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痣是会遗传的。”莫司晨恍然,看了看他右耳,“位置,大小,色泽这些都会一样,所以你开始怀疑她其实也是你的女儿。”
方凌生点头,“是,我又是激动又是茫然无措,仍然担心这只是千万分之一的巧合,所以,趁那次她的手割伤,我拿她的血去做了基因检测。当怀疑得到证实,我几乎昏沉了一整天。我发现那个孩子的心事,又知道你的婚事已定,我真心疼啊。我想保护她,却连名正言顺地站到她面前说出自己身份的资格都没有!”
莫司晨突然揉了揉眉心,压抑地摒了呼吸沉默着。
“当我收到匿名资料,发现她居然是在福利院长大的,我觉得我的心被剖开了,我恍惚了几天不知道该怎么办,竹茵发现了我的异样,我才突然醒悟自己不能这样,我身上背负的太多,罗深的人生除了感情不顺,其他一切还算平稳……”
莫司晨有些动容,知道他又在自责了。
果然,方凌生狠狠地咬牙,将手中的矿泉水瓶子捏得变了形,“而我,有家庭有孩子,还面临考核的重要关头,有人寄这样的资料给我明显就是陷井。所以,我选择了沉默。你知道吗,我现在特别后悔,如果我能光明磊落一点就不会惧怕小人,即使我升职了就能一切平顺了吗?为了保住位置我还是不能正正当当地与她相认。”
莫司晨突然握住方凌生那只紧紧抓住矿泉水瓶子的手,“所以,你打算怎样?”
方凌生另一只手拍了拍他欣赏的后辈,“我已经把罗深的事向纪|委讲清楚了,结果由组织裁夺吧。我现在已经很轻松,已经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事了,工作起来更加毫无顾忌地尽我所能。所以,我一定要把她找回来。”
莫司晨笑了,点头,“好,改天我们一起到爱心天使去看看老院长,我想,她那里或许会有一些线索。”
。
海蓝蓝。
罗深想着这个名字,想着当年自己为了配合那身海公主的服装,只为了能够走近他一次,给自己临时取了这个名字。
现在,望着一望无际的蓝色大海,她突然觉得这个名字异常美丽。
自从早茶时钟树离说了莫司晨退婚的事后,她就一直在心神不定,坐在甲板上吹风也吹了两个小时了。
下意识地解锁手机屏幕,然而,通讯信号是一个禁止符号。这茫茫海上哪里会有网络呢!
好想上辰东内网看看那则通告,好想亲眼看看是不是真的。
可惜,一切只能等待。
“你一直情绪不定的,是不是想马上回去了?”钟树离靠着休闲椅又睡了一觉醒来了,看到罗深还瞪着眼睛,不禁笑道:“是不是知道他退婚了,觉得你又有了希望?”
罗深却闭上眼睛,“即使他退婚了,我和他之间仍是……唉,不说这个。还要几个小时才能到达香港?”
“几个小时?”钟树离讥笑道:“你太小看海城到香港的距离了,邮轮官方公布的时间是七十五个小时,现在才过了一天一夜哦,你自己算算看还要多久。”
反正还需要很久,罗深索性也不去计算,只是叹气道:“为什么你哥哥的公司不开通海上网络?”
钟树离好笑地,“我会跟他讲的……不过,你想马上回去吗?如果是,可以一下船就订机票。你还有时间考虑。”
罗深闭着眼睛没有说话,因为她心头也在激烈地矛盾着。许久之后,她突然问:“树离,你爱过吗?那种深到骨髓的不会再有第二种感情的爱,你有吗?”
“没有。”钟树离答得很快,声音还有些闷,“我不相信爱情,所有的男人都不值得托付自己。”
罗深突然睁开眼睛,发现钟树离眼睛却闭着,难道她也跟自己一样害怕被人发现眸中为爱而痛的光芒吗?
“嗯。从某个角度来说是的,”罗深轻柔地说:“虽然多有辜负,但我仍然相信爱情。”
钟树离动了动,将手臂枕到颈后,“罗深,不要太相信,或许我的话有些偏激,但我真的没见过几个幸福的婚姻,人们结婚的目的都不单纯,一开始或许是想要一生一世相守,但又有多少对可以相看两不厌直到白头?”
罗深凝眸深深地瞧着这个看起来并不比自己更年长的女孩,“你又经历过多少感情呢?竟能说出这番感悟?”
钟树放突然站起身来,拍了拍罗深,“好了,晚饭时间到了,海上日落得晚,吃完饭再上来看落日,与昨天又是不一样的哦。”
。
柳沙路二十八号的大院子里,晚餐已经结束。
莫司晨进门时看到长辈和莫司言都在,正合了他的心意,坐下就做了开场。
“过两天的高层议事,我打算让司言列席,春溪度假村今后的项目推进也全部由他负责,”他看了看爷爷和两位父执,“这样安排,大家有什么意见吗?”
场中最为吃惊的是莫楚行,他对小儿子一向缺乏信心,“司言他行么?别误了事,大事还是司晨你来把关才行呀。”
莫司言早就知道了兄长的这层意思,此时被父亲一置疑,本就还在犹豫的他此时更加不确定了,一双眼睛直向兄长看了过去。
“司言今天也去工地了,我看已经做了很详细的调研,不防说一说收获。”莫司晨淡淡笑着,却笑不及眼底。
长辈们的目光一下子望向莫司言,直把他瞧得精神紧张起来,“我……我是有一些想法,但是……但是还没有整理好。”
莫司晨与司言坐得近,拍了拍弟弟宽慰道:“没关系,你说得多乱爷爷都能听得懂的。”
被赶鸭子上架莫过于此,莫司言硬着头皮将度假村的项目进度都说了一遍,又说了后期的发展可能,最后总结道:“目前来看,能最先竣工的是地面项目比如停车场,骑行山道,徒步山道这些,最后竣工的是酒店和人工湖部分。民间项目的开发已经初见雏形,村民的准备很充分了。”
莫振南缓缓点头,莫楚行则是惊诧。
只有莫楚雄一直在深思。
莫司晨笑意深了些,“总结得不错,虽然乱了些,但主要的思路是清晰的,多上几次会议就顺了。”
“司晨是想让司言进入董事局?”莫振南突然问,目光盯在二孙子脸上。
莫司晨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微僵,恭敬地说:“是,要尽早准备的好,虽然还需要些时间,但我相信司言很快会适应,他不会辜负爷爷的。”
莫振南看一眼小孙子,突然说:“司言,你先出去。我跟你二哥有话要说。”
莫司言一向不会跟爷爷问理由,闻言立即起身就走。
莫振南隐隐感到了莫司晨的颓废,目中露出寒芒,“你这是泄气了?因为夏溪的收购可能失败?所以你把看得见好成绩的春溪留给司言?以为这样就能把他推进董事局吗?”
莫司晨摇头,“凭春溪度假村的成功并不一定就能进入董事局,但没有这个项目就完全不可能,对于司言来说机会不是很多,能够短期内获得突出成绩的只有春溪项目了。”
莫楚雄听了这么多,再也忍不住将心头猜测说了出来:“你是因罗秘书吗?她离开了,你的斗志也垮了?”
莫司晨悄悄握了握拳,低头沉默。父亲提的这个问题有些犀利,她完全不想否认,却也不能就此承认,要怎样回答他还没有想好答案。
“司晨,”莫楚行语重心长,“培养司言固然重要,但你有自己的使命,司言不可能替代你,你的考核期眼看就要结束,你应该在春溪项目上为自己争取更多分数,即使不及格,但也不能低到让董事们全部都投反对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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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出生那一天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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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司晨沉默着点头,对司言他已经下定决心,但他还不想让长辈们知道他真实的想法。
“司晨,”莫楚雄还要继续揭穿儿子,想就此将他敲醒,“罗秘书很好吗?你预备与她发展成怎样的关系?虽然你取消婚礼并不是因为她,但在叶氏方面却并不这样认为,他们咬定是因为罗秘书。罗秘书之所以离开就是因为不想让你落人口实,你明白吗?”
莫司晨知道这件事不能再沉默,看到长辈们的目光齐聚在自己身上,知道不能再继续什么都不说,只得道:“叶家的人怎么看我并不在乎,司言我也一定会带出来。今天跟方助理看工地有些累,我先上楼休息了。”
他明显的回避讨论罗深。
莫振南担忧地望着孙子上楼的背影,“司晨经过这一阵更成熟了,他又成长了,但是,这样的成长太令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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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三天四夜的航行,罗深的眼底终于看到了陆地,她欣喜地紧紧抓着栏杆,微笑地望着越来越近的高楼大厦的身影。
“怎么样?想好在这边呆几天了吗?反正我有十天假期,不过已经过了三天了。”钟树离也望着那片并不熟悉的陆地,“其实,这也只是我第三次来香港。”
罗深惊讶地回头看她,“怎么会?你不是香港人吗?”
钟树离摇头,“不是。我从小跟着妈妈,而我妈妈……是不能登堂入室进入那家大门的人。”
罗深隐约地明白了什么,“噢,那么,你这次完全是因为要陪我才来的吗?”
“当然不会,”钟树离轻快地说:“因为有一件事需要哥哥帮忙,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很疼爱我的。”
“我等你一起回去,”罗深突然说,“去收拾行李准备登陆吧。”
。
自那一夜的谈话之后,莫楚行十分用心观察孩子们工作的情况,对于莫司言他自然是一直放在心头的,但现在他却更在意起莫司晨来。
当真的,在随后连续几次的的高层议事会议中,每次都有莫司言列席,而且也会由他代表总经理层做工作简报。
司言也在渐渐成长起来了。
莫楚行感慨,看儿子完成了总结语坐下,他的目光转向侄儿。
一直几天来都眉峰不展的莫司晨点开PPT,看了看打出的图片道:“这就是刚才司言简报中提到的春溪度假村可以在今年完成开发的村民自建项目——猪汤节及民俗展示,目前构思已经基本完成,框架也已经搭建好了。这个项目主要助益于当地村民,在今后度假村投入经营后将会更加兴旺,所以春溪镇的村民十分支持度假村的建设……其他的,司言……”
莫司言目光从面前的笔记本上抬起来,接话道:“还有一个是关于在春溪度假村建设夕阳村项目,这个项目老总裁很支持,征地意向方案也基本出来了,下期会议可以提交审核。”
章起仁一直摸着下巴,轮流望着莫家两兄弟,他心头已经极是不悦,但又不能打断他们汇报工作,此时莫司言话音一停他就接道:“近段你们一直没有提到夏溪假日酒店的收购,事情到底怎么样了?我记得这是作为莫总经理的执行董事考核题目的。”
莫司言有些紧张地望了兄长一眼。
莫司晨双手互握,看了看在座的高层,除了自己父亲叔叔和章起仁,还有新近进入议事席位的三位小股东代表。
“夏溪假日酒店的收购从目前情况来看成功的几率并不大,”莫司晨直言,目光里却仍然笃定,“我会继续与廖老板商谈,直到出最后的结果。”
章起仁有些意外,本以为莫司晨至少会掩饰一下失败,却不想他竟和盘托出并无隐瞒。
“希望莫总经理旗开得胜了。”章起仁嘴角牵起一抹嘲讽,“要知道,那可是你能否获得考核通过的关键呀。”
莫司晨点头,“当然,我会尽力而为。”
莫楚雄悄悄舒了一口气,看儿子虽然在说着并无多少胜算的事,但气势并不输人,不骄不躁的气度甚是令人宽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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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树离的公寓位于三十六层的高度,可以俯瞰这繁华都市,更可以看到繁忙而美丽的维多利亚港。
罗深在这片土地上已经呆了许多天,钟树离白天会出去,她也便抽这空闲时光上网,写邮件,收邮件,仍然象是在辰东工作的时候。
。
莫司言一散会便关进自己的办公室里,打开了电子邮箱写没有抬头和落款的信。
【会议很顺利,你把我和哥的构思完善之后项目方案就更完美了。
现在哥对猪汤节很感兴趣。他提出必须控制每两个月开节时土猪上市的头数,因为还是在试验,而且农家饲养生猪成长的速度很慢,首先必须保质。
啊,我越来越象科学养猪指导员了。
不管你在哪里,希望安好。】
虽然与他通信的人一直没有提过关于莫司晨的任何一个字,但他知道,她一定很在意。
但也的确不能过多渲染莫司晨的状况,才能让她更牵挂。
门突然被推开时他吓了一大跳,赶紧按了发送键然后将屏幕按黑了。
抬头看到真是兄长站在门口,他嘿嘿笑道:“哥,要喝下午茶吗?我叫林助理准备。”
他本来只是随意一说,他的兄长或许也并没有打算进来,只是站在门口望了他一会,突然道:“我约了方助理,不跟你鬼扯了。”
“那你干嘛闯进来吓我!”莫司言抗议。
莫司晨扬了扬眉,“吓到了?吓到就对了。反正你也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莫司言看兄长又退出去了,还帮他拉好了门,这才拍着胸口喘气,“我心虚什么呀?写信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下次不要再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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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哥哥是真的宠你呢,”罗深与钟树离坐在水边的咖啡座里享用着晚餐,“在那个地段给你买那么宽的公寓,他真是舍得出手啊。”
钟树离含着一口甜品,“是有那么一点,但我总觉得我和他……和他的家人……格格不入的。”
罗深突然惆怅,“至少你可以这样与他们相认,至少你还知道他们在哪里,而我……”
“你也一样啊,知道他们在哪里,”钟树离手臂越过桌面拍了拍罗深:“只是少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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