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咱们的话,就是国语,他现在跟你说的是日语。如果是江湖上,这不合规矩。”李锦时觉得小日本这会儿说日语有点故意,接茬了说不定就是个坑,保不准坑曹金彪一把。
“龟孙子,这时候还不完坑人!”曹金彪低头骂一句,没接茬。他也觉得自己受降说日本话别扭。然后使眼色,让兄弟们继续恶心这帮小日本。刚才那个就不错,可劲儿的恶心狗日的。妈的,不能弄死你爷恶心你!
“唉…刚才那来的狗叫呀?我去,还真有狗!来来来,再给也叫一个!这种狗特么叫好几年了,再听听!以后这狗都死绝了就没机会听了!”
“这可是一群狗呀,叫起来心烦!”
“爷在山东河南都杀过这种狗,就是特么的太臭!”
……
这一阵,纯粹是猪尿泡打人,不疼,就是恶心你!
对面这孙子真快憋不住了,脸憋的通红,都快发紫了。
战区指挥部是说过不得杀俘虏,可没说不可以弄死对投降不服的小日本。总不能受降还得供着这帮孙子吧?长官是说以德报怨,可怨了了以德报行,现场的怨现场报就不是以德了。
“大日本帝国第二十七师团少佐中村太郎代表驻渑池县日军中队向曹团长阁下投降!”这回是国语了。
“第一战区指挥部独立团团长曹金彪接受你方投降!”
按照指挥部安排,接受投降后还得对这群小日本管吃管住,一直看守到他们被接走!
这叫什么事儿呀?当初狗日的抓了咱们的人就可以揍,就可以打,为什么咱们就得好吃好待!凭什么呀?
曹金彪也想问为什么,凭什么!可战区指挥部长官就这样要求了。还说委员长要求以德报怨!尼玛!没抄了你们老家!哦,委员长老家好像被抄了。算了,还是警告警告弟兄们吧,这时候别惹乱子。
恶心可以,怎么恶心都可以,决不能伤,更不能杀。
掺了老鼠屎的米饭人家还真就吃了。至于往饭里甩鼻涕,吐唾沫只要不被看见,人家也吃了,甚至就是撒尿进去没被看见人家也吃了。
日本人,还真不能小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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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民国往事之冲喜
武汉的受降仪式是隆重的,民众是冷静的。
第六战区受降先遣队进驻武汉时,维持会担心民众对国军有些不满从而在对待国军的态度上不太好,便提前在各行各业做了些工作。他们怕国民政府迁怒于他们,也确实是,做了这份出力没好的维持工作就没指望能落好。怨气有怨言没有,毕竟自己当初也是为活命。
多想了。先遣队进驻时武汉民众自觉在街头列队迎接,虽不狂热也是笑容满面。切实让先遣队长官过足了瘾。
武汉的受降前期准备很充分,不论是随即而来的原武汉市政政要,还是商界名流,亦或是沦陷期间的维持会,都以饱满的热情投入对受降仪式的准备当中。别说是他们有多乐意奉献,是考虑到自己投入和回报的问题,做的好坏决定他们能否给受降长官留那么一丢丢小印象,也好在未来的武汉权利版图上占那么一点点的位置。
搭建了受降台,铺平了长官走上受降台的道路,安排了盛大的民间表演活动。甚至对受降时的光照和遮阴都充分做好了准备,绝不能让长官迷着眼流着汗受降。
整个受降筹备委员会,对了,还专门成立了怎么个受降筹备委员会。为里面有自己的名字,所有的商贾和政要那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出钱的出钱,寻人的寻人,透门扒窗的争取进入筹备委员会。结果,整个筹备委员会委员的名单就排了百十人。倒是不用担心费用,有的是人出钱。
或许是武汉民众的情绪已经宣泄差不多了,也或许是民众对这类非自觉安排的庆祝活动兴致不高。整个武汉的受降,从仪式到庆贺活动都不温不火,中规中矩。真正的体现了走过场,秀形式的宗旨。
受降的长官确实很满意,仿佛他真是来走怎么个过场的,越平淡越喜欢。
失望的就是那些为受降舍大财的财主了。没能从受降长官口里套一点信息。太特么亏了!一堆钱啊,白特么扔了。
苗老头这几天却在家里躲清闲,原本他的财力就算不得雄厚,地位也够不着尊贵,若不是古玩典当行在沦陷时需要怎么个代表,正好他有两个国军儿子,他也就是个小商人随波逐流即可。
现在,受降这样的大场面,就是他想奉献也轮不着他了。所以老苗也就没去讨人那个嫌。
通往苗家老宅的大街,整条街道业已戒严,也不算戒严,只是道路两旁三五步站立着一个国军,庄严肃穆。并没有驱赶市民,也没有要求路人不得观看。
远远走来一群戎装长官,步履沉重,神情肃穆。
苗家的家人根本不知道此时门外的情形,冯锦飞和苗素馨担心她爹没能参与受降事宜会心里不痛快,变着法子想让老头开心。可老苗是真开心不起来,不是因为受降的事儿,是他在想自己的儿子。该着有消息了,可仍然没音信。
冯锦飞也知道丈爹的心思,可真没法解决。他已经预感不会有什么好消息了。所以越发担忧。丈爹这些天神不守舍,浑浑沌沌的让人心忧。
当管家领着一群戎装的长官进门时,苗老头首先想到的是:秋后算账吗?自己也没做什么助纣为虐的事呀!他没往儿子的事情上想,是一直回避,躲着不敢去想。
“国民革命军第三战区五十九军少将旅长苗素钧,在徐州决战之时英勇杀敌,不幸牺牲。特授予青天白日勋章!以告在天之灵!”领头的是受降长官,神情不再是那副无所谓了,很激动,似乎眼里都擒着泪。
“钧儿……砰……”苗老头在站起的瞬间却直挺挺的倒下。面色青紫,气若游丝。
“爹爹…呜呜…锦飞,爹爹他…呜呜……”苗素馨已经泣不成声,跌跌撞撞的去拽她爹,却发现冯锦飞整个身子垫在苗老头身下。
当时这丈爹摔倒时冯锦飞也是猝不及防,加上距离有点远,只能在老头摔地上的瞬间让自己塞进去,没让丈爹摔地上。或许他全力施展可以两人都不倒地,他知道最大限度只能做到这样,否则麻烦不断。
整个正厅已经乱作一团,来传讯并慰问的长官也是无所适从。
冯锦飞掐人中,搓劳宫,点内关,顺气海。这一串动作下来,总算苗老头缓过一口气。缓缓睁开眼“我儿没了……我钧儿没了!”喃喃着。
“爹……大哥没了,有我!有我跟素馨陪您。可您的保重啊!”冯锦飞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多年的牵挂,一时的噩耗,不时几句话就能排解的。
“爹爹,还有小馨,你不能扔下小馨!哥哥没了,小馨不能没您了!爹爹,求您了!爹爹……呜呜…”
本来该是,算了,这种事没有本来。任谁都无法承受老年丧子的痛,也没谁可以掌控遇到这类事的场面。
“各位长官,您看这…岳父身体这样,家里怕是无法招待诸位长官了。”冯锦飞把丈爹放椅子上,让素馨扶着。这时候不能再冷落长官了。
“无妨,这事我们理解。这是勋章和抚恤金。先收好了,让老爷子缓缓,过些天我再来看望。有事也可以到市政厅找我。”这长官很客气,也很和蔼,平和的跟冯锦飞辞别了。
三五天了,这都三五天了。苗老头就那样直挺挺的躺着,两眼发直,目光呆滞,嘴里一直嘟囔:我儿没了,我钧儿没了。塞嘴里的吃食也不咽,就怎么几天已经瘦的脱了形。
苗素馨一直没停住流泪,哭泣是少了,可眼泪一点没少。红肿的双眼布满血丝,枯乱的头发随意的披散着。自从小日本投降她知道自己可以不用丑妆出门,可是在意自己妆容了。可现在……
冯锦飞也快扛不住了,根本没日没夜。家里俩人都这样,一个可能根本不知道休息是啥,一个压根不离开床边。仆人还能替换着来照顾,可女婿没替换呀。说起来他现在成了这个家唯一的男人了。
教会医院的来了,医生除了扎手腕子,插了根塑料管子,说是给些营养。其他也没办法,说是心病。
没办法,又来了中医,都是受降长官派来的。他们一直关注着苗家。
“冯少爷,苗老爷这是愁忧至,气闭塞而不得行,神不守而形不得活。变化多端呀!”
“大夫,您就说怎么着吧?您这行话我们也不懂。冯锦飞听着这孙子这时候还云里雾里的掰扯就火大!没看见我媳妇都特么快扛不住了。
“心病还需心药治。您也知道,想您岳丈这情况,针方作用不大!你们看西医有没有办法,或者……”
“开几副汤药不管用吗?”
“唉……也听您说了,吃食都进不去。这汤药……”老中医突然顿了一下。“您跟苗姑娘还没典礼吧?”
“嗯?嗯!这个有关吗?”
“或许冲冲喜有用!”
冯锦飞这会儿真的没法子了,至于冲喜,如果管用也无不可。毕竟素馨已经是自家媳妇了,这点不会变。而看这阵势,自己能不能离开还两说。大哥…时局未必就定了,也许可以缓缓,不是还有老三嘛。
苗老头在满清时就没了家人,一个人逃荒跑武汉来,从小伙计开始几十年积攒成现在的家业。没个宗亲,冯锦飞也是孤儿一个,成亲的事有容不得马虎。冲喜,谁给主办呀?
自从受降长官来过苗家老宅,虽然苗老头倒下了,可这几天登门探望的络绎不绝。一个个都显得跟老苗头有多好的交情,在床前那个嘘寒问暖。可老苗头还那样躺着。
“苗老哥呀,你得起来呀!你这姑娘得办事了!得有个长辈主事呀,你让俩孩子自己怎么办这事?这也是孩子孝心,给你冲喜,可你不能让孩子自个操办吧?起来了老哥哥!”这个或许是真有点交情,就是冯锦飞也常见的。
“没人操办我来办!”没人注意这时候受降的国军长官已经站在屋里了。看着管家尴尬的脸也知道没来得及通报。
“家里这情况,怠慢长官了。”冯锦飞赶紧告罪。
“无妨!苗素钧是我的兵,他妹妹的婚事我来办!”
也不知是那位的话起作用了,还是这长官的话吓着了。苗老头一屁股坐起来“小馨还没典礼呢!我得给闺女操办!”
“爹爹……”苗素馨扑过去赶紧扶着苗老头,泪又哗啦啦的淌。也不知道那来那么多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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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民国往事之阋墙
终归是没有安稳了。山西那边打完,豫南也打起来了,听说东北那边也闹腾着在打。
又一茬的庄稼播种了,青苗都开始冒芽,人们身上厚厚的棉衣又换成了夹袄单衫,江边的大树已经开始遮阴了。
陪都也没用了,不用叫重庆政府了,再次改口叫南京政府了。别管怎样叫,可国家还是一个乱。
人们是真烦了,几十年了,就没消停过。开始是推翻朝廷,打满清,后来是北伐战争打军阀,再后来就是你打我我打你,根本没理由的打来打去,结果让小日本钻空子把他们都打了。这好不容易小日本投降了,怎么还打个没完呀!
谈判的基础是谈判双方都握有筹码,这样刚刚达成一致就抢筹码,确实做的过了。
中原又打成团了,好像那边被挤压的没地方了。
不管是组织还是人,还真不能太实诚了。你一腔真诚换来的说不定就是坑。别指望所有人跟你同一个道德线,否则会让你看到怎样才是无底线。
年初才刚刚说好的停战,这才几个月又开打了。从高调宣布谈判达成一致到开战,再到停战又开战,这半年真正诠释了什么叫出尔反尔,什么才是无耻的极限。
冯锦飞从开始的谈判,到后来被猝不及防的袭击能看出那边并没有夺取天下的心思,只是希望可以在同一平台上陈述自己的政治主张。
这也是整个国土上大多数民众的想法:别再打战了。
那边叫这个是群众路线,做任何事都要有最广泛的基础。冯锦飞知道这种力量不止是广泛,是真正的国家基石。任谁掌握都可能掀起滔天巨浪。
怨不得国民政府看那边如洪水猛兽,都是明白人。真的能挡得住吗?
从抗战开始就一直在沦陷区,已经真正的融入到劳苦大众中了。也不能怎么说,他们本来就来自劳苦大众。有根之木,有源之水呀。
别单看整个国土上目前还没有一个特别显眼的区域,但谁都无法想象他们已经在任何一个地方扎根了。就如这冒头的青草,就等着春风吹动,那将是山河青翠,绿意盈然。
“锦飞,你看国军是不是马上就一统了?”苗老头现在活的越来越滋润了,就是脑子越来越懒了,人也越来越懒了。有疑问问女婿,有事让女婿办。他是彻底清闲了,原来这才是人生,要再有个娃娃在地上转悠就更好了。
“没那么容易。国军最大的症结在于:内部帮派林立。加上因为国土沦丧时为抗日救国的军人厌战。虽然暂时以人数、军械、装备的优势有了胜利的苗头,但这样会激发那边不再妥协的决心。原本的宗旨怕是要做调整,这反击恐怕会相当凌厉。”冯锦飞虽不了解整个国土大局,只是单从武汉看,那边的实力不弱。放眼看整个全国,会有多少个武汉?
“这些年借抗日的势差不多整个国军都成嫡系了吧?听长官跟咱们聊,仿佛他们这些都是有职无权,当摆设了。”
“一个山头不是换两个长官就能归心的。除非官兵全换了。就跟我们江湖门派一样,各人找的是自己的师承,是根。对于军人,这点可能更严重。并且嫡系在某种程度上有点嚣张,上面处理上也很偏袒。积弊难除啊。”
“怎么又打开了?”曹金彪嘟囔。李锦时也想找人问问,为什么又打起来了!
没人再来找曹金彪要求回家了,开打是真的,不是你传他传的谣言。
回不成老家了,见不成爹娘了!狗日的,那个龟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