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大厂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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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年代大厂子弟-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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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主任虽然长相粗莽,但到底是长期当领导的人,他心思还算细腻。

    考虑到有些人可能对军旅歌曲不甚熟悉,他起了个调,带领女同志们唱了一首大家耳熟能详的《团结就是力量》。

    厂子的大喇叭里经常播放这首歌,朗朗上口,几乎人人会唱。

    合唱完一首歌,教室里众人的热情空前高涨,精气神明显就与刚才不一样了。

    戴誉趁热打铁,对大家说了今天的教学安排。

    “咱们通过前两天的教学,学习了汉语拼音的十个声母和十个韵母,考虑到班级里又加入了新的学员,我今天先不往下讲新内容了。咱们一会儿先将之前学的内容复习一遍。”

    见大家没有异议,戴誉从挎包里掏出一沓票证,笑着道:“在此之前,先来教大家认一下,生活中每天都能接触到的票证。”

    有人认出了那些粮票肉票,起哄道:“这有啥可学的,谁还能弄错了粮票啊!那都是老百姓的命哩。”

    戴誉和气地笑笑,问她:“那就先请这位同志说说,你平时是怎么区分这些票证的?”

    “这有啥难的,蓝色的是粮票,红色的是肉票,黄色的是油票……按照颜色记。上面的数字俺们也都认得,就是不会写。”

    不待戴誉说什么,便有另一人反驳了:“你快得了吧,按照颜色记根本不行。去年冬天我让我家小儿子大清早去粮店排队买粮,结果他排了四个小时,却空手回来了,你们知道是咋回事不?”

    大家见她说得有趣,纷纷侧耳细听。

    “我给他带的是蓝色的粮票,结果那个月粮票油票改版了,粮票被印成了黄色的,他拿着油票去买粮,人家粮店的当然不能卖啦!大冬天平白挨冻四个多小时,我家那小子都被冻哭了,回来就嚷嚷着要去上学。哈哈……”

    这样的事在供销社粮店等地确实时有发生。

    “小戴干事,你拿的粮票太小啦,又站得那么远。你走近我们一点嘛,我都看不清咧!”食堂打饭的大婶喊。

    戴誉呵呵笑:“行啦,全班就您最会认粮票肉票了,打饭的时候您要是收错票了,每个月那点工资还不够你倒贴给厂里的呢。”

    大家又是一阵哈哈哈,课堂气氛很是活跃。

    戴誉想着这些票的尺寸确实小了点,后排的人可能连颜色都看不清。便转身从桌上抽出一支粉笔,走向靠墙立着的一块木头黑板。

    比照着手上的一张二两油票,戴誉以一比二十的比例,在黑板上构图。

    一众学员在台下安静地盯着黑板看,只见他刷刷几笔下去,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一张大家熟悉的油票便被他等比例还原啦!

    画得跟真的似的!

    “嚯,小戴干事,可以呀,你这直线画得也忒直了!跟用尺子量过似的。”牛主任带领大家拍手叫好!

    戴誉也没客气,拱拱手,接受了同志们的夸奖。

    嘿嘿,机械构图基本功还没忘。

    他上大学的时候,系里有个老教授特别反感低年级学生上来就直接用电脑作图,要求他们班的构图作业必须是手写稿。

    那两年他们班的同学整天拉直线,画圆,后来逐渐熟能生巧,连尺子圆规都不用了,才被教授开恩,以后可以用电脑构图交作业。

    戴誉只画了一张油票,小露一手,演示一下就算了,重点还是放在认字上。

    现在的票证上印的都是繁体字,有些繁体字他也是最近刚学会书写。

    戴誉在讲台上写一个读一个,学员们自觉地跟着复读。半堂课下来,大多数人已经能掌握十种常用票证的读写了。

    他将完全不识字的秦少妹作为教学参考,进行了点名提问。

    秦少妹虽然红着脸,声音也小小声的,但是还算对答如流。

    如此,戴誉心里便有数了。

    趁着大家刚学完肉票上的“肉”字,戴誉在剩下的时间里,又将食堂小黑板上每天菜谱中的肉菜一一列出来,带着大家学了几个常见菜名的读写,譬如“青椒炒肉”、“红烧肉”、“猪肉炖粉条”、“酥白肉”。

    直到几个女同志怀里的娃都变成了口水娃,才算作罢。

    今天的教学气氛不错,下课以后,不少学员还围过来让戴誉纠正她们汉语拼音的读法。

    食堂打饭大婶磨磨蹭蹭地留到最后,见他身边没什么人了,才领着一个年轻姑娘贴上来,喜滋滋地介绍道:“小戴干事,这是我闺女,叫田淑芬,也是高中生呢。”

    戴誉:“……”

    上课前他就想说了,扫盲班允许学员带孩子来,但也不能带个这么大的孩子来啊……

 第30章 第 30 章

    田淑芬长得很秀气; 从个头到五官都小小的,与身旁丰腴的母亲一比,显得十分稚拙; 像个还没长开的未成年中学生。此刻正不安地用手捻着胸前两根麻花辫的发尾。

    被母亲暗中推了一下后背,她终于鼓足了勇气,抬头对上戴誉的视线。

    被他带着温和笑意地眸子睨着,田淑芬不由一阵紧张,目光立刻慌乱地飞走了。

    她妈这些天回家,总是小戴干事长,小戴干事短的,从长相夸到气质; 从气质夸到工作,快将这位新来的戴干事夸出一朵花了。不过一听说名字叫戴誉; 她就对上号了,他们两人同校过,那会儿戴誉就是混世魔王; 学校里出了名的坏学生。

    因着今天是戴誉讲课,她是硬被母亲拽过来一起听课的,司马昭之心被她看个分明。

    只是今天冷不丁一见面; 感觉戴誉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田淑芬垂着头不再看那张英俊的脸; 小声地招呼道:“戴老师好!”

    戴誉也没去纠正她的称呼; 只客气地回道:“你好,田同志!”

    继而转向大婶问:“胖婶; 这几天的课上得怎么样?能跟得上进度吧?”

    胖婶被问到的时候; 刚在闺女后腰上轻拍了一下; 气她不会说话。

    你又不是小戴干事的学员; 叫什么戴老师?叫戴干事也比叫戴老师强啊!

    琢磨着得想办法将话题带到女儿身上去; 便道:“能听懂,就算听不懂也没关系,我闺女在化学试剂厂做检验员,还是高中生,不懂的问题回去问问她也是一样的。”

    “要不怎么说闺女是小棉袄呢,不但能陪着上课,回家还要给您当高级参谋!难怪您在食堂收粮票时,从来不出错!”戴誉呵呵笑道。

    “啥高级参谋呦,就是一个高中生。小戴干事你也是高中生呢!”胖婶笑着谦虚。

    “哈哈,我不能跟田同志比,我上高中的那会儿可淘了,上课总是调皮捣蛋,毕业的时候老师校长差点放鞭炮欢送我!”

    戴誉并没按照胖婶的预设剧本往下走,转而感叹道:“您能将女儿培养成高中生可真是难得!即便是在省城里,能舍得让闺女读完高中的家庭也不多见。儿子女儿一视同仁,实在是了不起!”

    戴誉的话,恰巧骚到了胖婶的痒处,她这辈子最值得骄傲的,便是两个文盲培养出了两个高中生。

    胖婶乐呵呵地客气道:“嗐,我家就两个孩子,肯定是要一碗水端平的。我听说你姐姐也是高中生,还要去小学当老师呢,看来你们家也不是那重男轻女的家庭。”

    戴誉轻哂,您打听的还怪详细的……

    他摆摆手,闲话家常一般,“在男女平等这方面,我们家不能跟您比。我大姐比我还大一岁多呢,当初因为要就近照顾我,愣是被家里压着晚上了一年学。我们做了十年的同学呢。”

    胖婶心里一咯噔。

    这跟她打听来的消息对不上啊。

    不是说戴家不是重男轻女的人家嘛。戴家大儿媳连生了三个闺女了,家里都不着急呢。

    难道他们家是将传宗接代的希望寄托在小儿子身上了?

    胖婶看着面前一表人才的戴干事,心里实在是喜欢得紧。

    小戴干事不但长相英俊会说话,而且自身也很有能力。来厂里才几天呀,连牛二彪那个二百五都被弄来扫盲班帮他坐镇了。

    这能是一般人嘛?

    不过……

    胖婶忧心忡忡地觑一眼自家满脸红霞的闺女。

    她生这个闺女的时候没养好胎,闺女天生体弱。实际年龄都二十一了,却还是一副豆芽菜模样。

    若是进了人家的门,却生不出能传宗接代的儿子,那她往后在婆家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原本还想着戴干事长得好又是国家干部,两个家庭还都是工人阶级,正好门当户对。

    未料会有这样一层隐忧。

    即便如此,胖婶还是抱着侥幸心理,一边跟着戴誉向教室外走,一边试探着问:“那戴干事你在家里还挺受宠的哈?”

    “那当然啦,就因为我长得好看,家里上到我奶奶下至我妹妹,都宝贝着我呐!”戴誉一直观察着胖婶的神色,笑道,“也许等到我侄子或者儿子出生了,才能取代我的家庭地位了。哈哈!”

    胖婶拉着闺女的手,勉强笑了笑。

    三人来到厂区大院,胖大婶感觉今天出师不利,她还没跟小戴干事提相看的事呢,这话就被憋在肚子里说不出去了。

    想留点空间给闺女与戴干事深入交流一下,可是看她这样害羞,又怕戴干事觉得她扭扭捏捏地上不得台面。

    正犹豫着接下来怎么办,却见戴干事向着厂大门那边挥了挥手。

    见到戴誉的示意,一个黑壮的年轻小伙呼哧呼哧地跑过来。

    戴誉回头解释道:“这是我朋友顾江海,是刚进厂的配送员,最近正跟着师傅刻苦学习开大车呢。”

    余光瞥见田同志盯着跑向这边的顾江海瞧,戴誉心里一动,低头在胖婶耳边小声道:“这是我们吴科长的外甥!平时可低调了,人家有关系都不用,凭本事考上的配送员!”

    顾江海跑过来,看到戴誉身边还有女同志,便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笑着道:“戴哥,你找我啥事?我正要出去溜车呢。”

    “没事,今天下课有点晚了,反正你也要溜车,正好替我送送胖婶和她闺女田淑芬同志。”戴誉玩笑道,“你好好表现表现,回头去食堂打饭的时候,让胖婶帮你多盛两块肉。”

    “嗐,那有啥,就是不知道两位同志敢不敢坐我的车,我还没出师呢,只能在厂附近这一片溜溜车。”顾江海一口应承下来。

    田淑芬面对顾江海时,没有了在戴誉面前的紧张,竟然主动开口道:“我们家就在啤酒厂后面的三号院。”

    这是同意让他开车送回去了。

    胖婶看看笑得一脸真诚地戴誉,又瞅瞅终于恢复些正常的闺女,心下遗憾地叹口气。

    她堆起一个笑脸,冲着黑黑壮壮的顾江海客气道:“那就麻烦小顾师傅了!”

    顾江海偷偷瞟一眼田淑芬,与她看过来的视线碰个正着,便有些赧然道:“您别客气,就是捎带脚的事。”

    离开前,他还接收到了来自戴誉的一个鼓励的眼神。

    刚刚见到胖婶带着闺女与戴誉站在一起,顾江海倒是没往别的方面想。毕竟在他心里,戴誉已经跟夏厂长的闺女好上了,哪还能与别的姑娘相看。

    只当这是戴誉给他制造的一次相看机会。

    果然,上车以后,食堂的这位胖婶就一直在转弯抹角地打听他家的情况。

    “确实是我自己考上的,我三姨大小算是个领导,不过她原来在厂办,就算后来当了宣传科长,手也伸不到招工上面来。”

    “我们家啊,有山河湖海四兄弟。前面的三个哥哥都成家了,生了九个侄子,我们家不缺男孩。”顾江海从后视镜觑了一眼竖着耳朵倾听的田淑芬,又赶忙转回眼神专心看路。

    搜肠刮肚地展示着自己的优势。

    胖婶突然出声问:“小顾师傅是初中还是高中毕业?”

    话落却被不省心的闺女扯了一下衣袖。

    顾江海不好意思道:“我初中毕业就工作了,虽然之前是机械厂的临时工,但也有四五年的工龄。”

    胖婶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便没再问了。

    另一边,戴誉看着顾江海载着胖婶母女离开,松快地舒了一口气。

    这些天已经明里暗里有不少人打听他的婚事了。

    按照这年头约定俗成的规矩,相看前是要与当事人或者家人提前透个口风的。像胖婶这样打破规矩,直接将人领到他面前来的,他还是第一次碰到。

    大家都在一个厂里工作,若是处理不好,后患无穷啊。

    人家的掌上明珠,你说你没看上就没看上,总得给个理由吧?

    戴誉总不能当着胖婶的面说,您闺女太小啦,我下不去手……

    他还不到二十呢,结婚着什么急啊!

    之后的几天,不知是被繁忙的工作弄得精神过于紧张,还是被那场莫名其妙的相亲影响了心情。

    戴誉吧,他就特别想搞点事情!

    他想出去放松一下,花点钱……

    周六上午,发现吴科长已经在看报了,戴誉蹭过去,商量道:“科长,咱们科室里是不是可以考虑购置一台照相机啊?”

    听了他的问话,吴科长还没什么反应,徐晓慧和沈常胜就先来了精神。

    “对啊,我下车间找新闻线索的时候,每次看到好素材都想拍下来,可惜碍于没有照相机,只能作罢。”

    “机械厂宣传科和工会都有照相机,人家发表的新闻稿,每次都是带着照片的……”

    “可不是嘛,如果我是报社的编辑,肯定也要优先录取图文并茂的稿件!”

    戴誉也趁机插话道:“扫盲班结业时,还要发新闻稿给报社呢。现在课堂上有很多精彩瞬间可以被记录下来,如果能拍下一组照片,之后以图文结合的形势发表,肯定更有亮点!”

    ……

    吴科长端起茶杯,吹开上面浮着的茶叶沫子,浅浅地抿了一口茶水,老神在在地听着他们的七言八语。

    将茶杯盖一扣,发出瓷器碰撞的清脆声响。

    戴誉三人不约而同地停下动作,紧张地等待领导的决定。

    吴科长的视线在几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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