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愤不平。“秋蝉,你带的好东西快拿出来分分啊!”
“小姐,我那是给我哥哥带来的耶!”秋蝉嘴巴噘得半天高,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没什么,何姑娘说得对,你就分吧!”似乎很欣赏何向吟的慈善,宋天赐满脸洋溢的都是愉悦。
秋蝉照吩咐给每个囚徒都分了一些糕点,只是他们并没有因为落魄而失去骨气,竟没有一个人正眼看那施舍物。
这么牛!秋蝉正要发火指责他们不知好歹,何向吟却抢先开口了,“我们并不是可怜你们,我知道你们都是这次宫变的受害者,想必以前也是风光过的人物,这糕点只是表达对你们的尊重而已。”
闻言,有些囚徒开始把目光投向她,也有人依旧不理睬。
“对不起,我想我应该向各位道歉,虽然身陷牢笼,你们依然不是可供参观的对象,我们这就离开。”深深鞠了一躬,何向吟首先往外面走去,秋蝉和宋天赐赶紧跟上。
“娘娘,你很奇怪耶,要来的是你,要走的也是你!”跟在皇后的身后,秋蝉不解地抱怨着。
“是吗?”微微侧着脑袋,眼睛眨巴眨巴,“大概因为女人都很善变吧!”
那她怎么没有这样!秋蝉不服气地嘟起嘴,又不敢说出来。
“娘娘?什么娘娘?”刺激过度,宋天赐呈现一副呆傻状,脚步停滞不前。
“呃?”秋蝉不好意思地回头看了看哥哥,“其实,她就是皇后啦!”
啊?宋天赐一颗心碎成千百片,还以为遇到个活泼善良美丽的姑娘,结果却是别人的老婆,还是皇帝的。伤心过度,他丝毫没有想到要行礼,只是呆呆地看着何向吟往前走,他妹妹也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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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侍卫没有阻拦,何向吟直接推开御书房的大门。
呼,还有别人啊!不就是大司马蓝龄嘛!是不是又在密谋什么?
“臣妾参见皇上!”瞧瞧,她可是给足了老公面子哦!
“快起来!”琉璃一把扶起她,脸上挂了个大大的笑容,每次见到她,他都是这副样子,鬼知道他在乐什么!
蓝龄走上前,向皇后作揖,“臣参见娘娘!”
“起来吧,”何向吟走向书桌,翻看着桌上的奏折,嘴里喃喃自语,“你们在商讨制定律法吗?”
“娘娘,臣以为,我朝律法荒废多年,兵马不振,百姓疾苦,宜重新整顿所有律法,务必以严行法,速速恢复社稷秩序。”蓝龄一把年纪了,说话却依然铿锵有力,连胡子都震动起来。
琉璃在一边点头,似乎也赞同蓝龄的意见。
“我觉得不可行!”简短的一句话就引来四道目光的逼视,何向吟不自在地低咳了一声,“你们也知道百姓疾苦,更应该与民休息,怎可以增收苛捐杂税?虽说执法必严,但立法不宜过度苛刻。惟至治之世,不以法令为亟,而以教化为先。其时人心淳良,风俗朴厚,刑措不用,比屋可封,长治久安,茂登上理。善法令禁于一时,而教化维于可久,若徒将法令,而教化不先,是舍本而务末也。”何向吟不自觉地摇头晃脑起来。这是康熙说过的话,她记得很牢,谁叫她的脑子只记有用的东西呢!
回过头,只见两个男人都已呈痴呆状,似乎不敢相信自己会听到这么精辟的治世之道,而且还是从一个女人的嘴里说出来。
切!这就是小看女人的后果!何向吟不理会呆愣的两人,径自喝起桌上的茶来。啊,真是好喝!
“娘娘说的真好!哈哈……”门口传来掌声和大笑声,三人连忙向声音来源看去。
“啊——”,何向吟从椅子上跳起来,像火箭一样冲到门边,拉住某人的白胡子,不管他鸡猫子鬼叫,便开始了闪电式轰炸,“你这臭老头,你终于出来见我啦,你这个骗子!该死,该死!快把我送回去,快把我送回去……”。
“娘娘快放手啊,”国师被喷得满脸口水,只好闭起眼睛嚷嚷,“别激动,娘娘你别激动啊!”
从何向吟的魔爪中拯救出国师的胡子,琉璃一把搂住她,声音低沉而危险,“你还是想着回去?”
咽了一口口水,何向吟可怜兮兮地看着那对恐怖的眼珠,“不是啦,我只是看不惯他这么背信弃义!”要命!他不是已经恢复了吗?为什么只要她一提到回去,他就这么一副毁天灭地的狠绝样?
“呵呵……娘娘聪慧善良,必然能成为贤良的好皇后!”国师摸着长长的胡须,似乎很满意她能留下。
臭老头!鉴于皇帝在身边,何向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以仇恨的目光盯着那一脸贼笑的老头。我瞪,我瞪,我瞪瞪瞪!
“这么说来,国师也赞同皇后的建议?”琉璃出声打断这种怪异的气氛。
“是啊,娘娘宅心仁厚,又睿智有见地,此事不如就由娘娘负责,必能……”老国师正准备滔滔不绝,就被何向吟的尖叫声拦阻了。
“你想陷害我!你去死!糟老头,我不干,我决不干……”,撒泼着就要扑向国师那可怜的胡子,琉璃赶紧用双臂锁住发疯的女人,却止不住她的张牙舞爪。
“向吟,注意你的气质!”轻轻地在她耳边提醒,琉璃从不知道女人的蛮力也有这么大,又尴尬地看向国师和司马,“不好意思,她好像中邪了。”
“你才中邪了呢!”何向吟不住地扭着身子想摆脱束缚,手臂不停地挥舞着,“我要宰了他,你快放开我!一把年纪还这么变态,我要为民除害!……”。
变态是什么东西?国师摸了摸鼻子,眼睛里闪着好奇的光。可是,看来这皇后已经快要崩溃了,他还是早走为妙。
“呀!你别走!停下来!老头,别走!”看着国师消失在门边的背影,何向吟又叫又跳,无奈身后的男人就是不肯放开她。
“呜……”,停止了挣扎,何向吟放声痛哭,“他就这么走了,哇……”。
见她果真掉下泪来,琉璃急得手忙脚乱,不知所措,最后只好抱起她就往龙骧殿去找秋蝉。
御书房里只剩下蓝龄一个人在发傻,那个皇后也实在太奇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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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么,今晚她一直翻来覆去,硬是睡不着,难道是因为白天见到那老狐狸太愤怒了?还是因为琉璃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没来陪她?不管了,出去走走吧!
搭上一件淡紫色的披风,何向吟孤身一人走出龙翔殿。
“娘娘!更深露重,请回去吧!”殿门口的侍卫好意劝到。
“没事,我只是睡不着,看一会月亮,你不用跟着我!”淡淡地丢下一句,何向吟便径直往无边的黑暗里走去。
“这,娘娘!”侍卫不好跟过去,灵机一动,便进了殿内把秋蝉叫起来。
“我知道了,谢谢李护卫!”秋蝉草草地穿好衣服,便往殿外奔去。
这是什么地方?好像是座宫殿,却连一盏灯都没有。莫非是冷宫?何向吟定定地站在清冷的一座宫殿前,心情异样沉重。
“啊……唔……”,里面传来浓重的喘息声和呻吟,让她莫名地起了鸡皮疙瘩。
缓缓地移动着滞重的脚步,她觉得自己是非常恐惧的,又有一种一探究竟的强烈渴望。
“吱嘎——”。推开落满尘土的大门,里面是一片黑漆漆,可是那呻吟却听得更清楚了。
“娘娘!”一声呼唤让何向吟吓了一大跳,回头一看,立即嘟起嘴来,“秋蝉你有毛病啊,我差点就被吓死了。”
“不好意思啊,娘娘,”可爱地吐了吐舌头,秋蝉举高了手里的灯笼,“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听到里面有人在呻吟。”从秋蝉手里接过灯笼,何向吟往屋里走去。
“娘娘,我怕!”紧紧搂住何向吟的腰,秋蝉的声音在发抖,“会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我们回去吧!”
这丫头,真不知她是跟来干什么的!两人在黑暗里摸索行进了N久,直到何向吟推开另一扇门,房内的呻吟声更大了些。提高了灯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惨白无血色的脸和圆睁的两颗蓝色眼珠。
“啊——!”两个女人很合作地抱头尖叫起来,灯笼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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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没有告诉我那里面关的是谁呢!”何向吟窝在琉璃的怀里,不满地噘着嘴。
“别乱问了,早点睡吧!”轻轻地拍了拍她气鼓鼓的脸蛋,琉璃虽然嗓音温和,眼神却在四处躲闪。
“我不要!”坐直了身子,她转过头开始仔细地端详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那个,是女人吧,她是谁?”
“你还没被吓够啊?”他挑起一边的眉笑看着她,笑意却不达眼底。
“你少顾左右而言他!”两手定住他的脸,何向吟猛地与他对上眼,咬牙切齿地,“你到底说不说?!”
看着她黑褐色的眼珠一闪一闪,琉璃的眼睛开始迷离,声音也变得缥缈,“她是我的亲生母亲。二十年前就是她丢弃了六岁的我,让我在死亡森林自生自灭。”
“怎么会这样?”何向吟愣愣地盯着他悲伤的眼神,心里一阵绞痛。被自己的母亲抛弃,这是一种什么滋味?
“我从来就是不被欢迎的,我的父皇和母后,自我懂事起,就没有给我任何温暖。只有二哥,他是我生命中的唯一希望,也是我最崇拜的人。”他静静地诉说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事。
“二哥?你不是南幽国的二王子吗?”理性思维太发达的人通常有这个毛病,似乎他们听人说话时注意的并不是讲话的内容。
“我母亲一共有三个儿子,紫易玄是我大哥,他不是父皇的骨肉,是礼部尚书黄林的儿子。”
“啊?你母后红杏出墙?!”何向吟惊叫起来。
“不是的,她原本就是黄林的妻子,后来被父皇看中,就成了皇后,那时她已经怀有身孕。”
“看来你父皇很痴情的样子,居然愿意娶这样的女人,太让人感动了!”鼻涕眼泪滚了下来,何向吟陷入崇高爱情的想象中。
“难道我就不痴情吗?”扳过她痴迷的脸,琉璃恶狠狠地瞪着她。虽然那个男人是他老爹,他就是忍受不了她想别的男人。
“嘿嘿,你接着说。”缩了缩脖子,选择当乖宝宝。
他忽然脸色凝重起来,声音也变得沙哑,“二哥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尤其是剑术。在他十二岁的时候就能够打败教他剑术的师傅了。他恨疼我,现在想来是亲兄弟之间心灵相通的缘故吧。我很少见到父母,都是二哥陪在我身边。直到有一天,他患了伤寒,一病不起。母后忽然来见我,我哭着告诉她二哥的状况,她那时特别温柔,不断地安慰我,还给我留下一碗药,说二哥喝了以后就会好了。可是,当二哥喝完我端给他的药之后,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我亲手杀了自己最敬重的哥哥……”。蓝色和绿色的眼珠里有透明的液体流出,琉璃抱住头,痛苦地低泣着。
“不是的!”斩钉截铁地打断他的自责,她将他的手拉下来,正视着他流泪的眼,“杀死你哥哥的是那狠心的母亲,你最多只是杀人的工具而已。”这世上真有这样的母亲?同时毁灭了两个儿子的心!
“哥哥死后不久,我就被送去了森林。我还记得那时候,母后说要召见我,我真的很开心。可是,在马车上睡了一觉之后,就发现自己已经被抛弃了。”他的嘴边挂着一抹嘲弄的笑,眼睛却充满了忧郁。
心疼地摸了摸他俊朗的脸,何向吟眨去眼中的泪水,轻轻地笑了,“其实我应该感激她,这样我才会遇见琉璃啊!”
他也笑了,这次是真心的,“不管在哪儿,我们都会相遇。”
“琉璃,我们把她接出来好不好?”
脸色一沉,他似乎生气了。
“别这样嘛!”伸出两根手指支起他下垂的嘴角,何向吟的样子有些懊恼,“我是真的希望琉璃能忘记过去的痛苦,重新过快乐的日子。可是,你的心里明显还有仇恨,还有噩梦。我不要你这样,你应该抛弃一切过往,真正地放开心怀,才能享受生命的美好啊!我是真的感激她,因为她不管多么坏,总是给了琉璃生命。琉璃,忘记仇恨,以宽大的胸襟去原谅你的母亲,不是为了任何人,只是为了你自己的幸福,好不好?”
沉默良久,琉璃终于抬起头看向她紧皱的眉头和担忧的眼神,“好!”
第十五章 出宫记(一)
清晨的雾气未散,彩云阁内外已遍布琴音。琴声虽然清幽婉转,缠绵深邃,但音节之间跳跃性过大,细心的人很容易便能听出弹琴的人心神不宁。
“你在想她,为什么不去见她?”火红的朝阳已经露出半个脸面,柳如烟娇媚的脸庞被染得通红。
琴声戛然而止。“相见不如不见!”将眼光投向天边,柴静澜俊秀温文的脸上挂着一抹苦涩的浅笑。
“真是不明白你在想什么!这些天你除了看诊就是在弹琴,你何苦这样折磨自己?你明明想她想得要死!”似乎看不惯他的消沉,柳如烟的嗓音变得嘶哑。
他嘴边的笑容更加虚幻,“即便这样,我也不能去看她,就让心痛到麻木好了,也许有一天,我会忘记。”
“你真傻!”柳如烟恨恨地骂着,“怎么不去把她抢回来?你这个孬种!”
“抢得回她的人,却得不到她的心,我宁愿放任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一切。”摊开手掌,柴静澜细细地察看着手指被琴丝磨出的茧。
“你在说废话!琉璃不是做到了?”柳如烟一掌拍上琴桌,竟将古琴震的粉碎,而桌子却完好无缺。
没有看破碎的琴身,柴静澜只是一如既往地微笑着,“那样只会将她推得更远。你以为,她是可以任人摆布的女子?”
“我只知道她是个残酷的女人,她根本没有心,看不到任何人的付出。”他的声音忽然暗沉起来。
“她不是残酷,而是清醒。我曾经也喝她一样清醒,但那是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