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台子村,但也不是那里出生长大的,村里的人除了本家,跟其他的人也不熟悉。”
金小满在电话里又有些要哭的样子,说:“你不开车没关系,我的车就在你家楼下,可以拉你过去,也许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需要你出面处理,可是你毕竟是个男人,遇事总比我们妇道人家更有主见。”
金小满近乎哀求的语气软化了王学礼一颗原本坚硬的心。想了想,说:“那好吧,你先在楼下等我一会儿,我穿了衣服就下去。”
来到楼下,见停在门口的车竟然是祁丽娜开的那辆宝马X5。心说,姐妹两个不是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吗?怎么这会儿又和好如初了?又一想,唐大力不在了,矛盾的焦点也就不存在了,毕竟姐妹血浓于水的亲缘关系是不可能割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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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恶有恶报
宝马X5离开市区,快速驶向郊区二台子村,来到前些日子王学礼救人的那个池塘边。一路上,三个人都没有一句话。
此时,池塘边已经围了好些人,警察也到场了,拉起了警界线。唐大力平躺在王老爷子前些日子给落水儿童控水的岸边那片空地上,身上的衣服是湿的,脸上盖了张破旧的《青山日报》。祁丽娜、金小满姐妹俩见状,都失声痛哭起来。
王学礼在围观的人群中看到了王长发,把他拉到一边,问道:“长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长发说:“刚才警察已经做了笔录了。昨天晚上,唐大力跟他一个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结识的生意伙伴来我家客栈吃饭。说实在话,我早都想赶他走了,可他总是说等找到新地方就搬,一直赖着不走,欠的房钱和饭钱也不结。昨晚,两个人喝了不少酒,喝着喝着就打起赌来,我听唐大力说村口的池塘里有五斤重的大鱼,那个人说没有。唐大力说如果他钓上来或者网上来,那个人就输他1000元钱,如果钓不上来网不上来,他就输那个人1000元钱。我当时只当他们说的是酒话,也没往心里去。没想到他还真来这里钓鱼了,结果鱼没钓着,倒让鱼把他钓了去。这小子最近不怎么张罗打麻将了,看来兜里真是空了,又赌性不改,一条鱼也能下注。他俩吃完饭后,我和小芳以为他们都上楼睡觉去了,收拾了桌子,也没在意。谁知,早晨他那个生意伙伴说,他昨天晚上喝多了,上楼就睡过去,早晨醒来发现唐大力不见了,喊半天也没有动静,猜他有可能去村口的池塘钓鱼,就过去找,在池塘边只看到鱼杆,却不见唐大力的影子,怕是掉进池塘里了。我听了这话,赶紧报警。警察来了后,找来打捞人员,果然就捞出了唐大力的尸体。三叔你说我倒霉不?客栈里住了这么个泼皮无赖,欠了我的店钱饭钱不还,这还招了警察一通盘问。说不定一会儿还得到公安局去配合调查。”
王学礼小声而紧张地问:“这件事儿当真跟你没一点儿关系?”
长发说:“跟我有啥关系?如果说有关系,就是当初不该收留他住在我家的客栈,他在咱村站不住脚,也许就不会淹死了。不过他出了这种事,也算是恶有恶报,活该!村里没有人不高兴。真是老天长眼,收了这个混蛋。自打他来到咱村后,家家户户总丢东西,老张家的鸡被他偷去,在他那熟食作坊给做着吃了,人家都发现芦花鸡的鸡毛了,他还不承认。老李家看家护院的大黄狗也让他给勒死扒皮吃肉了,他却一口咬定他吃的狗是从别的村收来的。这还不算,他那两个贼眼珠子,总是在村里大姑娘小媳妇身上打鬼主意,害得大家晚上都不敢出门。对你侄媳妇小芳,有时候也借机动手动脚的,好在有我看着,他还不敢胡作非为。他就是一条赶不走又膈应人的赖皮狗,我和小芳都特别后悔当初心太软收留了他。”
叔侄俩正说着话,祁丽娜拨开人群走出来,两眼红肿着说:“你就是长发兄弟吧?”
王长发连忙点头称是。
祁丽娜说:“我是唐大力的妻子,听大力活着的时候说他这半年吃住都在你家客栈,欠了你不少钱,你说个数,我还给你。”
王长发说:“算了吧,人都不在了,我就认倒霉吧。”
祁丽娜说:“那怎么能行,人死账不能烂。”边说,边从LV手提包里抽出两沓钱,说:“这是两万元,多少就这些了,谢谢你们照顾大力这么长时间。”
王长发连忙推辞,说“这太多了用不着这么多”,祁丽娜已经把钱硬塞进了长发的皮夹克口袋里。
钱送了出去,祁丽娜好像完成了一项重大任务,哭着对王学礼说:“唐大力从看守所出来,熟食店被封了,可能兜里没钱,真没折了,前两天找到我,跟我借钱,我说你跟金小满要去,别找我!”祁丽娜擦了把泪,继续说,“我说你在金小满面前充大个儿,跑我这里装孙子,老娘不欠你的。他气哼哼地走了。如果我给他拿了钱,他也许就不会跟人家赌,也就不会丢了命,呜呜呜……”
警方的调查结果是,唐大力确实因酒后失足溺水身亡。
殡仪馆的车将唐大力的尸体拉走时,祁丽娜和金小满姐妹俩又是一通号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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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少年大力
唐大力对母亲的记忆停留在五岁那一年的端午节。后来漫长的童年和少年岁月里,唐大力从左邻右舍和母亲娘家亲属的言谈中得到的信息都是,他的祖母害死了他的母亲。
唐大力小时候,家门前有一棵樱桃树,树不高,四五岁时的唐大力踮起小脚一伸手就可以摘得到汁水丰盈、甜酸可口指甲盖大的山樱桃。那一年端午节,樱桃树长满了虫子,树叶子都卷曲了,樱桃也变得又小又干瘪。唐大力的母亲虽然从小在乡下长大,却最是惧怕各种虫子,特别看不得那种软体虫子爬行的样子,一见到便浑身软弱无力,就给樱桃狠狠地打了乐果农药。唐大力的奶奶见到了,不高兴地说:“大力总爱去摘樱桃,你这一打药,不是成心想毒害我孙子吗?”
唐大力母亲说:“下两场雨药性就没了嘛。你少玩儿两把纸牌,把孩子看住了,他不就不会去摘樱桃了嘛!”
祖母说:“我玩儿纸牌,输赢也就块八毛的,怎么就碍了你的眼?成天挂在嘴上。”
母亲说:“你玩儿纸牌我管不了,我整天下田干农活,孩子看不住可是你的事儿。”
祖母说:“你这媳妇有娘养没娘教的,居然跟我顶起嘴来!”
母亲从小没娘,婆婆这话正戮到了她的心窝子,便没好气地说:“我没有顶撞你,是你自己蛮横不讲理。”
祖母说:“你个小崽子居然教训起我来,说我蛮横,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祖母年轻守寡,守得唐大力的父亲娶妻生子,自认为一生功德圆满,脾气中自带着刚烈之气。唐大力的母亲年幼丧母,在娘家时外号“小辣椒”,性情彪悍是她面对小伙伴欺侮时自我保护的盔甲,见婆婆向自己扑来,也不甘示弱,伸手去抓婆婆脑袋后面挽着的窝头大小的髻,婆婆的头发立即散落开来,心知不是儿媳的对手,坐在地上撒起泼来放声大哭:“儿媳打婆婆啦!儿子白养啦!我不活啦!”
这时候,唐大力的父亲恰好从外面回来了,见状,不容纷说就拳脚相加打了自己的妻子。唐大力的父亲平时什么都依着媳妇,唯独在媳妇与寡母发生矛盾时,会无原则地倒向自己的母亲一边。
乡下乏味的生活里,婆媳吵架是最好看的一出戏,如果再能骂出点新花样来,上演些武打场面,那么观众便会从这出戏里得到巨大的心理满足。两个女人的哭叫声引来了越来越多左右邻居的围观,等待剧情推向高潮。
这是中午发生的事件。到了晚上,唐家的小院落里又传出了更加凄惨的哭声,是唐大力母亲的娘家人,发出悲声的是母亲的嫂子和妹妹。
唐大力的母亲嫁到唐家以来第一次被丈夫殴打,而且是当着这么多邻居的面,回到屋里一怒之下竟喝下半瓶剧毒农药了结了自己年仅25岁的生命。
唐大力的母亲死了,母亲的娘家人苦苦相逼不依不饶,祖母因为背负着害死儿媳的恶名,转过年也抑郁而亡,临死前给儿子留下话来:一定要把大力抚养长大培养成人,为老唐家接续香火,千万不要给大力找后妈。
唐大力的父亲遵从了母亲的遗愿,果真没有另娶,一个人辛辛苦苦地抚养大力长大。
少年唐大力是个心思险恶之人。他会掏房檐底下麻雀窝里毛还没有长全的小麻雀放在手里玩耍,看老麻雀痛苦万状地盘旋在半空中喳喳惨叫而兴奋不已。他捉住青蛙后会把皮剥掉,看着没皮的青蛙在水里挣扎奔逃取乐。他挖到老鼠窝,会把一窝粉嫩的小耗子放进一盆用手压井新从地下压出的冰冷的井水里,看着它们游泳,一点点游不动直到冷死掉……
唐大力以他的乖戾行径震慑住了村里那些曾给他的脸上和身上制造各种伤痕的小小恶徒们。
在一个黄昏父子两个的晚饭桌上,父亲说:“大力你不能再这么成天的疯玩儿胡混了,得好好念书,给自己谋个好出路,我也好对你死去的妈有个交待。”
抬头望一眼暮色里因过度劳累而未老先衰的父亲,唐大力冷硬的心忽然有了一些温暖和感动。就是从那时起,唐大力暗下决心要放弃那些恶作剧努力读书了,学出个样子满足父亲美好的愿望,告慰母亲屈死的灵魂。他头脑不笨,经过三年初中的不懈努力,考取了县城的寄宿高中。虽然只是个普通高中,但是在唐家房那个小村子里已经很值得骄傲了。
可是,噩运好像专跟他唐大力过不去,高二下学期,父亲从建筑工地几十米高的脚手架上跌落下来,当场就摔死了。唐大力拿到建筑公司老板给的10万元补尝金,却从此失去了唯一的亲人,
正值青春期的唐大力又变得行为乖张,学习成绩也一落千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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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生财有道
唐大力的生活轨迹因祁丽娜的出现而发生彻底改变。
祁丽娜是唐大力的同班同学,学习成绩一直处于全班垫底的位置。唐大力痛失父亲成绩一落千丈之后,正好落在了祁丽娜的前边,从此,祁丽娜在每一次考试之后被班主任老师叫去批评谈话时,身边又多了一个唐大力。
此前,在这个有60人的大班级里,他们是互不相干的两个人,见面互相都不说话。唐大力个子高,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祁丽娜近视眼,坐在教室第一排。唐大力学习成绩中等,正努力争取上游,祁丽娜学习成绩下等,改变现状无望。唐大力着装朴实生活节俭,祁丽娜打扮入时出手阔绰。
这天吃过晚饭走出食堂,祁丽娜叫住无精打采的唐大力:“唐大力,你还回去上晚自习啊?出去陪姐玩玩儿得了,就咱俩这成绩,啥大学也考不上,老师不都说咱俩了嘛,是瞎子点灯白费油,咱就省省油吧。”
那天晚上,他们看了场电影,吃了顿夜宵,还喝了白酒,在县城的小旅馆里开了房,完成了从少男少女到男人女人的角色转换。
回到学校后,祁丽娜就率先在女同学中宣布:“唐大力是我祁丽娜的对象了!”班主任拿他们没办法,只能一声声感叹:“真是臭味相投,朽木不可雕也!”后来,唐大力和祁丽娜这两个让老师头疼的问题学生终于让老师彻底解脱了,他们双双退学,回到了唐大力的老家唐家房村。
祁丽娜收拾了唐家的三间破瓦房,用泥巴垛起了院墙,用树枝圈起了栅栏,院子里种上了花草养起了鸡鸭。
祁丽娜的母亲闻讯找上门来,打也罢骂也罢哭也罢劝也罢,祁丽娜都铁了心要跟这个孤儿唐大力在一起。见母亲仍然不依不饶,甚至对她心爱的唐大力恶语相向,祁丽娜终于忍不住放出憋在心里18年的狠话来:“你不就是为了那俩臭钱儿嘛,抛弃了我爸,带着我这么个拖油瓶嫁给那个缺德带冒烟儿的姓金的。你连自己都没管好,没资格当妈,更没资格管我!”
母亲气得眼睛发蓝脸发绿,一跺脚走了,临走时也撂下一句狠话:“祁丽娜你给我听好了,你今后甭管过好过孬,就是死了我都不会再来管你!”
祁丽娜和唐大力以那10万元补尝金为本钱,在村里一块废弃的空地办起了仔猪繁育场。繁育场从小到大,由弱到强,夫妻俩逐步走上了发家致富的道路,除了唐家房村的临时住所,在县城的楼房里也有了两层复式装修豪华的新家。
唐大力不得不佩服祁丽娜的经商头脑,她书虽然读得不怎么样,却天生一个经商做买卖的料。“大力仔猪繁育场”虽然以他唐大力命名,其实完全是祁丽娜在运作打理,她总能适时把握住市场行情,像变魔术一样,使繁育场的收入呈几何级数增长。
唐大力和祁丽娜是回乡四年后到了法定结婚年龄才领的结婚证,而此前一年,他们已经有了儿子唐小虎。
口袋里有了大把钞票又无所事事的唐大力,逐渐沾染了吃喝嫖赌的恶习,胳膊上刺了一条青龙,脖子上挂着一条镀金粗链子,开着辆宝马车,在县城的大街小巷里横着晃。
有时候喝多了酒回到家,与祁丽娜一通翻云覆雨之后,唐大力也会动情地问:“娜娜,班里那么多男同学,你当时为啥偏偏看上了我?”
祁丽娜说:“我看你长得豹头环眼的,特像水浒传里的武松武二郎,正是我喜欢的那一款。”
唐大力说:“那你可别学潘金莲,在外面招个西门大官人,弄顶绿帽子给我唐大力戴,我这只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结果,祁丽娜没有成为潘金莲,却成了被唐大力抛弃的秦香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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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抛妻弃子
人们常说同病相怜,然而当两个人的“病”都好了呢?人心的善与恶,人情的冷与暖,往往在同患难与共安乐之间发生转换。
在见到金晓满之前,唐大力虽然做了不少荒唐事,外面也有一群女人,可那都是些歌厅舞厅里的小姐,多半只是一夜情,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