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专心的看着地图，皱着眉说道：“现在没空，晚一点。”
对面打电话的人显然没想到周瑜会是这个回答，愣一下，诧异道：“周警司，是不是我没说清楚？这是纪律聆讯。”
“我知道，我在忙，晚一点过去，就这样。”周瑜摁掉了电话，用笔在地图上一圈，递给旁边的操作文职。
“这一圈内着重查找。”
“yes，sir。”
叮铃铃，叮铃铃。
“喂。”
“周警司，现在一个助理处长，两个总警司已经在房间里，你是不是要他们等你？”对面男人的声音显然已经有了怒气。
场面倒是不小…周瑜拉过来一张新地图边划拉边平静道：“如果你不敢去说，可以把电话拿进去，我直接跟他说。”
“周警司，这是纪律聆讯！”男人喝道。
“又怎么样呢？”周瑜反问。
“你…”男人噎住了。
“说不出来？那我教你。
你一个传声筒，你想办好这件事，但这件事很明显没有按照你的预期来，想解决也超出了你的能力，你搞不定。
现在房间里的三位领导在等你的回话，你出去这么久，没个回音，他们只会觉得你办事不力。
我让你拿电话进去，已经是在保你，但你偏偏要自己揽上身，你不是活该？你还有气？”
“找到了！”女文职兴奋的喊了声：“周sir，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周瑜放下电话，快步过去看向电脑，拍到了大半个侧脸，很快一点头：“对，就是他。”
女文职操作了下电脑，切换画面：“这个人前天他还出现过，最终进入的就是这家租车行，你看。”
屏幕上是一家租车行的门面，嫌疑人拿着盒饭进入。
“店员？”周瑜猜测道。
要不然谁买盒饭去租车行啊。
“应该是，我再看看前几天的。”女文职查询过去，很快笃定的看着周瑜，“这个人每天都会过去，租车不可能那么频繁，很可能就是在那边上班，不过就是今天和昨天没去。”
这两天不去很正常，抢劫前后嘛。
“做得好。”周瑜笑着拍了下她的肩：“下午茶我请。”
“thank you，sir。”全办公室都叫，当然是见者有份了。
“继续查这个人资料，我出去下。”
“yes，sir。”
周瑜走回去拿起桌上的电话一听，唔，已经挂了。
第六百零三章 纪律聆讯
升级试的各方面聆讯周瑜参加多了。
但这被举报展开的纪律聆讯，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新鲜的紧啊。
聆讯由监管处展开，监管处一把手是高级助理处长。
既然打电话的那家伙说是助理处长，那就是监管处下属，服务质素部的一把手了，只有他是助理处长衔。
27楼，走出电梯口，周瑜循着走廊往前走，在一间会议室门口看到了一个站着的男人，挺年轻，白装，警司衔。
“你打的电话？”周瑜似笑非笑的问。
“是我。”他点了点头，面容倒看不出什么东西。
周瑜对他笑了笑，推门进去。
一个半大不小的房间，左边很空旷，只有一把椅子摆在正中间，右边是一张长桌，坐了三个人，都是男性。
左边的肤色很黑，鹰钩鼻，右边的戴副眼镜，文质彬彬，反倒是中间的助理处长显得普通，50多岁的一般老人。
“sir。”周瑜打了声招呼。
“进来。”
周瑜神态自若的走到中间的椅子坐下，面向众人。
“周瑜警司，首先向你介绍本次的聆讯组成人员，我是服务质素部主管，我姓汪，你可以叫我汪sir，内部调查科总警司刘sir，人事部总警司钱sir。”
鹰钩鼻钱sir，文质彬彬眼镜男，刘sir。
“如果你觉得聆讯人员配置上有人有利益冲突，可以要求避嫌。”助理处长道。
“不需要。”
“好，那我们开始。”
“昨天，nb在龙鼓滩展开了一次抓捕行动，你是否有参加？”问话的是钱sir。
“有。”
“你是不是担任指挥官？”
“不是。”
“现在针对你的举报有两起，我们先说第一起。”
钱sir咳嗽了声：
“有人举报你在本次行动中擅自开枪，贸然开始行动，导致本次行动后续计划……抓捕山狗任务失败，你对此有什么解释？”
“卧底躺在那危在旦夕，我为了救人所以开了一枪。”
“卧底躺在那和你开枪有什么关系？”
“一定要我说？”
“当然，这是聆讯，我们必须根据现场事实作出判断。”
“ok，现场指挥员一个太蠢，愣在原地，一个疯了，要放弃卧底，我看不过去，所以开了一枪，就是这样。”周瑜说的很快。
钱sir张了张嘴，有些更咽，事关总警司这话题有些接不下去，很快转换话题道：
“既然你不是指挥官，现在的指挥官也做出了暂不救援的决定，你为什么要擅自开枪，你又凭什么觉得你的决定是对的？”
他语气压迫，紧盯着周瑜。
周瑜非常不解的看着他，疑惑道：“我很难理解这个问题会从你的嘴巴里问出来，你是总警司，你的意思是…救人，还有不对的？”
“不是救人不对，而是时机！”对方扣了扣桌子，直接喝道：“你不是指挥官，甚至不是此次行动的成员，你有什么资格擅自行动？”
“既然我都不是此次行动的成员，那你怎么能说我擅自行动呢？”周瑜疑惑道：“你要不要在捋一下思路？”
鹰钩鼻一下子脸就憋红了，胸膛起伏。
“咳，注意措辞啊，根据我们的调查报告，周警司确实是此次行动的参与者，这一点周警司自己不否认吧？”眼镜男钱sir接了过去，微笑道。
“不否认。”周瑜坦诚的点头。
“那好，既然如此，周警司，在场的不管是简国曙高级警司，还是万晞华总警司，都可以说是经验丰富的警务人员。
他们都没有开展救援，就是认为事态还在可控范围之内，你为什么要质疑他们的决定呢？
你是不是认为自己的本事在他们之上，而警队培养的总警司不如你这个警司判断力来的强？”
好问题，如果周瑜说认为比总警司强，那就是在挑战整个警队的秩序。
如果认为弱，那他开枪的事情就是做错了。
这个人的水平就比刚才那个人强多了，软刀子绵绵，周瑜不管怎么答，都是错。
很难答的问题，那就让他自己答。
周瑜看着他们三人轻笑道：“聆讯由三个人组成，目的是为了整场聆讯的公平性。
那么我想问你，如果我们的助理处长认为我有错，你认为我有没有错？如果助理处长认为我对，你认为我做的对不对？还是你觉得警队培养的助理处长，判断力不如你？”
“当然没有。”对面脱口而出。
“那公平性何在？你们两个进来又是为了什么？是作为助理处长的陪客？还是在蔑视警队聆讯的公平性。”周瑜微笑。
对面张了张嘴，沉声道：“请你直接回答问题。”
“你回答，我就回答。”
“这是针对你的聆讯！”
“那我大方点，把选择权给你，你的聆讯，我的现场，你认为该质疑，那我就没错，你认为该从上，这场聆讯我直接认错，绝不反悔，一人一张纸，你签我签，全局通报，怎么样？”周瑜扬了下头。
对面的人直直的看着周瑜，说不出话。
周瑜冷哼一声：“你敢么？你不敢！如果你认为我做错，麻烦拿点诚意出来，就这么点小儿科的问题…简直浪费我的时间！”
“注意你的态度！”对面怒拍桌子喝道。
“我当警察到现在，时间确实没你们长，但我比你们知道一点，一个人卧底被古惑仔塞满了毒品躺在冰冷的地上…
那一刻，她浑身抽搐，全身冰寒，她是有多么期盼我们的枪声能够响起，但是，她心甘情愿作出的一切，随着时间的流逝马上就会变成无尽的绝望。”
“她是自愿割那一刀的，你懂不懂？！”周瑜奋起怒吼。
“她完全可以不割，她回来就是功臣，但她还是奋不顾身，就为了任务成功，这样的英雄，这样的热血，你们居然都可以辜负，还在这里聆讯我，到底谁有问题？”
周瑜扫着他们三个人的眼睛，顿了顿道：
“我带队伍这么久，没一个手下不服我，不仅仅是因为我的破案水平高，是因为我把他们当人，当兄弟，不是随时可以放弃的人命。”
“咳咳，不是我们辜负，阿瑜你别激动，这是聆讯。”助理处长忍不住了，再不出来，场面都失控了。
“我们现在来说第二起举报。”
他亲自开始审问，不过语气平和：“严世孝的律师代表他向警队投诉科投诉，说你在他投降以后，故意踹了他一脚，有没有这件事？”
周瑜摇头：“当然没有。”
“现场很多人看到的。”助理处长的眼神似乎在暗示他别撒谎。
“他们看到什么？看到我故意踹了他一脚？证人证言呢？”
周瑜毫不顾忌，他就不信有哪个警员会给严世孝当什么证人。
“但是你确实踹了他一脚吧？”
“sir，我怎么会踹他呢，我那是听到他投降了，就想着任务结束，于是就跳下来了，谁知道他刚好走到下面，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好，就算你这一脚是无心的，那他说你把左脚踩在他的脸上，侮辱性的踩了将近一分钟，这你怎么解释？”
“那是我脚麻了。”
“？？……脚麻了？”
“对啊，我在上面蹲了半天，下来的时候一个趔趄，脚就到了他的脸上，然后就脚麻了。”
“……”
“你们蹲久了，脚不会麻么？脚麻之后，一动就是刺痛般的感觉，我根本没了力气动弹，然后就放了将近一分钟，这能怪我么？”
“……”
三个人眼睛瞪得老大，谁都知道周瑜在胡扯，但根据行动报告看，周瑜确实奔跑行动了很久，而且在箱子上蹲了很久，好像又说得通。
“我向来优待犯人，每个被我抓的犯人虽然不会感激我，但没有说我滥用暴力的，何况是这种侮辱性的动作，你们这简直是在侮辱我的人品。”
“是调查。”
“调查就是不信任。”
“这是警队的程序。”
“那现在调查完了么？”
“完了…么？”
助理处长扭头看了看左右：“你们还有什么问题？”
“你的行动报告里写，你冲出去的时候，面对十几个毒贩，你选择直接开枪击毙，你为什么不先警告？”鹰钩鼻问。
“十几个毒贩拿着枪，你让我先警告？还隔着70米的距离，我是不是要在嘴上装个喇叭上去？”
“你可以走近点再警告。”
“几米？50米？30米？10米？十几个毒贩，来，枪给你，你去。”周瑜还真掏出了枪。
“你什么态度？”鹰钩鼻喝道。
“你是来我问我事情，还是来看我态度？”
“行了，行了。”
助理处长摆摆手，深出一口气，看向周瑜：“此次的聆讯回答我们已经知悉，还有两个额外的问题问你。”
“请问。”对待助理处长，周瑜面色就好多了。
“假设这一次的聆讯结果，是认为你有做错。
那你在以后的职业生涯中，如果再遇上和此次类似的事情，你会怎么做？”
“初心不改，照做。”
“阿瑜，现场有两个上级，你这样的战前抗令，不管结果如何，都会造成一定的负面影响，就没有更稳妥的办法么？”助理处长语重心长道。
“或许有，但我没空想，那是人命。”
“行，我知道了，聆讯到此结束，有结果了会通知你，你可以回去了。”
“good bye，sir。”周瑜只对一个人敬礼。
助理处长点点头又说道，“阿瑜，有句话送给你，警队是一个集体，不崇尚个人英雄主义。”
周瑜停下出去的脚步，但没有回头：“sir，我不是英雄，真正的英雄孤零零的躺在那里，我只是去扶她一把，不想她的血冷下去，仅此而已。”
第六百零四章 奇葩的方案
从聆讯室出来，再次看见了在门口等待的那个警司，不过这次，周瑜还真没什么打趣的心情。
微皱着眉直接走向电梯，准备返回自己的指挥中心，手指在电梯的数字按钮上一停顿，想了想，还是摁了更上的楼层。
今天聆讯人员的态度算不好上，甚至可以说，很不好。
至少和他的预期还是有点差距。
第一次参加纪律聆讯，经验方面也确实欠缺，不知道这样是常规性的恐吓…………就像他们平常审讯犯人一样，故意如此。
还是真有什么针对性。
咚咚咚。
“进来。”
周瑜打开房门，径直走了进去，坐到老高对面，一声不发。
“结束了？”老高还在低头看着文件。
“嗯。”
“什么感受？”
“不太友好。”
老高没有直接接口，而是先看完了手上的文件，签了名盖上，才抬头看着周瑜，目光深邃：“还有两年就是大升迁年，从选定接班人的时间看，不到两年，最多一年半。”
“会退很多么？”
“两年后，一个处长，两个副处长，三个人只会剩下一个。高级助理处长和助理处长又会有一批到了年龄，你说多不多？”
“明白了。”周瑜恍然的点头：“是有人坐不住了…陆明华授得意？”
老高哑然一笑：“未必是他，这件事是针对你，不管聆讯是什么结果，对我能有什么影响？
是有些人对这些位置虎视眈眈，人嘛，都渴望再进一步，行动组，管理组，不管陆明华是什么想法，总有人想要推一把，表达忠心。
你总不能指望管理组的，现在就来对我表达忠心吧？
就算等我坐上了这个处长，他们的这次选拔也结束了，没有人会甘心。”
“跳梁小丑！”周瑜嗤之以鼻。
老高笑笑，意味深长道：“但你要说他不想再进一步，可能么？”
“当然不可能。”周瑜笃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