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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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贼-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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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连保密员也给噎住了,不知道该怎么问了,肯定说的是实话,水平这么高肯定是潜心去练贼技去了。孙教授语重心长道了句:“那也不该主动切断联系啊,这是对组织,对你个人严重的不负责。”
  “恰恰相反,我以前穿着警服、按时上下班,可能对组织、对自己不怎么负责。而这一次,我是真想负责,想帮帮布狄,帮帮熊二,帮帮三元桥下那群小盲流,这是一群城市化快车扔下的一群边缘人,没有出路、没有希望,也没有未来,除了去坑蒙拐骗偷,这个世界没有给他们更多选择……我真的想帮,可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帮,也不可能有能力去帮他们……”
  平三戈轻声道,忆起了那些贼兄贼弟,还有那群盲流娃娃,对于这些人,没有人关注、没有人同情,他们会在被社会遗忘的角落顽强地生存,然后大多数会成为犯罪群体里生力军,想到这个无法逆转的恶循环,平三戈悠悠地补充了句:“或许,我根本不是想帮他们,而是在寻找机会把他们送进监狱……我一直告诫自己不要有内疚感,可我仍然免不了会想,把这些人抓到,会给我带来什么好处?鲜花?掌声?荣誉?还是升职?虽然我站在正义的一方,可为什么我老觉得自己很卑鄙。”
  “等等,你的三观扭曲了。”孙教授打断了平三戈的话。
  平三戈一笑道着:“这不正是您期待的,三观太正的人,根本无法溶入这个江湖,我一半时间在当盲流、当小偷,另一半时间在拘留所和小偷同吃同住,我要是三观太正,估计得被所见所闻给郁闷死,现在基层很多反扒大队处理扒手非常粗放,拘留加罚款,有些是使劲罚款,拘留也省了,从某种程度上讲,这是变相地在助长他们变本加厉啊。”
  “打住打住,我们暂且不要讨论这个问题。”徐佑正打断了,平三戈给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耸耸肩,对此,他同样无能为力。
  不知道为什么谈话的基调岔了,本来该正式询问,可询问的反而有某种愧疚之情,另一位保密员出声道着:“队长,你来是我接的你,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我接待的,我有一句话:对一个两个坏人的背叛,如果是在建立在帮忙更多的普通人基础上,你不觉得这种‘背叛’是值得的吗?某种意义上讲,我们的工作本身就是背叛,背叛了亲情世故、背叛了人性、甚至有时候背叛自己,做一切心里并不情愿的事,但那些……是正确的事,那怕它有时候不合情理。”
  孙韶霜侧头,多看了这位很少吭声的保密员一眼,是啊,窝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对家庭、对亲人又何尝不是背叛?
  平三戈竖竖大拇指,笑笑道着:“这就是我还在这里的原因,谢谢您。”
  “不客气,那我就问你了,你应该知道紧急通讯的方式。”这位保密员道。
  “知道,可以登陆云盘,或者在有GSM信号的地方回复100897**6778短信平台,可以接收到家里联系信息。”平三戈道,这是反扒小队制订的多重联系方式,网络、手机,以现在的通讯水平,完全可以做到实时联通。
  “这就是我的问题,你们在群星酒店伺机作案,为什么没及时回传信息,这是失职,而且导致了一起恶性扒窃公众人物的案件,你知道对我们的影响会有多坏?”保密员问。
  很意外,平三戈现在对这位顺眼了,能接受他平静的口吻了,就听平三戈解释着:“我以为就是在蔚兰花城作案,没想到他们是在群星酒店,你不会认为,大表姑出手会那么糙,连通讯工具都不知道控制吧?我们在车上就都缴了手机,直到作了案,吃了饭,那手机都没有发还回来,正常情况下,明天会分赃,分赃后就会给我们每人一部新手机,手机号码是一直在换的,有时候他们宁愿失去联系,用最笨的方式找人,也不愿意多使用通讯工具,这是一拔很特殊的贼。”
  “你也知道大表姑要出手?”徐佑正神情紧张地问。
  “知道,但没想到是那种方式,她是以我们的扒窃为掩护,伺机下手的。”平三戈道。
  “看清人了吗?”孙教授问,抱着最后的希望。
  “没有,现场太乱,我是快动手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可能是这种浑水摸鱼的方式,她既然敢在那儿作案,我想监控都考虑到了,别说人肉眼了,注意不到那个刹那,时间太短了。”平三戈摇头道,他看着丁安宁问着:“二道贩子,门厅监控应该关不了,那儿应该拍下她来了,你不会连这个也办不到吧?”
  “技术规避,可能用了发光二极管,或者自热电容一类的装饰,那是红外线夜间摄像的天敌。”丁安宁懊丧地道。
  一听这个,平三戈呵呵笑了,喃喃赞着:“厉害,这才是大表姑的水平,所有的细节计划精准,毫无疏漏,厉害。”
  “你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贝琳苦着脸道,担心地问了句。
  平三戈笑笑,瞟着贝琳告诉她:“有时候刹那的顿悟,确实会改变一个人,以前老听说谁想不开出家了,想不开自杀了等等,我现在倒觉得他们是想开了,然后选择了自己的方式,每个独立的思维和境界,都值得尊重。”
  “包括贼?”孙教授挖苦了句。
  却不料平三戈郑重点头道:“对,不尊重,你永远理解不了贼,也抓不到他们的规律。”
  “好,我们不讨论这个,仍然是本着对你负责的态度,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主动切断联系、没有及时汇报案情,都可以有解释的话,那么对你在群星酒业干的事,也应该有所解释吧?”孙韶霜问,执法犯法可不是好兆头,更何况是在监控下,没拍到大表姑,却拍到自己的侦查员偷东西了,这个不管什么理由也交待不了。
  “你指什么?”平三戈表情冷了。
  “我希望你自己说。”孙韶霜道。
  “但你是质疑嫌疑人的口吻,我不是贼,你心里有贼了。”平三戈道。
  “我……我心里有贼,呵呵。”孙韶霜被气笑了,丁安宁搬着电脑问着:“别拐弯了,监控上有,三儿,化装侦查可以有选择地过界,但对组织必须讲明。”
  呵呵哈哈,平三戈突然间笑了,不屑道着:“这就是当叛徒的可悲之处,扮坏人不像了,会被坏人当叛徒收拾;可扮得太像,又会被自己人怀疑,孙教授,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在执法的过程中,需要使用的手段涉嫌侵害普通人的利益,属于违法行为,你会怎么做?”
  “先说你的事。”孙教授拉不下脸来了。
  “我偷了部相机,不仅偷了一部相机,还偷了一串文玩手串,相机是索尼的,价值八万多块钱。手串是个高档货,也值大几千。”平三戈道。
  孙韶霜胸前一起伏,给气到了,两位保密员吓住了,这么嚣张的行径,可该怎么处理,是不是该如实记录,两人看向徐佑正了,徐总队长也难住了,都觉得自己不该掺合进这事里来,而那几位同伴,却是唏嘘几声,忿意代替对队友的同情了。
  “你偷东西总该有点原因吧,难道就为了巩固在团伙里地位?在洗浴中心你有充足的时间联系家里,可你并没有联系,难道真的留恋当贼的生活,忘了自己的身份、任务,和使命了?”孙韶霜痛心地道,她抚着前额,揉揉发痛的头。
  “我们都在监视名单上,我就想忘也没机会啊,你不要光说我的问题,想过你自己的问题吗?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在这一点上,你比贼王差了很多,是你犯了错误,而且犯得不止一次。”平三戈正色道。
  “我?错了?”孙韶霜无语了。
  “贼的境界我知道的有两种,第一种是手上有贼,能偷东西;还有一种是心里有贼,偷天换日,二道贩子,我问你,群星酒店去的人群,除了贼,还有什么人?”平三戈问。
  丁安宁道着:“粉丝,后援团,韩英人气现在很旺,全国各地巡演场场爆满。”
  “漏了一种。”平三戈道。
  “漏了?谁?”丁安宁不信道。
  “狗仔,他跑得最快,而且举着相机在拍,是连拍。”平三戈贼贼地道,眼珠子看向丁安宁时,又邪又亮的光芒。
  丁安宁一下子如遭雷击,然后狂喜道着:“对呀,红外线摄像头她躲得过,可躲不过镜头啊,如果对着韩英拍,很可能无意拍到扒手大表姑作案。我说呢,三儿怎么莫名其妙偷相机,那比偷手机可难多了。”
  这一喊,兴奋得徐总队长站起来,孙韶霜一下子愣了,平三戈笑笑对她说着:“那,现在难题归你了,用违法的手段达到侦查的目的,这种执法方式您说该怎么界定?别问偷那个手串,那也是个扒手,我在拘留所见过,他身上的东西基本都是赃物,我只是顺手牵羊拿走了。”
  “那相机呢?”徐佑正急急问。
  “团伙的赃物必须统一处理,都交给导演陈俊了。”平三戈道。
  徐总队长怒拍桌道着:“胡闹,你不清楚大表姑有多重要?”
  “我清楚啊,所以我把内存卡取出来了。”平三戈道。
  “你……”徐佑正要吼,却面红耳赤憋回去了。
  贝琳和杨奇志在偷笑了,这货是故意的,成心的,拿领导撒气来了。
  “东西在你们把我抓回来的那个房间里,床头柜底,一块口香糖粘着。我之所以没联系,是一直被布狄粘着,而且他要把我介绍给大表姑,其实我也对这个女贼王充满了好奇,想见识一下……现在都晚了,就这些,我们任务结束了,我想好好休息一下……你们去取吧,那台相机是唯一可能拍到大表姑的,如果内存卡里没有,我也没办法了。”平三戈悠悠地道着,起身,旁若无人地回了休息间,轻轻地掩上了门,没有看外面,而是一个人,靠着门,悠悠地喟叹了一声。
  外面也顾不上再检视这位化装侦查员的问题了,徐总队长和孙教授带着三位警员,急急赶赴抓捕到平三戈的地方,要取回那份至关重要的证据了……………


第39章 尘埃方落定
  香水兰城的霓虹灯在有气气无力的闪烁着,偌大的停车场,孤零零的泊了几辆警车,老板一遍又一遍在外面打电话,可神奇的是,平时有交往的警察一个也打不通,问政界不少人才打听到一个隐约的消息:有行动,要端窑村了。
  可那是抓贼啊,和咱有什么关系?
  他又一次跑进大厅时,两位警员正在提取录像,递烟,人家不抽;倒水,人家不喝,就盯着看,而且要带走硬盘,听到步话里呼叫,有位警员起身时,发现了这位亦步亦趋跟着老板,老板赶紧陪着笑脸,不等人家问话自证清白道着:我们这儿绝没有卖淫嫖娼行为。
  “今天来查的,不是卖淫嫖娼,你过来,这个人认识吗?”说话的是周宜龙,他拿出来的是平三戈的照片,在手机上。
  老板一瞧,认不出来,叫着一位楼层应侍过来,那小伙子点点头,认识。这不就是被抓走的那位么。
  “对呀,现在已经抓走了,你要如实回答,给他做服务的是谁?”周宜龙拉着脸问。老板吓得嘴唇一哆嗦,不料楼层服务员摇头道着:“他没叫服务啊,要叫还不也被抓正着了?”
  “怎么说话呢?我们这儿就叫也没有。”老板赶紧纠正道。
  “对对,真没有,叫也没有。”楼层应侍否认道。
  “不是吧,抓到的那个胖子,可正准备做不可描述的事,他都自己交待经常来,还能叫上你们这儿女技师的名字来。”周宜龙逗了句。
  “不能,绝对不能,他是诬蔑,那女的不知道是他从那儿带来的,已经被我们撵走了……哎,警官同志,您这是哪个单位?”老板心虚地问。
  “这是您该问的吗?”周宜龙悠悠回了句拂袖走了,留下了一群面面相觑的洗浴中心人员。
  踱上楼层,孙教授站在楼口,正盯着一个放着高档茶具的展示柜,周宜龙轻声汇报,进入的时间,以及没有服务的事,这个细节,让她长舒了一口气。
  “孙教授,非要核实这个细节有必要吗?”周宜龙不解地问。
  “当然有。”孙韶霜手指划着展示柜的玻璃,悠悠道着:“失去节制和节操的人,是信不过的。”
  看来,还是担心平三戈的三观和节操给扭曲了,周宜龙轻声道着:“他真的一点经验都没有?就放进这个任务里?”
  “有问题吗?这是个逆思维的方式,有经验的肯定要引起怀疑,而且就我们自己都未必敢信,没经验的嘛,翻来覆去就是个菜鸟,谁也相信。”孙韶霜道,本以为很精妙的设计,现在看来负作用不少,没想到居然有这种天赋,能把贼王的东西学个像模像样,他皱着眉头问着:“小周,你参与过走访在押嫌疑人,刚才平三戈玩得那一手,很神奇?”
  “反正杂技演员玩不出来,实用价值我倒不清楚,但肯定不是一般人能玩出来的。”周宜龙道。
  “咝……啧……怎么会这样啊?”孙韶霜撇着嘴,以她习惯的心理思维方式去审视归队的这位,却未能给出准确的心理评估了,她狐疑地问了句:“小周,你最早见过他,你觉得……我是说,你觉得他现在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态,我可以告诉你他以前是个什么样子,差不多和你一样,网警大队的数据采集岗位,大学时主修心理学专业,父母都是警察,很阳光的一位,第一次见我时,很局促。他执行任务时,和我有过直接联系……这个,反正结束了,也没什么保密的,甚至在一个多月之前,他还是毫无建树……我一直以为,他是四位化装侦查员里拖后腿的。”
  “我没经历过,我说不上来啊。不过我挺佩服他的,这么难都扛过来了,要是让我变成一无所有,当盲流当贼,我觉得我做不来。”周宜龙小声道。
  “其实这里面我扮演一位不太光彩的角色,他父母离异,家境优渥,我是判断他性格里有某种缺陷,比如刚愎、比如逆反等,这种人容易被一种情绪驱使,他的父辈太过优秀,荫佑下成长的孩子对于实现自我的渴望更强烈,我觉得我看准了他,也说服了他。可现在我又不确定了,如果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组织,自己的信仰,那可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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