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讯于是看了一眼林浩，道：“好啊，那我就开在你们学校附近，不至于没生意。”
“那你可能得快一点，因为林浩还有两年就毕业了。”娄烨插嘴。
“那就开到他家附近去。”
“啊。。。哈哈。”于是娄烨就被卡住了，他当然知道两人之间的氛围，于是略微有那么些尴尬。。
还好，林浩接上：
“可以，到时候让导演去做按摩小工。我告诉你，有这样的店，人家洗头可不光是洗头，还有按摩。我就觉得导演按摩的挺不错的，到时候找他去生意好。”
于是娄烨也笑了：
“好啊，到时候我没事了就去逛逛，你要在我就给你洗头。”
啧，三个人构成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故事。听起来有些地方有点发神经，胡言乱语，但其实都是各说各话罢了。
。。。
七天后。
夜晚，酒吧，窗外下起了雨。
老板告诉“我”，有一个叫马达的人老是去看美美的美人鱼的表演，也经常去她的更衣室坐坐，与美美聊天，跟她讲他和牡丹的故事。
每一个细节，还说，牡丹喜欢在身上贴牡丹花的图案，喜欢用天蓝色的指甲油。
镜头里缓缓扫过，美美画着闪亮的眼影，戴着黄色假发，一边听故事一边整理着自己的假发，顺便有些角色好笑。
“我第一次见她是在她们家门口，我去接她，那天晚上，她就拿出了酒和美人鱼。。。”
笑是因为，每天晚上，马达都重复着相同的故事。
“后来绑架她了，带她去了一个特别破的楼房里待了一夜。第二天早晨，把她放出来的时候，她问她值多少钱，让我说45万，她说她真便宜，然后她就跑了，我就追她。追到一个桥上，然后，她就跳下去了。”男人的声音细碎又小声，聊着过往。
酒吧的灯光依旧是忽明忽暗，这么多年过去了，一如当年晚上的光影照在牡丹脸上一样，马达看着那张一摸一样的脸。
美美脸上的神情有些暗淡，对面讲故事的人语气一样的平静，似乎是给无数个人讲了无数遍，但是她就莫名的好像体会到了当时男人的内心。
。。。
她开口：
“你的牡丹长得什么样儿？”
男人定定地看着她：“两支小辫子，红白格子运动服，黑球鞋，黑裤子，黑的背包。”
他的口音不再是那一口京片子，接近普通话，并且说得极其认真。
“还有呢？”
“还有就是，她左腿上。。。有一朵牡丹花的图案。”
“呼。。。”周讯于是转过身笑了笑，摆弄着手里的盒子，见男人一直看着她：“你怎么了？”然后才再次道：“像那样的牡丹花，满街都有卖的。”
“你有么？”
“我没有！”她说的一开始有些笑意，忽然觉得有些失落：“我又不是你的牡丹。”
她终究，还是信了这个故事。
不，她不信，或许可以说是说爱上了这个故事。
然后她低下头舔了舔嘴唇，又抬起头，看着他道：“如果我告诉你。。。我也有呢？”
“我不信。”
“你不信，想看看么？”
她起身，镶嵌着亮片的红色短裙下面，真的有一朵牡丹。
“我是你要找的牡丹吗？”她问。
美美不是牡丹，但她想成为牡丹，仅此而已。
第48章 杀青
五月初，暑意渐渐袭来。
娄烨拍了马达和牡丹的最后一部分戏，嗯，也是《苏州河》的最后一场戏，拍了马达终于找到了牡丹。
他是在在24小时便利店找到她的，因为听说那里有一种特殊的走私酒，就是那酒，让他找到了牡丹。
“欢迎光临。”
看起来一切都很普通的便利店里，一个身穿棕黑色格子衬衫，带着黑白格子围裙的售货员。她低着头垂着两丝头发，看起来那么的普通。
林浩走了过去，他站住，然后定定地看着她：“请问你有带野牛草的伏特加吗？”
然后她就抬起头来，脸上晃过那么一些东西，好像是一段过去，或者是别的。周讯脸上浮现一点点恍惚的神采，但还是接着道：
“有，175。”
马达终于找到了牡丹。
他们都被岁月洗礼地成熟了，牡丹见到马达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但是她还是跟着他走了。
然后，两人在苏州河边依依偎着。
他给林浩设计的是一个油头，算是满足了他的恶趣味——第一见林浩的时候，娄烨就觉得他像尊龙。
所以这时候画面给到两人，牡丹变了，变得更成熟，更理性；马达也变了，他的眼神变得有沉淀，但是他的人愈发的好看，两人就这么依偎在河边喝完了这一整瓶酒，然后牡丹说：
“马达，你送我回家吧。”
。。。
后面的戏被娄烨拿到前面去拍了，所以这么一幕作为故事的结尾，也算是好的。
于是《苏州河》杀青。
娄烨请众人杀青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好吧，其实也没有那么多人，剧组就那么点人大家围着一起嘻嘻哈哈。接着吃到后半段，喝了酒，酒桌上大家有许多感慨，有哭的有笑的有不舍的，都随便他们去吧。
《苏州河》的大体拍摄已经完成。
基本上两个主演状态太好，一条过的日子太多。省下的胶卷、金钱和时间，娄烨可能会自己去造作，拍一些他想拍的苏州河。
所以不论怎么说，娄烨都似乎感慨特别多，拉着两个主演说了好久。然后因为杀青宴上导演总是喝酒最多的，所以之后就被扶回去了，杀青宴也快散场。
“林浩，你演完张导的戏大红大紫了，可不能忘了我们啊。”这时候，耐安也凑过来开玩笑道。
“可别。”林浩笑：“人家张导可不一样，我在里面说是男主，其实戏份算个配角也差不多。”
他朝着左边努了努嘴：“那位，才是你们应该去讨好一下的。以后人家可是发展前途大好，这戏再拿个奖什么的，一片光明。”
耐安道：“你说小讯吗？她没在那。”
于是林浩转身一看，周讯确实不见了。
。。。
周讯其实走的并不远，就在走廊上。
此时已经是很晚的夜里了，但大魔都的灯红酒绿，或许比白天的风景还好看那么几分。只是在这朦胧的夜里，一时竟然分不清时代，有一种错位感。
更何况周讯的脸还在一片烟雾中。
回想起最近的日子，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仿佛三个人在她身上重合了。
“少抽点咯，今天都看你抽了能有一包了吧？”林浩走过去道。
“就抽这一根。”
周讯起身，换了个姿势，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吹了会风。然后她才道：“要拍完了，继续回去上学么？”
林浩点点头，道：
“是啊，请假时间快到了，必须马上回去上学，还好娄烨按时拍完了。”
说这个话，是因为之前娄烨酒后吐真言，说什么两个月内拍完都是骗人的。其实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拍完，他都不知道，但好在最后结果是好的。
“真好。”
于是两个人又安静了下来、
或许今晚过去，两人就是真的好朋友了吧。有过这么一段，彼此其实都知道对对方的要求是什么，底线是什么，也就很难再有第一次的感觉了。
。。。
五月八号。
林浩几乎是压着点回到了学校。
当然回来就是要走各种程序，各种东西，还有一大堆手续要办。接着他就被叫到了办公室，见常老师。
“还好，比我想象中的好。”
常莉的脸色并不算多好看，没有学生出去拍戏回来的惊喜。也是，在她的眼里，林浩出去拍戏必然带得大家人心浮动。
“常老师，我之是什么人你也知道。”
于是林浩就笑嘻嘻解释道：“我是很有自己想法的人，而且这次出去，感觉自己演完戏就没有那种人生如梦的感觉了——我以前总觉得，我的人生就是一个梦。”
“。。。那你快醒醒吧，你都20了。”
常莉故作生气不理会。
但其实从林浩一进来她就知道，这个学生不好把控，就从艺考的时候别人就说了。
算了，只能随他去吧。
。。。
好学生其实一直是讨老师喜欢的。
即使是有点小错误，也容易被原谅，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常莉其实也不是真的生气，毕竟这事林浩说了得到了张一谋的许可
而且林浩最开始就在《一个都不能少》剧组待了两个月，不是他待的第一个剧组，所以也到不是那么担心他学坏。
事实证明，她的想法是对的。
只是吧。。。
“常老师，不知道最近还有什么好戏来找我。。。”林浩脸皮不自觉变厚。
男演员上位其实很难的，要很多积累。
章紫衣可以快速起飞，其实和她是女生很有关系。因为在同样的情况下，国内男主需要号召力，女主有时候需要的或许就是合适的脸，青春的脸。
没有歧视的意思，但现状就是女艺人的上位速度快，其实也是在国内女艺人演戏的好时间就年轻的时候。亚洲的少女文化啊，让她们年少上位快，但后期机会少。
男艺人的上位慢，也是因为男艺人的演艺生命长，并且要上位的话，除非机会很好，否则一般都要等着上一代退下来。
“好的戏是你想接就能接的啊！我看啊，还是那些劳什子导演的戏，自己花钱的那种好接吧！”
常莉本来心态已经好了，但忍不住还是要损他两句。
“哎呀常老师，您别生气了。我这也就是偶然来的，有什么别的机会，还得靠您。。。”
第49章 刘晔的角色
京城，夜。
北方的夜生活少这件事情，其实一直都是被林浩吐槽的。他有一次去广州，晚上十一点多，他住的附近那个商场还是开着门，里面的各色吃的也不少还在营业。
更别说门口的夜市。
而在京城这边，刘晔神神秘秘地带着他们宿舍几个出来，说要请他们吃饭，这个点却找不到啥店。
好吧，或者说有不少现在还开着的店，门脸就大得吓人，动不动就一个大的牌坊上面咔咔三四个大字。甭管是不是老字号，这几个字意思就是告诉你：
爷这里不便宜，您得掂量着来。
所以最后几人落点在了个烧烤摊。
“想那么多干嘛，吃烧烤挺好的。”
牛青峰摆摆手，然后道：“排队吧，反正前面没几桌了。或者你让浩子出卖一下美色，去让前面两个女生和我们换位置。”
林浩靠着树倚着，即使没有刻意打扮过，他都依旧是人群目光焦点。演过马达后，他身上不自觉还是有点坏坏的感觉出来，特别招女生。
也越发让寝室的人羡慕嫉妒恨了。
这边林浩笑道：“你怎么不去呢？我听烨子说，前几天你出门还有女生和你搭讪呢。”
牛青峰其实长得也很不错，身高也不错。但是他说起来这事吧，假意做出一副“气不打一出来”的架势：“得了吧你，你不在宿舍的时候，我还行。你回来我还能干啥？给你当绿叶么。”
“可别，我谢谢你啊。”
。。。
最终当然几人还是老老实实排队下来，大半个小时之后才轮到了座位。要吃的已经排队的时候点上了，上来了除了串还要等一会，毛豆花生啤酒什么的，还是很全的。
店里面比较嘈杂，不过顾不了那么多了。刚坐下，反倒是秦昊先开口问了：“烨子，你现在可以说，今天为什么请我们吃饭了吧？”
“嘿嘿！”
刘晔今晚上装了一晚上的闷包子，现在终于到了宣布的时候。他拿着一次性的塑料杯子，给每个人都倒满了酒，然后站起来要准备讲话，于是宿舍的人都看着他。
老实讲，他是很享受被瞩目的感觉的。
作为一个学渣，成绩在学校很烂；从小到大自信的脸，在班上中等；就连在宿舍里，班长牛青峰，神人林浩，以及过于老实的秦昊好像都没有关注他的理由。
今天他站着居高临下看宿舍几人，几人也看着他等着他发言，这可能还是第一次。
“咳咳！我宣布个事情啊！”
“快说吧，你咋这么事呢！”
牛青峰觉得刚才刘晔是不是不知道，自己环顾四周的样子，特别适合一个词叫小人得志。
“好吧好吧，就是。。。我上次的试镜还记得么？当时说保密的那个，我拿到手了，嘿嘿，还是男主！”他语气带着那么点炫耀和得意。
是的，他也接到戏了。
之前他在球场想等人打球，结果来了个中年人，刘晔一看就认出他是个导演，所以拿着篮球好一阵炫技，终于吸引到这个导演的目光，给自己争取到试镜的机会。
然后憋着一股劲，终于拿下了。
。。。
众人先是呆了一下，然后齐齐鼓掌，包括林浩。然后他一想就想出来了：“哦，我就说呢，是《那人，那山，那狗》对吧？”
这是刘晔的第一部 电影，也是他演艺之路的开端。说实话，内地75男演员这一代真的过得很难，像刘晔都算是有大导缘的，合作过有一些大导演。其余的。。。
现在乡港娱乐圈或许越来越不咋的，但是在这一批内地75男演员正年轻的零几年，还是港台最厉害。所以内地的过去港台，依旧是要掉最起码一两层咖位。
甚至要不是出了08年初的XX门事件，把阿胶，谢挺锋，陈冠西，张伯芝等等这一批年轻一代的港台接班人一网打尽，可能内地中生出头的日子还长着呢。
当然谁也不会像是林浩瞬间想那么多，但是刘晔明显是想错方向了了，脸一下子就哭丧了下来：“啊，他们那边是不是先来找你了？”
刘晔觉得这消息目前还算保密，只有他定下来了。林浩居然知道，看来果然班上有什么本子，第一时间还是找他。
林浩耸了耸肩，露出一个故作大方的表情，道：“是啊，先找了我。。。个毛啊！我只是知道而已，别想太多了。”
“哦，嘿嘿，我就说应该是没有吧。”
刘晔感觉自己被林浩压得太惨，都有阴影了。但其实刘晔的气质和林浩的明显不一样的，刘晔生了双忧郁的眼睛，气质中又带着朴实，看上去是个傻乎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