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崇文我了半天没我出来。
大脑一片空白，心中慌张得紧，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出《地狱杀人魔》《分尸之家》等电影的情景。
他们只是刚毕业的大学生……
而且还是第一次经历了这种被欺骗的阵仗。
他们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别怕……”张扬看到两人的模样以后，顿时哭笑不得，随后摇摇头：“坐吧，现在是什么时代了？那些违法乱纪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而且外面都是人，你们吼一句，外面的人全听到了……”
“那，那你……”钟崇文听到张扬的话以后，这才稍微好一点，转念一想，似乎也对。
“坐吧，详细的，我们坐下聊。”
…………………………………………
白炽灯昏暗。
桌子是老旧的八仙桌，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不远处的书桌上，摆着一本本书，一看望去，这些林林总总，这些书全部都是关于艺术类型的书籍。
坐在破木椅上，赵航和钟崇文看到张扬轻轻地拿起了一块牛奶糖，慢慢地嚼了起来，目光轻轻地看向窗外。
那么一瞬间，他的眼神似乎很沧桑。
随后转过头，张扬看起来很认真：“你们心中的落差，很大吧？”
赵航和钟崇文没有说话，被张扬的目光一注视，他略微有些心虚。
张扬继续笑了起来：“2005年，真是一个好的时代，游戏行业正在蓬勃发展，未来充满着希望与热血，互联网正在萌芽，网络时代，正迎来了爆发期……”
张扬嚼着牛奶糖，自顾自地说起了这些话。
赵航和钟崇文感觉到张扬的声音充满着怀念。
昏暗的白炽灯下，张扬的眼神无尽深邃，透露着丝丝感慨，明明很年轻，但却给人一种上了岁数的感觉。
张扬感慨完了以后，默默地看了他们一眼：“你们觉得，游戏是什么？它从什么时候起源…未来又在哪里？”
赵航下意识地回答：“张总，虽然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但游戏，就是网络上，我们玩的，参与进去玩的一种平台，它有很多种类，很久很久以前的小霸王，包括现在的街机，未来，我觉得电脑游戏会是主流……”
“说得很对，但是……”张扬眯着眼睛，点了点头，但是眼神却更深邃了“不全面。”
“啊？”
“游戏，源自于远古，我们的祖先忙碌完了以后，需要一种方式来消遣疲惫的身躯和精神压力，它自人类诞生，从起源开始，它便陪伴着所有人了……”张扬在笑，笑得非常古怪“当然，我现在要聊的，并不是游戏的起源，而是，一款现实的游戏……譬如我，现在的我，口袋里只有三十块钱，度过了今天，我都不知道后天的早饭在哪里，甚至都不一定能撑到后天……如果，我没有做那张招聘广告牌的话，或许我会好一些……”
“……”
“房租还有两天就到期了，在燕京，想再租一个像这样的，一个月两百块的房子，真的很难再找到了，或者说根本没有……”
“……”
“在燕京这个寸土寸金的世界里，我已经半个月没有任何工作了，在街上捡废品，我都捡不过别人……你们在燕京呆不下去，可以回乡下，但是，我在乡下，却什么都没有，没有亲人，没有房子，甚至没有亲戚……这个世界上，我大概是孑身一人……”
“……”
“很多年以前，我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到达了人生最艰难的时刻，而很多很多年以后，我发现，我面对的只有更艰难，看不到希望的那种艰难……”
“……”
赵航突然发现自己听不懂张扬在说什么。
他看到张扬似乎非常真诚，说出的内容，却似乎是非常的悲凉，声音之中的沧桑，似乎越来越强烈。
他到底要干什么？
“其实很多时候，我都在扪心自问，都觉得这辈子，过得真的很糟糕，又会反问，为什么我会这么惨……”
“我曾经很愤怒过，觉得天道不公，也曾灰心丧气过，觉得这世界，没啥意思……”
“但是，在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有灿烂的阳光，在某一瞬间，我突然觉得，我们的人生，其实都是一场游戏，只有，有些人游戏起点高一点，有些人起点低一点，而我，我算是这场游戏的1级号，目前的我，一无所有，没有钱，没有权，似乎世界，给我开了一场地狱模式……”
“但是……”
“又有什么关系呢？”
“……”
张扬站了起来。
声音依旧的真诚，但是，却透着一股让人说不出来的热血沸腾感。
昏暗灯光下。
他眼神闪过一丝疯狂，这一丝疯狂令赵航与钟崇文有些心悸……
此时此刻的张扬像一个狂热的教徒，正在吸收着信徒，然后又像一个疯子，你永远都不知道他想干嘛！
窗外，一道月光照耀下来。
屋内，张扬徐徐地从兜里，拿出了几张被透明胶沾上的简历。
然后，拿出了手机。
播放了一段录音。
赵航愣了。
钟崇文也愣了。
他们死死地盯着这些东西。
“这是你们的简历，它被人像垃圾一样，扔进垃圾桶里……”
“……”
张扬的话音刚落，手机录音就响了起来。
“连大学都考不上的人，估计是智商方面真有点问题了……他也在我们牧马人招聘摊位前也是夸夸其谈，看他自信满满的模样，我当时还差点产生他是海外镀金归来的千里马……结果一看学历，瞬间我差点憋不住了！这啥玩意啊这是……”
“其实，这样的奇葩还真不少……”
“还有这几张，一个结巴，话都说不利索的人，还有这个，看起来像一个憨傻大个，说想进入运营部，他怎么不想上天呢？还有这个，这个人看起来病怏怏的……这些人，搞不好会拉低公司的整体质量……算了吧。”
“……”
录音的声音很模糊，但是……
他们似乎能听清楚。
赵航和钟崇文惊呆了。
他们脑海中浮现出几个HR，他们笑容都很认真，很真诚。
但是……
这样的大公司，怎么会这么做？
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算要清理，难道不能回公司去清理这些简历吗？
为什么……
他们愣了！
他们的心，瞬间就沉到了谷底。
“我曾经以为，这个世界是充满阳光，所以人都是积极向上的……”
“但后来，我发现隐藏在阳光背面的黑暗，更为阴冷……”
“但不可否认，这是一个风云际会的大时代！”
“在这个风云际会的大时代里，你向前走一步，你创造的，可能就是历史！”
“加入我，做一点事情，然后，给那些拒绝你的人看看，他们曾经做过的事情，是多么的愚蠢……”
“虽如野草，却要迎风向上……”
“让世界，为你起舞！”
“……”
第五章 救世主
夜深了。
屋外的喧嚣，也终于安静了下来。
作为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钟崇文内心深处是跌宕起伏的。
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老房子的窗外，弥漫着片片皎洁的月光，但光芒却是如此的静幽，孤独，远方朦胧着无尽的神秘，不知道通往哪里。
这一天…！
他经历了很多事情。
即将参加工作以及工作后的期待与展望，经历了现实的重重打击，对自己生理缺陷的自卑与失望……
最后……
又听到了张扬如恶魔般的靡靡之音，在绝望的深渊里，令他突然热血沸腾，充满着战意。
就算此时回想起来，他仍旧有种亢奋热血的感觉。
事实上。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谁不想被认可？
谁不想，被人尊重？
“我觉得，这有些像传销诈骗……”破木床的另一边，拐哥赵航突然说出了这句话，随后，声音突然变得很复杂：“如果实在在燕京混不下去，我要不就走吧……”
赵航从小就经历了人情冷暖。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对人性，至始至终都保持着一种警惕的心理。
和张扬聊天的时候，张扬令他热血澎湃，恨不得低头就冲！
但是冷静过后，理智终归是占据了上风。
梦想很灿烂，想法很美好，但是现实……
张扬的做法，无疑是空手套白狼，任由他说得天南地北，可是，摆在他们面前的，仍旧是几个问题……
“他没钱，更没技术，甚至连基本的编程都不懂，这个房子里，根本没有一台配置高点的电脑，甚至这鼠标，都不是感应光标，而是一个圆丸的鼠标……我们都知道，这是淘汰货了！”赵航觉得眉头越皱越深：“我们虽然大学毕业，可是，我们不是三岁小孩……年薪十万，看似很诱人，但是，他拿什么给？他如果有这么多钱的话，为什么早上的时候，他还跑过来求职？”
“嗯，好像是……”
“这样吧，我们还是等一下电话吧，我现在对手机录音都持有一定的怀疑，这东西，我觉得能伪造……”
“嗯。”
本来有些热血的钟崇文这一刻如同被一盆冷水浇下来一样，瞬间就变得透心凉。
现实照进了一切幻想。
仿佛梦破碎了一样。
仔细一想，他突然就觉得很对。
他们刚认识张扬……
张扬看似跟他们很坦诚。
可是……
这一切坦诚，都是建立在他把他们忽悠过来的前提下。
年薪十万！
全球十大游戏公司？
哪一个不是画大饼，哪一个不是忽悠？
他环顾了一下这破败的屋子。
…………………………………………
清晨。
张扬起床的时候，看到了隔壁房间空荡荡的。
然后，他看到了一封信。
这封信上，写着“抱歉，经过再三考虑，我们打算再等一下那边的电话……”。
张扬表情突然呆滞，随后盯着门口，沉默了很久。
最终，他释然地微微一笑。
一道阳光照在他的脸上。
他并没有失望。
很多东西，他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毕竟……
你凭什么让他们相信你？
他们凭什么相信你？
话说得再好，大饼画得再好，也改变不了你一无所有的本质。
人，都是要吃饭的！
张扬无奈地叹了口气，摸了摸干扁的肚子，然后转身给自己先泡包方便面，然后再思索着下一步计划。
摆在他面前的，依旧是有一个问题！
那就是钱！
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钱……
没钱你能干啥？
“这个世界的2005年，我能怎么搞钱？”
“2005年，真是一个尴尬的时代……网络现在还不发达，没有所谓的网红，只有一帮非主流，也没有流量明星这一类的说法，不过国产的山寨机倒是已经在萌芽了，未来会出现一批做山寨机的科技公司。”
“现在基本上流动的是电视购物，网上购物虽然有了，但不算普及。”
“可是这些都距离我很遥远，我就算要卖，也需要一定的成本……”
“文抄公，我倒是可以，不过，问题是，我现在只记得怎么唱，但是完全不会编曲，写词……”
“就算写了，大概也没有人能鸟自己，自己也接触不到……”
“事实上，我只能暂时做好一件事，那就是站在游戏这个风口上！”
“……”
张扬在房间里沉思了许久。
终于站了起来，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随后饿着肚子来到桌前，迟疑了一会，终于拿出笔记本，翻开笔记本，看着计划表。
“第一步，做游戏！”
“第二步，卖游戏！”
“第三步，赚钱！”
“……”
当看到做游戏这一行以后，他眯起了眼睛，看着策划，美术，编程，运营……
这几个步骤。
他把这几个步骤慢慢地拆开。
事实上，他除了脑海中拥有原先世界未来的游戏知识，大概知道未来几年的趋势以外，他一无所有，也压根不懂任何东西。
他的情绪再次有些失落。
但许久过后，他的目光又看向前面“注册公司”这几个字上。
他眯着眼睛。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眼神充满着坚定，嘴角微微露出一丝弧度。
“就走这条路！”
随后，他又拿出了一份被黏贴上的简历。
看了一会后，露出一丝笑容。
……………………………………
“抱歉，人已经招满了。”
“抱歉，你们去其他家看看吧。”
“钟先生你好，请问你有预约吗？如果没有预约的话，请你出去……”
“……”
招聘会结束的第二天。
钟崇文和赵航并没有等来电话。
他们还怀着最后的希望，跑到了那几家公司里。
但最终，等到夕阳落山以后，他们得到的只有失落与失望。
坐在大公司的门口，他们看着不远处的人山人海……
人们似乎都很忙碌，都有自己的事情做。
而他们，仿佛是一两个另类，不被这座城市所接受的人。
“他没有骗我们！”
当彻底失望了以后，赵航突然低下头，回想起张扬跟他们说过的话，以及……
那一段录音。
录音里，每一个字都刺透了他们的心。
这一刻的他，仿佛吃了黄连一样，苦涩不堪。
至于钟崇文却一直低着头，一直沉默着。
心中的火焰一直在燃烧，有些咬牙。
“还不如……不如，就，就，跟，跟着张扬干了！”
他心中就是这么想着。
但是，现在……
他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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