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国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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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和国往事-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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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敢斗在孙成伟身边坐下了,嗔道:“哟,脾气还不小哩!老舅,这二十年过去了,我咋就是没把你培养成个绅士呢!你看看,你看看,领导为了工作,好心好意批评了你两句,你就不搭理领导了,也不向领导我学习学习,这么大度,这么宽容!老舅,有本书你得好好看看——《学会宽容》!”

    孙成伟说:“刘董事长,正因为我对你太宽容了,才落到了今天这一步!你别给我来这一套了,又来什么好事了?说吧!”

    刘敢斗却不说,拍了拍孙成伟的肩头:“老帅,心脏怎么样?别吓着你!”

    孙成伟一把把刘敢斗推开:“有啥事你就说吧,别再和我没大没小的!你吓不着我,我可是久经考验的老同志了!是不是传统教育出问题了?”

    刘敢斗说:“没,没,我这传统教育搞得挺不错,昨天算了下账,光回顾展的门票收入就能把本捞回来,白赚个主展馆,日后干啥不行?!干啥不是净赚!”

    孙成伟说:“这阵子你不是老嚷嚷亏本了么?”

    刘敢斗说:“在我六姥爷和查子英面前,我敢说赚钱呀?!”

    孙成伟疑惑了:“那还有什么能吓着我的事?”

    刘敢斗叹了口气:“老帅,向你通报个重要情况,我们内部又出问题了!”

    孙成伟眼一下子睁圆了:“哦?谁又想叛变?”

    刘敢斗关上门,表情也严肃起来:“孙笛!”

    孙成伟怔了一下,马上叫了起来:“刘敢斗,你自己说,这事我提醒过你没有?我早说过孙笛不是好人,你偏不信,什么权都放给他!连图书馆这么大的工程都敢全权交给他!刘敢斗,不是我说你,在这世界上你除了不信任你老舅,谁你都信任!早些年你和你舅妈郑小喜合伙整我,这两年又和孙笛穿了一条裤子,就防着我一个!我成啥了?成了你的狗肉幌子!孙笛到底叛变了吧?你这叫自作自受!”

    刘敢斗承认道:“领导也不是圣人,也有犯错误的时候嘛!”

    孙成伟指着刘敢斗的额头:“孙笛不叛变,你决不会找我!对不对?”

    刘敢斗点点头,很认真地说:“老帅,这种时候你就别再和我闹情绪了,我可告诉你,孙笛不是一般的叛变,搞不好,要给我们闯大祸!”

    孙成伟也认真了:“闯什么大祸?说!”

    刘敢斗说:“据乙方老板昨天找我汇报,孙笛买来的三材,许多都不合格!而且情况极其复杂,涉及到某个大人物!”

    孙成伟问:“什么大人物?”

    刘敢斗说:“钱远!”

    孙成伟手一摆:“钱远算什么大人物!”

    刘敢斗说:“你看你,又糊涂了吧?钱远是谁的丈夫?我姐不被牵扯进去了!”

    孙成伟大吃一惊:“敢斗,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敢斗这才叹着气说:“老帅,你不知道,这事在图书馆工程一上马时就发生了。钱远瞒着我向孙笛介绍了个材料部经理,是王环环手下的花瓶,叫周清清。周清清对建材狗屁不通,全凭孙笛摆布,结果什么破材料都敢用。我替他们算了一下,起码坑了我们七八百万!乙方老板实在是怕了,才找我把啥都说了!”

    孙成伟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孙笛胆这么大?不要命了?钱远怎么也这么糊涂,就看着孙笛和周清清这么干?钱远和周清清恐怕不是一般的关系吧?”

    刘敢斗说:“当然不是一般的关系,钱远和周清清早在一年多前就同居了!他们三人是合伙坑我们!”

    孙成伟说:“让他们坑走点钱还是小事,工程质量可不是开玩笑,孙笛得赶快把他撤下来,越快越好,最好今天就撤!”

    刘敢斗点点头:“我也这样想。老帅,你看我先让孙笛去抓回顾展好不好?”

    孙成伟说:“敢斗,你心咋这么软?还让孙笛抓什么回顾展?这个白眼狼还不该炒掉吗?就是当着他爷爷孙立昆的面炒,孙立昆也没话可说!”

    刘敢斗摆摆手:“孙笛的爷爷也是我六姥爷,六姥爷的面子我得给,不能公开炒。还有周清清,也是个难题——只要钱远一天不和我姐离婚,他就是我姐夫。老帅,你看,钱远和周清清的事要不要给我姐说?”

    孙成伟想都没想,便说:“当然要说,让你姐心里有点数,别哪天被钱远卖了还不知道。”说罢,又义愤填膺地补了一句:“市长的先生竟在外面养小老婆!”

    刘敢斗叹了口气:“老舅,我姐这人你是知道的,太认真了!她要认起真来,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大家脸上可就都不好看了。”

    孙成伟思索着:“你姐要想和钱远离婚,她就会闹;不想离,她就不会闹。”

    刘敢斗还是拿不定主意:“老舅,钱远的事,你让我再想想吧!”停了一下,又说,“你也得辛苦一下,马上去一趟省城,把孙笛的情况当面和我六姥爷说说,别让他日后产生什么误会!带我的奔驰去!”

    孙成伟一边应着,一边向门口走:“好,好,我现在就走!”

    孙成伟走后,刘敢斗把正在股市上炒股的孙笛召回来了。

    孙笛不知刘敢斗要和他谈什么,一副轻松自然的样子,进门后坐下就说:“敢斗姐,这次做朝辉,我三天赚了四十八万,真像做梦一样!”

    刘敢斗淡淡地笑了笑:“那好啊,我祝贺你了!”

    孙笛掏出一支烟抽着,不经意地问:“敢斗姐,找我干什么?又有啥好事?”

    刘敢斗不动声色地说:“和你商量一下工作。图书馆工程你不要再管了,董事会研究认为,还是我亲自来管比较好,你呢,就准备建国五十周年回顾展吧!”

    孙笛怔住了,愣愣地看着刘敢斗:“敢斗,你……你这是咋了?我图书馆干得好好的,咋说撤我就撤我?这工程马上也要完了嘛!”

    刘敢斗说:“正因为马上要完了,我才不放心,才亲自来抓了,我总不能看着它通不过验收吧?”说到这里,脸挂了下来,“孙笛,这一点我和你说清楚,这座大楼真通不过验收,一切经济责任全要由你负,你的股份可还在我手上!”

    孙笛这才意识到工程上的秘密可能暴露了,可仍在挣扎:“敢斗,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谁刮我的臭风了?肯定又是老帅!敢斗,老帅真得让他退休了……”

    刘敢斗冷冷地看着孙笛:“老帅是我老舅,咋着也不会坑我!”

    孙笛说:“老帅还没坑你?陈梦熊的事坑得还不狠?”

    刘敢斗说:“那是两回事!他是要帮我姐!”

    孙笛沮丧极了:“好,好,敢斗,你是董事长,我……我认你狠!”

    刘敢斗的口气这才和缓了些:“孙笛,你也不要意气用事,马上就是建国五十周年了,你先集中精力和市团委的查子英书记他们一起去好好抓抓回顾展和传统教育!图书馆工程上没有什么事最好,真有什么,咱再当面算清账!”

    孙笛有些失态,脱口道:“我……我现在哪还有心思管什么传统教育?!”

    刘敢斗注意地看了孙笛一眼,话中有话:“我都需要接受点传统教育,你就不需要接受点传统教育了?听你爷爷、我六姥爷多讲讲传统,可能对你大有好处!我就深有体会!就这么定了,你从明天开始办交接,别闹得大家脸面上都不好看!”

    孙笛自知理亏,不敢做声了。

    赶走了孙笛,刘敢斗在自己宽大的办公室里抽着烟,来回踱着步,又想起了心思:钱远和周清清参与坑她倒还是小事,她可以认倒霉,吃一次哑巴亏,可严重的是钱远养小老婆。自己是女市长的亲妹妹,知道了这种事竟不和当市长的姐姐通个气,这无论如何说不过去。

    想来想去,刘敢斗还是抓起了电话,找了刘胜利,难得喊了声“姐”:“姐,有件事我……我非跟你说不可!你……你能想到吗?你家钱远在外面养小老婆,就是原来王环环的花瓶周清清,他还和孙笛一起合伙坑我……”

    刘胜利十分震惊:“敢斗,你慢慢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敢斗说:“姐,你知道,我对你、对钱远这个姐夫一直都是很尊敬,也都是很信任的。没想到,他们一伙竟勾结起来弄走我七八百万……”

    刘胜利急切地问:“钱远参与到什么程度?”

    刘敢斗说:“姐,周清清是钱远养了两年的情人,你想他参与到什么程度!”

    刘胜利那边沉默了好半天才说:“我们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谈谈好吗?”

    刘敢斗想了想:“姐,今晚我在我们回顾展的展场等你好么?”

    刘胜利答应了:“那我们就晚上见吧。”

    放下电话,刘敢斗手心全是汗,一时间不禁又有些后悔。
………………………………

九十五

    下午一上班,钱远就接到了孙笛的电话。

    孙笛在电话里带着哭腔:“钱远哥吗?能马上见个面么?有急事和你商量!”

    钱远试探地问:“什么急事?抽空再说好不好?我马上还有个会。”

    孙笛说:“敢斗找我麻烦了,要炒我!我在公司对过的‘不夜天’等你!”

    说罢,孙笛那边便撂下了电话。

    于是,钱远便到“不夜天”去了。一路往“不夜天”赶时就敏感地想到:可能是自己和周清清的事被刘敢斗发现了。刘敢斗不便和他谈,就把火发在了孙笛身上。钱远心里冷冷发笑,觉得这倒不失为一桩好事——真把这层纸捅破了,他干脆和刘胜利离婚,再不做这种家庭妇男了。和周清清好上以后,周清清好几次提出和他结婚,他都王顾左右而言他。说心里话,如果在两个女人中选择一个,他宁愿选择周清清,也不愿选择刘胜利。做市长的丈夫太累,而在周清清面前,他却是个十足的男人。然而,和刘胜利提出离婚,他又开不了口,所以,才一直没答应周清清。

    到“不夜天”坐下和孙笛一谈,才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孙笛说来说去都是工程和经济上的事,不是材料就是货款,一时间让钱远有点摸不着头脑。

    孙笛看样子很急:“……钱远哥,我对你够意思,你对我也得够点意思吧?工程上的材料都是经周清清的手进的,材料部经理也是周清清,又不是我,现在发现材料有问题,刘敢斗就全冲着我来了,你总得帮我说说话吧?”

    钱远悬着心问:“是不是你们以次充好,把不合格的建筑材料都买进来了?”

    孙笛承认说:“是的。你知道的,全是清清给我进的!”

    钱远愕然不安地看着孙笛:“清清懂什么材料?她不一直是听你的?你现在咋把账都算到清清头上去了?孙笛,你……你想坑我是不是?!”

    孙笛忙说:“不是,不是,钱远哥,我就想请你帮个忙,去和敢斗谈谈……”

    钱远狐疑地看着孙笛:“你给我说真话,在材料上你赚了刘敢斗多少钱?”

    孙笛苦苦一笑:“别说我,得说咱三人,咱三人赚了总有几百万吧!”

    钱远怔住了:“我……我可没见过你一分钱!”

    孙笛脸一撂:“钱远哥,这就不够意思了吧?啊?清清和你明明拿走了一百多万,你和我装什么糊涂!你到工商行民主路储蓄所查查,你账上有多少钱!每次分钱,我都把你那一份直接存在你的账上。你信得过周清清,我还怕她坑你哩!”

    钱远惊呆了:“孙笛,你……你怎么能这样做?我问你要过钱吗?”

    孙笛说:“你没要,清清要呀!去年一百多吨劣质钢材清清说是你联系的,问我要了六万的好处费。哦,对了,上个月还有一批小水泥厂生产的水泥,清清也说是你让用的,标号六百,其实连四百都不到……”

    钱远吓白了脸:“我现在算是明白了,我是在和什么人打交道!”

    孙笛长长叹了口气:“好了,好了,钱远哥,你就别给我玩深沉了!这年头谁不想发大财?是你的我给你,一点不赖。你呢,也仗义点,别见事就躲。我也想好了,实在不行,我就去向刘市长彻底坦白,包括周清清的来历……”

    钱远“哼”了一声:“这你别吓唬我,你不是不知道,我也想和刘市长离婚了。”

    孙笛怔了一下,又软求:“钱远哥,你……你就帮我找找刘敢斗好不好?这事只要她不查,这些烂账都不会暴露,你也就没啥可担心的了……算我求你了!”

    钱远无奈,只得违心地应付说:“等我找清清问问情况再说吧……”

    然而,在这要命的时候,周清清竟联系不上了!打手机周清清不接,打传呼周清清不回。到周清清住的出租屋去找了几次,周清清也不在。钱远困兽似地在街上独自走来走去,不知不觉挨到了天黑。

    实在没办法,钱远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来到了往天常和周清清一起跳舞喝咖啡的酒吧,独自一人坐在往日和周清清常坐的位置,等待奇迹的出现。

    这时,演歌台上,一个小姐唱起了《我听过你的歌,我的大哥哥》,说是要将这首歌献给钱远先生。

    “我听过你的歌,我的大哥哥,我知道你的心,你的喜怒哀乐……”

    钱远痴呆呆地听着,待那小姐唱完,便走到那小姐面前问:“请问小姐,这首歌是谁让你唱的?你知道周清清现在在哪里吗?”

    小姐递过了一张纸条:“钱先生,周清清离开阳山了,这是她让我给您的。”

    钱远忙展开纸条看。是周清清的告别信。

    周清清在信中说:“钱远哥,我的大哥哥,这一天迟早要来,就算工程上的问题不被刘敢斗发现,这一天也要来,我知道!既然你不能给我一个家,那我只好继续在这个世界上漂泊。不要找我了,我不会再回阳山了,从孙笛手里赚下的这六十万,足够我以后的生活了。为此,我要感谢你,我的大哥哥,好哥哥……”

    周清清一走,他哪还说得清?钱远当即失了态,一点点撕碎了周清清的信,天女散花般地撒在了舞池里……

    钱远却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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