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着你,哪里有半分父女的模样啊,说是仇人还差不多。
而裴飞烟作为付战寒的娇妻,这大半年来已经闹得满城风雨,都传说付先生把这个小妻子宠得上了天山去,各种出格的事儿层出不穷。如今他名义上是陪她来,只怕早就做好了要全力给裴明道施压的准备。
活阎王使的那些手段……小张只是用想的,背脊已经爬起满满的鸡皮疙瘩。
裴飞烟挽着付战寒胳膊,来到裴明道身边。她长发挽到脑后,头发上的亮丽殷红的阿卡珊瑚发饰和她娇艳欲滴的斩男唇膏非常相配,离裴明道半米远的地方站定,不冷不热的开口:“爸爸。”
裴明道看着眼前的女儿,眼中充满厌恶,皱纹不快地跳动两下,生硬回答:“小烟。你还记得我这个爸爸啊!”
“当然记得。”裴飞烟扬起下巴,眼神嘲讽,“我永远都记得——你是我亲爱的爸爸。没有你,我今天也没有机会站在这里,领受我妈的遗嘱啊!”
她的意思是说——没有裴明道,叶茹心也不会那么快死!
如果可以,她宁愿没有这16亿,也要换母亲平安快乐的活着!
裴明道说:“小姑娘家家倒是懂得多!”
“懂得不多的话,是不是就可以任由你用假遗嘱糊弄我,让我当一辈子糊涂虫?”
裴明道脸皮被她刺得紫涨:“你!”
身边忽然闪出蒋月梅:“老爷!”
原来蒋月梅在后面被事情绊住了,这会儿才追上来,菟丝花般挽上裴明道的手:“老爷,你怎么又生气了?注意身体呢。”
年纪一大把了,声线还是那么绵绵地、嗲嗲地,蒋月梅勾住男人是很有一套的。
甚至比她的女儿裴纯还厉害……
裴飞烟看蟑螂般冷然盯着她,感到那正义威严的目光,蒋月梅收起那恶心的媚态,转脸对裴飞烟露齿一笑:“小烟,好久不见啊。”
“梅姨,年初三才见了,怎么就好久不见了呢?”
她没有像以前那样,继续称呼蒋月梅做“母亲”。这个称呼,眼前的贱三儿不配拥有!
裴明道怒:“裴飞烟,怎么这样对你母亲说话!”
“我妈妈早就死了。”裴飞烟傲然道,“不然凭什么你们过上这么好的日子?还不是躺在她留下的遗产上喝她的血吃她的肉?”
这说得上非常不留情了,裴明道和蒋月梅被气得直翻白眼。
付战寒一扯裴飞烟手:“时候差不多了,我们进去吧。”
……
事关重大,今天余翰林只约了他们一档客人。
裴明道也带了律师来,这个律师名叫彭家泽,裴飞烟认识,是蒋月梅上位之后才换的。裴飞烟估计,那些换遗嘱之类的事儿他没少助纣为虐。
分两边坐下,彭家泽先拿了一个录音笔放在桌面上。
余翰林微微一笑:“彭律师不必如此小心翼翼,我们会依足程序的。”
“小心驶得万年船。”彭家泽坚持着。
余翰林也不勉强,他拿出一份火封的文件,展示给大家看:“各位,这是明道集团总裁裴明道先生已故妻子叶茹心女士的遗嘱。根据叶茹心女士生前的要求,遗嘱由她的委托律师巩盛辉先生保管以及全权执行。现在巩盛辉先生又委托我,余翰林大律师来当众宣读叶茹心女士的遗嘱。这里是叶茹心女士的委托书,请过目。这是巩盛辉律师授权与我的委托书以及知情同意书,请叶茹心女士的两位亲人签字确认。”
裴明道和裴飞烟看过,裴飞烟当然无异议,裴明道却说:“我怎么从来不知道有巩盛辉这个人?”
怀疑的语气很明显,余翰林温文尔雅地解释:“巩盛辉先生是叶茹心女士的私人律师,并不过问她在裴氏以及您二位家庭的事务。她们之间的合作大概在叶茹心女士去世前一年开始,所有法律文件齐备,具有法律效力。”
是不是叶茹心早就有所察觉?
如今就连巩盛辉都不愿露脸,当年一切已经不得而知了。
裴明道铁青着脸,冷哼一声,极不愿意地签了字。余翰林看一眼坐在旁边双手抱臂,满脸臭臭的蒋月梅,说:“蒋月梅女士,你如今是裴明道先生的太太,也麻烦签字。”
蒋月梅冷笑一声,说话带刺:“我?为什么要我?这不孝女儿抢遗产,我这后母也说得上话吗?”
余翰林不气不恼,说:“法律上,你们夫妻一体。”
蒋月梅眼前一亮,挑衅地看他:“这么说来如果我不签字的话,这份遗嘱就作废?那就好了,我正好不签!这十几年我含辛茹苦绞尽脑汁的帮裴氏打江山,如今倒好,这孩子一来就要分家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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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4、无论何时,付战寒总会在她身边
她越说越起劲,唾沫星子几乎都要飞到对面的裴飞烟脸上。裴飞烟皱眉躲开,“什么帮裴氏打江山?你好意思说吗?你上位的时候裴氏已经上市了,明明就是不劳而获的小三,倒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蒋月梅被戳中痛处,勃然大怒,几乎要拍案而起:“你!”
付战寒轻轻拉住裴飞烟:“小烟,没必要和这种人费口舌。”
他音调不高,充满无形的力量。
一只看不见的手轻轻安抚上裴飞烟暴躁的心灵……
无论何时,付战寒总会在她身边。
女孩迅速调整好心情,坐下。付战寒转脸看向蒋月梅,点漆般的墨眸深不见底,如同一汪深潭:“蒋女士不愿意签字的话也无妨。裴氏财产什么的,其实我们不大放在心上。只是我老婆母女情深,心心念念的想要个念想罢了——如果蒋女士不愿意签名导致我老婆心愿落空,我又不忍心让她失望,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只好让裴氏破产,永远消失。”
他说话语调极其悠闲,态度极其平凡,云淡风轻的态度就好像在讨论一个商务晚餐般。
裴明道和蒋月梅两个,却生生听出了一额头冷汗!!
“这……”裴明道见蒋月梅还不服气,想要反驳付战寒,连忙拿眼睛瞪她,“这是她妇人之见而已,月梅,你既然和我结了婚,法律上就要共同进退。少在这儿哔哔了,快签字!”
蒋月梅只好不情不愿地在知情同意书上签了字。
裴明道见她还满脸七窍生烟的,不由得头疼不已。蒋月梅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小家子气,而且发作起来无人能拗得过她。尤其在对裴飞烟的问题上,她总拿定主意。可现在情况不同了,裴飞烟身边坐着的大神可是付战寒。
去年一年,清城商场已经被这个瘟神搅得腥风血雨。
曾经有个比裴氏体量还要大的教育连锁集团老板,因为新换的老婆在战神百货里没能开到VIP卡。枕头风一吹昏了头,仗着自己业务和战神集团没有交集,在去年圣诞前夕公然寄白贺卡给付战寒,扬言要战神集团滚出清城。结果元旦还没到,那集团的全部资金链断裂,那老总求爷爷告奶奶的,跪遍全国所有银行和民间借贷机构都没有人肯放款给他。最后只好眼睁睁把几十年心血三文不值两文的贱价卖给他最最看不过眼的战神集团。
四十年心血付诸东流,离除夕还不到十天功夫,那总裁就跳了海,他才25岁的老婆抱着孩子卷起剩下的几十万回乡下老家改嫁去了。一个存在了几十年的老字号山头这么被付战寒一手抹掉,从此销声匿迹。
前车之鉴还尸骨未寒呢,裴明道又不傻,作为一只商场打滚几十年的老狐狸,怎么愿意和付战寒正面起冲突。
等蒋月梅签完字之后,付战寒也自动自觉地在知情同意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他的签字龙飞凤舞,第一笔单人旁特别高大,顶天立地一般仿佛自带脊梁骨。
裴飞烟看着付战寒签字,浮上一股很奇异的心情……
觉得,在共同的文书上签下彼此名字,果然有种夫妻一体的感觉。
余翰林见他们签好了字,点点头示意手下收起,自己亲自拆封了遗嘱。
明知这遗嘱自己之前已经偷偷看过了再封回去的,裴飞烟心情还是难以遏制的紧张起来。
付战寒看她一眼,大手悄悄在桌子底下握住她的小手,十指交扣。
“经过所有当事人的签名确认,下面由我余翰林宣读叶茹心女士遗嘱全文。”
裴飞烟觉得奇怪,怎么余翰林要多此一举说这么一句。当她看到那还在运转的录音笔时明白了。暗暗佩服余翰林的心细如发。
“小烟,当你看到我这段话的时候,妈妈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余翰林开始读叶茹心那段写给裴飞烟的手写笔迹。
尽管已经听过一次,再次听见,裴飞烟还是忍不住泪如雨下。她控制不住地哭成泪人,小小肩膀一抖一抖的,看到对面无动于衷的裴明道时,怎么也忍不住满心恨意。
裴明道打断:“那些无关要紧的话就不用念了吧!直接念她的遗嘱正文得了!”
妻子临终的深情告白对他来说只是多余的话,他现在只想赶紧走完流程,以便见机行事想办法继续侵占裴飞烟那部分遗产。
铁石心肠的男人,就连付战寒眼底都闪过一丝不屑。
余翰林认认真真地驳回:“不行,录音还在呢。为了取证完整,必须一字不漏全部念完的。”
裴明道只得耐着性子听完那段话,然后听余翰林一句一句的读剩下法律条文部分。
裴飞烟哭也只哭了一会会,她如今成长很多了,很快控制住自己情绪,安安静静地听余翰林宣读。
身边男人墨眸在她安详沉静的俏颜上一转,垂眸。
他也觉得意外,小丫头学会控制自己情绪了。
“以上是遗嘱全部内容。这是巩盛辉先生提供的,叶茹心控股部分的股权占比证明,以及一系列相关文件。叶茹心女士占有明道集团50%股份,并且依法享有其增殖部分。下面请裴明道先生的代表律师提供明道集团财产文件,以便接下来的财产分割工作。”
16亿2千500万——
裴明道老奸巨猾的脸上浮起诡异的平静微笑:“没错,确实应该这样。小烟你应该占明道集团的32。5%资产。”
原以为已经胜券在握的裴飞烟,突然心里咯噔一下。凭直觉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了——
“那么,彭律师,请您公布明道集团如今资产吧。”
彭家泽展开手头的文件,一长串冗长数字念下来,最后念:“截至2018年3月1日为止,明道集团的净资产为1亿5千万。”
1亿五千万?!
裴飞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明明付战寒那时候说过,明道集团有50亿资产来着?!怎么短短半个月时间缩水了50倍?!她摇摇晃晃地看一眼付战寒,那男人低头凝视手机,若有所思的样子……不……她第一时间排除了付战寒欺骗她的可能性,因为没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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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杀鸡取卵
再抬头,裴明道闪烁的目光映入眼帘。
她明白了,一定是裴明道做了手脚!
这个可恶的老狐狸,知道遗嘱瞒不住了,派裴纯偷又行动失败,竟然趁着过年这短短半个月的时间转移资产!
可是,有战神集团的天罗地网监视着,裴明道没法在国内进行大宗资产转移的……他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呢?
女孩脸色苍白,整个人失魂落魄地,嘴唇都咬出血了还没法说出半个字。裴明道眼神渐渐变得阴狠,慈祥地说:“做生意总会有亏有赚。去年还亏空了三亿,幸亏付先生肯出手相助。没想到今年开年不顺,唉……”
裴飞烟恨恨地看着那张老脸一张一合的嘴唇,真是觉得很奇怪,世界上怎么还有对女儿这么狠心的男人!
“虽然这么说不厚道……不过,裴先生,你真是我见过最无耻的人。”正义感促使原本应保持中立的余翰林也不禁开口。
裴明道皮笑肉不笑地说:“余律师,你再这样说,我就控告你人身攻击,无故诽谤。”
他嘚瑟够了,看着裴飞烟说:“小烟,现在这一亿你要怎么分呢?爸爸没用,只能给你这么几千万傍身了……你是要赎回现金呢,还是继续保有股权?”
裴飞烟冷冷开口:“如果我保有股权,是不是我可以回公司?”
“你专业不符合,现在进公司空降一个高管,会被人说闲话的,反而影响股价。现在市道也不好,公司养不起一个闲人。小烟,如果保有股权的话,你每年等着领分红就行啦。”
可是如果领现金,只有那么几千万,和16亿相比缩水得也太夸张了!
蒋月梅忍着笑,说:“小烟,我也知道和你预算相比这几千万太少啦。你又在创业关口,这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不如细水长流,留着个会下蛋的鸡也不错。”
“会下蛋的鸡?只怕再过两年,这只鸡下的就不是蛋,是土块块了。”
蒋月梅一摊手,一副“你奈何我”的欠揍样子,说:“要不,你说怎么办呢?”
“我看还是分钱吧。”保持作壁上观的付战寒忽然开口。
这男人只要一开口,立刻就轻易成为聚焦点。
只是看向他的两边,裴飞烟又惊又怒,眼睛瞪圆透着愤慨;裴明道和蒋月梅夫妇对望一眼,都透着惊喜。裴飞烟身上冰冷冰冷的,猜不透付战寒心思,怎么他会突然帮对面两个说话?
付战寒垂眸,又黑又长的眼睫毛扇子般垂下,“小烟,当初我们商量好的,现金分割,然后你就可以从裴家脱离出来,永无瓜葛。”
话是说得没错,可是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裴氏有50亿资产,如今缩水了50倍!
“既然这样,那么我就通知财务部一声,让他们准备三千万流水吧。”裴明道爽快地拿出手机。
对面阴鸷高贵的男人淡淡地说:”且慢。”
裴明道笑道:“难道付先生想赖账吗?”
付战寒说:“裴氏明明有50亿,我不知道我岳丈大人数学竟然这么不好?需要我派出战神集团的精算师团队来帮忙算算账吗?”
“什么50亿,那都过去的事了……”裴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