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以后两月一次的大聚会不如就改在最后一周的周末吧,”爷爷说,“不然你们看,海舲一家都抽不出空过来。”
这个意见本就是上着班的每个人心头所想,只是一直不敢提出来罢了,这下爷爷一说,大家无不赞同。
大儿媳妇,莫楚雄的夫人兰若洁眉开眼笑,“这样好,这样以后佳眉就可以来帮忙准备了。”
莫司言看了一眼旁边的叶佳眉,再看看坐在另一边的莫司晨,抿着唇笑。
叶佳眉则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唉,”莫振南长叹中拿起筷子,“总是还少两个人……大家吃饭吧。”
叶佳眉有些疑惑,悄悄问身边的莫司言:“爷爷说的少两个人,是谁呀?大姐和姐夫吗?”
莫司言摇头,低声道:“是小姑姑和小妹……呃,说来话长,你得空还是叫二哥给你讲吧。”
二哥此时正认真吃饭,认真地剥着虾壳。
“哦,平时难得聚在一起,这次趁大家都在,呆会吃完饭商量一下司晨的婚事吧。”莫楚雄突然说。
莫司晨手中剥了一半的虾突然掉入酱油碗中,溅起的汁液染黑了他白衬衫的袖口,顿时晕开一大片。
“哎呀,这孩子,谁叫你不换衣服就吃饭。”坐在爷爷旁边侍候的母亲兰若洁一直都在注意着儿子,这下低声抱怨着走过来替帮儿子卷起袖口,又扯了纸巾帮儿子擦手。
莫司晨垂眸低声道:“妈,吃完饭还得去加班,所以我没换衣服,这下子还是得换了。”
“又加班,怎么总是加不完的班?”母亲小声说,“加班都加得笨了,连虾都不会剥了。”
莫司言噗地笑开,“大伯母,是你太宠二哥了,宠得他连虾都不会剥了。”
莫振南却若有所思望着垂着眸子表情平淡的二孙子,“看吧,我说还是周末聚的好,司晨,你今晚加班是要做什么?”
莫司晨本是随意用加班做自己一会想要出门的借口,这下被爷爷问起加班内容,只好迅速地想,“最近我准备提交三个提案,而且计划下周出差,这两天需要加班把提案做出来。”
“提案?什么提案?”莫振南退休后仍十分在意公司的经营,时不时地要过问一下。
莫司晨放了筷子,不得不认真回答:“是关于公司行政运转和涉外接待人员引进的改进计划。”
莫振南一下子来了兴趣,“哦?这么多年了你是第一个提出来的,把构思跟我说说看。”
“爸,先吃饭吧,”莫楚行看了侄儿一眼,“司晨,这些工作上的事,你不用在饭桌上说的。”
莫司晨一向尊敬二叔,点头道:“是,叔叔。那么,爷爷,等有时间我再跟您讲。”
说罢正要拿起筷子,对面的叶佳眉突然道:“你下周出差?要去哪里?为什么没有先跟我说?”
莫司晨看了叶佳眉一眼,淡然道:“这是工作安排,没有必要……”旁边有人碰了碰他膝盖,莫司言向他使着眼色,他及时刹住后面的几个字。
。
因为在饭桌上说过了要加班,所以吃完了晚餐,莫司晨连回房换衣服的事都省了,匆匆出门,把父亲说要讨论他婚事的话抛到脑后。
他当然是故意逃跑的,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一提起“婚事”两个字他就特别烦躁,总觉得能拖一天是一天,他也知道不可能拖得太久,迟早那一天会到来,但他对婚姻真的毫无期待。
驾着车游走在车阵长龙中,难道真的要回公司加班吗?那当然只是一个借口,他甚至庆幸晚餐时没换下衬衣。
家里来的电话接进车载蓝牙,是母亲的号码。
“司晨,不是说要讨论你的婚事吗?你怎么出去了?”母亲的声音十分惊讶,“我刚收拾完厨房出来你就不见了。”
他降下车窗,冷风顿时灌了进来,“妈,我不是说过要加班的吗,你跟爸说改时间再讨论吧。”
母亲压低声音:“可是,你连佳眉都不等,她生气了。”
莫司晨笑道:“妈,她自己开了车去,我等她做什么?她又不是不认识路。”
挂了母亲的电话,他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巷子口,他自嘲地笑了,居然开到罗深住处附近了。她曾说她住在那条巷子深处,还执意不让他进巷。
目测了一下巷子的宽度,其实可以两车并排行走,她为什么非说巷子太窄不让他进?
在思考自己的行为之前,他已经打转了方向,车头朝着巷子开了进去。她到底住在什么地方?真令人好奇啊。
其实这里是一片居民区,原始状态时应该是城市周边的一个村民小组,由于城市扩张而被纳入了市区版图。
这片的建筑还算崭新,连排的私家村民房屋规划得错落有致,各家的小院落连成一壁长长的围墙,通道自然形成了小巷。
一路上他看到围墙上钉着村组名称,从“连甲二队四组”倒数到“连甲二队二组”时,他将车速放得更慢了,因为他发现了一处市场,入夜以后变成夜市,颇为热闹。
不知道他的秘书会住在这里的哪一座房子里,他好奇地想着,停下车掏出手机朝着市场口拍了一张照片,再对着“连甲二队二组”拍了一张,打开微信发送。
然后他下车,靠着车门望着那片闹市,感觉这里的村民也颇为亲切有气质。
晚餐上,自从那只虾掉进酱油碗以后他就没再吃下什么,此时胃内空虚,饥饿感蓦然袭来。
看了看手机,微信上居然毫无回应!
。
罗深慢吞吞穿过灯火通明的巷子。初到津海时她之所以选择这条巷子,就是因为这里夜晚十分明亮,民风淳朴,而且居民房子很新,租金也便宜。
经过两个村民小组,就快到达她的住所时,包包里的手机响了,属于那个人的专属铃音。
“到底是什么女人啊?你都不会看信息的吗?”电话刚一接通就听到劈头盖脸的抱怨,“如果是叫你来救火恐怕我已经被烧成灰了。”
罗深惊愕地瞪着手机,怀疑是不是接错电话了,看到显示的名字确实是“总经理”,她才又将手机凑到耳边。
“总经理?您吃火药了?”她没好气地说,现在是下班时间,而且她也处于人来人往的街道,对他的恭敬之情自然已经完全抛开,“要求我救火的话为什么要发信息?不会打电话来吗?”
那头不怒反笑,“啊,这个女人也会发脾气呢,”他说,“坏脾气女人,你现在哪里?”
罗深咬咬牙,断定此人的真面目可以千变万化,“我在回家路上,希望你不会说叫我出来陪你宵夜。”
………………………………
【18】我猜,我就在你家楼下。
“真是……你是在我肚子里放了探测器吗?猜得这么准。”那头的男人越发笑得欢乐,“我猜,我就在你家楼下。”
罗深愣了两秒,蓦地抬眸望去,前面那辆白色的宝马车真是眼熟啊,靠在车门上的男人也很眼熟。
“你到那里做什么?”她无力地问,停住脚步。
莫司晨垂头看了看表,“我想抄近路回家,谁知道就开进来了,好象迷路了哟,我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罗深突然想起今天林双月说过“总经理是不是在向你撒娇”的话来,不禁打了个激灵,拿着手机的手垂了下来。
莫司晨“喂”了两声没见回应,又见电话并未挂断,正想再抱怨几句,一个灵感闪过,他突然回头。
刚刚还在电话里的女人,正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一脸无奈地望着他。
“嗨,你来啦,”他闲闲地打着招呼,“我没有猜错,这里就是你家楼下吧?”
罗深走近,叹了口气也靠在车门上,“我真的是……无话可说啊,总经理,你到底是什么男人啊?这么晚不好好呆在家里,跑到这偏远小巷子来做什么?”
莫司晨目光投往夜市的方向,“我晚餐没吃好,饿了。”
“然后呢?”罗深偏头望他,语气里明显的不满。
“你这么快就忘记秘书守则第一条了吗?”他语气里也是明显的不满。
所以,现在,罗深带着她的上司执行秘书守则,站在夜市的粥店前排着队。
“我说,总经理,您过去那边坐着等我就好了,”罗深再一次劝说,“你现在饿成这样就不要浪费力气跟我排队了。”
“我也说过,我不喜欢这里的烧烤气息和火锅汤料味,买完带去你家吃。”他也再一次坚持。
“那我再说一次好了,不能去我家,不方便。”罗深坚定地否决。
莫司晨不说话了,静静站在她身后,也不靠得太近,也不离得太远。
后面持续的沉默令罗深忍不住回头,看到上司刻板的脸又赶紧转了回去,随着队伍前行一步。真是恼火,平时这家店没这么忙,不知为何今晚客人这么多。
可巧不巧的是,还有两个就轮到她时,店老板宣布粥已经卖完了,居然卖完了!
回头看莫司晨,他眼里闪着一抹她看不懂的亮光,朝她摊了摊手,“我想,你这么居家的女人,厨房里一定是有存货的吧。”
她不知道他今晚为什么会这样,好象要赖定她。
他自己也不知道今晚为什么要这样,赖定她。只觉得胸间一股烦闷,如果不化解的话一定会得病,这一刻他十分害怕独处。
看到她眼里闪过的疑问,他轻快地说:“所以?去你家咯。”
罗深终于看看时间,十点钟。她想再看看这晨有没有什么适合他吃的。他却已经抓住她手婉往外面拉。
“你怕了?”他紧紧追问,决定不给她留下可以思考的时间,“是因为担心会引狼入室而害怕呢?还是因为担心自己会越来越喜欢我?”
“我怕。”她毫不客气地说,“你说的每一样都有。”
“因为喜欢我?”莫司晨唇角含笑,“喜欢我的话,应该是很希望我到你家里去才对啊。”
她突然沉默了,随着他走到车边,她站住不动了。
“走吧,为喜欢的男人做一次饭应该是不错的体验,”他到处望,“你到底住在哪一幢?”
太不合情理了!罗深咬着唇不想理他,却又顶不住他一声又一声的催促,心头一软,“跟我来吧。”
“罗宅。”进大门时莫司晨轻轻念着刻在大门梁上的字,“你还特意挑姓罗的房东呢。”
跟着上得楼来,罗深打开最顶一层右边的门进了屋,指指小厅道:“总经理,你先坐一下。”
莫司晨却饶有兴味地在屋子里各个房间转了一圈。这家的最顶楼只盖了后半边,前半边留出很大的一个露台,楼梯左右两户,她租的右边一户是两室一厅的格局,颇为宽敞。
“这样的房子租金应该很贵吧,”他绕到厨房门口站着看她,“要不要申请租房补贴?”
“不需要。”她淡然道:“租金不贵,我付得起。”
莫司晨感觉到她的不悦,“你不高兴?真的很不欢迎我?”
“唉,我在想,我现在到底是在做什么……”罗深开了炉火烧水。
莫司晨挑了挑眉,“你是在工作啊,秘书守则第一条。”说完他就转身回了客厅,安然坐在沙发上开了电视,财经频道的声音传进厨房。
十点钟的夜晚,留了一个什么关系都不是的男人在家,是不是有违礼教?
罗深心头不知叹了多少声,唯有快点弄出东西给他吃了好打发掉。
所以,两份清水面条很快就端上桌了,这一刻她当真希望他可以尽情发挥挑剔的本性。
她把餐桌设在客厅的茶几上,这里至少还有电视的声音可以充当第三个人,缓解一下两人独处的尴尬。
“卖相不好哦。”她把筷子递给他,还想说的是,不想吃就不要吃。
莫司晨看一眼面条,忙放下电视遥控器,接了筷子就吃:“我说过不会问是毒药还是蜜糖,还讲究什么卖相?”
罗深深深觉得,真正见识到一个男人耍赖的极致。
看来他当真饿了,一碗面三两下就吃完,而她却只吃了一小半,对宵夜她真的不是很有偏好。
“总经理,你怎么这么委屈自己?”她咬了咬唇,问得不怀好意,“你明明可以吃到这世界最美味的食物,可偏偏要来寒舍挤占我的伙食。”
莫司晨放下筷子,眸子微眯地凝在她脸上,似乎在认真思索要怎么回答她,半晌才道:“你告诉我,黄蓉的爱情观到底是什么?”
罗深转开脸,悄悄咬牙。
他听见了。今天下午跟助理们胡诌的话都被他听了去。
再转过来望他时,她面上表情恢复如常,“总经理都听见了吧?我说喜欢你的那些话。”
“嗯。”他轻应一声。
罗深微皱着眉,虽然夜已深,该让他离开了,但她想今夜要让他明白,她说喜欢他的话并非真心,她不能让他心里留下任何一丁点负担。
“其实,我跟助理说喜欢总经理,只是在跟她们开玩笑,”她边想边说,语速很慢,“我有喜欢的男人,而且是爱了很多年的男人,也会一直爱下去。”
莫司晨眸光里闪过疑惑,沉吟了许久,“那么,到底是多少年?那个男人。”
罗深放下筷子,她已经没有了吃饭的胃口,“八年。”
真是具体啊。莫司晨斜靠在小沙发的抱枕上,瞅着她,“到底……有多喜欢,才会偷偷地,这么久爱着一个得不到的男人?”
“你怎么知道是偷偷的?”罗深不服地瞪他,“我说得不到了吗?”
他却垂眸,声音有些幽远:“不然呢?丽江的那几天,你会……”
“Stop!”罗深打个手势阻止他,“你说过不提的。”
他看她,眼神里有种难懂的复杂,“到底有多爱?到底还要等多久?你算好中途不会喜欢上别人吗?”
她坐得脊背挺直,咬咬牙,坚定地道:“我是一眼万年的那种死板女人,所以不会移情别恋。如果,总经理偶尔觉得我对你有喜欢的感情的话,可能是我在那一瞬间把你当成了那个人吧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