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你怎么想的，你是周谦，是能从班级倒数第一逆袭考进央财的周谦，连这都没有打倒你，怎么一次创业失败就让你认输了？”
“你是没有东山再起的资本还是没有东山再起的能力？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周谦依旧沉默着，宋廷川也不着急，他今天还非就要这么一个答案不可。
大概是干收到了宋廷川的决心，半晌，周谦才用他沙哑透了的嗓音淡淡地道：
“不是认输，只是老子不想陪他们玩儿了。”
老子不想陪他们玩儿了。
多轻巧多嚣张的一句话啊。
好。
很好。
宋廷川忍无可忍，刚想一拳头砸醒这傻逼的时候，旁边传来一声惊叫：
“川哥不要！”
宋廷川和周倩同时僵住。
宋廷川停了手，转头就见程思语急匆匆地奔了过来拦在了他跟前，而苏男也紧随其后将宋廷往后拉了两把。
“宋廷川，你做什么？”
宋廷川冷着脸，理了理自己的衣襟，咬牙道：
“我做什么？我想砸烂他的脑袋看看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东西！”
程思语冲他吼：
“你个疯子！周谦才刚醒，你这一拳下去他还有命吗？”
“有命没命关你什么事？！”
意外的是，喊出后一句话的人，不是宋廷川，而是周谦本人。
程思语愣了一下，低眸看向了周谦。
确实如宋廷川所说，他瘦了很多，脸部棱角愈发分明，脸部凹陷，颧骨突出，跟记忆里透着傻气的脸已经有了很大的出入，乍一眼程思语甚至没能认出来这是周谦。
而此刻他的眼中，也透着程思语前所未见的冷漠。
见程思语望着他，周谦嗤笑一声：
“要我提醒你吗程小姐，我们已经分手了，现在我和你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我的事情也轮不到你管。”
程思语垂下眼帘，就在苏男张口准备说什么缓和一下气氛的时候，程思语先一步说话了。
“哦，不好意思，是我多管闲事了，你好好休养吧，再见。”
说着，程思语打开病房的大门，腰背挺直，大步离开。
第一千四百一十三章 你也没问我啊
苏男看了看周谦，又看了看已经被关上的病房大门，皱眉问周谦：
“你为什么这么对思语？”
周谦偏过脑袋没有吭声。
唯有宋廷川在一旁冷笑道：
“他这是没脸见人！”
宋廷川的一句话让周谦红了眼，他转头看着宋廷川：
“我就是没脸见人又怎样？！你看看我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凭什么出现在她面前？！”
“凭我不介意够不够？”
让周谦没想到的是，方才决然离开的程思语又去而复返。
她推开房门走了进来，病房窗外投进的晨光给她的身周铎上了一层光晕，像是从天而降的可爱小天使。
周谦却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样，骤然转头恨恨地看着宋廷川：
“川哥！你耍我？！”
宋廷川翻了个白眼，“是你自己蠢好吗？思语妹妹要是真跑了我媳妇能好端端地在这里站着跟你闲聊？”
就苏男那友情至上的观念，早追出去了好吗？
这种事他都不需要事先知情。
周谦表情一僵，随即抿唇闭上了眼。
苏男拽着宋廷川悄悄地走了。
直到病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程思语才出声道：
“周谦……”
“你是来可怜我的吗？程思语，我不需要。”
程思语此刻的出现，并不能带给周谦任何的欣喜。
相反，他只觉得自己身为男人的自尊已经被狠狠践踏，荡然无存。
程思语笑了一下，然后往后退了一步。
“你总是这样，自以为是地预判我的思想我的行为，你从来都不问我要的是什么。”
她的眼神静静的，淡淡的，再也找不到曾经的炽热鲜活。
“你以为我程思语是什么？我不做慈善，也没有圣人心，我如果真的不在乎你，你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犯得着丢下我的剧不拍千里迢迢赶过来可怜你同情你？那谁来同情我？”
她不过是个刚出道的表演专业大学生而已，除了精湛的演技实力之外没有任何倚仗。
她没有风华绝代的绝世美貌，她这样的长相扔在娱乐圈随时都可能被替换掉。
她也没有雄厚的背景，一句不要欺负她，但他们的地位还远远没有到可以给她开后门的地步。
所以程思语今天二话不说就跑路这个行为，已经可以预见到她这部剧算是黄了。
可气的是她丢下一切跑过来这人对她的定位仅仅是同情？
程思语接着道：
“还有，我说的你不能保护我，不是你不够强大，而是我们之间不够信任，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你知道吗？”
“我从来没有要求你能多有出息，我喜欢你的时候就是因为你是那个傻里傻气的二愣子，跟你的能力没有关系！”
“但你知道你不够信任我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再大的伞也不是为我遮风挡雨！”
周谦脸一白，张了张嘴喃喃道：
“可是……你没告诉过我这些啊……”
程思语闭上眼睛，眼泪自眼角滚落：
“你也没问我啊。”
第一千四百一十四章 我陪你东山再起
他们的问题其实还是在于沟通。
程思语在等周谦主动问，但是周谦总是自己猜测自己怀疑，令她失望又疲惫。
周谦在等程思语主动解释，但是每次等来的都是沉默，他也不敢问，只能猜，然后朝着错误的方向努力。
于是两个人越离越远。
周谦一直看着程思语，许久之后苦笑：
“可是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他已经不具备给程思语富足生活的能力了，他甚至连他的家人都不敢见。
程思语张开眼睛缓步上前，她在周谦的床前坐了下来，抓着他的手心放在自己的脸颊边。
“周谦，我们重新开始吧。”
“你……”
“听着，我说重新在一起，不是同情你，不是可怜你，是给我自己一个交代，分手那么久，我想尽一切办法忘记你，但是我知道我还是没能放下，就这么放手，我不甘心。”
周谦傻呆呆地看着程思语。
程思语哭着，也笑着：
“我给你一次机会，也给我一次机会，我们再努力一次，如果还是不行，那我也算是彻底没有遗憾了。”
“可是……”
“我知道你想说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但是周谦，我程思语看上的从来不是你的财富，你就是你。”
“他们说你为我付出了很多，但是我似乎只是停留在原地，我想了想，确实是这样。”
“我不想为了爱人改变自己，那样的爱太卑微，我也不是一个喜欢解释的人，总觉得懂我的人不需要解释，但是现在回忆起来，我这样的表现在爱情里多半是自私的，也容易被误解为不在乎。”
“所以今后，我会在不过多丢弃自我的前提下作出调整，你对我有什么误会我也会坦白告诉你，至于你创业欠下来的债务……不就两千万么，我陪你东山再起。”
我陪你东山再起。
周谦心头一震。
再没有任何的山盟海誓比这句话来得叫人震撼。
周谦强撑着让自己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程思语见他面色发白的样子慌忙上前，“你做什……”
周谦突然一把将程思语抱住，哪怕他这个时候虚弱到手上根本使不出力，他也在极力想要抱紧她。
“好，我们再试一次，思语，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程思语原本忐忑的心此刻终于落地，她长出了一口气，又哭又笑。
“好。”
周谦伸手去帮她擦眼泪，偏偏这般久违的温柔的让程思语鼻腔中的酸涩愈发难耐，眼泪越擦越多。
周谦叹了一口气，轻柔的吻落在她的唇边，先是蜻蜓点水一般，透着小心翼翼的试探，然后一点点往上，将她咸涩的泪水一点点舔舐干净。
“不要哭，我不希望让你哭的那个人是我。”
程思语鼻子一酸，在意识到自己又要落泪的前一秒一把环住他的脖颈，主动咬上周谦的唇。
心中一直深藏彼此的恋人，时隔一年多再次紧紧相拥。
这个吻包含了太多的懊悔、歉疚、不甘，以及……那份压抑许久的爱恋。
第一千四百一十五章 他很幸运
有了程思语的照顾，周谦恢复得很快。
只是让苏男意外的是，千里迢迢从筠市赶往帝都的周母，从头到尾没有在周谦面前露过一次面。
她在帝都待了一周，几乎每天都是到周谦睡着的点才悄悄推开病房的大门，站在门口远远地看上一眼。
苏男问她为什么不出现，周母笑容温和。
“谦谦自尊心强，他不会愿意在这个时候看到我的。”
做母亲的最了解儿子。
自我了断那会儿不管再多决绝和豪气干云，如今冷静下来，也知道那是懦夫的表现。
更何况，比起周父，周谦和母亲之间的感情明显更深些，周母也从小鼓励他成为男子汉，他不会想让她失望的。
既然这样，那她又何必出现给他心理压力呢？
她知道他在一点点变好就够了。
一周后，周谦出院，宋廷川和周玉录送周谦回公寓，苏男和程思语则找了借口去机场送周母。
周母看着眼前的两个女孩儿，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俩的脸失笑：
“好了，我要回去了，以后周谦就交给你们了。”
程思语点头，“阿姨你放心，我和周谦会好好的。”
“好，谢谢思语。”
说着，周母又看向苏男，突然给苏男鞠了一躬。
“男男，也谢谢你。”
苏男受宠若惊，连忙把她扶了起来。
“阿姨，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本来这一次没能及时组织周谦做傻事我已经很内疚了，你这样我可承受不起。”
周母摇头失笑：
“不，我说的不仅仅是这一次的事情，谦谦能走到今天，你和你的男朋友都功不可没。”
谁能想到几年前的周谦还是个每门功课都不及格的差生呢。
念及此，周母又有了几分惆怅。
清溪就那么没了，真的太可惜了。
而苏男则是回忆起当初和周母的第一次见面，反倒是失笑着感慨道：
“阿姨跟当初比起来，也进步了很多。”
毕竟那个时候的周母，真的是蛮不讲理的代表。
周母扬了扬眉，“那是，我儿子有出息了，我也不能给他拖后腿。”
苏男发自内心地道：
“周谦有您这样的母亲，他很幸运。”
周母看了看程思语，又看了看苏男。
“谦谦有你们这样的恋人和朋友，也很幸运。”
说着，周母又忍不住给了程思语一个拥抱。
“思语，以后谦谦就交给你了，他不成熟，性子也犟，要是惹你生气了，答应阿姨，多包容他一点。”
“嗯，我会的。”
当飞机缓缓起飞，程思语长出了一口气。
苏男偏过头问她：
“今后打算怎么办？”
程思语耸了耸肩，“凭借我的貌美如花去赚钱养家呗。”
唔，程思语已经开始幻想自己包养周谦然后周谦缩她怀里哭唧唧求抱抱的场面了。
想想还是挺刺激的啊哈哈。
苏南一句话打破她的幻想：
“周谦不会让你那么累的。”
男人天生自尊自强，总是想靠自己给自己爱的人最好的生活，他肯定不会真的让程思语陪他一起还债的。
程思语想了想也是，索性不再纠结。
“那就随缘咯，有人养我还不好？”
第一千四百一十六章 为自己的过失买单
事实上苏男没有想错，回到公寓的周谦直接对宋廷川开了口：
“川哥，借我两千万呗。”
周玉录：“……”
他听到了什么？？
原来传个这么有钱吗？！
宋廷川双手环胸，嗤笑一声看着他：
“怎么？周家现在落魄到两千万都拿不出来了？”
周谦按了按太阳穴：
“你知道，不是没有，是我不愿意问他们拿。”
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应该学会为自己的过失买单。
“那你要是再失败怎么办？”
“我不会。”
周谦说得斩钉截铁。
宋廷川翻了个白眼，“有自信是好事，但是自信过了头那叫自负，你知道你这次失败的根源吗？就是事先没有做好最坏的打算。”
没有一个准确的预判，只想着自己成功后怎么办，却不去想万一失败了自己的退路是什么，长此以往，周谦只会不断地重蹈覆辙，所有的努力不会有任何的意义。
周谦沉默了下来。
川哥永远能在他最不清醒的时候给他当头一棒。
宋廷川见他听进去了，便又接着道：
“还有，你最大的一个问题是太要脸，你是要当老板的人，一个当老板的人，太要脸了亏本是迟早的事情。”
说到这儿，宋廷川顿了一下，又补充道：
“当然，不要脸的意思不是让你没有底线，像什么‘小孩子才分对错，成年人只看利弊’这么中二装逼又愚蠢的话我不希望从你嘴里听到。”
对错是底线，如果不看对错只看利弊，周谦势必会走上歧途。
周谦点头：
“嗯好，我会考虑。”
宋廷川靠在墙上漫不经心地问他：
“餐饮这一块你的资源已经败光了，就算东山再起也不可能再进这个行业，新的公司怎么说？我要先听听你的方案再决定要不要借给你。”
亲兄弟都还明算账呢，他再义气也不可能让自己兄弟白嫖两千万。
笑话，那可是两千万，可不是两百块，都够普通人吃一辈子了好吗。
周谦沉默半晌叹气：
“说实话，我还没想好。”
宋廷川：“……”
就这还敢问他借钱？
宋廷川收回他先前的话，周谦不是自信，是盲目自信。
“合着你还真以为自己吃一堑就真能长一智了？就你那失了智的脑袋瓜，长那一智四舍五入一下等于没有，该被坑还得被坑。”
周谦：“……有你这么说自己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