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云琦看起来还那么正常,看不出半点感情波动的端倪,他问她:“你来这儿出差吗?怎么会遇到我母亲的?”
“呵呵,是碰巧而已。白小姐在问路呢。”邹婶乐呵呵地说,“白小姐,刚才我跟你说的你记住了吗?”
白鹤宁点点头:“我都记住了。”
她心里很懊丧,却不能表现出来,转身背着比人还大的行李包往前走。邹云琦心念一动,叫住她:“白小姐,上门都是客,既然那么有缘分碰到,要不要上我家喝杯茶?”
白鹤宁心花一放,喜道:“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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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她见到了洗手间的那些东西
邹婶领着邹云琦和白鹤宁回小区时,那些闲话妇人还没散去。邹云琦在这些人里显然是个知名人物,大家纷纷对他打招呼:“云琦回来啦!休假了吗?”
“旁边那位大姑娘是谁呀?是不是女朋友?”
“哇,一段时间不见又帅气了,我们云琦真是有出息呢!”
白鹤宁没有见过这种邻里关系,只觉得那些眼光落在自己身上刺得浑身不自在,走路都缩头缩脑起来。倒是邹云琦还是保持着一贯风度,左一句右一句的礼貌而不失距离地回答着。一手还帮邹婶拎着小菜进了小楼。
穿过狭长的旧式楼梯,邹云琦家住在三楼一个南北通100来平的单元里。
房子很干净,陈设却挺旧的,到处都充满着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风格。白鹤宁还没来过这种地方,坐下之后左思右想不得其解,邹云琦工资不低吧,在市区买个房子什么的应该轻而易举的事,怎么委屈自己老母亲住在这种比她年纪还大的老房子里?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邹婶呵呵一笑,说:“这是我死去老头子留给我的职工宿舍,楼上楼下都是退休老同事,住惯了,不舍得这儿。”
白鹤宁“哦”了一声,乖乖坐在沙发上,不作声。
邹婶张罗着给她倒茶,邹云琦说:“妈,你去忙你的,我来就好了。”
他把邹婶买回来的小菜在餐桌上一样一样摆好,对白鹤宁淡淡地说:“不嫌弃的话,请留下来吃饭。”
“你、你自己做吗?”白鹤宁不敢相信地问。
邹婶自豪地说:“白小姐,我家云琦很小就会做饭了,手艺一流呢。”
事实证明,邹婶果然没有夸张。
嫩笋炒冬菇、辣子鸡、清蒸排骨、蛋包肉……邹云琦做的菜色香味俱全,光是色泽搭配就鲜明油亮,引人食欲。
白鹤宁夹了一小口饭,放进嘴里,小口咀嚼。
五常大米的香味在口腔中弥散,米饭是甜的,吃着吃着,鼻腔却酸涩起来。
邹云琦细心,发现她的异样,停下筷子问:“怎么?饭菜不合胃口?”
“不是。”白鹤宁又扒了一口饭,她吃相很文雅,说话有些哽住了,“我只是从来没有吃过自己家里做的饭。”
“这……”邹婶不解。
邹云琦笑了笑:“你家有厨子,自然没机会吃粗茶淡饭。”
平心而论,邹云琦做的饭菜只能算家常菜里好吃的,和白家厨子相比则差远了。只是那份家的味道,厨子无论如何也做不来。
白鹤宁把饭菜吃得干干净净。
邹婶没有吃多少,一直在偷偷打量着白鹤宁。
都是从那时候过来的,儿子和白鹤宁之间那欲说还休的气氛又怎么瞒得过邹婶?她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小姑娘的爱情多半热血上脑,做不得数的。老人家忍耐着激动,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小心翼翼的陪着。
她越看,就越喜欢白鹤宁,且不说她容貌清丽脱俗,气质优雅得如同一支百合花,那言谈举止更加说不出的高贵。这种大家闺秀,果然和一般的市井小民完全不同。
白鹤宁吃完了,放下筷子:“我吃饱了,谢谢邹婶和邹特助款待。”
邹婶见她放了碗,连忙说:“让云琦收拾就行了。你旁边坐会儿,看看电视,吃点水果。等他收拾完了我让他送你到酒店。”
“好的。”白鹤宁站起身,“想借个洗手间?”
邹云琦说:“穿过厨房直走就是。”
白鹤宁答应着去了,邹婶突然想起什么,扭头对邹云琦说:“云琦,洗手间里有那些东西啊!”
邹云琦也想起来了,霍地站起:“小宁,等等!”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已经迟了,白鹤宁站在洗手间门口,被吓得花容失色,好歹出于礼貌捂着嘴巴没有叫出声来。邹云琦顾不上礼貌不礼貌,下意识抱住她肩膀。白鹤宁颤抖着往洗手间里一指,表情交替着厌恶和惊讶。
邹云琦眼神一黯然,说:“你都看到了。”
洗手间一角里,对着一大堆废弃的塑料包,每一个塑料包顶端是一条长长的塑料管子,散发着阵阵医疗废品独有的气味。
并不恐怖,也说不上脏,就是看着说不出的渗人……
白鹤宁就是被那堆东西吓到的。
她弱弱地问:“那是什么?”
“是我妈透析用剩的废液……”
白鹤宁讶异地瞪大眼睛,转脸看着邹云琦,动作太猛还差点扭到脖子。
邹云琦低声说:“没错,她肾病很严重,已经到肾衰竭了。血透太伤身子,我就给她做了腹透。我们家有专门的无菌室,这些东西由我定期回来收拾。”
白鹤宁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牵着白鹤宁的手,把她带到阳台上的洗手盆洗了手,说:“我先送你回去吧。”
……
邹云琦帮白鹤宁提着她的大背包,开车送她到订好的酒店。
他的驾驶技术很好,一路平稳。白鹤宁的心却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的,只好转脸看窗外。
海城夜景很美,她的心情很糟。
“你去哪里了?我听太太说,半个月没有你的消息。她很担心你。”
白鹤宁想到裴飞烟大惊小怪的样子,不由得忍俊不禁,“喜马拉雅山北麓没有手机信号,我又从阿里回来,除了我家里人谁都没有告诉。”
裴飞烟也决不可能问白昊谦他妹妹下落,难怪。
邹云琦说:“很刺激吧?”
“还好啦。”白鹤宁懒懒地说,“也不是第一次登了。有机会登珠峰才刺激呢。”
邹云琦笑而不语,白鹤宁见他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用手肘戳他:“喂,要不到时候你陪我去?”
邹云琦一口拒绝:“我没时间。”
“什么嘛,半点面子都不给。”白鹤宁沮丧,“别以为我没发现,你家书橱上还放着你登山爱好者协会秘书长的牌子。”
“那是大学时干的营生了。现在我老了。”
白鹤宁笑道:“你才几岁啊,这就老了?”
“老的不是身体,是心态。”邹云琦说,“大四那年我爸车祸去世,三年前我妈被发现肾衰竭,我的家庭不容许我再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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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做出这种事来,她事后也吃惊万分
他很少披露心扉,也许认为白鹤宁都来过他家了,所以破例说了那么多关于自己的事。
车子在7天酒店门口停下,邹云琦看着那廉价酒店门口,忽然说:“你为什么不住希尔顿或者战神集团旗下的六星级酒店?住在这儿怪委屈的。”
“呵,刚从阿里无人区野营地回来,我现在只要有张床睡就行。”
“哦,你倒是提醒了我。”
邹云琦停好了车,在车尾箱翻了一会儿,拿出一支扶他林一瓶风油精递给白鹤宁:“拿着。”
白鹤宁奇怪:“干嘛?”
“扶他林给你缓解肌肉酸痛,海城多山,多树,晚上有蚊虫,风油精必备。”
不愧是做惯特助的人,考虑问题极其细心。白鹤宁接过那两样东西,半开玩笑:“哇,有你这大内总管,难怪付战寒日子过得那么舒服!”
邹云琦却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不过一瞬间恢复如常:“请不要拿我的工作开玩笑。”
白鹤宁暗暗后悔失言,大内总管,可不是说他是太监么,男人最忌讳的啊……
见她拧着眉毛纠结的小样儿,邹云琦又笑了:“跟你开玩笑的。我们自己经常说,秘书室就是公公房……哈哈哈哈!”
白鹤宁一怔,满头黑线,举起小拳拳要锤他:“你竟敢耍我!”
脚底下一趔趄,绊个正着,整个人摔到邹云琦怀里!
“啊!”
她的额头不偏不倚撞到邹云琦的唇,绵软的感觉一触即过,有电流瞬间打穿心底,直通天灵盖。
白鹤宁傻了,邹云琦捂着嘴巴,也傻了。
他飞快地推开白鹤宁:“风大,你快走……”
冷不防白鹤宁一把抓住他的领带,把他扯下来,自己踮起脚尖吻上了他!
做出这种事来,白鹤宁自己事后也很吃惊,怎么会那么大胆!
女孩闭着眼睛,不顾一切地从梁静茹那里借了无限勇气,把男人讨厌的话全部封回去!
离开邹云琦的时候,那平素过分白净的小脸,已比头顶挂着的春节红灯笼还要红。邹云琦满脸惊恐地捂着嘴唇,瞪大眼睛看着她。
做错事般低下头,她飞快地说:“我进去了。”
擦肩而过的一瞬,邹云琦扯住她袖子,猛地往后拉。白鹤宁失去平衡,在空中转了个半圆,被邹云琦压在墙上。她的背包顶着墙壁,硌得腰疼,男人清冷气息攸然而至,压在她唇上……
压抑的情感一旦爆发,就如同山洪崩溃,一发不可收拾。
白鹤宁从来不知道,和男人接吻感觉竟会那么勾魂夺魄。和男人接吻跟和女人接吻毕竟不一样。在以前交往的女朋友中,都是她做主导。然而现在,面对平素温文尔雅的邹云琦,她竟都彷如离开水的鱼,只能任他拿捏,毫无还手之力……
情谷欠的狂潮风卷雷啸地摧毁了她,她被无力地按在墙上,登山背包不知什么时候脱落,噗地落在地上,卷起一片微尘。
……于是,更加无路可退……她被他灵巧地撬开,席卷而入,被迫着配合他。眼前、脑海、都充斥着白茫茫的迷雾,不能呼吸、不能言语、不能……挣扎!
身后冰冷的白墙被二人骤起的温度蒸腾出薄薄的水蒸气,白鹤宁唔的一声,曲起手臂想要推开邹云琦,被他顺势捏住手腕,引导去环他的劲瘦腰身。
她只好照办,落水人抓住救命稻草地,越抱越紧,任由他吻得愈发放肆……
明明不喜欢男人,明明自己是个T,怎么……怎么在这个男人面前,全都破了例了……
好像过了一辈子那么长,她终于恢复理智了,狠狠一咬!
邹云琦吃痛,原本发红的眼神霎时回复清明澄澈,松手放开了她。
女孩沿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懊恼地捂住脑袋,揉乱自己一头秀发。
“对不起,我们错了。”
他只丢下那么一句,看起来懊丧到了几点,斗败公鸡一般离开了酒店。
……
回到家,邹云琦洗碗,邹婶在他身后尾巴似的转来转去,眼睛不住在儿子身上打转,满脸欲言又止。
儿子头也不抬,打破沉默:“想问什么就尽管问吧。”
(不过答案未必是您想要的就是了。)
邹婶得到允许,两眼放光迫不及待地问:“儿子,刚才那个白小姐和你到底什么关系?是不是喜欢你了?”
“不是。你想多了。”邹云琦不假思索地一口拒绝。
邹婶失望:“不能吧?她不喜欢你还能主动到这儿来?还能留在咱们家吃饭?我今天下午就看到她在小区门口打转了,可别说是迷路啊!”
邹云琦继续云淡风轻:“确实是迷路没错。她是太太的好朋友,大概对海城很好奇吧,瞎转转就迷路了。”
“儿子,那么好的机会,怎么不赶紧把握好啊!那么一个人品谦和又长得好看的白富美送上门都不要,你爸的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邹婶自顾自YY,邹云琦叹了口气,关掉水龙头,拿眼睛直视母亲:“妈,你也知道她是白富美了,白富美有白富美的圈子。你知道清城白家是什么家族不?知道了就不会痴心妄想了。我们平凡人家,过个平凡日子就行。很晚了,你好好休息去,别胡思乱想了。我明天还得回公司去,后天又要去清城出差,今晚我要收拾屋子,你给我乖乖的,嗯?”
他一口气把所有话头说死,邹婶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到外面看电视去了。
把垃圾拿到门外一丢,夜风吹来,唇上被她咬破皮的地方还有些痛。幸亏邹婶年纪大了老眼昏花,没有发现他嘴唇的伤口,否则又要多费一番口舌。
他向门外的药店走去。
……
“小烟工作很忙吧?不必特意让她来看我的呢。”
刚刚转移回家静养的沈永珍客气地推辞着裴飞烟要来探望的说法。
这一次出乎意料,付战寒没有依言照办,他说:“母亲是不是很讨厌小烟,连见她都不想见?”
沈永珍一怔:“这话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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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无法讨好的人
她不是聋子,听得出付战寒语气里的警告味道。
“如果不是的话,母亲就让她来探望一下吧。”付战寒看一眼旁边站着一言不发的付仲年,意味深长地提醒,“万一传出去,你病了她作为儿媳都不来问候一声,让她以后怎么处?”
沈永珍背脊一阵发凉,她的用意真是这样。难道竟然被付战寒瞧穿了这套把戏?仔细看,儿子墨眸如水,看不出半点端倪。
明明是她亲生的儿子,城府却深沉得可怕,连她这个做母亲的都看不透……
付仲年说:“战寒说得有道理。之前在医院事态紧急也就算了。如今都已经在家静养了,还避而不见。有人说她不孝的,还有人说你这做婆婆的刁难儿媳妇呢。”
父子两个一左一右的劝说着,沈永珍不好十分坚持,只得不情愿地答应:“那好吧,那丫头在哪儿?”
派了英姐去传,却发现本该在走廊下的裴飞烟不见了。
英姐在门口看了一看,回来禀告:“太太,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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