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二十年- 第52部分

　　　　李兴四下看了看点着头说：“这地方可以，牛逼，这位置，这配置，可以弄出点档次来了，离市场也近，挨着副食，这边点个菜现过去买都来得及，可省了心了。由其是这边，厕所近又臭不过来，你看这片，能停不少车呢，你们这是捡着了啊。”

　　　　小伟看了看，这一片一直到远处楼都是顺着大马路修的，厕所正好横在楼排中间。东北一年四季都吹着风，风被楼一挡就会顺着楼走，厕所这么横着就是一年四季都在风口上，肯定不臭。要是住家这么修得冻死。上东北看看，不管哪里，房子都是这么顺着修，没人敢耍横。

　　　　这一片楼房过去就是一水的大平房了，偶尔里面有几个冒尖的小二层，隐映在光秃秃的树杈子里。朝阳在这个时代确实比其他城市贫苦一些。

　　　　小楼附近属于难得的闹中取静，四边都不堆人只是路过，从这里出发，不管往哪头走，走出去五十米就开始闹起来，人挤人人挨人，方便的自行车到了这里就成了碍事的，在人堆里推车那真得累出一身汗来。

　　　　偏偏没有人把自行车放到这边空坝子里来，那个年代的人比较守规矩，自我约束能力特别强，这边一看就是有主的地方，不会有人乱来，这要是现在，哼哼，几分钟把你地方占完了弄的乱七八糟还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第115章　签合同

　　　　

第二天，1990年11月16号，天气晴，温度低，体感冷。

　　　　话说回来，冬天的东北晴不晴的区别不大，下点雪也不影响任何事情。

　　　　天空瓦兰瓦兰的，飘浮着几朵白云，几只看不出模样的鸟在空中盘旋。

　　　　夏茂盛和小伟早早的来到劳动局，两个人都有一点小激动，夏茂盛昨晚甚至整晚都没咋睡觉，弄的小伟差点大半夜把他哄出去。

　　　　八点，王局长拎着包进了大楼。

　　　　进了局长办公室，李姐早就到了，正在收拾，抹桌子拖地，暖壶里也打好了热水，茶也泡上了。

　　　　王局长把包放到桌上坐下来说：“小李，昨天让你准备的合同弄好没”

　　　　李姐抬手拢了拢垂下来的头发，脸上因为干活现出两坨红晕，说：“弄好了，现在要啊”

　　　　王局长点点头说：“拿过来吧，签了出去还有事，以后这摊就交给你了啊，你跟着点，他俩有啥事你就直接给办办，办不了再找我。”

　　　　李姐点点头，瞅了小伟和夏茂盛一眼，拿着拖出去了。

　　　　几分钟，李姐拿着合同进来交给王局长，王局长接过来翻着看了一下，抬头对夏茂盛说：“来吧，签个字按个手印，以后这摊就交给你们了，好好干。”

　　　　夏茂盛答应了一声，拉着小伟走到办公桌边上，两个人在合同上签下名字，就着李姐手里的印泥按了手印，王局长在办公桌里找了找，拿出公章来往上一盖，把一份交给李姐说：“行了，以后有啥事就找小李，我事多可能顾不上。走吧，咱们去老刘那，这个犊子，还得叫我跑一趟。”

　　　　拎上包，王局长领着小伟和夏茂盛下了楼，坐上他的桑塔纳，车调个头直奔农贸市场，其实走过来也没有多远，二里地，不过坐车肯定比走舒服不是。

　　　　到了聚宾阁这里，车直接停在后面坝子上，这会儿这里已经停了一台公爵，看到桑塔纳，公爵上下来了两个人，领头的一个年纪有五十来岁了，个子很高，比夏茂盛还猛点，瘦瘦的，眉毛很浓，发际线很高还有一点秃顶，眼睛非常有神，笑着奔桑塔纳走过来。

　　　　王局长说了声：“下车。”推开门走了出去。

　　　　“老刘你个犊子，非得让我跑一趟，我这马上还有个会呢。”王局长往前迎了两步，伸手和老刘握了一下，嘴里骂着。

　　　　老刘笑呵呵的也不生气，看了一眼跟在王局长身后的小伟和夏茂盛说：“这是你侄子啊哪个”

　　　　王局长扯了夏茂盛一把说：“叫刘叔。老刘，这是小夏，夏茂盛，这个是他哥们张伟，奉天的，两个小孩想一起做点事，这不到我这了，我正好记着你这边有这么一摊，这不正好大家方便嘛。”

　　　　夏茂盛和小伟叫了一声刘叔，老刘笑着点了点头，回头看着聚宾阁说：“就这了，咋样当初盖的时候还是我定的图纸呢，好看吧本来顶上还有个亭子，后尔叫人给拆了，要不夏天坐顶上喝酒那相当带劲了。”

　　　　他伸手比划了一下：“这一圈都算是这楼带的，地皮都是一块。后面这地方本来是给粮站用的，现在粮站也撤了就把房子还回来了，我本来打算饭店不干了，干脆把这一片都扒了盖栋高的呢。”

　　　　楼的侧面还有一个大门，王局长指着这道门问：“这是嘎哈的呀”

　　　　老刘说：“当时本来准备的这边是厨房，那边整个摆桌子，后尔下面人说单独整个餐厅来内部用，就把里头封上了。你看这一楼不是大出这么大一块吗，这是后加的厨房，两边一样，打开就是一个大厨房，底下下水道都通的。这边摆不了几桌，三张桌，一个雅间，那边就大了，一楼能摆五张桌，二楼三张桌两个雅间，三楼是几间办公室，地方不大，不过外头那整个平台收拾一下夏天也能用，在这片我这还是独一份呢，你看看还哪有”

　　　　王局长仰着头往上看，听到这笑了，说：“你就胡扯吧，谁特么没事干跑露天吃饭去，那上面也就堆点东西，屁用不顶。要是你说那亭子还有的话，坐着喝杯茶还行。合同带了没签吧，签了我回去开会呢。”

　　　　老刘扭头问他一起那个人：“钥匙呢，把门开开。”

　　　　五个人绕过车子，这边靠墙根堆着挺大一堆煤块，老刘踢了一脚说：“你看看，这还有这些煤呢。”绕了煤堆，拐角就是这栋楼的后门，开在厨房里，两边一边一个，如果打通的话就变成一个大门了。

　　　　老刘领着那个人把两边后门都打开，完了退到一边去了，老刘说：“来，先看这边。”

　　　　进了小的那一边，这边就这一层，没有楼上，二个雅间一个大厅，倒是挺宽敞，光线也挺好。里面桌椅都摆的整整齐齐的，落着老厚一层灰，厨房里啥也没有，干干净净，老刘说：“特么的弄了几年了，这边从来没用过，连个锅都没买过，这些犊子一天就扯蛋能耐。”

　　　　他那跟班在一边说：“不是，刘经理，这边还没盖好那时候，不是你安排的在咱办公楼后面弄了个餐厅嘛，后尔大伙都觉得那边近点，方便，就一直用着，这边就撂这了。”

　　　　老刘没搭理这个拆台的玩艺儿，对王局长说：“咋样全新的，那凳子都没人坐过呢。”

　　　　五个人又进了大的这一边。

　　　　这边厨房里就比较脏了，地上泞了一层油泥，锅碗瓢盆乱七八糟的堆着，一看就是没刷洗的，里面还有一间专业面点室，灶上贴着磁砖，这在这个年头可是新鲜物。

　　　　屋里整个地面的水磨石都看不出颜色了，楼梯也是，厚厚的一层垢。桌子椅子就那么胡乱堆在一边，到是没有坏的。

　　　　大门边上果然有间小屋，不大，五六个平方，里面有张床，这是公家单位的标配，打更室。

　　　　二楼只放了二张桌，凳子也不够数，雅间里桌椅都没了，摆着两张床，看来以前那会儿职工把这当成休息室了。

　　　　三楼几间办公室里桌椅都全，其中一间桌上还扔着一副扑克，这是游戏室，哈哈。

　　　　天台上散乱的堆着一些木方木板，还有二楼消失的那些桌椅，好好的东西露天扔在这里，都已经不能用了，倒是可以拿来烧火。：



　　　　第116章　签合同2

　　　　

老刘看了一圈，可能是对下面人的行为有点生气，对跟班说：“下午弄台车，把这些都收拾一下拉回去，把餐厅里那些拉来摆上，这边要够数，要能用，下面厨房里看差啥都给补上，听见没再喊几个人，就这边上班那几个，来收拾卫生，不收拾出来以后就不用在这呆着了，我养谁不是养，想来的有的是。”

　　　　跟班答应了一声，老刘扭头对王局长说：“就这样吧，行不”

　　　　王局长说：“行，签了吧，我真有会呢。对了老刘，后面那几间不是闲着嘛，闲着也是闲着，拿过来一块用吧，放个席堆个东西啥的也方便，再不用都塌了快。”

　　　　老刘乐了，拿手点着王局长，半天说：“行吧行吧，拿来用。还要塌了，扒瞎也得靠点谱啊，那房子跨度大了，顶都是浇的板，别说放着，八级地震都没事，要不是嫌拆着费劲我早就扒了，当时弄的太结实了。那里面地方大，那头上那间有四五百平呢，就挨着厕所那间。后面那些也不小，哪个都有百八十个平方。”

　　　　跟班拿过合同，几个人就站着看，主要是王局长看。

　　　　翻了翻，王局长指着合同对老刘说：“这咋成了十个人了呢不是五个吗这翻了一倍了都。”

　　　　老刘瞪了他一眼说：“行啦，就这样了，公司是我个人家的啊那几个都是领导家孩子，也没上个班，挂这拿点零花钱吧，我这连汤带水的都给你了，后面这一片都赖去了，还讲啥”

　　　　王局长接着看合同，说：“屁，闲多少年了，我不知道啊闲着出钱哪”其实这边粮站今年年中才撤，这房子才闲了不到半年，要是真闲了几年，早就被人盯上了。

　　　　翻完合同，老刘这边建安公司的印章都盖上了，王局长从胸前抽出钢笔在合同的一页上写了几笑，把合同递给夏茂盛说：“行了，你俩看看签个字吧。”

　　　　跟班递过笔和印泥，夏茂盛和小伟签字画押，合同一收，这一片就归他俩了，负责十个人工资，每人每月不低于二百二十块，承包期限刚刚让王局长改成了九年，上了十年就不太好说了，一位数和两位数是完全不同的事情。

　　　　跟班收起合同，老刘对夏茂盛说：“今天就这样了，让他们下午来收拾，你们明天来接，钥匙就不给你们了，明天你们过来直接砸开换个锁得了。”扭头对王局长说：“你是坐我车还是怎么的”

　　　　王局长说：“我去市里开会。”

　　　　老刘斜了他一眼说：“我特么也是正处，我也要去开会。”

　　　　王局长哈哈一笑，说：“坐你车坐你车，走走，哈哈。小刘，你把他们送回去，完了就回去吧，我这会得开一天呢，晚上让老刘送我。”对司机喊了一句，王局长钻进老刘车里。

　　　　坐进车里，他又探出脑袋来对夏茂盛和小伟说：“事安排好了给我个信啊，这边开业得整热闹点。那边用点心，弄好。”

　　　　车里，老刘问王局长：“谁家孩子啊你这么巴心费力的”

　　　　王局长说：“北票夏小兰的亲侄儿，晚上我给她打电话带你一声，这是个能人哪，将来不好说。”

　　　　老刘点了点头，掏出烟给王局长发了一根，自己点着抽了一口，看着窗外说：“黄玉臣明年能上来了吧夏小兰的机会还是挺大的，最不计也是个大局局长，将来上个副厅妥妥的，反正啊，你们混政府的都比俺们企业强，看着挺风光，啥也不是，成天被你们穿小鞋。”

　　　　王局长慢腾腾的掏出打火机点着烟，吐了个烟圈说：“就扯蛋吧，你看看你们，想盖楼就盖，想开饭店就开，买车买地买房子，看看俺们，拿点死工资，啥也说了不算，都得上面安排，同样的级别，我倒是宁愿干你这个，多舒心哪。”

　　　　老刘嘿嘿笑，说：“可拉倒吧，你们弄好了就上去了，我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这能一样吗你们都是有政治报负的人才，俺们这是混吃等死的熊才，比不了。“

　　　　王局长笑着说：“你就得瑟吧，哪天我急了就去举报你去。”

　　　　老刘说：“扯蛋，你告我啥咱一不搂二不搞，业务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稳稳当当。对了，你事我办了啊，我事呢啥时候办我儿子在家等着呢。”

　　　　王局长说：“银行有啥好的，把你儿子弄你们公司养着嘛，再说了，这边政府随便哪个局也不是安排不进来，非得进银行嘎哈呀”

　　　　老刘说：“孩子大啦，不服管了，算了，他想进银行就进银行吧，反正是个正经营生。”

　　　　王局长说：“行吧，明天叫他来我办公室，把退伍手续啥的带上，我领他过去。一个两个好弄。”

　　　　老刘说：“还是你好，一个丫头，怎么都行，我这三儿子啊，有时候就后悔当初怎么就没管住裤裆呢你说，这一个一个都大了，一说一梗梗，没一个听话的。”

　　　　王局长说：“孩子大了不由娘，爱咋咋的吧，还能管一辈子啊要我说你就别操这份心，自己折腾去吧，反正你这边后路也有，怕啥折腾几年就老实了。”

　　　　老刘叹了口气，把烟头扔到窗外头关上车窗，说：“现在这年头啊，不比咱那时候了，一个心眼跟党走就行，也没有别的路，叫干啥干啥，只要不掉队总有个了路。现在这社会啊，心乱啦，都朝钱看，啥思想主义都扔了，上面乱糟糟，下面糟糟乱。现在这年轻人都想挣大钱哪，根本就没想过稳当点。”

　　　　王局长说：“是啊，还好我就一个丫头，少操不少心，现在这社会啊，不好说。一下子好像原来的东西就都过时了，衣服过时歌过时，思想也过时，现在都不知道到底该坚持的是什么了。什么都能干，又好像什么都不能干，弄些制度规范也是模棱两可，今天说私人经济好，明天就说这是挖社会主义墙角，也不知道上面的人一天都在想些啥。”

　　　　90年和91正是国内思想大潮争斗的最厉害的时候，说朝令夕改可能有点过份，但政策风向上变来变去肯定是真的，在80年代初期富起来的那群基本上都进去逛了一圈，有些很快就出来了，有些一直到90年代中期后期才被承认是误伤，结果出来啥都没了。

　　　　上面的当权者们可能不知道，他们无意识的一个表情动作或者一句话，都能被下面解读出一本书来，他们在上边吵来吵去，下面人左一下右一下都要疯了，干脆就守住基本线啥也不管，这也是那几年整个社会比较乱的一个原因。：



　　　　第117章　夏茂盛的想法（给无聊的人找书看超心烦＋3）

　　　　

这边小伟和夏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