都饿了!咦油糍块!哈哈哈这才像一顿早饭嘛!”
李君阁又炒了个野葱炒酸菜,炸了些花生米,吃过早饭后开始干活。
让阿代阿音去山下沟边将两篓子鱼留大放小,篓子就盖好盖子下到溪里养着,然后将渔具收上来。自己和小药师石鹤老头去整地。
两个人的菜地也用不着多大,四分地已经不得了了。
钉好四个角,拉上线,让两人插竹竿,剖竹子,围场地,自己拿起大锄头刨地。
这地明显就不是野地,以前应该就是废墟人家的熟土。
他现在除了力气大,还有五通拳指导的发力方式,干起活来无比轻松,一个人可以当三四个人使。
等到阿音和阿代收拾完鱼后过来帮忙,扎篱笆的速度一下子就快了起来。
然后石鹤也加入了开地的行列。
两人并肩开地除草,石鹤对李君阁说道:“进益不凡啊!你对气和力的掌握现在算是相当了得了。”
李君阁问道:“气这个东西到底有没有?”
石鹤笑道:“这个问题太复杂了,道家,武术,医学,解释各不相同,纷繁芜杂。”
“仅就中医来说,气就分内外,元宗营卫,这是腑络之气;起病六邪,中药四性,自然六候,那都是对外气的各种解释。”
“再细分,比如宗气,来源一是运化水谷而生的水谷之气,一是肺部吸入的自然清气。两者聚于胸中,又下行于脾转化而得。然后一上出于肺而行呼吸,一灌注心脉而推三焦,一下行丹田而资天元。要再细,三天三夜讲不完。”
“你就按元素来理解吧,对道来说,气是自然的基本元素;对武学来说,气是力量的基本元素;对医学来说,气是人体的基本元素……”
一场地刨下来,李君阁对石鹤老头的印象彻底扭转过来,和果山师傅一样,各成体系,都是博大精深自成其说,以前自己似懂非懂那个世界,一场交谈下来,似乎掀开了那层面纱,一下子清晰明了了不少。
孙老给自己头上来的那一下,挨得不冤啊!都怪小药师,一开始就把自己带沟里边去了!
立场一转变,那小药师就苦逼了,中午被李君阁抓着学做菜,鱼汤,炒蔬菜,炒哨子,蒸蛋,蒸饭,这五样先学会!
不过小药师的报复也是来得快速而猛烈,一顿午饭吃得人人咧嘴皱眉,不是咸了就是淡了。
李君阁闭着眼睛往下咽,没办法,自己作孽,谁也怪不到。
边吃边骂结束了一顿午饭,各人收拾东西,李君阁用剩下的竹料编了一个粗糙的堆肥桶,里外涂上泥,底下开个小门,再弄好盖子,然后去来路的蕨林里挑了一挑腐殖土回来,这就是最好的天然敷料。
敷料打底,结合厨余,再盖上一层,以后的生活垃圾就可以这样处理,每次从底部取出来,这就是厉害的有机肥。
加上农家肥,四分地足够用了,连钓鱼用的蚯蚓都不缺。
石鹤老头连声叫妙,这就是自然之性啊。
和石鹤老头约好果树的事宜,又约好下次来看他的内家剑术和古剑,再托他给阿音弄一把好琴,大家这才挑着竹鼠下山。
在山上时不觉得,等到再次见到停在梯田山脚的猛禽,热浪奔来,几人都有了从青崖云岫的仙居重回万丈红尘的感觉。到现在才体会到三台观的妙处。
苗娃就忍不住转头:“我都又想回去了。”
李君阁骂道:“敢在老板面前说这个!每天工作八小时,每周休息两天,休想躲懒,躲懒扣你工钱!”
阿代笑道:“没事儿,苗娃哥你要是喜欢,我们周末有空就过来,我帮道长小药师洗洗被子衣物做做饭什么的,你就陪他们玩。”
李君阁又不乐意了:“阿代你这就是惯着他!他现在已经活得像一个老太爷了!”
说完与对苗娃横眉毛:“赶紧回去给我收拾鱼去!这事情还没找你算账呢!”
阿音笑道:“明明就是表哥的功劳好不好,能把鱼养这么好,提前大半年带来产出。我们昨晚估算了一下,到年底就能出产十万条,利润破六千万,实实在在的利润增长点!”
李君阁又开始心痛:“要照这么算,我这两年,是往五溪河里边扔了多少钱啊……”
然后三人一起鄙视,苗娃说道:“你指望野生的能活这么多长这么快?野生白甲两年能到小一斤都差不多了!再说鱼苗什么价成鱼什么价?要按你这种算法,三个字,不要脸!”
李君阁不以为意,笑眯眯的挥手:“就凭最后这句话,突出贡献奖就省了,真好!”
苗娃这才反应过来,这二皮自己也是水产专家,被套路得都结巴了,指着他的鼻子:“你……你这个昏君……用这种方式……陷害忠良……”
李君阁啧啧赞叹:“阿音,看看,这才是伍子胥对楚平王的真实反应啊,该拍下来发给老王揣摩的。”
阿音笑得都不行了,揪了李君阁几下:“就知道欺负表哥这样的老实人!赶紧回去吧,烤箱和木薯粉该到了,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