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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睡着，万年却感觉一个暖暖的，小小的身子挤了过来，带着沐浴露的香味。
黑暗里，他无声的笑了笑，手一拥，把她拉进怀里，慢慢进入了梦乡。
第540章 离去
日子总是过的很快，多半年的纷扰，几十章就结束了，真特么快。
转眼已是九月初，《偃师》的拍摄非常顺利，死命研究的老胡，开了窍的刘思思，还有绝对放心的万年、梁佳辉以及廖帆等一众配角，进度非常顺利，只余下去横店拍拍外景就能杀青。
明日便是9月1日，《汤姆》在威尼斯的首映式是2号，今天结束拍摄之后，万年就要立刻飞往水城，免得多兰每天打电话催促。
今天的最后一场戏，便是魏廉这个人物，从白向黑转变的第一步：盛姬受伤逃走，而魏廉假意与罗峰和好，夜里却凭借游客的身份，杀光了所有的士兵，绑着罗峰踏上了复仇之路。
场景还是在一片破烂的营地之中，四面的帐篷和木棚大多损毁，有的帐蓬上还燃着火焰。
枯树、杂草，还有满地的死尸。
只听得场记一打板，徐可在监视器后瞅了一眼，叫道，
“开始！”
万年坐在一节枯木上，手里拿着一柄染血的短剑。
镜头给了他背影一个特写，狼烟弥漫，死尸遍地，中间那道背影佝偻着，薄薄的衣袍上骨节毕现，原本月白色的长袍，此时被黄土染成了棕色，蒙了一层灰尘，不复以往的清澈。
那边，胡哥如梦初醒，见死尸遍地，刚要拔剑，却听得好似生铁磨过岩石一般粗粝的声音响起，
“很好，你醒了！”
万年的嗓子变得粗粝且低沉，朦朦胧胧听去，似有野兽在低吼。
身后的胡哥一怔，很快便反应过来，眯眯眼睛，疑惑道，“魏廉？兄弟，到底怎么了？”
“呵···”
他缓缓起身，转过头来，眯起的眼睛先是在胡哥身上扫了一眼，这才慢悠悠的睁开，那双本来湿润温和的眼睛，现在却像是冰湖中裂开了一道缝隙，透着股阴冷的味道，有暗流涌动。
胡哥难以察觉的颤抖了一下，感觉非常不舒服，像是一条湿漉漉的蛇在后背上爬动，从生理到心理上都感觉害怕。
当然，拍了这么多年的戏，他自然也有经验。
只见他顺势颤抖了一下，就着万年眼神带来的感觉，眼带畏惧的望着面前的人。
镜头转动，给了万年一个面部特写。
摄影机紧紧盯着那双眼睛，盯着那张染血的脸。
他笑了笑，那双略微眯着的，染血的、病态的、残忍的眼睛一转，盯住了胡哥。
“你说这个地方就是个游戏，”他轻声道，又低下头，环顾四周，望着周围的烟尘与死尸。
然后他笑了，扯开嘴角，如同阴冷病态的蛇一般，笑了，“昨晚，我终于知道该怎么玩了···”
“好的，兄弟，不如我们先冷静一下？”胡哥抬起手，轻声安抚道。
万年一步步走近，貌似温和的笑道，“你不能再发号施令了，我要去找到盛姬，然后我要带她离开这里，而你，”
他扯扯胡哥的衣领，“要帮我。”
说罢他转身便要离开，胡哥准备开口，却不想对方一个转身，把他按在了地上。
利刃及体，胡哥满脸“哥们，你冷静一下”的表情。
而万年则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忽然，他咧开嘴笑了笑，可被制住的胡哥却觉得，那根本不是人在笑，而是一只疯狂的野兽在磨牙。
“还有，”他手持利刃，抵在胡哥的脖子上，“别叫我兄弟。”
镜头就一直紧跟着他，随着他的动作，从下往上一转，那股黑化之后的凶厉便活灵活现的被摄影机捕捉到了。
“卡！过！”
徐可喊停之后，万年的第一反应是长出一口气，压下了心里头的怒气，这才伸手把胡哥拽起来。
可怜老胡，哪儿哪儿都被欺负，脸上被刘思思划了个口子，今儿又被万年按在地上威胁。虽然是戏里，但还是很悲催。
“卧槽，拍这戏，少说我得折寿三年！”胡哥吐槽道，“你们俩个顶个的吓人，故意的吧？”
“怪我咯？”万年一开口，却还是刚才那个粗粝的嗓音，干咳两声之后才好了点。
“怪我，行了吧！”胡哥转头看看，“思思呢？一天没见她？”
“她这两天的戏都是跟梁老师一块儿，跟咱们不顺道。”
万年解释道，说罢拍拍他肩膀，“拍完这场戏，哥们就撤了，你照顾好思思。”
“没问题，肯定给你照顾全乎啰！”胡哥大包大揽道。
只不过，看着这货的表情，万年总感觉丫特不靠谱。
算了，还是叫兮姐照顾一下好了，老胡啊，还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半个小时后，两人换完衣服，剧组也把现场收拾赶紧，这才开拔返回民宿。
当天下午，万年就坐上了回京城的车，收拾好行李，麻溜上了飞机，准备往水城一行。
······
到达威尼斯时已经是1号深夜，睡一觉，歇一歇，便到了《汤姆》的首映。
威尼斯的电影市场还是一般，《地心引力》被选作开幕片，如此之好的宣传，来买片的也没几个。
还好公司早有准备，这边首映结束，宣传一天之后，剧组立刻就奔了多伦多，准备再搞一个北美首映。
一边是曲高和寡，一边是交易市场，孰轻孰重，自己掂量好就行。
2号中午，万年被化妆师和服装师捯饬一通，换上一身大人西装之后便直奔电影宫。
场子很大，多兰在欧洲名声不小，再加上MK2的从中公关，综合下来，电影节官方对于《汤姆》这部电影很是重视。
万年和多兰在放映厅门口碰面，一照面，万年差点笑出来。
没想到，丫还真剃了个秃瓢，此时大光头上刚长出黑黑的茬子，再配上丫一身的混搭服装，瞅着特像一个从少林寺里头跑出来的洋和尚。
一大批多兰的脑残粉呼啦呼啦进场之后，评审团也到了现场，一头白发的贝老爷子领衔，身后是熊罴一般威猛的姜闻还有一身休闲装的莱亚公主，凯莉·费雪。
“哗哗哗！”
一片掌声中，评审团在最前排就坐，之后是记者和万年等剧组人员，后面便是观众，大概坐满了七八成的样子。
小鲜肉，就是吸粉啊···
主持人上台，开口道，“诸位好，威尼斯今天迎来了一位新朋友，哈维尔·多兰！”
“这是他的第四部 作品，当电影报送的时候，我们都在惊叹，这种表现手段，完全区别于他以往的作品，有一种新的技巧，也有一个新的演员。”
台下观众会心一笑，主持人总结道，“下面让我们来共同欣赏！”
多兰有些紧张的咳嗽两声，在椅子上挪来挪去，仿佛椅子上生了刺。这部电影对他的意义不同，此刻总算是正式亮相。
灯光黯淡，银幕亮起。
开篇便是蓝天，灰蓝色的背景上，人造琥珀摇动着。
琥珀中困着一个天使，伴随着万年的独白，电影正式开始。
一只蓝笔在纸巾上沙沙作响，
“今天，我有一部分已经死去，没有言语可以形容该被填补的那块空白，然而我却哭不出来，因为我已经忘记所有‘悲伤’的同义词。现在，没有了你，我所能做的，唯有找人取代你。”
独白停止，一支清唱香颂响起，
“就像繁星作马儿，月亮便成了旋转木马
就像那土星的光环，和嘉年华的气球一样繁密
就像圆整的小路上，时间走不停息
还有太阳在地球的环绕，葵花便随它旅行
你的名字被你吹转起，所有的风车在我的心里。”
镜头从湖面推向了笔直的公路，航拍将观众的眼球拉升至几万米的高空，穿过蔚蓝色的海洋，俯瞰一大片无边无际的金色玉米地，公路两旁是被人丢弃的烂车和废弃的房屋，一边开车一边唱歌的汤姆，满脸写着绝望。
凯莉·费雪看着银幕，小声笑道，“这个孩子的手真好看···”
姜闻抬头一看，只见那双拿着蓝色水笔的手纤细修长，指甲修剪的整齐，整体搭配在一起，既纤细，又不是骨节突出的枯干样子，的确很好看···
多兰也是这么想的，一边看电影，他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很好看，美中不足是指甲片略短，不是那么的修长。
漆黑的底色上，制作人的名单出现，银幕里翻出片名，
《汤姆的农场旅行》。
第541章 汤姆的农场旅行
在漫无边际的田地中间，一辆车开向偏远农场，镜头跟着汤姆下车，他到达了目的地，屋子锁着，没有人应声，牲口棚里的牛群安静，手机收不到信号。
节奏非常慢，接近十分钟，只有故事的主角出场，矛盾也罢，故事也罢都未曾展开。
众位评委倒是看的相当专注，不时交谈两句，
“很不错的演员。”
“气氛营造的很好，只是故事有点拖拉。”
这几号人都是从小受欧洲的文艺片熏陶长大，多兰的这点伎俩，在他们面前不算新鲜事。要想给他们留下深刻印象，最好还是要返璞归真，认真讲述故事。
比起电影，他们反倒是对那个演员更好奇。刚才那一幕里，那种焦急、压抑的情绪似乎穿透了银幕，触及到了每个人的内心。
他从门口的摇椅上拿到了钥匙，走进了房间，狭小，昏暗，光隐约从拉着的窗帘外透进来。汤姆在桌子旁坐下来等待，直到睡着。
有个上了年纪的女人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他，开口问他所来何事。汤姆惊醒了，道歉，说没有找到旅馆。
因为这里没有人经营旅馆，女人回答说。
汤姆向女人表示哀痛之意，女人要他参加第二天的葬礼。
至此，观众们发现开头的那些话，是汤姆写给他死去爱人的悼词。
而他男友纪约姆的母亲阿嘉特显然正在期待自己儿子女朋友的到来，汤姆谎称自己是纪约姆的朋友，也是同事。
这场戏，万年的表现亦是十分优秀，汤姆在与死者家庭成员的交谈中才得知，原来自己的存在始终是个未知，“柜中”男友从未将自己的性取向透露给家人。
此时，主角那种自嘲、心伤的情绪被万年展现的淋漓尽致。
之后，让观众紧张的第一个小高潮到了。
作为暴力的象征，弗朗西斯几乎是披着危险的外衣出场的：黑漆漆的夜晚，在汤姆的房内，一个黑影突然闯入，用双手紧紧地捂住他的口，威胁他这个不速之客在第二天的葬礼上尽其所能致悼词，为了安慰悲伤的妈妈和所有人，然后应该立刻滚回他自己的家，这个黑影就是弗朗西斯。
次日早晨，他又突然闯入浴室，警告汤姆不得将用于婚礼的香氛用于葬礼的场合，特意前来悼念故人的汤姆未曾料到，男友哥哥竟然对自己如此恨之入骨。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悬疑片讲究一个气氛营造，一看镜头，二看配乐，这两点多兰做的都很出色，配乐以钢琴为背景，通过大中小提琴的弦乐组勾勒出紧张、悬疑、惊恐的气氛，颇具特色，在音乐中仿佛能感受到危险正在步步逼近，立刻就将观众的神经提升八度，渲染场景的效果极强。
《汤姆的农场旅行》并不复杂，讲的就是汤姆在男友死后，来农场参加葬礼所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
因为在葬礼上无法发言，汤姆在教堂的厕所里被弗朗西斯施以暴力，而他却甘之若饴。
汤姆和弗朗西斯给牛挤完奶，汤姆说他要告诉阿嘉特一切，然后离开这里。毫无意外，他挨揍了。
这里，多兰使用了手持摄影，连续晃动的镜头，将人和景交融在一起，看起来像一幅印象派油画。
善用技法，便能将并不复杂的剧情提升到惊悚的程度，极其考验观者的心理：汤姆在玉米地中奋力地奔跑，而危险正在向他逼近···
弗朗西斯突然冲出来将其按倒，再一次警告他，让他谨言慎行，不准把弟弟的事情告诉母亲阿嘉特。
在一段黑屏后和玉米地里叶子的音效后，受伤的汤姆在玉米地逃窜。但当他发现弗朗西斯没有跟上后，反而停下来不断寻找弗朗西斯。
画幅慢慢收紧，逐渐变得细长的画面里，情绪慢慢蓄力，汤姆试图逃，弗朗西斯试图抓住他。
两个人在肢体上紧紧相贴。最有意思的是最后一个长镜头，弗朗西斯对汤姆做出了类似亲吻的动作，厮打里带着抑制的爱恋，而汤姆则流露出某种不舍和留恋。
一贯喜欢滥用音乐的多兰在这里变得克制，只是用了电子音效和鼓声加剧紧张感。
作为导演，多兰的表达能力无疑是足够的，而在拥有一批优秀的演员之后，故事的表达便更加魅力且精准，毫不拖泥带水。
冰冷的小镇，孤独的农夫和母亲，冷漠的小镇居民，汤姆就在这样一个古怪的地方，作为儿子和弟弟的替代品生活了下来···
弗朗西斯也并非完全的恶魔，在房间里，他一反常态，对汤姆敞开了心扉：
三十岁的他始终和母亲一起生活，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怀大笑过了，他也渴望遇到美丽的女子，拥有美好的爱情。
从此开始，他改变了对汤姆的看法，并打算带他去更远的村庄，去从未到过的地方。
他们一同为母牛接生，弗朗西斯温柔的为汤姆包扎伤口。
在优美的音乐中，两人跳着探戈，夕阳晚照，两人互相吐露心声，最开始的暴力和惊悚似乎消失无踪。
但是，恶魔之所以是恶魔，是因为，他总会用一些非常的手段，来实现自己的目的。
几日之后，汤姆准备离开，却发现门口停了一辆白色的小货车，而自己的黑色小轿车则被拖进修车库，卸去了轮胎。
汤姆打电话约莎拉过来。镇上的人对这一家讳莫如深，的士只肯开到路口，不愿意再靠近。
莎拉的来访，令弗朗西斯吃了一惊，他以为自己能像控制汤姆一样轻易地控制莎拉，但他失败了，他感到有趣，转而与她调情。
莎拉叫汤姆出去抽烟，她说这一切简直是在发疯。她要汤姆立即跟她走。
汤姆微笑着，像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