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岛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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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岛旧事-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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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少珂充耳不闻的坐上车:“阿贤,不是我们不为你出头,是我们头顶有座山压着,别人的地盘插不上手,要是硬出头连油麻地的地盘都保不准。”
  陈立也点头附和道:“如果曾探长的衣服被人扒了,油麻地肯定会换上东莞帮的人,到时候你在油麻地的生意也守不住,深水埗的生意都危险,你知道的,总华探长能够直接跟鬼佬提议一区华探长的任命,惹急了对方会出大事。”
  “你一定要记住,遇见事情不要冲动,一定要冷静、要食脑!”
  何定贤想起上辈子的遭遇深以为然,绝不向年轻人一样当耳旁风,可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办的,语气平静的说道:“我知道,两位长官,这件事情就交给我一个人来处理。”
  陈立转头跟曾少珂对视一眼,眼里都闪过平静的潜笑,大焦与林茂心里却感叹人红是非多!


第23章 恶过古惑仔
  何定贤跟长官陈立一起回到弥敦道的一间唐楼前,陈立正打算交待两句就回屋企时,猪油仔拿着一包黄油纸气喘吁吁的跑到跟前:“贤哥,东西拿来了。”
  “好。”何定贤接过黄油纸包裹的一万港币转手递给长官:“立哥,我想升职!”
  陈立表情不变站在原地:“靠一个军装组长是打不过别个的!只会逞凶斗狠一辈子只能古惑仔,现在的局势可跟对黑心华不一样!”
  何定贤笑笑:“总不能给人当泥捏,要想吃掉我,也得磕掉他一颗牙,我骨头就是这样硬!”
  “哈哈哈!”陈立大笑出声,用手接过黄油纸包,一捏就知里面放的是港币,以常摸钱的手一量就知够一万:“我答应过你,随时拿一万港币出来就卖你一个军装组长,今天你既然拿出来肯定就要卖给你,规数收下了,明天调人马给你。”
  军装组长管辖两到三条街道,一切正行偏门生意的收数工作,比仅负责一条上海街赌档的小军装要强上一大截。
  手底下的人马也有十几个人,关键是能够打着军装组长的名号办事,每个人都要多卖一份面子。
  军装警员说到底只是一个普通警察,每个人只卖你一个人的面子,你有名声就多敬一分。
  军装组长却必是辖区警长的左膀右臂,走门办事代表军装警长的面子,动军装组长就是动辖区警长。
  何定贤在意的不是手下多两条街地盘,而是在意陈立的态度,现在陈立信守诺言把军装警长卖给他,就代表答应他扛着军装组的名义办事,出什么事会出面扛。
  前提是陈立扛得住,否则陈立也会把他作弃子,一个人最重要的是有利益价值,如果机会很好陈立也会调动潮汕帮的资源。
  “谢谢长官!”何定贤立正敬礼,出声喊道。陈立拍拍他肩膀把钱拿在手上摇一摇,叹了口气转身走进唐楼,刚刚猪油仔没有前往石硖尾就是到家里取钱,现在把钱送给陈立,眼神看向一旁:“贤哥,钱送出去了。”
  “升职了。”
  何定贤笑的很得意。
  本来升职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猪油仔却有点笑不出来,表情尴尬的道:“可军装组长打不过华探长啊!我听说晚上赵志远都站出来了,那可是华探长的表弟,军装组长怎么去拼?还是在别人的地盘上。”
  “其实贤哥,要不然我们撤出九龙塘的地盘好了,将来专心发展深水埗和油麻地也够赚钱。”猪油仔语气真是有点胆寒,他一个底层的难民能混上一碗饱饭吃就不容易,怎么敢去赌上一切去跟华探长拼。
  他已经不是一无所有的人,已经是五间电影店的经理人。何定贤见状也没有怪罪猪油仔,因为猪油仔本身就是一个食脑的人,怎么把生意经营好是他的职责,怎么跟人搏命不归他管。
  何定贤张开右臂搂住猪油仔的肩膀,在口袋里掏出支烟叼在嘴里,猪油仔便拿出火柴替他挫燃:“滋。”
  “呼……”何定贤吐出一口白雾,轻拍猪油仔的短衫肩头轻声宽慰道:“身上的棍子拼不过枪,但做生意不止靠子弹,邱德更就算有赵玉堂撑腰又点样?如果他做生意破产了,赵玉堂会掏钱给他救回来吗?”
  “现在九龙塘华探长、尖东华探长的人都在做一元店生意,这种正行生意就很惹警察眼热,普通社团根本插不上手,顶尖社团又盯着码头,看不上岸上的小生意。”这年头一流社团还是需要码头的地盘开工,有工才留得住兄弟,一元店赚的又没码头多,更给不了会员开工的机会,哪里会有社团想碰。
  社团后来上岸干的工作也都是地产等劳动密集型行业,捞KTV,黄赌毒的都碍于社会形势变化。
  “现在邱德更只在九龙塘开店,就代表尖东的生意插不上手,两个区的华探长在做同一桩生意做给谁看?”
  猪油仔越想越心惊:“总华探长刘福?”
  “是!”
  “不管是争功还是暗斗,反正刘福都在居高临下看着,我们斗不过赵玉堂却能让赵玉堂输,一个输的人会有好下场吗?到时候先让他输,到时候再痛打落水狗。”何定贤说道:“或许我们就能赢呢?”
  猪油仔咽咽唾沫:“但是就算赵玉堂倒霉也不代表我们的手能插进九龙塘,刘福公署就在九龙塘呢!”
  “那可不一定,我上辈子就明白一句话,人生不是天注定,搏先!”何定贤和猪油仔讲的太明,丢掉烟蒂踩下一脚,顺势坐上黄包车说道:“去上海街找潮州邹,不能动手就用脑子,没脑子的我早死掉了,要成功就要吸取教训。”
  “知道了,何老板。”倪坤抬起了车。
  潮州邹坐在乌烟瘴气的赌档账房里,一只脚翘在木桌上靠着太师椅,穿着一件白褂子在用蒲扇扇风,直到马仔阿风带人进入的账房时候,他才把蒲扇放下站起身道:“何长官怎么大驾光临寒舍了?”
  “阿风,今天何长官新店开业,封个利是给何长官,祝何长官生意兴隆。”他挥手把小弟赶走。
  “知道了,大佬。”
  何定贤面露自嘲道:“不用了,猪油仔现在正带着兄弟们去医馆看跌打,祝我生意兴隆过早了。”
  潮州邹拱手恭维:“何长官有身手有脑子,肯定有办法对付那帮东莞人。”
  “别说废话,我托你带的一批放映机呢?”何定贤说完,潮州邹就露出笑容:“全都已经在仓库了。”
  “这批货可费了我好大功夫才拿到,在南洋新的放映机好买,旧的放映机可难。”
  何定贤轻轻点头:“明天我让人把钱给你送来,把最好的那一批货送来。”
  潮州邹眼神有点犹豫,迟疑的道:“这批放映机要是放到市场上又是一场龙争虎斗,何长官,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当初何定贤托潮州邹走水路帮忙买一批二手放映机,目的是降低开设电影店的成本,随后又托潮州邹买了一批劣质放映机,劣质放映机基本上就只能放,不能看,存在各种丢画、灯光的问题,南洋院线市场比较成熟,报废的放映机只能在垃圾买到。
  走水路来的东西是没有“新旧”之分,水货就是水货的价,所以其它一元店老板买的水货放映机,实际上就是二手放映机,价格比新货便宜很多,但每一台也要三千五百块,给走私商赚一笔。
  潮州邹上回欠了何定贤一个人情,才会用“二手”的价格卖给他,收下一点辛苦费每台放映机两千五百块。
  之后何定贤又来找潮州邹要他去国外淘一批报废的劣质货回来,现在打算干嘛用已经显而易见了。
  何定贤上辈子干犯罪的事情就知道红火的人、红火的生意最容易被人盯上,怎么可能不对竞争对手留一招?
  生意人在资源紧缺、市场潜力巨大的情况下,不可能放过一批低价抛售的器械。
  答案是呼之欲出的,斗争也是在所难免……
  何定贤满脸阴霾,瞪着潮州邹说道:“我已经被陈立长官提拔为军装组长,晚上曾探长、陈警长亲自替我去的石硖尾出头,如果龙争虎斗的话,我倒想看看谁是龙、谁是虫!”
  “把货给我!”
  潮州邹见他想要杀人的样子也不再相劝,拉开木桌抽屉取出一把老式的铁锁钥匙,将钥匙递给他道:“尖沙咀苗蒲野码头,把钥匙递给我们潮义勇的人,会有人带你提货。”
  “走了!”何定贤夺过钥匙转身就快步出门,潮州邹则是咧了咧嘴:“差人恶过古惑仔,真是扑街的世道!”


第24章 卖货
  何定贤到赌档门口就挥手招来黄包车,把钥匙交给倪坤道:“阿坤,我信你一次行不行?”
  倪坤闻言面色惊愕,马上激动的点头道:“贤哥,我一定帮你做事!”
  “好!”
  何定贤现在身边也是没人可用,把事情交给钱伟善、大基等军装警察更有风险,还在底层挣扎的草莽或许就是要野一点,不仅什么势都要借,什么人也都要用。
  “你带着钥匙到尖山嘴苗蒲码头,见到潮义勇的兄弟就把钥匙交给他,再带着一批货来中环找我。”
  “我现在坐船去中环。”这批货既不违规,也不犯法,虽然作用很大,但是经济成本低,冒险用倪坤一次也不坏。
  倪坤则接过钥匙重重点头:“好!”
  “到中环就在码头等着,会有人去接你的。”何定贤交代一句,挥手在路边又招了一辆黄包车,坐上时倪坤问道:“老板,货多不多?”
  “叫几个你信得过的兄弟一起拉。”何定贤取出十张十元港币交到倪坤手上:“跟他们说办完事还有钱拿。”
  倪坤答应道:“老板说的话我都记在心里。”
  晚上,中环戏院的张经理已经收工回家,正在炮台山附近的出租房里准备食晚餐。
  作为十年前来到港岛生活的上沪人,张经理早已经习惯在港岛的生活,好不容易凭借在“大都会”戏院的工作经历应聘上邵氏父子影院的戏场经理,他现在最大的梦想就是在港岛区买上一间房子。
  港岛中区现在的房价每呎不到一百块,一间八百呎的两居室售价五万起,看起来便宜可结合现在的收入想要在港岛买一间房也不容易。
  特别是,这两年港岛又涌入百万难民,进一步炒高了房价,未来楼价高涨已经可以预见。
  张经理本来已经相中铜锣湾一套六万块的房子,没想到,房东临时涨价一万块,手里的资金又缺了一截。
  这一万块全家人起码需要攒五年,到时候楼价会不会又涨了?张经理心里没有底,所以近期正在想方设法的搞钱……
  这时何定贤正站在房间门口拿着一张名片,对照着面前的门牌地址。
  通讯不便的年代,名片上都会印下住址方便联系,家用电话则是大老板的配置,普通人经理人根本没有。
  他风尘仆仆的乘轮渡赶到北角,又坐车来到偏僻的炮台山,是真没想到月收入两百多的戏院经理会住在一间郊区民房,不过,这更加相信合作的成功。
  张海洋听见敲门声把房门打开时又见到一身熟悉的军装制服,眼神非常讶异的说道:“何警官?我手上可没有放映机可以卖给你了。”
  何定贤笑容不变把名片收回上衣口袋:“张经理,我今天是来找你谈放映机的生意,但不是找你买放映机,而是想卖一批放映机给你。”
  张海洋面露疑惑:“何先生,据我所知,你在九龙的生意做得不错,要不是没有在中环开店,说不定我都要因为你倒霉,现在要卖回一批放映机给我?”
  “开玩笑吧!”他可没那么容易相信生意人,何定贤则面不改色的讲道:“在九龙的生意遇到一些麻烦,能不能请进讲?”
  “请进。”张海洋侧身让出一个空档,转身朝老婆喊道:“阿媛,有朋友上门,泡杯热茶。”
  他把门关上的时候又说道:“不好意思,我妻子正在煮饭,戏院平时比较晚下班。”
  正规戏院早晚都有影片卖座,作为经理除了节假日与热片上映等特殊时期,肯定都是在白天值班,晚上的活交给手下干。
  何定贤进屋坐到一张椅子上,接过茶杯,单刀直入的讲道:“我在九龙区的生意被一位华探长看中,对方见我是警察的面子上没有赶绝,但是要我自己退出一元店的竞争。”
  “我一个普通的军装警察肯定争不过华探长,打算把手上的一元店关门,再把放映机折价卖回给你,一台放映机一千五块,一共有十六台。”
  张海洋没被何定贤凄惨的遭遇所蒙蔽,在港岛大鱼吃小鱼太正常,一个军装警察斗不过华探长是常事,斗过才是见了鬼,他只是喝了口茶,皱起眉头问道:“怎么会有这么多机器。”
  何定贤苦笑的摇摇头:“先前托社团的朋友走水进来,一台成本价都在两千五百块,谁想到生意这么快就没得做。”
  “你不卖给其它同行吗?”张海洋刨根问底,何定贤却摇摇头:“他们仗势欺人,一千五百块都不肯出。”
  “好不给面子。”张海洋摇摇头,故作试探的问道:“你也知道一元电影店现在的生意有多火热,要不是九龙的地盘都有主,中环又没人喜欢看老电影,邵老板都想去插上一脚。”
  “之前无人问津的二手放映机现在都成紧俏货,你让我赚钱,我是不是得记你一个人情?”
  何定贤长叹口气:“在商言商,一千五百块一台,钱货两清,欠什么人情?只是机器多多少少有点老旧了。”
  “没有大问题吧?”张海洋扬起眉头放低茶杯,何定贤摇摇头:“肯定能开机放画,二手货不就这样子喽,没有其它大问题,要是有大问题来找我!”
  张海洋大概也明白是一批中看不中用的货色,没有大问题就好,沉吟良久还是咬咬牙,一拍大腿讲道:“去哪里提货?”
  这一单生意要是做成正好凑好买房子的钱,有一些风险也值得搏搏。何况,他虽然是上沪长大的沪字旗,但祖籍也是宁波人,否则不会在邵氏院线获得重用。
  今年,邵氏院线的当家人可刚当选宁波商会的名誉会长,跟港岛几间开咸湿画报的宁波社团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以说邵氏不让女艺人去拍海报,宁波社团的咸湿佬就全要喝西北风。
  反正收一批倒闭店铺的二手设备,转卖给正在扩张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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