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受到银色月光的召唤,突然之间,那昙花花1苞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终于,带着微不可闻的“卜”一声,昙花开了!
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从小开口,到怒放……
第一朵昙花开了之后,接二连三地,剩下的也都开了!
那一树的昙花,一扫刚才的貌不惊人,在月色下化身华丽贵妇,她白衣胜雪,楚楚动人,美妙的馨香萦绕身畔,集柔弱、名贵、优雅于一身,令人不敢直视!
那午夜里宁静绽放的芳华,点亮了夜色,惊艳了岁月……
裴飞烟瞪大眼睛,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人们都喜欢歌咏美好的事物,事实证明,在真正震撼的美丽前面,所有的形容词都是如此苍白无力。
只剩下全心全意、用力的去看、去记住这份美好而已……
“异域有奇卉,托兹园池旁。夜来孤月明,吐蕊白如霜。”王诚轻轻地念。
裴飞烟看他一眼:“没想到你还会念古诗?我以为英语老师都是假洋鬼子。”
“不敢当,是当代国学文化大师饶宗颐的诗而已。”王诚摸摸自己的脸,“以前看过,恰好记得。”
欣赏完昙花,两个人并肩往回走。裴飞烟说:“希望下次校园劳动不会把这些昙花当成杂草铲掉。”
“不会,我已经和校长打了招呼了。下次劳动课看看能不能搞几个好点的花盆来把它们弄好,以后也算是校园一景。”
他们绕过小庙前种满假连翘和冬青的花坛,里面还长了很多蜀葵。这种花如果条件适宜的话,可以长到一人高,花开如碗大,色彩极浓艳。
来到“宿舍”前,裴飞烟才发现,王诚一直牵着自己。她收回小手,说:“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不客气。能够有人陪我欣赏昙花,我很高兴。”王诚还是那副温润如玉的笑靥,只是不知为什么,他的笑容很深,看得裴飞烟怪不自在的。
她低下头,想要躲开这种不自在的感觉,低声说:“那么明天见。”
“好,明天见。”
……
战神集团本部,付先生回来的消息风一样传遍了整个集团。
经过紧张得打仗一样的肃整,十分钟后付战寒从顶楼直升飞机场下来,大楼里已经整整齐齐,如临大敌。
总裁平时极少回来,一旦回来,那就是有大事发生。
奇怪的是,哪怕这位传说中神秘又恐怖的总裁这一年里出现在战神集团的次数屈指可数,然而集团的业绩还是蒸蒸日上,几乎没有停止过前进脚步,创造了一个又一个财富奇迹……
“糟糕!迟到了!”林甜甜抱着包包,跌跌撞撞在外面闯进来,高跟鞋勒得脚疼,可她顾不得许多,连滚带爬冲去广告部。
冷不防迎面撞上一堵结结实实的墙。
林甜甜捂着脑袋:“好疼……”
头上投下凉凉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头皮发麻。实习生林甜甜摸着脑袋愕然抬头,一张极其俊美苍白的面容撞入眼帘,他剑眉斜飞入鬓,五官犹如刀凿斧刻,极其犀利,极其迷人,凤眼含愁,一眼看不见底,好像要把人深深吸进去……
林甜甜的心跳蓦地漏了一拍……
旁边传来疾言厉色的大声呵斥,把她拉回现实中:“你是谁?!竟敢冲撞总裁?!”
林甜甜转脸一看,顿时震惊无比!是徐特助!!
这人她在面试时候曾经见过!就连人事部经理见到都要点头哈腰地巴结的超级大人物!那天徐天阳因为什么事,面试中途把人事部经理叫了出去,神情严峻地数落着什么。林甜甜看着刚刚还在她们面前不可一世的人事部经理被人训孙子似的训,连带着对年轻有为的徐天阳也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
“徐特助!”她深深鞠躬,黑长直的长发全部披散下来也不管了,“对不起!”
徐天阳吹胡子瞪眼地看着她,说:“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声音大得吓人!
她到底撞了谁?!怎么就连徐特助都那么紧张?!
林甜甜一下子紧张了,抬眼看着那俊美男人:“对、对不起……”
一个可怕念头忽然闯入脑海:莫非、他就是付先生?!
天啊!她竟然在上班第一天,就冲撞了大资本家付战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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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7、把自己封闭起来
但是,付战寒的脸色看起来却一如平常,没什么不妥的地方。那深不可测的样子,让周围人更加紧张,空气简直都要凝固了。
“天阳,算了。”付战寒制止了徐天阳,他扶着已经吓呆了的林甜甜,把她稳稳地拉到路边,动作温柔,“你没事吧?”
林甜甜受宠若惊,几乎以为自己的做梦,只来得及傻傻地说:“没事……”
“没事就好。”
付战寒勾唇一笑,那魅惑至深的笑容让林甜甜的心都要炸了!别说他,周围的人也都炸了!所有人都看到了,一年来几乎没有笑过的付战寒,竟然对着这个傻白甜实习生笑了!
笑容一闪即逝,付战寒领着徐天阳和其他人,撇下傻乎乎发呆的林甜甜,继续巡视其他部门。林甜甜怔了半天,才想起应该回去上班。
哈,第一天上班就被总裁另眼相看,她的运气真好!
付战寒巡视完总部,一切正常之后,就回到办公室。徐天阳送来日程表:“总裁,这是您这一个月的日程表,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调整?”
付战寒瞥一眼,垂眸继续审阅财务报表:“不是说我不去参加付晋阳婚礼吗?谁给加上的?”
“是太太……呃,不对,是老太太,呃,又不是,是沈永珍太太。”徐天阳混乱了好一会儿,才说清楚下令人的身份。
没办法,在付战寒面前,“太太”是个专有名词,只属于裴飞烟一人!
付战寒说:“母亲爱去,就让她去好了。我不跟着凑热闹。”
徐天阳愁眉苦脸,他可是被沈永珍耳提面命着一定要让付战寒出席婚礼的。这可两边为难了,他试探着说:“可是,您都一年没有参加任何社交活动了。这次是喜事,去沾沾喜气也好……”
一年来,付战寒深居简出,除了工作谁都不接触,也不出席任何社交场合。他把付晋安送到寄宿学校去,只留下极少数佣人,把自己锁在槿园,哪儿都不去。
这种情况,令人担心……
徐天阳期期艾艾地把话说到一半,付战寒一记眼刀飞过来,立马全部吓回去。他低下头,垂头丧气地说:“好吧,既然您坚持的话,我就打电话去取消好了。”
“谁说要取消?”外面传来拖长的女人声音。
穿着旗袍、戴着牛角眼镜的沈永珍趾高气扬地走进来。付战寒见她来,用一种懒得理睬的慵懒语气说:“母亲受风好快,我一个月才来一次公司,你竟然立刻知道了。莫非我身边还有你的内鬼?”
他说话毫不留情,刺得沈永珍老脸一红,虚张起来的声势顿时弱了一大半。
她说:“战寒,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你妈妈说话!”
“是吗?”付战寒只是一扬眉、一抬眼,就把沈永珍给压了下去。
她好像泄了气的皮球,喃喃地说:“好吧,不去就不去了。我只是希望你看看现在付晋阳那小子的模样……我就没见过那么愁眉苦脸的新郎。呵呵。”
一年前,裴纯在付战寒的婚礼上当着所有人嚷出她怀孕流产的事,付家迫于脸面,只好施加压力让付晋阳和她复合、结婚。
付晋阳一万个不愿意,可是付伯年夫妇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再丢脸了,几乎以断绝关系要挟,再加上裴纯的曲意逢迎,总算别别扭扭地答应了。
“你好像很嘚瑟?”
难得地付战寒和颜悦色起来。
沈永珍一怔,然后激动:“当然啦!付晋阳那小子之前一直不安分,现在撮合他娶个不给力老婆,以后这小子在公司的前途就毁了。你以为我真的是要为裴纯出头吗?我是为了你啊!”
付战寒不再多说,敷衍了两句,把沈永珍打发走之后,负手看窗外。
“天阳。”
徐天阳上前:“是。”
“刚才你都看到了吧?你认为老太太的话有道理吗?”
刚才沈永珍进门口到离开,所有都看在徐天阳眼里。他沉吟几秒,说:“付晋阳虽然在感情上犯了大错,本身是个很有能力的人。之前您明明已经和付晋阳达成和解,只要他不娶裴纯,就助他一臂之力。可是,老太太却没有体会到您的苦心部署,擅自把裴纯带进婚宴让她有机会嫁给付晋阳,把明明可能成为您得力大将的付晋阳推向敌对。老太太打算让付晋阳以后受到裴纯拖累难成气候,却损失了一个潜在的朋友。这种做法不是说完全无理,到底太过目光短浅了一些。不知道我这样说对不对。”
付战寒居高临下俯览海城高空,脚底下芸芸众生都好像他脚下蝼蚁,营营役役。徐天阳的分析传入耳中,付战寒流露出一丝赞许:“不错。思维练出来了。”
“那是总裁您教导有方……”徐天阳摸摸后脑勺,嘿嘿傻笑。
一年前那场混乱,在山顶上邹云琦挺1身而出,在付战寒重伤昏迷的情况下把所有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显示出来的统筹能力极大震动了徐天阳,以前徐天阳只是觉得人们赞扬邹云琦只是因为他相貌长得好年资比较深,所以感情深厚而已。那一次实实在在地比较出他和邹云琦之间实力的差距,从那之后,徐天阳有意识地锻炼自己的个人能力,这一年有了飞跃式的进步。
付战寒看着楼下,沈永珍的专车刚刚离开。他看着自己的猪队友母亲,眼神复杂:“所以这场婚宴,我没有兴趣去,也不能去。我要做个态度给付晋阳看,我是不赞成他和裴纯结婚的。这样以后还有回转的余地……付晋阳现在是只病猫,保不定什么时候,会变成老虎。哪怕一直是病猫,乖乖顺顺地养着,也比他到处发疯要好。”
徐天阳听着那阴森森的话语,虽然外面是艳阳天,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有电话进来,徐天阳接通手机:“喂?”
那边的人说了几句什么,徐天阳脸色忽然变了:“好,我马上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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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8、地陷,宿命的相遇
他挂掉手机,汇报:“泽县新区的工地发生了地陷,我们一座正在建的大楼陷进去了,有几个工人受困!我这就去让工程部和秘书室的人过去解决!”
人命关天,事态紧急!
徐天阳忧心如焚,鞠躬行礼准备出去,身后传来付战寒的声音:“慢着。我也一起去。”
……
泽县新区,就像很多个国内城市一样,这里也在规划出一块新城区用来招商引资。战神集团的地块在这里核心地段。
直升飞机来到泽县新区上方,远远地就看到繁忙的工地中间深深陷进去一个一百米见方的大洞。那黑漆漆的洞口好像一个无声的大嘴,狰狞地对着天空大大张开。
战神集团正在这里建的一座商业大楼处在地陷边缘,约莫三分之一的楼梯倾斜到地里去了。以大洞为中心两三百米远的地方一层一层拉开警戒线。
付战寒在半空中见到,顿时拧眉。
直升飞机就地降落,一下来,就看到乌央乌央的人群,哭声惨叫声震天响。泽县县长心神不定地站在大洞旁边,见付战寒来到,立刻迎上来:“付先生,您来了!”
当初几乎是泽县县长哭着喊着求付战寒投资这里的,现在出了事故,他搓着双手,显然感到很不好交代。
付战寒问:“什么情况?”
“有几个工人正在施工,地陷时被带进去了。幸亏他们中间有一个反应快,指挥着让他们用绳子固定好自己。等到地陷结束之后,离得近那些工人都逃出来了,现在房子里还剩下四个人。”
“有对讲机吗?”
“有!”
徐天阳说:“不是说有个脑子很灵的吗?能不能让他配合我们开展救援?”
县长为难地说:“麻烦就在这里,他腿脚不灵便,不知怎么会进了工地的。让人家保护好自己时,他倒来不及动作,结果搞到他受伤了。要是不快点救出来,只怕会死!”
无论出什么事故,只要不死人就有办法解决,要是有人当场死亡,那事情就大条了!
就连付战寒,都不禁皱起眉头。
他吩咐徐天阳:“天阳,让付九亲自进去救人。从公司紧急调搜救队来搜救。这次事故里受伤的工人,一律按照工资五十倍赔偿,其他参加到搜救里的,按照情况酬谢。”
他威重令行,加上奖金丰厚,旁边一团乱的人们立马抖擞精神,按部就班的去做事了。
县长这才吃了定心丸,搓着大手笑道:“还是付先生您有办法!”
付战寒不理会他的讨好,深眸凝望那黑洞洞的大坑,说:“等人救出来之后再说漂亮话也不迟。”
“是、是!”
为了应对各种特发情况,战神集团长年养着一支专业搜救队。队伍人数不多,全都是退伍的特种兵,而且每年都固定到各个国家出任务、锻炼、学习,职业素养极高。这支搜救队也由付九负责带领,很快,付九就带了装备齐全的几个队员,用速降绳降落到大坑底部,开始救人。
付战寒一直站在坑边,指挥若定。
就像一个神像,站在那儿,高大而给人无限安全感。
“小娃娃!不能过去那边!”
一个小小的身影蹦蹦跳跳冲过来,一下子来到付战寒身边,差点儿撞到他。徐天阳眼疾手快,拉住那孩子胳膊。于是那孩子站定了,见到付战寒,直眉楞眼地说:“我爸爸呢?”
徐天阳低声呵斥:“一边儿玩去!”
付战寒却问:“你爸爸是谁?”
“我叫宗明昊,我爸爸叫宗良。”
宗良?不就是那个被困的工人吗?
宗明昊的眼神瑟缩着,不敢和付战寒对视,感觉他和别的孩子不一样……
徐天阳驱赶着他:“你到一边去!”
付战寒却拉住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