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真的是上辈子烧了高香,这辈子才有造化嫁进章家,才有福气得到章家长辈们的关爱。
可是……为什么?
长辈们都做到这份儿上了,为什么她的情绪还是失落萧瑟?为什么她的心还总感觉缺一块?为什么情感上她还是感觉不到满足?
是她太贪心了?
她不该拥有了长辈们的关怀之后,还去奢求丈夫的眷注体贴。
可是,作为一个妻子,贪念丈夫的关心有错吗?
有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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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今夜眠不眠1
章盛呈回来了!
康聿容三步并成两步的往大厅走着,一张小脸因兴奋而发红,一对眸子因喜悦而晶亮,就连心跳也不似平常那样规律。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般激动,明明他对自己总是不理不睬的,明明他对自己总是热讽冷嘲的。但是,随着他离去时间的推移,她对他的挂念却只增不减。
没有理由,只因他是她的丈夫,是她生命里的男人。
行至门口,她摸了摸头发,抻了抻衣服,不放心的问春香:“我的头发没乱吧?衣服呢?”
春香笑说:“头发没乱,衣服也很好,快进去吧。”
她深吸了口气,咬了咬唇,进了大厅。章盛呈正被奶奶和公公婆婆围在中间不停的寒暄问候。
她没有打扰他们,只是站在一角静静地望着他。
他虽风尘仆仆,却依旧翩然儒雅玉树临风,唯一的改变就是,青涩渐减,成熟渐浓。
奶奶的欢喜是不言而喻的,她颤着声音说:“你这一走,就是这么好几个月,真真是想死奶奶了。”
章盛呈握着奶奶的胳膊说道:“我也很想奶奶呢,尤其是想奶奶买的白糖糕。”
奶奶伸着手指点着他笑说:“臭小子,就知道吃,如果不是为了白糖糕,估计早把奶奶丢到脚后跟儿了吧?”
章盛呈说:“奶奶我买了北京德盛斋的‘八样酥’你老要不要吃?”
那是奶奶的最爱,奶奶赶紧点头:“当然了。”
章盛呈忍不住笑了:“老祖宗,您就知道吃,如果不是为了这‘八样酥’,您估计早就把我丢到脚后跟儿了吧?”
奶奶一怔,接着哈哈笑了起来:“臭小子,在这儿等着我呢?”片刻转头对章太太说:“你儿子贫嘴的功夫见长呢。”
章太太怡然含笑:“念了半天大学,到越念越小了,只会耍贫嘴了。”
章盛呈说:“哪有啊,娘。”
章太太自然不是真的斥责,她伸手摸摸儿子的头发,又摸摸儿子的面颊:“唉,瘦了,黑了,也长高了。”
章盛呈啼笑:“长高?娘,我都多大了?怎么可能还长高?倒是您,美了,俊了,更好看了。”
章太太笑成了一朵花:“马屁精。”
章盛呈长着一张好嘴皮,哄人的功夫康聿容是知道的。她亲眼见过他是如何把奶奶和婆婆哄得捧腹大笑的,公公那么肃穆的一个人,也曾被他的三言两语逗得笑容可掬,就连老管家老王妈,丫鬟男仆,有时都会被他逗得乐不开支。唯独对她,凛若冰霜。
望着那其乐融融场面,康聿容心里苦涩一片。她真的很想加进去,融入到他们当中。可是她不敢,因为她能预料到,她走过去的结果。
半晌,章太太发现了她,招着手:“聿容,站在门口做什么?快过来,呈儿回来了。”
她微微怔了一下,随之心里漾出了层层喜悦,章太太的召唤,似乎成了她走过去的理由和勇气。
她应声,垂首略显局促的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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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今夜眠不眠2
章太太拉着康聿容的手,对儿子嬉笑说:“呈儿,几个月不见,快看看你媳妇儿,比以前更好看了呢。”
康聿容仰起头,看着许久未见的丈夫,正想说些问候的话,可还没来得及张嘴,就听他冷哼哼的说:“看她还不如看木乃伊呢,有什么可看的。”
章盛呈一看父亲的脸,就知道要挨训,撂下一句“坐了一路的车,浑身脏兮兮的,我先去沐浴更衣。”便往后面走去。
康聿容望着那个急从离去的背影,心里的苦,比吃了几斤苦胆还要苦上几分。
就知道会这样!就知道会这样!
怎么办?怎么办?
她该怎么做才能引起他的好感?她该怎么做才能减少他的冷嘲热讽?她虽然不清楚什么是木乃伊,但她清楚的是,从他嘴里冒出来的新名词都不会是什么好玩意。
欢快的气氛,瞬间尴尬下来。
章太太撇开话题说:“呈儿今儿回来,得让厨房多准备些。聿容你和我一起去看看,要是落了什么,你也好做个补充。”
康聿容挤出一个虚弱的笑,点了点头。
晚饭结束后,章盛呈被父亲叫到了书房。
椅子里,章仪之点着烟斗,看着章盛呈不轻不重问:“说说吧,这暑假都过去一大半了才回来,干什么去了?”
章盛呈注视着父亲,坦白说:“没干什么,就是留在孙教授那里,听他说了一些民主思想,也帮忙整理了一些关于新思想新理念的资料。”
这是事实,不过他坦白的不够全面。待在孙教授那里也就十几天而已,剩下的时间他都和同学留在北京玩儿了。不过章盛呈以前倒是经常帮学校里的先生做着做那的,所以章仪之也就不疑有他。
再开口,章仪之脸上浮起一层满意之色,说:“先生让你帮忙自然也是认为你有那个能力,但是既然要做,就一定要做好,决不能授人以柄。”
章盛呈点头:“知道了,爹。”
章仪之吐了口烟,沉吟了一下,又说:“学业上,我从来不担心你。可是作为男人,学业并不是唯一的。”
章盛呈眉头瞬蹙,天哪!又开始这又臭又硬的论调了。
章仪之扫了一眼,故意忽略了儿子的不悦,接着说:“圆了房,不能算是万事大吉了,只有生了儿子才算真正的传宗接代。再说了,你把媳妇儿娶回来,不能让媳妇总睡凉炕是不是?你在外边上学没办法,但回来了总得尽尽丈夫的责任吧?你说呢?”
“是的,爹。”章盛呈嘴上应得恭敬,心里却忿忿不平。尽丈夫的责任?要不是你们逼着我结这个婚,我现在何须受这个罪?
“聿容虽说没读过多少书,但知书达理,温顺贤惠,不失是一个好媳妇,和她成亲,一点都没辱没了你。等和她相处久了,她的优点你就会一一体会到的。”
“知道了,爹。”章盛呈应着,他才不要这种土老帽的典范呢,他要的是与时俱进的新女性,她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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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今夜眠不眠3
章仪之点点头,说:“道理你都懂,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总之一句话,只要把儿子生出来,这书你爱读多久就读多久,我不拦着。”
章盛呈点点头:“知道了。”
见儿子如此温顺,章仪之以为儿子终于转过弯儿了,忍不住的喜笑颜开。
其实,章盛呈的和顺只是假象,在父亲面前不能太过放肆,却把闷气都撒在了康聿容的身上。
晚上,这是康聿容第二次涉及情事。第一次已时隔多月,当时的记忆早就模糊了,她唯一记得的是他强悍粗犷不容反抗的力量,以及令她难以忍受的疼痛。
今晚,她又要重温那个噩梦了吗?
她下意识的去推拒,她知道不该对他存有回绝,不该回拒他的碰触,可是……她真的很怕。
章盛呈撑在她的上方,俯视着她,讥嘲:“你不愿意正好,我TM还不想呢。要不是我爹一天到晚对我叨叨生儿子,就你这样的愚蠢的东西,别说是碰,看一眼我都觉得丢份儿。”
这样赤/裸的讥刺,让康聿容羞愧难当。原本她还想着,他能主动碰她,至少说明他对她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好感的。
谁知道……谁知道……到底是自己把事情想的太好,把自己想的太高了。
“放不放手?不松手就赶紧滚!”
章盛呈凛厉的声音飘荡在这万籁俱寂的夜晚,显得阴沉阴森,让康聿容不由自主的为之一颤,推拒的手也随之放了下来。
她不是不愿,只希望他能温柔些。可这话,她万万说不出口。
每一下都粗鲁蛮横,每一下都充斥着明显的怒意。康聿容搞不清楚他的恼怒因何而发,是因为公公的唠叨?是因为她的抗拒?又或者还有别的?可不管哪一种,她都只能默默承受。
第二天,康聿容照旧一早起来,把自己整理好,看了看还在蒙头大睡的丈夫,出了房门。
请安时,她强忍着身体上酸疼,与平时无二,依旧是一脸的浅笑,一脸的若无其事。
用过早饭,章仪之出去忙生意了,章太太拉住康聿容的手带着试探的味道的问:“昨儿晚睡得好吗?”
不好,疼了一晚,怎么会好。不过,这是闺房里私密的事儿,就算和婆婆相处的再融洽她也说不出来。
她只得轻轻点头。
章太太又问:“那你和呈儿,有没有……有没有……”
婆婆没把话说完,但康聿容明白了意思。虽然昨晚的过程并不愉快,可婆婆就这么直白的问起,她还是浑身热烘烘,羞涩万分。
她又把头点了点。
一看这样,章太太和奶奶相视一笑,都放下了心。
章太太是一夜没睡好,儿子的别扭劲她不是不知道,走的时候就大冒烟小冒气的,这下又在北京撒欢儿了大半年,那性子还不更野?
儿子不回来她是想得慌,回来了,她又怕儿子野惯了不再受管教,真要不管不顾大闹天宫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过,看来她是多虑了。儿子虽然还是毒嘴毒舌,可回来头一晚就和媳妇同了房,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小两口的关系还是有缓和的。
别着急,别着急,慢慢来,一切都会好的。谁不是这样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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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悲歌泪零暗1
和丈夫一样,章太太也以为儿子转过了弯儿,心里的石头都落了地。
章太太抚摸着康聿容的手背,温和的问:“呈儿还没起呢?”
康聿容如实的回答说:“我来时还没呢,估计是昨天坐车太累了,一时起不来,就让他多睡会吧。”话说的真实,语气里却是掩饰不住的关切。
一旁的奶奶笑了,对儿媳妇调侃说:“瞧瞧,这还没说什么呢就护上了,看来啊,呈儿的坏话往后是一句也说不得喽。”
“奶奶,你打算说我什么坏话呢?”章盛呈边问着边走进来。
见他进来,康聿容赶紧起身帮着摆饭。
看孙媳妇忙忙碌碌的,奶奶说:“聿容啊,你不用忙活的,让王妈她们做就行了。”
康聿容笑了笑,还是把盘盘碗碗整齐的摆在了丈夫的面前。
章盛呈接过康聿容递过来的筷子,开吃。
奶奶看看孙媳妇,又看看孙子,调侃着说:“呈儿,我现在可不敢说你的坏话喽。你现在可比以前更金贵了,事事都有媳妇护着,护得紧紧地,看得我老太婆都酸溜溜的。”
这话,不光把章太太和康聿容惹笑了,就连周围的丫鬟婆子们也都笑了起来。只有章盛呈不以为意的冷冷一哼。
章盛呈吃饭期间,都没说什么别的,只有奶奶和章太太问了问学校里的事儿,有问有答气氛也是极其和谐。
康聿容规规矩矩的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听着。
用完早饭,又说了会儿话,奶奶说:“虽然结婚半年了,可你们在一起的时间实在是不多,你们小两口该多在一起说说话。去吧去吧,别在这儿守着我和你娘了,我们不需要你们守着。”
奶奶的话,章太太很是认同,连忙点头,又叮嘱一句:“我告诉你,今儿不许出门,在家好好的陪陪你媳妇儿。”
章盛呈烦透了,一个两个全是这样,说!说!说!跟一个土老帽能说出花来?心里有火,不过他忍了忍没发出来,他也不想一回来就闹个鸡犬不宁的,那样对谁都不好。
刚回来,他今儿原本也想在家休息休息,没出门的打算。听奶奶和母亲这么一说,干脆做了个顺水人情,说:“知道了,奶奶。知道了,娘。”
康聿容一愣,没想到他会同意。
章太太晃了下康聿容的胳膊,指了指离去的背影,她心领神会,站起来与婆婆奶奶打了招呼,急速跟了出去。
出了门,左右一看,哪还有章盛呈的影子。
春香拦住一个走过来的丫鬟问:“见少爷了吗?”
小丫鬟说:“少爷急匆匆的往大门口去了,应该是出门了。”
康聿容欢愉的心,登时空落下来,更多的是难堪。该想的到的,他那些话只是在敷衍奶奶和婆婆罢了,只是她傻,却当了真。
她无精打采的回了房,一进门,怔然。
卧室里,章盛呈穿着白缎常服,躺在榻上翘着二郎腿,一手压在脑袋下面,一手拿着本书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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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悲歌泪零暗2
原来,他没有出去;原来,他的应允不只是说说而已。
康聿容顿时喜上眉梢,走过去,坐到桌旁,拿起针线筐里的刺绣穿针引线,以此来掩饰内心里根本掩饰不住的喜悦。
她一针一针的绣着,看似专注,其实是心不在焉。那双乌黑的眼珠总是按捺不住的,偷偷的去注视他。
他的眉毛很浓,他的眼睛很亮,他的嘴唇很薄……他很好看。
长得这样好看的他,却总是紧绷着一张脸,笑笑多好,对她笑笑多好。
可是,她的愿望落空了,他没有对她笑,更没有对她说上一句话,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屑给她一个。
他们之间,总是在沉默中开始,又会在沉默中结束。
其实,在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她想跟他说说话,想大声的告诉他,感谢命运的安排,让她成为章家的人,成为他的妻子,她一定会尽心竭力的侍奉好他。
但是,那时的她不仅胆怯,还有从小到大受到的传统教育不允许她在那个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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