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一次，整个清溪高中，尤其是清溪高中的高一年级，终于体会到那句“我不在江湖，但江湖仍有我的传说”是什么意思。
这个“我”，毫无疑问是苏男。
苏男之前请假一周是众所周知的，可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苏男依旧拿下了全门功课满分的好成绩，稳稳霸占榜一的位置。
众：“……”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宋廷川这一次也没有失误，和苏男考了一样的分，嗯，还是第二。
周谦看着榜单就叹气：
“川哥，你什么时候才能在金刚芭比的上面啊，一直被压着你不伤自尊吗？”
宋廷川抽了抽嘴角。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懒得理这傻缺，宋廷川只是无聊地甩了甩手里的小本本和圆珠笔，就像杂技演员在丢球一样。
周谦：“……”
感觉自己受到了威胁。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之后，苏男再一次请假，清溪高中就没有那么兵荒马乱了。
班里的事情交给宋廷川接手，学生会那边的就交给程思语接手。
也因此，清溪高中很多人终于意识到，学校里凶残的不是苏男，是学生会风纪委这个职位本身。
清溪高中那么大，风纪委自然不可能只有苏男和程思雨两个人，一共有八个，八个人轮着值班，只是因为众人对苏男心头下意识的恐惧，所以总是忽视了其他人。
这下挺好，认识了个透彻。
另外七人：“……”
他们真是太难了。
程思语因为担心苏男，央着苏男问到了医院的地址，每天中午得空就会去医院看看她。
因为这，她也认识了苏男的弟弟沈瑞枫。
看到小枫那一刻，程思语险些哭了出来，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苏男前些日子会是那样的憔悴担忧。
确实太让人心疼了。
小枫的头发已经全部掉光，原来瘦归瘦，但是脸颊上还是能看见肉的，然而此刻他的脸颊却略略凹陷了下去，小小的一团，看起来更像个六岁左右的小孩。
但是小枫很乐观，也一直积极配合医生治疗，听白女士说，之前被推进化疗仓好几天，小枫也一直不哭不闹，还总笑着让医生帮他转告妈妈，他很好。
小枫一旦懂事起来，无疑是很招人的喜欢的。
他的主治医生、护士，都特别心疼他。
程思语往医院跑得也频繁了起来，一方面是和苏男说一说学校的情况，让她不用担心，一方面也是想多陪一陪小枫。
他们能接触小枫的时间不多，所以都每次见到小枫，都会很努力让他开心。
程思语就是最擅长讲笑话的人，开心果一个，很多时候都逗得小枫咯咯地笑。
小枫其实有些轻微自闭，不太接纳陌生人，除了苏男，他其实都没跟别人特别亲过，但因着程思语的幽默和亲切，他也逐渐喜欢上这个大姐姐。
又过了九天，小枫的化疗终于结束，要正式准备进行骨髓移植的手术了。
手术那天程思语也请了假，到医院的手术室外等候。
进手术室前，小枫终于显露了一点他的紧张，但却不是紧张他自己。
他抓着白女士的手，“妈妈，你们不许骗我哦，姐姐真的会没事的对不对？”
白女士又气又心疼，但最后都化成了怒气，瞪着小枫：
“你巴不得你姐姐有事是不是？”
小枫非但没有因为妈妈的怒火而害怕，反而松了一口气，弯着嘴角松了手，乖乖被推进手术室。
第三百四十七章 谢谢
手术无疑是很成功的，结束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小枫醒得比苏男要晚很多，但是一睁眼，就是想看到姐姐。
骨髓移植对于捐献者而言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也是需要恢复期的，刚醒的苏男也很虚弱，再加上医院的高级病房都是单人间，苏男没办法跟小枫住一块儿。
听到小枫找他，苏男强撑着起来，坐着轮椅，去看了小枫。
小枫终于是确定姐姐真的没事，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但苏男苍白的脸色他也看在眼里，小枫一张小脸皱成一团，“姐姐，疼吗？”
苏男摇头微笑，“姐姐不疼，小枫呢？”
小枫大概是疼的，声音比较虚，眉宇间也隐隐可见到痛苦的神色流露，但他还是强自笑着跟苏男说：“小枫也不疼。”
白女士微微扬起了头，好一会儿才重新低眸看着这姐弟俩，眼眶还有些红，但她尽量用平常的语气道：
“好了，姐姐你也看到了，小枫听话，乖乖休息，也让姐姐去休息了好不好？”
小枫乖乖点头，然后闭上眼：“好，小枫睡了，妈妈快带姐姐去休息，姐姐安安。”
“安安。”
苏男也确实有点累，回去躺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白女士没有在，但病房里还是有人，是这家医院的院长。
苏男睁眼时，他正站在窗前，抱胸看着窗外的世界。
察觉到苏男醒来，他第一时间转过了头，苏男冲他弯了弯唇角：
“师兄。”
院长宠溺地笑了笑，一边大步过去，帮苏男垫起枕头方便她坐起，一边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感觉怎么样？”
苏男脸色苍白，但还是摇了摇头，“我没事，师兄，这一次，谢谢你。”
其实，这一次，白女士找到苏男，除了希望苏男劝说小枫外，最重要的还是……
筠市这家医院，是目前国内骨髓移植手术成功率最高的一家，但白女士没有把握能让小枫住进来，只能求到苏男这里。
倒不是她身为邻市市长夫人的能力不够，而是……筠市有她更得罪不起的人。
至于让苏男骨髓移植，白女士一开始是没有想过的，但是最后检验下来，苏男的匹配率最高，白女士也没有办法。
院长叹了一口气，揉了揉苏男的头发，无奈道：
“谢什么，哪怕不是你，有病人我也会尽心尽力地医治，但说句实话，这一次，白壁确实想多了，苏河远这人虽然确实自私自利又不要脸了一点，但还不至于拿小孩子开刀，你即便不出面，他也不会阻碍小枫的治疗。”
苏男倒是没什么表情，淡淡地“嗯”了一声后，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很浅淡的笑：
“白女士无非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没事，反正最后结果都一样，过程不重要。”
“你倒是看得开。”
苏男扶额，“这大概是我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了。”
院长闻言抽了抽嘴角，“你话过于谦虚，谦虚到扎心了。
苏男：“……”
“好了，我就过来看看，虽然知道你没什么事，但总要亲自看过才放心，你一帮师兄师姐险些没把我电话打爆，这下我终于能理直气壮回他们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别紧张
苏男点了点头，心头微暖。
她的这些师兄师姐们，对她是真的好。
说完，院长又从病床旁的柜子上顺手剥了个香蕉递给苏男，一边说起今后几天的注意事项，一边和苏男难得聊了聊近况。
知道苏男选了理科后，院长叹了一口气：
“你是真的决定了？”
苏男咀嚼香蕉的动作慢了下来，撩起唇角笑了笑：
“也不算决定吧，还在考虑。师兄，你呢？你希望我怎么做？”
院长其实和兰校长是同班同学，苏男不信他文理分科的事院长早先不知道。
一个这么大的医院的院长，每天事情多的不得了，此刻却坐在这里一直跟她闲聊这么久，苏男就知道他会聊起这个。
院长看了看苏男表情已然淡下去的脸庞，无声地摇了摇头：
“别紧张。”
院长站了起来，手插在白大褂的衣兜里，缓缓走向窗边。
从那个角度，可以看见筠市边缘一些连绵起伏的山，院长的眉宇间流露出一抹怀念。
他没有看苏男，但话却是对着苏男说的。
“其实说起来，当时老师带我们进山的时候，我跟兰丰那会儿都已经六年级了，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也知道跟着老师走我们会面临什么，但我们还是跟着老师走了。”
“老师真的是竭尽他所有的能力对我们好，如今想起来，那些相依为命的日子里，他是我们唯一的光。”
苏男安安静静地听着，但剥香蕉的手也没有停，神色也没有变化，就像一位忠实的听众，安安静静倾听，不发表任何意见。
院长也并不在意苏男的反应，只自顾自地道：
“我们五六年级的还好，好歹保留了许多跟家人的回忆，那些一二年级的臭小子就简单纯粹地多，全身心地依赖着老师，说他们把老师彻彻底底当成亲人都不为过，我知道后来我们出山的时候，好多人都哭了，不是终于苦尽甘来，只是因为舍不得老师，那种舍不得，甚至冲淡了他们与家人团聚的喜悦。”
“当然，跟你说这些，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希望你能理解，他们对于老师死亡的不接受。”
苏男还是安安静静地点头，“我知道。”
她的爷爷有多受人爱戴，她比谁都清楚。
院长终于偏过头看向了苏男，恍惚间，像是看到了那个站在老师病床前安安静静一言不发的小女孩，记忆和当前的人重叠，院长笑了。
他的这个师妹，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实际上心底什么都清楚，不过好在她足够坚定，坚定到这么多年一直不曾改变过。
“所以他们会在极端的情绪影响下让你去报仇，这无可厚非，但你其实可以不听。你跟老师很像，无论任何时候都理智而冷静，应该清楚这一点。”
“文理分科的时候，兰丰那小子其实很想找你谈谈，他不希望你被仇恨左右，但我拉住了他，我觉得你更需要自己去抉择。”
“后面你选了理科，兰丰觉得遗憾，我反而觉得，这是你抛出的一个烟雾弹，毕竟理科……可选择的路太多了。”
苏男抬眸跟院长对视，眸子晶亮又蓄满笑意。
“师兄真是太聪明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拽回家
苏男耽误了太久的学业，所以在医院只住了三天，就申请出院了。
出院那天，抬头望了望头的最后几句话。
“师妹，你要相信，无论你的师兄师姐们有多恨，但他们对于你都是爱的，不管你未来作出任何选择，哪怕并没有顺他们的意，他们也不会怪你，老师就是你最坚强的后盾，你只需要去做你认为对的事情就好，他们想报仇，但再大的仇，都没有你开心重要。”
她开心最重要么？
苏男口中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叹，然后提步，头也不回地离开。
骨髓移植对于被捐献者而言，一般需要十多天才能恢复，苏男是仗着自己底子好，不然院长怎么都不会同意她提前出院。
但底子好并不代表就可以随意折腾，所以苏男回学校的时候，那种病态的苍白还是很容易教人看出来的。
程思语心疼得不了，再加上之前就听苏男说上学期间她就一个人住在江景华庭，因为不放心苏男，程思语为此每天放学后都拽着苏男跟她回家，程妈妈也一直给苏男做些滋补的汤。
苏男连蹭了两顿饭后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再三跟程思雨保证自己没事，程思语才放她自己回公寓休息。
胡玲儿也会给苏男带一些水果，为了帮苏男给苹果削皮，胡玲儿哪怕就是被宋廷川记上一笔携带管制刀具，也还是坚持，每次宋廷川要没收她的水果刀，胡玲儿都一脸不善地说等她削完苹果她自己会上交。
苏男说了两次，拿她没办法，最后也随她去了。
这两天，胡玲儿都上交了能有四把水果刀了。
而苏男的虚弱，感受最明显的，无疑是离她最近的宋廷川。
平常苏男做作业一道题不写出个七八种解法浑身不舒服，如今她做题是完全顾不上解法，答案解出就算。
做题时间稍微有点久了，她还会用手支着脑袋闭目休息，偶尔还会撑不住地趴在桌子上小憩一会儿。
宋廷川说不出来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但无疑看着这么蔫儿吧唧的苏男，他眉心的褶皱就没被拨平过。
程思语之前有次跟周谦吵架的时候，无意间得知宋廷川和苏男在一个小区，为此程思语专门找宋廷川聊了聊，希望宋廷川帮忙照顾一下苏男。
宋廷川无可无不可地应了，程思语看他那态度特别不放心，又哔哔了很多，最后惹得宋廷川不耐烦了直接扔下一句再烦他他就改变主意，程思语才只得作罢。
而宋廷川向来是一个答应了别人事情就会努力践行到底的人。
行动派宋廷川不仅护送苏男回家，并且……嗯，把苏男拽到了自己家。
苏男如今的身体状况，根本就提不起反抗的力气，曾经大大力士也一去不复返，宋廷川看着被他轻而易举就抓进电梯的女孩儿，颇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心底只有一个念头——
女土匪，你也有今天！
第三百五十章 照顾
走出电梯，苏男被宋廷川拉着直接进了他家，好不容易让宋廷川放开了她，苏男扶额，头疼道：
“宋廷川，你干什么？”
宋廷川从客厅的茶几上倒了一杯热水递给苏男，见苏男一脸警惕，撇了撇嘴角：
“你那破闺蜜要我照顾你，我答应了，不然你以为谁乐意搭理你？”
苏男愣了一下，意识到宋廷川说的是程思语之后，头更疼了。
“我真的没事，不用。”
虽然苏男的意识里没什么男女有别的观念，可也知道她这样贸贸然到男同学家里做客是不对的。
宋廷川举着杯子，见苏男半天没接，有些不耐烦了，直接拉起苏男的手强行把杯子塞她手里，收回手，抱胸站在原地：
“程思语说了，如果你不配合，就让我给她打电话，她一会儿带他爸爸过来接你，你选吧。”
苏男：“……”
对于程思语行事风风火火这一点，苏男着实无奈。
但让程爸爸过来也确实不合适，毕竟他们离得有些远，回头过去吃饭，还得让程爸爸再把她送回来，一来一回未免太麻烦了些，在宋廷川这儿好歹她能随时走。
思及此，苏男也就不再纠结了，她向来很会分析形势，也能甘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