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之间的竞争，一般都是恨不得对面死的，但程烈会如此关注一个并不出彩的对手，似乎是真的希望他们变得更好。
他……
或许真的有种不属于常人的远大理想？
“没错，我要让那些劣质产品混不下去！”
程烈的答案，验证了她的想法：“音乐圈只是第一步，之后影视、游戏、餐饮行业也是我们的目标。只要把他们的市场份额抢下来，这群投机倒把的家伙就不得不向我们低头。”
“额……”
林紫夜怔怔看着他。
似乎这张已经看了半个多月的脸，在此时又变得神秘了许多。
第一百六十六章 没有永远的敌人
电影《画皮》的剪辑在七月中才完成，所以上映时间预定在八月八日开始。
可就在营销部和影院约排片的时候，却遇到了一些阻碍。
“为什么我们的合同里，没有标注排片量呢？”
看着手中的合同，负责此事的营销经理李良鹏露出了问询的表情。
“哦，是这样的，我们这里是垂直式直接管理的院线。我们会根据电影当日的上座率调整排片量，不支持场次预定。”安达影院的负责人陈锋说道。
这倒不是在说谎。
影视公司和电影院之间的关系看上去是哥俩好，但电影制作方为了赚钱，不止一次找理由要提高他们一方分成收益。
这是利益之间的竞争，你赚得多了，我可能就会少赚很多。
所以在谈合作的时候，影院一方并不会听你吹你的电影多好多好就给你场次保证，只会根据实际的收益进行调整。
“那这样吧，我们想把场次改为一天三场，其中一场要定在晚上8…10点。如果上座率不足五成，我们可以支付相关损失的收益。”李良鹏让步道。
市场部那边调查过了，由流量明星出演的低成本电影确实赚钱，但除了那么几部压轴的以外，剩下有一半都是烂到演员名气都救不回来的片子。
影院这边放个电影倒不会多亏，主要是设备的维护成本之类的，几部卖座的片子就能赚回来。
李良鹏的提议，相当于一个对赌协议，给了一个他们一个保底，让他们的收益不会低于平均线。
这倒不是叛逆对自己的电影没信心，而是对竞争的同行没信心。
因为那些“亏钱”的烂片就是他们做出来的，成本很低，票房不够，但亏的也只是影院，他们可不会亏。
叛逆作为他们的眼中钉，难免会暗中动点手脚。
没有条文的保证，这合同不签也罢。
“李经理，你这个提议可让我为难了啊。八月份的电影那么多，谁都想要排片，我们又是垂直式管理的院线，是没有办法做这个决定的。”陈锋婉拒道。
“哦？意思是我找到你们的总部来，你们却派了一个没法拍板的人出来谈生意？”李良鹏面色不悦。
院线的结构分为垂直式和加盟式，前者的场次为高层管理人员根据数据拍板，而后者则是影院经理自行调整，有较大的灵活性。
安达集团的管理虽为垂直式，但他现在找的可不是一家电影院的合作，而是整体的合作。说什么他没法拍板，那纯属放屁。
“瞧你这话说的，不经过试播我们怎么排片？还强买强卖来了？你们叛逆都是这么办事的？”见李良鹏发火，陈锋同样不怵，甚至还扣起了帽子。
“你的意思是《重症室爱情故事》和《你好青春》这种一两千万票房的片都能排满，轮到我这就坚持原则了？”
李良鹏让他给逗乐了，起身道：“算了，你就继续捧虹星的臭脚吧。时间会记得的，你们从此错过了和叛逆合作的机会！”
“啧……”
看着李良鹏愤愤离去的背影，陈锋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一个营销经理说出这种话来，属实是已经有些气急败坏了。就算叛逆的电影不错，但少播一部电影，他们的影院难道还能倒闭不成？
他是收了虹星的钱，但也没想从此拒绝和叛逆的合作。若是叛逆这部电影真的大卖了，以后再拍新的，他们开放合作的口子，叛逆会嫌自己赚的钱少吗？
营销经理算个屁！
……
“程总，安达和辉煌几家大院线都拒绝了我们的要求，合作已经全部推掉了……”
办公室里，正在做汇报的营销主管王毅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硬气的领导，说不合作就不合作。
少了这么多影院的排片，《画皮》得亏多少钱啊……
“好，把主要精力放在加盟式影院上吧。”
程烈对此早有预料，不妥协就拒绝签约的决定，也是他直接拍板的。
否则和那些被收买的院线签了合同，到时候只是象征性在上班时间给他们排一个场次，收益其实也有限。
与其惦记着这点票房的钱，不如将其扩大成更高的战果。
程烈在电影拍摄前就已经和龙宫打过预防针，现在就是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秦总，我们和虹星控制的影院已经吹了。名单我发给你，之后就要看看你们的面子了。”
在王毅离开办公室之后，程烈给龙宫的副总秦浩然打了个电话。
叛逆的名声现在还不值钱，在虹星的针对之下，只有靠龙宫撑着才能获得更好的合作机会。
下午，秦浩然的一通电话打到了蒋兆云那儿。
“哟，秦总，是什么风让你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蒋兆云有些意外。
“听说你们让叛逆的电影签不到单子了？”秦浩然问道。
“哟，这你是听谁说的？可没这回事啊。”蒋兆云笑着打哈哈道。
真要说，他确实没让院线拒绝和叛逆签单，只是花钱约定了削减场次而已。
但这种事情，是不方便拿出来吹牛的。
“圈子里已经有消息传出来了，那几个和我们没合作的院线现在被骂的很厉害，应该是叛逆的人干的。”秦浩然说道。
言外之意很明显，这几个院线我们没打过招呼，除了你干的还能有谁？
“叛逆的公关一向那么没有底线，整天操纵舆论想要搞臭对手，麻烦得很。”蒋兆云痛心疾首的叹气道。
“嗯，他们成长起来，绝对会是我们的心腹大患。”秦浩然也赞同他的说法。
“这可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你可别忘了初心啊。”蒋兆云明示道。
“嗯，我打电话就是来确认一下，你们究竟想搞到什么程度？”
“什么程度？不答应在合同里规定场次就不签约，他们不是硬气吗？有本事一个电影院都不签约，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话说到这，蒋兆云的目光已经不同了。
叛逆是在他的地盘崛起的，他们的应对接连失利，让他在公司里被批评了很多次。
也正是因为被逼急了，他才想出来干掉林紫夜，将这棵摇钱树变为自己的傀儡的下策。张梦莲那家伙现在也飘了，搞得他一肚子的火。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不把叛逆的影视行业给摁死，根本没法解他的心头之恨。
“我知道了。”秦浩然淡淡道。
“哈哈哈，那我们合作愉快。”
蒋兆云畅快大笑，对秦浩然的表态十分满意。
挂断电话后，秦浩然看着自己的手机，嘴角微微扬起。
“傻逼。”
第一百六十七章 谁背黑锅？
有了龙宫的支持，叛逆之后的计划顺利了许多。
已经有多方影院答应合作，并保证当日场次不低于三场。
“我有点不明白，龙宫为什么会答应和你们合作？”
整理完营销部上传的签约合同扫描件后，林紫夜疑惑的看向程烈。
叛逆的精品路线，会大大抬高行业的赚钱门槛。从长远的方向来看，龙宫做出的这个选择，只是为了眼前的利益加速自己的衰落。
何必呢？
“你问我？”程烈挑眉道。
“啊，不然这里还有谁？”林紫夜反问道。
今天她穿着一身合身正装，乌黑的长发束成了一副马尾绑在脑后，显得端正得体，十分干练。
自从她能够走路之后，就变回了原本的林紫夜，几乎没有再出现在病床时那种醉酒般呓语的状态了。
“你不是来协助我工作的吗？怎么连这个都看不出来？”
“我觉得应聘的是秘书，而不是董事长。”林紫夜摊手道。
艺人的经营管理她倒是会一些，但不同的管理者有不同的思路，要是都这么好理解，那开公司可太简单了。
“你是不是觉得秦浩然这么做是在养虎为患？不利于公司长远发展？”
“嗯。”
“那你的出发点就错了。”
程烈转过椅子，向她解释道：“理性思考谁都会，但个人做不做得到就是另一回事了。你想想，就算龙宫抱着坚定的态度和我们对抗，他们能拖我们多久？”
“拖……如果是影视行业的话，拖个一两年没问题吧。”林紫夜思索道。
一部电影的拍摄需要大量的时间，虽然不知道程烈是如何在两个月拍摄完一部《画皮》，但以叛逆现在的规模，一年顶多也就能出四部电影。
得不到主流院线的支持，光靠梦网这么一个非一线视频平台的播放量，影响毕竟是小的。
这一两年的估计，其实是建立在对程烈这些人的能力评估上的。
毕竟这家伙可是半个月能给她研制出相性相符的皮肤的天才。
“那你有没有想过，在这一两年的期限到了之后，那些负责和我竞争的龙宫高管会得到怎样的评价？”
“额……”
听了程烈的提示，林紫夜似乎有了那么一点思路。
“酒香是不怕巷子深的，只要我们能一直出产精品，就有办法打开市场的销路。他们就算千方百计的阻挡，也总不能拉着消费者的手，不让他们花钱。
一旦我们的优质产品把他们的市场份额给抢了，哪怕他们找再多的理由，那也是败军之将。
等待着他们的，要不降职要不扣钱，要不就两者都有。
而和我们合作呢？”
程烈看着她，一根又一根的伸出手指：“首先，我们让了利，虹星拒绝了和我们的合作，梦网想要继续敲打我们。那他们就相当于成了我们的唯一渠道，吃下这部分利润。
其次，虹星这事做得不地道，我们肯定会予以还击。
我们现在对那些收了钱针对叛逆的影院的态度是永不合作，而一旦我们第一部 、第二部甚至第三部电影都大火，面对巨额的票房利润，他们肯定会坐不住。
只是我们的话已经放出去，直接来找我们很难谈的下来。那时候龙宫就可以成为台阶，收获人情。
再者，我们在电影拍摄之初用了他们的人，目前而来调教的效果还不错。等到电影成功之后，龙宫可以跟着一起沾光，收获名声。
最重要的一点是，前面提到的那三点，受害者只有虹星和与其合作的院线。他们作为虹星计划外的关键一环，是不是可以把这作为战胜老对手的战绩，大书特书呢？”
“原来如此……”
林紫夜恍然，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震撼。
按照程烈的思路，秦浩然这一手非但赚了利润、得到人情、收获名声，还被刺了一手虹星，让他们名利双失。
这一堆战果放到公司年度的高层会议里，哪还是败军之将啊？评个优秀都不为过。
至于所谓的压制叛逆不力，导致行业门槛拔高？
对不起，这个锅他不背。
谁敢说是他的问题，那就先看看他自己做了什么。
你拍出一堆烂片和叛逆同期上映，结果被干碎了？
你自己废物关我屁事！
你也和叛逆合作，结果来指责我？
你是要跟我同归于尽吗？
你干赢过虹星吗？
甩锅嘛，谁不会似的。
有战绩可书，说话就有底气。
至于行业门槛和龙宫的未来会受到怎样影响的问题，那就不管秦浩然的事了。
这便是人性。
一份赚钱的工作而已，又不是保家卫国，他为何要舍己为人，给同事做嫁衣？
“学会了吗？”程烈问道。
“嗯，确实打开了一些思路。”
林紫夜倒是也听得进去，但思索了一会又问道：“但这样做我们的损失也挺大的吧？不会影响发展进度吗？”
拒绝了大半主流院线的合作，就代表着大量票房的流失。
按照这个年代的行情，如果正常上映《画皮》的票房能达到四亿，现在这么做估计只能收获两亿。
后续如果叛逆还是持强硬的态度，那些被拒绝的影院也不会第一时间低头，新电影盈利还是会缩水。
这个数字，足够其他公司的老板发疯了。
难道程烈还有其他挽回损失的方法？
“亏呗，这是一场关于变革的战争，你见过战争有不流血的吗？”
说着，程烈点了点桌子，嘱咐道：“以后你替我办事就按这个思路出发，只要把敌人给我打疼，亏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这种搞垄断的公司心眼都很小，看着别人赚钱，比他自己亏钱都难受。
叛逆少赚个几千上亿，那里也有他们本来该分到的钱，更别说被抢走的市场份额了。
那这些钱换对方的内部矛盾，程烈一点也不心疼。
“钱不是问题……”
听完程烈的话，林紫夜的脑子里划过了无数的念头。
别人开公司是为了赚钱，而她这个新上司，是想看一些人死啊……
“嘿嘿……”
林紫夜突然笑了起来，傻傻的。
“你笑什么呢？”
“我好像更喜欢这里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前奏
电影上线前一周，院线公布了排片时间表。
“卧槽，还真就两个月拍完一部电影，也不知道质量怎么样。”
“叛逆出品，应该不会太差吧。”
“不管，就冲着画心这首歌，我也得去电影院把票给买了。”
“对，我永远喜欢颜素汐！”
“但这票好像有点少啊，我家附近的大影院都没排场次，唯一一家小的我都没去过，设备不好我还不如等网络院线呢。”
“你前阵子没上论坛吗？那些大院线被虹星收买了，签合同时连最低播放场次都不肯保证，叛逆一气之下放话以后永不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