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同龄人,沟通起来还算容易。贺君答应了村里老人当监工,说了一下自己和关正阳的情况:“我们两个对修路这一块不是很懂。我们答应村里人当监工,但主要是在边上学习。”
汪祥脑袋刚想点下,突然看了眼节目组工作人员的方向,眼神里流露出一点点的困惑。
贺君看出来了,刚想问有什么问题,就听见旁边施工队的负责人用很响亮的嗓音:“啊?监工啊?不是说来给我们打下手的吗?我听说贺老师还会开拖拉机的啊!货车会不会开?安全头盔我们给你们买好了都!”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而贺君看向节目组,深吸一口气:“我们是帮工?”
节目组狠心的洪导和佳姐回应:“为村里省钱!义不容辞!”
第46章 勿念,可追
路说修就修; 分成两段。
平时脚踩在夯实的地面上,半点没觉得这地有什么特别。现在贺君他们真参与进铺路,这才发现路简直是梆硬的千层饼,一层材料上面盖一层; 叠够了压实; 压实后再叠。
底基层先铺碎石; 然后要用低剂量的水泥稳固这些碎石。基层呢; 再用5%的水泥稳固又一批基层碎石。两层结束后; 这才刚开始; 往上要用沥青混泥土。沥青颗粒还得分,粗的垫在下面层,细的铺在上面层。
如此一来,铺设好的地面有一种寻常人很难感受到的轻微路面弹性。
路中间段是这样铺设,两端还不一样。
研究院设计人员汪祥,给两端设计了一个滑坡。这滑坡看上去坡度不明显; 但在设计稿上写得非常分明:为了方便残疾人出行。
路全部铺完后; 得找压路机专门把路压实了。就像干粮压实在了,保存日子就能久一点。
事实上说起来铺路好像就那么简单; 可实际勘探过程中,很多细节方面问题都要注意。
从大道到山村; 路上还有一些残留的老路。那种老路是不符合公路规定的,得废物利用来改建。后半段原先只能靠骡来行走的小路,得想办法拓宽路面。
拓宽路面的方法,当然是底下再铺几层; 垫高垫实了地面。
贺君原先半点不懂铺路,听汪祥讲的内容,一点点将这些知识掰碎了解起来。基建铺路不像水稻栽培。它没有水稻的那种生命力; 没有湿润泥土的那种亲切感。
但整个铺路过程中,贺君从规划设计人员到工地人那儿,感受到了一种“人情”。
干铺路的大多数都是出来卖力气的。他们做一个项目赚一次钱。山村前的路暂时还窄,底基要么用碎石要么用砖块,得找货车来运。可货车开不到里头,所以路得先用三轮车再用拖拉机来“拉货”。
关正阳负责开三轮车往返,贺君有拖拉机驾照,每天也过来帮忙运货。
两个人手套戴上,头盔戴上,每天干苦力,顺便听包工和汪祥他们讲很多工地上的故事。
汪祥扒盒饭的时候和他们唠:“这种地路标规划比较少,三级以上公路路标规划就多了。别看好像就白一条黄一条的线,其实每一道都是为了让更多的人活下来。一条规划合理的道路,能让交通事故少十几个点。”
交通事故少十几个点,等同于挽救无数个家庭。
贺君恍然:“原来如此。”
汪祥还说了一些:“其实红绿灯是有讲究的。为了减少车祸,红绿灯的调整会强行让你在繁忙时段降速同样的路,你到大半夜里开,花的时间是完全不一样的。现在都有模拟红绿灯和车流量的程序。”
贺君:“原来如此!”
铺路的工人也会唠一些:“做工是蛮辛苦的。经常要在外面跑。这边修路靠近自家村子,那边修路就不一定靠近了。远了得找地方晚上睡觉的。有些单位会安排宿舍,大家伙晚上可热闹了。”
一个工人说起自个的故事,另个工人就会凑热闹也说起自己的故事。
这世上不全都是好的事。
他们也会碰上不给钱的,也会碰上给豆腐渣材料的,还会碰上多拉几个人头骗钱的。这种复杂的底层生活藏在尘土之下,慢慢规范化起来。
镜头拉得很远,开了不知道多少倍速,白天黑夜明明不停在转变,而忙忙碌碌的人群却将一条崭新的道路创造出来。道路整洁干净,从大路开始一截截铺设过去,直铺到山里。
村里有小道,直接和这条路通到了一起。整个场景仿佛游戏。有人轻点了一下“生成一条路”,当地就生成了一条路。
看不到一点灰尘的路,路边每隔一段亮着一盏灯。路面本没有弯曲像盘山公路,而是一眼望过去非常齐整,对强迫症相当友好。
这条路用的材料好,工人也没人偷懒,一个月就彻底修完。
弹幕里一群人纷纷感慨:“好像在玩游戏。”
“真的,好像在玩游戏。”
“队长和小太阳突然出现!”
突然出现的贺君和关正阳,两个人天天跑工地,戴的是安全帽可不是什么草帽防晒帽。没有边沿的帽子导致两人都被晒黑了好几个度。
两个人看上去还有点明星味,可身上土味也是十足。正常人看见了,都难以想象两人半年前还在大舞台上肤白腿长染着非主流发色跳舞。
现下路彻底修好。关正阳骑着三轮车回村,唱着山歌,悠扬曲调在整个山间环绕。三轮车里头坐了个贺君。贺君拿着打劫摄像师弄来的摄像头,此刻拍摄着这一条路。
关正阳是行走的CD机,唱歌起来充满自然韵味,而非教科书的死板。伴随歌声的,还有远处小孩的打鼓声。在不同时间里不同地点的音,被并行切在一块儿,让人第一时间感受到山村独有的民族特色味道。
风景秀美的地方,即将踏出新一条路。
哪怕本土至今没什么大的特色,在路修好后以后,指不定慢慢就会有人过来旅游,有人过来住几天山村日子。这个村子架起了桥梁,是在邀请外面的人进来。
镜头从人转到贺君的镜头里。远去的路告示着他们路程的结束。贺君在背景音里问了一声:“我们东西也学了,工也打了,水稻也推广了。接下去总该换个室内生活过过了?”
关正阳停下唱山歌,配合队长卖惨:“就是啊。我们路修完了,能不能过点舒服的日子?黑了那么多,回头怎么上大舞台?”
他说着说着,差点要声泪俱下:“我不信童文乐也过得这么惨!他回来那几天根本没晒黑!”
贺君想了下:“我听汪祥说,他有个朋友是在西北方一家设计院的,人生梦想是坐一次旅游火车。从这边过去,有一趟旅游火车坐起来非常有意思。你看我现在会拍摄,你会配乐。我们不如脱离节目组去……”
弹幕听到这里震惊了。震惊完之后又有一种“来了来了”的既视感!
坑队长的人,终会被坑。节目组终于有一天,因为太过凶残,导致嘉宾落跑!
关正阳可太喜欢搞事情了,当即认同:“好!我这就去收拾行李!”
弹幕:“互相坑害才是真绝色。”
“节目开始前节目组:没想到吧,我们来坑你们了!节目开始后贺队长:没想到吧,我们坑回来!”
第六期的落幕,是一场贺君和关正阳精心密谋的开始。
西北方和传统的北方不一样。贺君之前去的北方靠近国土东边,而西边海拔逐渐升高,水稻那是真的吃的少种的少。
他联系上了汪祥,请他过来接他和关正阳,又联系了汪祥的朋友,约定了火车下车后的碰头地点,并整理起了行李。
“柑橘肯定要的,让大家知道还是很甜的。水稻糯的不糯的都带点吧。”贺君筹划着,“衣服薄厚都要。再过些天暖气来了,室内很热。但室外肯定冷了。”
关正阳连连点头:“队长说得对。”
节目组都在收拾东西,根本没察觉到两个艺人说话的口吻不太对。
小徒弟这段日子也是各地疯跑,脸晒得和煤炭似得。知道贺君和关正阳要走了,不舍在两人行李边上蹲着:“老师,你们以后还会来吗?”
关正阳看小徒弟:“成年人工作很忙的。当然等你考出去了来找我啊。”
小徒弟掰手指:“可我距离长大还有很久。”
关正阳蛊惑:“学得快可以跳级。音乐天赋高,文化课过关了,就能提前考。看看,知道学习好的好处了吧?”
小徒弟气得腮帮子鼓起。
搞了半天还是得学习。
关正阳将自己行李里头的唢呐送给小徒弟:“来,教了那么多天,给你继承我的衣钵。这是我的本体。等你考上音乐学校,我们就靠这个再续前缘。”
小徒弟大声:“我是学鼓的!”
大声完了后,还是拿走了唢呐。
贺君理完行李,从书桌上扯了一张纸,刷刷写了几行字。他将纸对折交给小孩:“等下我们先出门。你过一小时,然后把这个交给外面叔叔里最胖的那个。”
小孩挺听贺君的话,应下了:“好。”
然后他问了一声:“你们不一起走吗?”
贺君笑起来:“不啊。我们要离家出走。怎么能一起走呢。”
小孩:“!?”
两个艺人说落跑就落跑,走的是后门。哪怕有人注意到了两人,也完全以为两个艺人主动去车上放行李。贺君和关正阳拿着小镜头自拍,对着镜头笑着挥手:“走啦!”
直到一小时后。
节目组把小摄像头拆完了。摄像师有一个最后再取一点景,进了屋里发现只有小孩。小孩玩着关正阳的唢呐,吹着奇奇怪怪的声音。
摄像师心想:原来是小孩吹的。他还以为关正阳在室内乱吹。
他问了一声:“贺老师和关老师呢?”
小孩“啊”了一声,手上拽着纸往外冲。摄像师在后面跟着他,就见他冲到洪导面前:“洪叔叔,贺老师让我把这个纸给你!”
洪导一脸莫名其妙:“什么东西?”
他打开纸看了眼。
白纸黑字,上面是贺君潇洒漂亮的字:洪导,我和关正阳离家出走了。我们决定尝试自己拍摄,考虑到节目组有主题,我们将乘坐火车前往远方,送给友人美味的水稻。勿念,可追。
洪导:“?”什么东西?
第47章 新的旅程开始了!
第六期结束; 网上对贺君和关正阳到底是真的离家出走,还是说按照台本在演戏,产生了巨大的争议讨论。
有的人认为,贺君和关正阳不属于不负责任的人; 肯定是和节目组说好了才跑路的。说不定策划佳姐就是内应人员。
“这肯定台本啊; 不然万一没追上; 节目组集体回家吗?”
有的人认为; 贺君和关正阳是真觉得太累; 干脆给自己放个假; 决定出去另寻出路。因为这是个职业认知的节目,从这两期的主题来看,更多是关于基建职业,所以他们的出路也没偏题。
“我觉得不一定是台本。队长就是在有限的条件下,想让自己稍微放松点。真当艺人是搬砖工啊!”
有争议就有热点,大家都对下一期充满期待。
当然; 吃货的想法与众不同。其他人在讨论两个艺人; 还讨论山村,还讨论基建造路的重要性。他们不一样; 他们在讨论吃的。
“当地的柑橘是有多好吃?临着走还得揣一点跑路?”
“说起来他们当地的糯米肯定也很好吃啊。不然为什么那么多年都吃糯米不肯换米呢!现在说是接受起了新的水稻,但种植到收成还好几年呢。”
“对哦; 他们当地的糯米我看节目里,路一开通就卖国家了。价格还挺高的。”
现实里的Vacation五人组,看完节目后当场开起阴阳怪气模式。
叶浩呵笑:“哟,离家出走。然后发群里说; 节目组给你们安排了奢侈旅游火车之旅。”
邱丰都忍不了:“每天给我们发吃的,还欣赏沿途的风景!”
童文乐更是震惊。他在实验室里累死累活,还养虫子; 还下田,还开无人机。结果呢,关正阳才累了两个月不到,人当场就跑了,去享受人生了。
他原本以为关正阳是配合队长故意营造一种拍摄很轻松的氛围,没想到两人苦了一段时间,后头真的很轻松去了!
童文乐暗恨:“我怎么早没有想到!”
早想到他也跑了!有钱干什么不行!他当场气死:“我当时就应该请一排老农和飞手,买一排的拖拉机和无人机。所有人三个月随时到位。有什么任务就让他们做什么任务。”
他怎么没想到动用自己的钞能力?
贺君见自己和关正阳吸引了仇恨,轻微叹气:“当时也是被节目组逼得厉害。你们也知道。节目组呢,蹬鼻子上脸。他们觉得我们能吃苦,就一次比一次夸张。大家都出来要钱的,拍摄总归还是轻松点更好。”
在研究所的时候,做实验是在室内,去室外乘拖拉机有空调。可在山区那种条件,本地的拖拉机哪里能有空调?就勉强遮风挡雨。
关正阳也是长吁叹气:“铺马路他们是剪辑了,看不太清楚。真的苦。一天下来手酸脚酸肩膀酸。你看我们运输的,刚开始路窄,没好的自动下货的货车,也没装卸的好工具,全靠拿个铲子扒拉。人都差点废了。”
听起来真的惨。
叶浩却只记得:“豪华火车,一票难求。”
邱丰跟上:“豪华火车,单间上万。”
童文乐继续后悔:“豪华火车,六菜一汤。”
所有人看向童文乐。童文乐立马闭嘴,决定当刚才那个后缀不是自己加上的。
贺君见几个人耿耿于怀的样子,稍作思考:“这样吧,前段时间有个新开的冰雪度假村。我们约着一起过去。它有一块区域,房间也是一票难求。餐是各大餐厅随意去哪家吃。写清了开放时间的。”
另外三个人一听要出去玩,玩的还是滑雪,顿时集体心动。
贺君补充了一句:“我记得他们开业前也过来问我们价格,想开幕式请我们过去表演。但当时我们五个人没空。他家有一个很漂亮的小舞台。背后是落地窗,窗外有树有羊。下雪后景色很好。”
既然如此!
童文乐提议:“我们给他们打个折?他们借我们舞台唱两首?”
关正阳:“顺便他们还能包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